蔚藍的晴朗天空上,一架魔空艇正在平穩地飛行著,發出魔力爐特有的某種嗡嗡低沉聲響。


    在它的船艙身上,印著一個大大的家族徽記,整體呈圓形,中間是一把倒放著的騎士劍,劍刃指天,正被一隻有力的手握著,背景卻是一麵舞動狀的繡有精美紋路的雙色旗幟,樣式不算太複雜,顯得正統而又威嚴,正是傑拉德家族的家徽印記。


    在奧莉維婭·菲爾德即位成為女王之前,魔女之手與奇洛德王國之間的合作條約細則就已經商討得差不多了,隻有一些細微的地方還需要商榷。在即位大典之後,艾莉克希跟那些王都官員們又花費了近兩天的時間,才終於完全將事情確定了下來,等處理好這一切之後,夏和艾莉克希便乘坐來時的那架魔空艇離開了伯坦布爾都城,雖然王都內的歡慶氣氛十分讓人留戀,但迴‘魔女之手’總部複命無疑更加重要,最後,某位魔法少女也隻能忍痛離去。


    在奧莉維婭女王即位大典的那天,由於同樣身處領主貴族的人群中,即便夏一再小心謹慎,但還是被某個眼尖的小鬼發現了她的行蹤,暴露了自己的身份,雖然後來諾拉布·科爾維奇因為艾莉克希的傑拉德家族大小姐的貴族身份,放棄了繼續向她討要那八枚金曼尼的罰金,但在事後,某位魔法少女盯著她的古怪眼神卻分外讓她感到不自在,所以,對於能夠盡早離開伯坦布爾都城,遠離某個可惡的小鬼,某人是舉雙手讚成的。


    “這一次,真是多虧了有你,夏!”


    飛行平穩的魔空艇上,在船艙的某處,兩名少女正倚著欄杆,享受著陣陣輕風的吹拂,望著遠方大地的景色,忽然,其中一位穿著黑紫色褶裙的少女說話了,轉頭看向了另外一位,聲音中帶上了一絲好奇:“想不到,你的談判才能居然會這麽厲害呢?夏,你是怎麽想出這種說服奧莉維婭女王陛下的辦法的?仔細一想,好像還真的挺有道理的呢!”


    說著,這位魔法少女似乎萌生了一些不怎麽善良的想法,嘴角微微勾起,有些腹黑,還有些不懷好意。


    “嘁!什麽叫好像挺有道理?它本來就是一個道理!”


    聽見艾莉克希的話,夏不由撇了撇嘴,語氣不善地道:“在我原來的那個世界,可是有著這麽一句話:水能載舟,亦能覆舟。”


    為了避免這個小丫頭理解錯誤,她還通過心靈聯係的方式將這句話重複了一遍,明確了它的意思。


    “水能夠讓船浮起來,也能夠讓船沉沒?”


    艾莉克希微微皺起了眉,似乎是在思考這句話的內在,可隨後,卻又提出了不同的看法:“確實如此,可是,這句話的成立,也是需要前提條件的吧?”


    “前提條件?”


    聞言,夏不由微微一愣,終於從某種沉思狀態中迴過神來,有些狐疑地轉頭看了這個小丫頭一眼。


    “是啊,你看!”


    某位魔法少女開始扳自己的手指了,一樣一樣地數:“首先,船是可以浮在水上麵的是吧?那麽,如果它會沉掉的話,那就說明出現了兩種可能,第一種是,船的本身出了問題,在哪裏穿了洞,或者是整條船腐朽破損了,才會導致滲水漏水,最後沉掉了。而第二種情況是,因為出現了風浪的原因,船被浪打翻,所以才會沉沒。”


    “呃……所以呢?”


    夏挑了挑眉,反問道,有些不明白這位魔法少女說這話的意思。


    “所以,問題就來了呀!”


    艾莉克希瞪大一雙無辜的眼睛看著她,宣布了自己得出的結論:“如果這是一潭死水,沒有風,而船本身又足夠堅固、沒有缺口的話,那它不就不成立了嗎?”


    “……”


    夏虛著一雙眼睛,盯著這個沒事找事的小丫頭,心說:還好你沒問挖掘技術哪家強呢!敢再無聊點不?


    “難道不對麽?”


    某位魔法少女還是一臉無辜地看著她,表情萌萌的樣子。


    可惜,嘴角上的那一抹微不可察的笑意,卻是暴露了這個小丫頭的真實想法。


    “……所以說,你到底想要說些什麽?”


    某人強忍住心中的某種衝動,整個人趴在了欄杆上,努力不去看這個笑得有些可惡的丫頭,語氣無奈。


    “我想說的是,如果不是船本身出了問題的話,那肯定是因為有別有用心的‘風’在搗鬼,否則,隻靠一潭死水是肯定做不到的!”


    好在,艾莉克希終於收斂了臉上的表情,豎起食指對她輕輕一搖,意有所指。


    “好吧,其實你是想說,教會就是那一股別有用心的‘風’是吧?”


    聽見這一句話,夏怎麽可能還猜不出這個小丫頭的心思,不由得輕歎一聲。


    “沒錯!”


    然而,艾莉克希就像是聽不見這個家夥歎氣一樣,語調微微拔高,對她道:“所謂的‘水’,其實是最容易被煽動情緒被人利用的存在,有心人隻要營造出一定的環境氣氛,編造一些虛假的輿論來誤導他們,就能夠利用他們的力量來達成自己不可告人的目的!因為,‘水’的很大一部分,他們其實連最基本的自主思考的能力都沒有,如果別人說了什麽的話,這樣說的人越多,他們就越相信,然後盲目跟從!”


    說著說著,這位魔法少女的眸子越來越亮了,似乎想通了什麽,繼續對她道:“而教會的人,他們利用的正是這一點,所以,他們才會與我們魔女之手作對,卻又不去和領主貴族們爭奪財富,隻傳播自己的教義,為的就是能夠在未來某一天能主導輿論,製造出‘風’來影響‘水’,製造出將船沉沒的‘浪’!”


    “哎……”


    對此,夏隻是再次輕歎一聲,沒有去理會這個躍躍欲試的小丫頭。


    “夏,難道你不覺得,你對奧莉維婭女王陛下說的那一番話,它能夠成為一樣對付教會的最好的武器嗎?”


    艾莉克希終於將自己的目的說了出來,目光灼灼地看著她:“要知道,教會的強大實力,很大一部分都是依靠它的信徒數量的,信仰的人越多,教會的實力就越強,教會的實力越強,信仰的人就會越多,這是一個非常可怕的循環!而你的那一番話,夏,它很有可能能將這個可怕的循環徹底終結掉,隻要,我們將它在各個被教會影響了的王國中散播出去的話!”


    “沒錯,這就是教會的弱點所在!”


    最後,某位魔法少女如是地宣布,似乎已經可以預見了未來的某種情景。


    “是的,確實如此。”


    聽見這一答案,夏知道自己已經無法再迴避了,她盯著艾莉克希,語氣有些警告的意味:“可是,小丫頭,你有沒有想過,你這樣子做會很危險?”


    然而,未等艾莉克希開口說話,另一個聲音,卻是對此作出了迴答---


    “是的,很危險!”


    夏豁然抬起頭來,往這個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卻是渾身寒毛乍起。


    隻見,在天際的地平線那邊,隱約的起伏山棱之上,天空某處,出現了一個人的身影,那是一名看不清楚麵目的紅袍老人。


    他從遠方緩步走來,身上那鮮紅色的長袍,在狂風中獵獵地舞動著,顯得分外奪目。


    一步,兩步……


    從遙遠的山的那邊,隻邁出幾步,他便跨越了與魔空艇之間的這一段長長的距離,如鬼魅般移動了過來,輕描淡寫。


    在第三步落下之後,他已是站在了距離魔空艇不到二十米遠的地方,無依無憑,淩空而立。


    隨後,這名紅袍老人輕輕揮了揮手。


    風兒,停了。


    魔空艇,凝固在了半空之中,無法再往前移動哪怕一毫米。


    仿佛在這一刻,整個世界都停了下來,隻剩下老人身上的紅色長袍在鼓動不休。


    傳奇?!


    夏的心中頓時慢了半拍,立馬作出了反應,無比戒備地看著這名老人,一股不可言狀的極大驚恐與威脅感襲上了心頭。


    “夏!”


    艾莉克希的聲音從心靈聯係中傳了過來,帶著一絲驚恐與不安:“我…我不能動了……”


    她扭頭一看,果然,這位魔法少女的全身動作已是和魔空艇一樣,整個人凝固了下來,仿佛被冰封住了一樣,無法動彈。


    “你們,很危險!”


    那位老人開口說話了,一雙冰冷的眼睛正盯著她們。


    “看來,我需要淨化的對象不止一個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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