挨家挨戶查問之後,一行人又去打麥場瞧了瞧,很快,太陽落山了。


    沒有找到任何證據,也沒有查到任何線索。


    田縣令和趙院長都說會把此事上報給陛下,至於上報之後會有什麽結果,他們也不能預料。


    今天沒有找到線索,以後找到的可能性更小。


    若是找不到兇手,這事兒也就不了了之了,陛下頂多會看在楊淼家發明涼粉土豆粉的份上免了她家今年的賦稅。


    送走田縣令趙院長,楊家的氛圍前所未有的死氣沉沉,即使有二百兩賞銀在他們臉上也難以擠出笑臉。


    楊大金為避免剩下的麥子也被人燒掉,他拿著鋪蓋去田地裏睡了。


    楊淼躺在床上認真思索裝鬼嚇人的可能性,楊玉石孫菊花楊老漢三人是重點懷疑對象,這事兒該怎麽實施……


    思索了一整晚,翌日,一家人又早早起床了,日子還得照過,涼粉土豆粉還得照做,楊淼先去山上撿了柴,迴來之後才開始忙活。


    忙活完,大金拉著驢車去鎮上送,她和周月蘭楊大壯幾人下地割麥子,剩下的麥子得收迴來入庫才放心。


    到了田地裏,已經有人在了,人數多達三十多個,是村子裏的村民,每家都出了一個人,他們自發過來幫著楊家收這五畝麥子。


    有這麽些人幫忙,五畝麥子一天就割完脫粒運送迴家了。


    楊淼心裏暖暖的,頭一次感受到集體的力量。


    當然,今天一天她也一直在暗中觀察,想看誰有沒有異樣。


    結果一無所獲。


    不知道是這些人太會演還是真不是這些人幹的。


    五畝麥田收了一千斤麥子,麥子運送迴家,一家子臉上依舊沒有笑臉,沉默的吃過晚飯,正想要休息,門外麵傳來了楊老漢的哭嚎,“大金,大金啊!救命啊!”


    這叫聲淒慘刺耳,楊大金皺了皺眉,抬步走到院門口打開了院門。


    門口,楊老漢趴在地上,渾身沾滿了泥土,見到楊大金,哭的更厲害了,“救命,救命啊!我的腿斷了,快送我去鎮上,我的腿斷了啊!”


    楊大金被他這模樣嚇了一跳,趕緊蹲下來詢問,“這是咋了?!”


    “我、我剛上山撿柴,被人打了,她弄斷了我的腿,我的腿好疼,快送我去鎮上看看啊……”楊老漢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淚,從所未有的慘。


    楊大金見此,趕緊攙扶他起來,一邊讓周月蘭牽驢子一邊詢問事情的經過。


    經過很簡單,楊老漢上山撿柴,被人從身後套麻袋打了,打他的人問楊淼家的麥子是不是他燒的,為了逼供把他的腿給打斷了。


    至於是被誰打的,據楊老漢交代是個女的,從背後突然用麻袋套住他的頭,然後不知道怎麽弄的就把他的腿哢擦一聲給掰斷了,接著又掰著他的胳膊,逼問他楊淼家的麥子到底是誰燒的,不然就把他胳膊也給折了。


    “是個女的?”楊淼詫異。


    “對,就是個女的。”楊老漢趴在地上望著她,哭著道,“小淼,真不是我幹的,我拿玉石的前程發誓,若是我幹的,讓玉石這輩子都考不上科舉,一輩子待在咱這小山村當個土地裏刨食的老農啊!”


    楊淼,“……不是我幹的,我剛才沒上山。”


    她說著蹲下來去查看楊老漢的腿,她的手一碰到楊老漢的腿,楊老漢立馬在地上打滾,“疼疼疼,快送我去鎮上啊!”


    楊淼見此,臉立馬拉下來了,“你是怎麽下山的?”


    “我爬下來的啊,大金,我的腿好疼啊。”楊老漢繼續哭。


    “那送去鎮上看看吧,要是你的腿沒事,那你就是訛詐!”


    她心裏有了猜測,這事兒十有**是封池幹的,先把楊老漢的腿弄得關節脫臼,嚇唬他真的要斷他的腿,逼問無果,又把楊老漢的骨頭恢複原位。


    封池不敢真的斷楊老漢的腿,封家唯恐招來外麵人的注意,若楊老漢的腿真的斷了,她又否認,那麽縣衙肯定要派人查問的。


    這是封家父子絕對不願見到的情形。


    所以說,楊老漢八成是在訛詐。


    果然,訛詐兩個字一出,楊老漢的哭聲頓了頓,隨後伸手在地上拍了拍,哭天抹淚道,“可我就是被一個女的打了啊!”


    “反正不是我,你少往我身上推。”


    “爹,小淼她剛才一直在家,沒去鎮上,不是小淼。”楊大金也道。


    “我看他就是編這麽一出想訛詐咱們。”楊淼冷聲道。


    “不是你是誰?我就是被人打了!”楊老漢也不哭了,坐起身來指著楊淼罵,“賤蹄子,敢對我下黑手,我是你爺爺!信不信我到縣衙告你不孝!”


    “不是我幹的,你想告就去告好了。”楊淼說著扭頭看向牽著驢子的周月蘭,“娘,爺爺沒事,把驢子牽迴去吧。”


    周月蘭愣愣的看著楊淼,還真又把驢子牽迴屋子了。


    楊大金彎腰去攙扶楊老漢,“爹,我送你迴去。”


    “別送他,他自己能走。”楊淼不讓。


    楊老漢聞言,立馬又開始罵,邊罵邊打滾,他的確是被一個女的給打了,但他的腿和胳膊也的確沒事,那女的逼問完之後就放他迴來了,他根本沒瞧見那女的模樣。


    但敢套他麻袋的,還是女的,除了楊淼還能有誰?


    沒人了啊!


    莫名其妙被嚇唬了一通,他一定要楊大金給他一個說法!


    楊老漢開始嚎,楊淼則是一口咬定他是上山不慎摔倒了,結果編造出一個謊言來她家訛詐。


    兩方各自說各自的,於是最後又把封小滿叫了來。


    楊淼沒上山,一家子都能作證,而且楊老漢身上也沒傷,腿根本沒斷,所以最後封小滿對此事的定性是楊老漢上山撿柴不慎跌倒,結果卻裝受傷要訛詐楊淼,此等行徑實在是可惡,若再吵鬧就明天去縣衙在縣太爺跟前爭論。


    這個結論所有人都相信,包括孫菊花,孫菊花也以為楊老漢這是故意訛詐,強拉著楊老漢迴了家,還叮囑他最近不要惹事。


    秋季楊玉石就要參加院試考試了,這是童生試的最後一關,考上那就是秀才了,楊玉石好不容易取得了趙院長的原諒,還想著遇見不懂的去請教趙院長,這個關鍵時刻,楊老漢可千萬別給楊玉石惹事。


    連孫菊花都不相信自己,楊老漢氣的渾身發抖,再三強調是真的被人打了。


    孫菊花態度敷衍,被打就被打了,這個關鍵時刻,忍。


    就像是楊淼家麥子被燒一樣,沒有證據就是去了縣衙也尋不到兇手,現在他被打也沒證據,就算告到縣衙又如何?


    不僅白折騰一場,還會讓縣太爺和趙院長又對楊玉石留下不好的印象。


    總之,關鍵時刻,不準鬧事,忍!


    楊老漢被孫菊花教育了一通,等迴到家裏,也被楊玉石教育了一遍:就算楊淼真的打了,那先忍著,等他考上秀才一定會把這個仇報迴來的。


    楊玉石都這麽說了,楊老漢隻得作罷。


    於是這事就這麽過去了。


    翌日,楊大金從鎮上迴來,和周月蘭一道去了大溝村,說好要給周寶山幫忙的,而且如今家裏的麥子也收完了,沒有旁的活計做。


    楊淼帶著四兄弟在家,她像是往常一樣拎著麻繩麻袋上山,上了山她直奔小河邊,果然,封池正坐在河邊,他麵前有一堆火,大夏天的,他竟然在烤火。


    看楊淼過來,他立馬招手,“我下麵埋了兩隻野雞,叫花雞,很香的。”


    楊淼“……”


    她慢慢的走了過去,在他對麵坐下,“這是賠禮?”


    “當然,昨天楊石頭去你家鬧騰了一通,把我當成了你,我得給你賠禮道歉。”封池說著下巴朝著火堆點了點,笑嘻嘻的道,“我做的叫花雞可好吃了!”


    楊淼聞言挑了挑眉,“想不到你還能裝小姑娘。”


    “就是變聲,這有什麽。”封池一邊往火堆裏丟著柴火一邊道,“可惜啥都沒問出來,應該不是他幹的,他竟然拿楊玉石的前程發誓,這對他來說是最毒的詛咒了。”


    “最有嫌疑的這個排除了,楊大銀楊大銅作案的動機並不充足。”他說著臉上的笑容消失,眉頭皺了起來,“山雨欲來風滿樓。”


    “那為什麽不能是村子裏其他人出於嫉妒幹的呢?”楊淼問。


    之前她就想問,但怕封池聒噪,所以就沒問,這會兒她又提了出來。


    封池聞言瞥了她一眼,“不會嫉妒。”


    “為什麽?”楊淼追問。


    封池垂下了眸子,“因為大家都很好。”


    楊淼聞言眯了眯眼睛,“你說過,你們封家的一切都攤開在我跟前了。”


    她加重了“一切”兩個字的讀音,封池抿了抿唇,開口道,“就算是有所隱瞞,那也是因為我要保命,對你並沒有惡意,不會影響到你什麽。”


    “嗬——你這是承認之前一直沒對我說實話了?”楊淼勾唇冷笑。


    “是,我是有所隱瞞,但我隱瞞的部分不會影響到你,更不會傷害到你。”封池嘴唇幾乎抿成一條直線,視線盯著眼前跳動的火焰,神情前所未有的沉重。


    他身上再沒有之前楊淼很討厭的跳脫聒噪,他身上像是壓著一座山似的,連脊背都彎了下去。


    他這個樣子,楊淼有些意外,她眨了眨眼,問道,“不會傷害?那麥子是誰燒的?”


    “絕對不是村子裏的人。”封池抬頭,黑亮的眸子直視著她,裏麵透著坦蕩和誠懇。


    楊淼歪了歪腦袋,心裏的疑惑更濃了,“我想知道理由,關係到我家的六千斤麥子,我想知道不會是村人的緣由。”


    “我給你金子補償你。”封池出言。


    “我不要金子,我要一個明白。”楊淼也很堅持。


    封池聞言,兩條劍眉擰成了疙瘩,“如果我不說呢?楊姑娘,牽扯到我封家的生死,正如你不願講你的經曆,我也不願講此事。但我能保證,燒麥子這事和他們無關。”


    “那交換秘密吧,我說我的經曆,你把這事告訴我,不知道真相的話,我會忍不住想要動手。”


    “六千斤糧食對你來說這麽重要?”封池臉上出現濃濃的不解。


    “非常重要,擱以前的話,足夠我把那個人淩遲百次了。”楊淼頓了頓,心裏閃過猶豫,但很快又下定了決心,“其實我的經曆沒什麽特別的,以前不講是因為太糟糕了,沒有任何值得我提起的地方,我不願想起來。”


    “我曾經身處一個滿是吃人怪物、甚至人吃人的世界,人類被困在一個個的基地裏麵,為消滅那個怪物而努力。”


    “我是一個底層的小人物,你也看到了,我的神力並不怎麽樣,根本沒辦法和那些怪物打鬥,我在基地幹一些雜活,換取很少的食物,每天過的提心吊膽。”


    “後來我還是被怪物殺死了,恰好原來的楊淼從樹上掉下來,於是我就出現了。”


    “我曾經差點兒被餓死,食物對我來說就是命,六千斤麥子對我非常重要,我要知道緣由。”


    “我對你們封家的秘密不感興趣,我從那個怪物吃人人吃人的世界來到這裏,我隻想過安穩的日子,我隻想知道真相。”


    簡述之後,楊淼說了喪屍的事,這不是三言兩語能說清楚的,她挑了幾個典型事件講了講,比如喪屍圍城時人與喪屍的搏鬥,異能者的出現,異能者之間的互相爭鬥等。


    等她停下來的時候,她已經是口幹舌燥,弄了個水球丟入口中解渴,然後她看向了封池。


    封池已經呆住了。


    他臉上滿是震驚,這些日子他也腦補了一下楊淼的來曆,但土著人這一身份限製了他的想象力,楊淼說的這些完全超脫出他的認知。


    “喂,叫花雞已經好了吧?”楊淼看他愣住,忍不住出言提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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