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幕投射進斑駁的陽光,投影屏幕也跟著微微調整自己的色彩。


    高空中,雲朵一團一團,陽光正好。


    但在研究室裏,說起自己的研究成果,林侖的情緒罕見的低落。


    但周霜霜卻前所未有的振奮。


    「那也已經很好了!」


    她認真的迴答道:「要知道,整個星環城,還從未有人有過你這樣的想法!主動提出調整處理器的情緒管控什麽的,想想就很難得呀。」


    她的眼睛亮晶晶的,那種蓬勃的光芒和情感,不論看幾次,林侖都會為之吸引。


    這……就是自然人……


    「不苛求短期內有什麽大的進展,隻要有那麽一丁點兒的改變,讓大家能夠有個放鬆的時間,不要再有這麽高的統一自殺率……」


    周霜霜仍在安慰著他,笑意動人。


    「林侖,我相信你遲早也會像陳伯倫先生一樣,所創造出的成果,改變一個時代,永遠銘記於史書之上。」


    林侖緊蹙的眉頭微微放鬆了下。


    「我的數據告訴我,你提出的這個可能,並非不能實現。但不知道為什麽,我現在不想管它,我隻是單純的有些高興……」


    「這種情緒……」


    他微微閉上眼睛,放鬆自己,喃喃道:「真是……十分難得。」


    周霜霜也跟著開懷笑了起來。


    她眨眨眼:「既然研究暫時沒有多少成果,那不如,現在先做些別的放鬆一下自己?」


    「比如……」


    她揚揚自己剛從終端裏取出來的晶片。


    「老師,我還有許多問題,想向您請教呢。」


    …………………………………………………


    帝都,閱微大學。


    楊教授捧著一杯滾燙的茶水,氣哼哼的衝到了係主任的辦公室。


    人還沒進門呢,首先張嘴就開罵:「老林啊,老林!你可不厚道啊!好不容易有個學生的事兒,叫你幫我辦。你還磨磨唧唧……這都多久了,怎麽還沒整明白?」


    他氣急敗壞,眼角的褶皺都堆了起來:「你曉得這苗子多難得不?!」


    辦公室的老林聞言,頭痛的放下了手機。


    光聽聲音,他就知道是誰,此刻毫不客氣的迴答道:


    「你光擱這兒一廂情願啊?牛氣轟轟就要給人家安排轉係……轉什麽呢?說的好像大一就能聽你的課似的!」


    他翹翹鬍子,氣哼哼道:「再說了,你讓人家轉係,你跟人家溝通好了嗎?人轉係申請都沒提交,我上哪去給她轉?幹坤大挪移怎麽滴?」


    兩個老頭子站在那裏,你瞪我,我瞪你,誰也不肯服輸。


    恰巧周圍有兩個年輕的老師,此刻聞聲過來一看——老領導都這副氣哼哼的模樣,趕緊上前安慰道:


    「楊教授,林主任,二位這是怎麽了?有什麽事咱好好說嘛……來,放鬆放鬆,咱到一邊坐著慢慢說……」


    「說什麽說!」


    楊青被戳到痛處,此刻惡狠狠的一瞪眼,看向扶著他的男老師。


    「我記得,你是負責大學招生宣傳的是吧?」


    「是…是啊?」


    戰火莫名其妙的轉移到自己頭上,男老師也相當懵逼。


    「你看看你怎麽宣傳的?!學生們的天賦都被這樣耽誤了!」


    他想起周霜霜就生氣:「多好的苗子!機械不進,進經管!經管能學到什麽東西,就會宣傳那些花花腸子,什麽金融啊經濟啊,有用嗎?能比得上這樣的事業嗎?能比得上搞科研的嗎?!」


    「金融學的再好,她頂多迴去當個老闆。機械方麵走到了巔峰,一號領導都得接見她!」


    「瞧瞧你們辦的事兒……」


    兩個年輕的老師互相對視一眼,心中莫名苦逼——他們是搞招生宣傳的沒錯呀,可學生選專業這迴事兒,實在跟他們搭不著邊兒,這莫名其妙的……


    寶寶心裏苦!


    寶寶委屈說不出!


    「你得了吧!」


    林主任一大把年紀,可也同樣是被返聘迴來的呢,才不怕他。


    「還機械走到巔峰……你就說說你有沒有被一號領導接見吧。」


    「再說了,女娃子……」


    他咂咂嘴:「不是我說,你瞅瞅整個學院,學機械的女生有多少?」


    「這個世道對女生要求多,她們一旦步入社會,被瑣事纏身,肯定再顧不得別的了。」


    說到這裏,他也嘆口氣。


    「我也知道男女平等,可問題是很多人,包括學生家長和學生,自己都做不到正確的認知這一點。到時候一個女孩子就算做出了什麽成績,等到結婚、生孩子、帶孩子……」


    「老楊啊,咱們國情如此,到底在這方麵還差一點點啊。」


    楊青也沉默了。


    這些年來,他不是沒發現過許多好苗子,其中有幾位也同樣是女生。


    可是在社會大環境的要求下,女人原本承擔的義務都比男人要多。相應的,她們放在自己專精學業上的時間,也被壓縮得越來越小。


    當然了,也有許多同樣優秀的女性。


    但是,不是每個人都能像成功者的那樣,拋棄一切外物,專注自己的道路。


    這太難了。


    非大毅力不可得。


    那名他看好的學生,到現在不肯提交轉係申請,恐怕也是出於這方麵的考慮。


    楊青將手裏的茶杯放在桌子上,突然一瞬間滄桑了許多。


    「我知道,我就是……」


    他的聲音低沉了下來。


    「我就是有些不甘心。」


    他想起了周霜霜——年紀小小的,長得也漂亮,根本不像他手底下那群滄桑的學生,但是在機械方麵,真的特別有天賦。


    ——明明是零基礎,然而學起來卻是進步飛快。到現在,理論知識已經紮實到一定地步了。同時,她的靈感也相當的多,許多天馬行空的方法,經他驗證,都是可行的。


    「……如果她能專心致誌的走下去,未來的道路,必定會更加的廣闊……」


    可是……


    楊青到底嘆了口氣。


    現在,他所能做的,就是盡可能的灌輸給她更多的知識,讓她不至於辜負這份信念,不辜負她的所有付出。


    當然,如果周霜霜願意轉係,那當然是最好不過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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