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誌良雖然結巴,但此人異常聰明。


    他能夠加入楊平的團隊,全賴楊平慧眼識珠,否則他還在急診科打醬油。


    對於什麽出國,徐誌良沒有興趣,他目前隻想安靜地呆在病房,跟著楊平認認真真學習。


    就像武林新人,跟著絕世高手閉關學習,數年後便可以獨步江湖,而這位絕世高手就是楊平。


    楊平外出飛刀,宋子墨才是最佳助手,徐誌良還需要磨練,更適合留守。


    尤其楊平這次去日本飛刀,手術風險極高,如果配合欠熟練,會給手術增加巨大風險,徐誌良非常有自知之明。


    人貴有自知之明。


    這樣才能不被蒙蔽雙眼,清楚地看到自己的路在何方。


    “我留守,你們放心出去,家裏有我和李國棟呢。”


    研究生李國棟也是勤學之人,兩人帶領幾個研究生和規培生,幾天時間,科室完全可以運轉,不再會出現韓主任親自上陣的窘迫局麵。


    “有什麽事隨時保持聯係,不要覺得打擾我們。”楊平叮囑。


    都是聰明人,都是一個團隊,坦誠相見,直來直去,無需轉彎抹角,無需浪費時間。


    醫療上的事,下級遇上難題,第一時間就是請示上級。


    哪怕三更半夜,此時上級醫生正在幹造福人類的大事,也不要心軟,果斷撥通電話匯報。


    凡是正經的外科醫生,有二線三線任務在身的,不用擔心電話無人接聽。


    手機滿電,放在枕邊,震動加鈴聲,那都是常規操作。


    而且多年的磨煉形成條件反射,手機鈴聲一響,保準立刻醒來,數秒之內頭腦異常清醒,可以快速投入戰鬥。


    “都出去見見世麵,我來值班,國棟,你辛苦點。”韓主任出現在綜合骨科醫生辦公室。


    楊平趕緊去倒茶。


    “平時挺忙,一年難得出去一趟,幾天時間,沒什麽事,我和國棟能應付。”韓主任大馬金刀地坐下,往椅背上一靠,手指習慣性的敲打桌麵。


    楊平將茶雙手奉上:“那怎麽行。”


    韓主任不樂意:“嫌我老了?不是吹牛,現在就是通宵幾台手術,絕對沒問題。”


    “這段時間,綜合外科有你們,華僑樓那邊田園撐著,創傷骨科譚博雲主持,運動醫學高遠如魚得水,脊柱關節慢慢已經打開局麵,我已經被你們打入冷宮快一年,前幾天,半夜電話一響,我一骨碌爬起,心裏那個樂呀,你們這幫小子,總算求我老頭子的時候了,正準備穿衣大幹一場,結果---不是醫院的電話。”韓主任慢悠悠地喝茶。


    大家被他逗得都笑起來。


    “掛斷電話,心裏那個落寞呀,好久沒有做台像樣的手術,你說,這心裏難過呀。”韓主任難受的樣子。


    “這次,說什麽也給個機會,國棟,將科裏的幹糧備足,咱們好好幹兩天。”


    韓主任吩咐李國棟。


    “你們都去吧,平時想插手做個手術,沒機會,正好,這兩天讓我過過癮。”


    韓主任擺擺手。


    話說到這份上,楊平也不好再勸,隻能私下叮囑李國棟照顧好主任,畢竟奔六十的人,不能當年輕人一樣整。


    “小楊,你要的麻醉醫生,我幫你挑好了,南都醫大的博士,正好這幾天讓他來試試,現在胖子一個人忙不過來。”


    胖子一直都是一人挑起綜合外科的麻醉重任,好在身體素質還行,平時也沒病沒災,沒有請假。


    但是長此以往肯定不行,科室以前剛剛起步是作坊式發展,現在需要升級。


    在三博醫院,有夏院長和韓主任做支援,好像楊平想幹啥都能幹成。


    這也是楊平拒絕去301和協和的原因,就算秦教授和梁教授再怎麽器重他,他們也不能代表整個醫院,不可能有三博這樣自由。


    隻要楊平開口,三博醫院一定會竭盡所能。


    楊平不開口,夏院長和韓主任也會絞盡腦汁,做好服務。


    整個骨科,現在發展勢頭非常猛,這次一口氣招了十幾個博士,以補充新鮮血液,而且這些博士,輪完骨科幾個病區之後,必須到綜合外科工作一年。


    按照夏院長的部署,以後不僅骨科博士,所有新進的外科博士,全部要去綜合外科特訓一年。


    幾年之後,三博醫院就會擁有一批優秀的外科醫生。


    楊平也理解韓主任的心態,想過過癮是真的,想給大家創造出去交流機會,也是真的。


    安排好科室的事情,楊平將寧琪弟弟的影像圖片調閱出來,跟韓主任一起討論,張宗順教授也被請上來。


    世界上沒有一個完全重複的病例。


    每個人的經驗都是寶貴的,像張宗順教授,行醫五十多年,經驗豐富。


    楊平即使自帶係統,也非常謙虛地向他們學習,學無止境,在一個人身上,哪怕隻學一件事,也是非常可貴的。


    係統隻是提供海量的病例,並沒有教你如何思考,如何去做決定。


    這些都要靠楊平自己去學習,去鍛煉。


    張教授來到辦公室,卸下背上鼓鼓的運動包,這包往辦公桌上一放,感覺沉甸甸的。


    “張老,你這是?休假?”韓主任問道。


    張教授坐下來:“休什麽假,約了蘇不同決鬥,這是我的訓練裝備,等下要去訓練。”


    “小楊,你看什麽時候有空,帶上幾個人,到三博酒店的員工之家,給我們當場地保健醫生,我約了蘇不同決鬥,時間待定。”張教授一副躍躍欲試的樣子。


    蘇不同,就附一蘇青雲教授的父親,蘇宜璿的爺爺。


    去年張教授和他玩太極推手,用力過猛,互相摔倒對方,張教授髖部骨折,蘇教授脊柱壓縮骨折。


    “張老,你髖部的髓內釘還沒取的吧,這麽快就幹上了?悠著點!都八十的人,玩什麽不好,搞這麽暴力的東西。”韓主任勸他。


    張教授可不吃這套:“就這麽點業餘愛好,要是不讓玩,活一百歲又有什麽意思?”


    “你這---”韓主任被嗆得沒話說。


    這老頭倔強呀!


    “韓主任說得對,悠著點。”楊平也勸他。


    張教授哼了一聲:“你們看我上次摔倒骨折,以為我不行是吧,告訴你們,上次不一樣,兩人殺紅了眼,都使出了狠招,所以才出事,這次文明規範決鬥,三博酒店員工之家的正規場地,有軟墊子,請了正規裁判,再說,請你去做保健醫生,萬一出事,直接拉手術室再開一刀,多大的事。”


    “行行行!”韓主任擺擺手。


    “蘇不同,你沒看到他囂張樣,說他弄倒我,自己不小心摔到的,嗨,明明我弄倒他,我不小心倒摔的,不行,不行就再來一次。”張老說著就來氣。


    麻煩!兩個八九十歲的老頭太極推手。


    說白了,也是一種打架。


    這隨便扭到哪,不是傷筋就是斷骨。


    “什麽時候有空?你什麽可以給我們做保健醫生,我們就約什麽時候。”張教授等楊平迴話。


    楊平算了算時間,能往後推就推吧,推久了,兩老頭氣消,那股倔強勁就過了,或者,說不定幹脆忘得一幹二淨。


    先穩住他們,緩衝一下,到時候兩邊勸勸。


    照上次那麽搞,都下死手,不出事才怪。


    “這段時間不行,太忙,等我從日本迴來再說。”楊平語氣很認真,不能被張教授識破在拖延他。


    “行!那定下時間提前跟我說,這是一定要記在心上,裁判我們都已請好。”張教授提醒楊平。


    “看片子,看片子!”韓主任趕緊將張教授拉上正題。


    “腫瘤很小,長的位置非常刁鑽,你看,上頸髓和延髓都有,兩顆,都很小,一個直徑才1毫米,一個才兩毫米,延髓這個就在神經核團裏麵。幸運的是,petct未見轉移,如果此時能夠完整切除,真的說不定可以根治,這個病例,比老馮的更加棘手,定位難度太大,這是衛星找螞蟻,大炮打蚊子。”張教授眯著眼睛,一針見血,說出了手術最難的問題。


    顯露本身就非常困難,深入險境之後,很可能找不到腫瘤。


    一兩毫米的東西,你曆盡艱險,進入上頸髓和腦幹內部,最後沒辦法找到如此小的腫瘤。


    天上的衛星找一輛汽車可能比較容易,但是要找一隻螞蟻,恐怕還是沒法實現。


    “術前一定要想辦法給腫瘤染色,找一種對此類腫瘤親合的染色劑,---”張教授取下眼鏡,擦了擦。


    韓主任搖搖頭:“談何容易,現在不能等太久,沒時間來篩選染色劑,有時間篩選也不一定成。”


    “熒光顯象技術,恐怕也難以發揮作用,吲哚菁綠、5-、熒光素鈉,恐怕都沒有辦法實現,腫瘤太小。”張教授雖然年齡大,但是對國際前沿技術一直緊密跟蹤。


    “即使有優秀的顯像物質,也很難找到腫瘤,這些顯像劑,在定位腫瘤的邊界很有用,用來尋找這麽小的腫瘤,恐怕很難。”宋子墨也想不出什麽好辦法。


    “這定位,簡直是大海撈針,納米探針技術、多光子激發熒光,是否可以一試?”韓主任轉頭看楊平。


    “關鍵不能試呀,一試人就沒了,顯露是高風險,定位是高難度,兩者混合到一起,難度指數增加。”楊平搖搖頭。


    韓主任覺得楊平說得沒錯,這種手術成功概率這麽低,如果使用不成熟的實驗性技術,更加增加不確定因素。


    “你搖什麽頭,上次你太師父的手術,你不照樣拿下來,這個手術,你應該有辦法吧,沒八成把握,你會這樣興師動眾去日本?”


    韓主任喝口茶,氣定神閑。


    張教授本來還十分擔心,現在聽韓主任這麽一說,也不著急:“直接說有把握沒?”


    楊平想了想:“把握還是有點。”


    “行了,散會!我還要抓緊時間去訓練。”張教授起身,拉起自己的背包。


    “用納米探針技術,可以弄一弄,人體任何組織結構都是有排列的,研究研究神經核團的排列間隙,從間隙進入,記得我的事呀,不要我來催。”張教授臨走時不忘補充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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