嬰兒敏敏被收入病房住院,即使有李國棟的幫忙,兩位老人還是忙得有點暈乎。


    現在不管做什麽,很多操作用到手機微信之類的東西,老人家是老人機,不方便,所以耽誤一些時間。


    到了病房,兩老人終於可以喘口氣。


    但是嬰兒又開始哭鬧,老爺爺慌忙調奶粉,老奶奶抱著嬰兒來迴走動哄她。


    蔡護士長看到這情形,立刻將小孩抱過來,在她手裏哄了幾分鍾,嬰兒慢慢安靜下來。


    平時病區很少有嬰兒,蔡護士長吩咐護士到兒科去借嬰兒床,並安排一個已經結婚生子,有育兒經驗的護士負責敏敏。


    主管醫生李國棟問完病史,老爺爺開始整理繳費清單,清點包裏的現金,在筆記本上記錄開支的細目,然後用計算器將開支按了兩遍。


    好在兩口子有退休金,發生這種事情不至於孤立無援,但是退休金被兒子也榨得沒剩幾個錢。


    想起這事,老人就心痛,活了一輩子,被自己兒子氣得死去活來。


    兩夫妻四十多歲才生下兒子,所以小時候特別溺愛,那是衣來張口,飯來張嘴。


    兒子高中畢業成績慘不忍睹,老人花錢讓兒子上了個民辦大學,可畢業後這小子眼高手低,挑三揀四,根本沒上幾天班,大部分時間在家待業打遊戲,全靠兩個老人的存款過日子。


    老兩口是工薪階層,有點存款,還有退休金,就這麽一個獨生子,所以還能挺過去,想著兒子可能還沒長大,總有一天會懂事。


    好不容易,兒子娶個老婆,兩老人也是東拚西湊給兒子買套房子。


    買完房子,手頭很緊張,沒有買車子。


    為了這事,兒子一把菜刀架自己脖子上,做出一副自殺的樣子,跪下逼著老兩口說,別人都有車,單單他沒車,這日子過不下去,不如一了百了。


    哎,沒辦法!


    省吃儉用一輩子,不就是為了兒子,老人咬咬牙,最後一點棺材本拿出來給兒子買車。


    兒子買車一點也不含湖,奔馳寶馬以外的,一概不看。


    最後老兩口的棺材本也全部花光。


    這兒子從小到大就這樣,要什麽給什麽,達不到目的,便要死要活。


    凡是有果便有因,老兩口承認自己教子無方,可是如今這地步,又有什麽辦法呢,這叫自食其果。


    終於將開支計算明白,記錄清楚,老頭子才停下來,檢查帶來的奶粉還有多少。


    檢查完奶粉,又檢查老兩口自己帶的藥夠不夠,都是長期吃的藥,降血壓的、降血糖的,每人都好幾種。


    老奶奶說紙尿布怕不夠,讓老爺子去醫院的商店買點迴來。


    老爺子花了幾分鍾,才站起來,拄著帶來的拐杖去樓下買紙尿褲。


    正好又被蔡護士長看見,她心軟,實在看不下去,叫來一個實習護士,幫忙跑腿去買點紙尿褲,順便看看其它缺什麽,一並帶迴來。


    蔡護士長很少看到高齡老人單獨帶小孩來住院,而且這兩個老人看起來身體也不怎麽好,經不起折騰。


    所以她還是多費了點心,又安排一個還算靈活的實習護士,幫幫老人。


    老人也看在心裏,十分感激——


    醫生辦公室,大家還沒有下班,也沒有打算按時下班。


    小敏敏的x片掛在閱片燈屏上,大家半圓形散開,圍在閱片燈平前。


    對每根針逐一分析,它在什麽位置,毗鄰的解剖結構有哪些,從哪裏開口,沿著什麽路徑取出來,需要避開什麽危險結構。


    頸椎4/5椎間隙有一根細針,這根針是怎麽紮進去,怎麽會出現在椎間隙,已經沒有追究的價值。


    現在要想辦法如何取出這根針。


    切開取出細針是首選的操作,如果從頸椎前路進入椎間隙,需要繞開很多重要血管神經。


    運用頸椎後側入路,可以繞開前方的血管和神經,通過頸椎椎板之間的狹小間隙,進入椎間隙取出細針。


    這個操作可行,但是需要用到x線透視,而針取出的路徑需經過椎管,狹小的椎管,細針很難在狹窄空間完成方向調整,很容易別在裏麵。


    開放手術也是難度非常高,但是楊平說用彩超定位下微創手術取針。


    張教授很想聽聽楊平的具體操作細節,當然,其他人也想聽聽。


    “小楊,你談談彩超定位下如何微創取針?”張教授問道。


    脊柱手術,特別頸椎手術,還沒人使用這種做法,這是一種創新。


    楊平的手指按在x片頸椎那根細針上,說:“取前側入路,彩超定位下進行穿刺,將工作鞘管送到頸4/5椎間隙的前側,並且與細針的方向一致,然後置入鏡頭,在鏡頭監視下,切開前縱韌帶及椎間盤,取出細針。”


    前側入路需要麵對很多血管神經,一旦損傷,後果嚴重。


    此時彩超定位發揮出巨大的優勢,彩超對軟組織的識別,尤其神經血管,識別度非常高。


    “如果真能這樣取出,減少病人的創傷,但是難度很大呀,如果沒有絕對的把握,建議盡量開放手術,不要冒險。”張教授提醒。


    宋子墨在一旁說:“第三軍醫大學新橋醫院的周躍教授曾說,微創是把困難和風險留給醫生,把美好帶給患者,如果可以微創,我支持嚐試,有熟練的彩超定位,可以避開血管神經,但是要找到細針很困難,萬一不成功再中轉開放手術也行。”


    微創手術的困難和風險,在於從傳統開放直視手術的操作方式,轉變為在顯微鏡和內鏡等環境下的手術。


    在一個十幾毫米甚至隻有幾毫米的微小通道下進行複雜操作,這就對醫生的操作技術要求非常高。


    脊柱外科充滿風險,裏麵含有脊髓和神經,毫米之差的失誤,就會對病人造成終身影響。


    所以,微創就像在刀尖上跳舞,對醫生的要求比開放手術更高。


    這種取細針的手術,沒有極致的微創水平,絕對不敢嚐試。


    開刀手術,你可以在術區翻騰幾下,實在不行延長切口。


    微創手術,水平不到家,連翻騰的機會都沒有。


    “彩超——適時引導,超聲科——醫生——可以配合嗎?”徐誌良提出疑問。


    楊平對徐誌良說:“我自己來操作超聲探頭。”


    徐誌良忘記了,楊平可是能夠自己做彩超的,水平還很高。


    如果兩個人配合,一個彩超引導,一個完成手術,這種分離,讓複雜操作風險非常高。


    但是楊平自己操作彩超引導,這樣風險又低一些。


    “如果有把握,我同意。”


    張教授對楊平這個創新的舉動表示肯定,彩超結合內鏡,用彩超定位,幫助內鏡建立準確的通道,通道直達椎間隙的位置,再在彩超引導下,取出細針。


    “把握很大!”


    楊平很自信。


    既然楊平這麽說,張教授心裏也有數,說:“這根針,沒有其他意見就定下來。”


    沒有意見,就進行下一根針的討論:在胸腔心包的這根針。


    “胸腔鏡結合彩超,可行不?彩超定位,胸腔鏡監視下,切開心包,取出這根針?”張教授還是推崇腔鏡與彩超的結合。


    如果頸椎那根針可以彩超引導下微創取針,那麽這根針也可以嚐試。


    “x片上顯示,這根針的輪廓不太光滑,意味著它已經生鏽。”


    宋子墨將x片已經看了幾遍,可以確認,這是一根生鏽的針。


    如已經生鏽,無疑增加了取針的難度,很可能一不小心將針弄斷。


    “沒錯,這根針已經生鏽,胸腔鏡進入的方向非常嚴格,必須與針擬定取出的路徑在一條直線上,否則容易斷針。”


    楊平覺得宋子墨的閱片技術又有進步。


    從x片上針的輪廓判斷生鏽,這需要非常高的閱片技術。


    徐誌良看看宋子墨,又看看x片,然後湊近一點,仔細觀察那根針。


    “要不要請胸外科協助?”


    張教授說話很直爽。


    這些醫生都是骨科醫生,雖然醫院給了他們整個外科的手術權限,但那是為了手術方便。


    楊平和宋子墨也展示過全身創傷手術的能力,但畢竟術業有專攻。


    “理論上需要,實際操作沒必要。”宋子墨的迴答很辯證。


    以楊平的水平,還用胸外科幫忙?胸腔鏡和腹腔鏡玩得爐火純青。


    宋子墨的技術全是楊平手把手的教出來的,他最清楚楊平到底有多厲害,這個人就是這麽豪強,技術上好像沒有盲區,也沒有天花板。


    反正到目前為止,宋子墨還沒見過楊平說有把握的手術拿不下來的。


    張教授扶了扶眼鏡:“嗯,既然這樣,那就不需要多科室協同,你們單幹吧。”


    其實請胸外科普外科協作,不僅是技術上的事,還可以分擔風險,萬一有什麽問題,大家一起承擔責任。


    如果是其他人主刀,張教授還是會請其他科室協作,給年輕人分散風險。


    現在是楊平主刀,不請就不請,楊平幾斤幾兩,張教授還是心裏有譜。


    這兩根最危險的針手術方桉確定,剩下的並不是萬事大吉。


    剩下的針所處的位置雖然沒有這兩根兇險,但是手術難度並不比這兩根低。


    比如,腹腔裏麵的幾根,腹腔鏡進去,很難找到針在哪裏,隨著腸子的蠕動,針可能移位,x片上看到在腹腔,誰知道究竟插在哪個部位,說不定腸壁上,說不定在腹膜上。


    就算切開手術,打開腹腔,翻來覆去,也很難找到針究竟在哪?


    何況微創手術?


    別看小小的細針,取針,沒那麽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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