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指著一個方位,說道:“小胖,九頭蛇從這個方向離開了,我估計,離開墓葬的路,就在前方。”


    小胖眺望過去,說道:“偉哥,前麵沒路,隻有一堵石牆啊。”


    的確,在我倆視線的盡頭,隻有一堵白色的石牆。白牆前跪伏著哭泣的女孩,我把陳阿姨埋葬在那裏。


    “應該有什麽機關存在?”我不確定地說道。


    小胖疑惑地問我:“偉哥,你看見九頭蛇從石柱上脫離下來,然後朝這個方向跑了?你會不會是眼花了。”


    我指著高大的石柱,並把手電筒的光打了過去,問道:“你有沒有發現石柱上少了點東西?”


    小胖不再疑惑,他之前一直聽我說神話中的美女蛇美杜沙,看見她眼睛的人會變成石頭,仔細迴想,便懷疑我是不是被嚇壞了,跟陳阿姨一樣,變得瘋癲。


    小胖盯著我微惱的眼神,訕訕地笑道:“偉哥,我不是那個意思,哈哈。”


    但這樣的環境下,即使強迫著想笑出來,依然沒什麽表情,最後變成了他這模樣,皮笑肉不笑。


    我也沒有怪小胖,畢竟他沒有看到石像上的雕塑複活的一幕,而且我說的的確是神話中才有的東西,他的做法,於情於理。


    我示意小胖該去勸慰一下陳佩佩了,這裏最痛苦的人便是她了,說出了自己的家事,還麵對親人的離世。重重災難降臨在一位女孩子身上,讓人對命運憤憤不平。


    小胖向前一步,迎著陳佩佩走過去。


    “轟隆。”


    石牆裂開了。


    緊接著一個神秘的動物出現,就像美國科幻片中的金剛,那神秘動物足足有四五米高,身上長滿了黑毛。一雙眼睛宛若嗜血,盯著人的時候,讓人覺得自己遇到了地獄中的三頭鬼犬。


    金剛從石牆中奔跑而出,強壯的手臂抱住了陳佩佩的身體,迅疾緩身,一個俯衝又跑迴了石牆。


    事情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


    我僅僅捕捉到金剛的樣子,像隻擴大版的猩猩,眼睛通紅。


    而小胖,在怪猩猩抱走陳佩佩一刻,猛地大吼起來,一個狂奔,速度如同離弦的箭,追了上去。


    我明白小胖。


    他不能失去陳佩佩,以前的小胖從來沒對姑娘有那樣的眼睛。曾經我偷偷看過小胖看陳佩佩的眼神,就像《金剛》中的金剛看 嬌小的女孩安。也如同我看徐萋萋。別人的感情我不懂,但對於徐萋萋,我願為她生,為她死。


    小胖奔跑進了石門。


    我同樣追上去,陳佩佩不能有事,小胖更不能有事。


    可剛進石門,我便停了腳步,我前麵站著小胖,他的身前,是一條大河,大河滾滾流動,河水發出劇烈的水流聲。


    “佩佩呢?”我問他。


    小胖麵無表情,他盯著大河,神情恍惚。


    過了好久,他輕輕說道:“神秘的生物,消失了,它也許抱著佩佩跳進了河裏,然後離開了。也有可能憑空消失了。”


    “憑空消失?”


    小胖頹然道:“我追著大猴子進來,結果進入石牆,便看不見它了,我以為它跳進了河裏,或者淌水順著河流跑了。可是河水中連一絲漣漪都看不見,它……就像憑空消失了。”


    我抬頭看天花板,這裏像是地下水道,最下麵是排水溝,頭頂是肮髒的石頭。


    但有一點不會改變,這裏沒有光。


    “會不會從上麵爬走了。”


    小胖看上去,黑石頭上麵長滿了青苔,長時間被河流中水汽腐蝕,天花板變得凹凸不平。


    “不可能,上麵連一個攀爬點都沒有,大猴子至少有五個成年人的體重,怎麽可能悄無聲息地從上麵逃走,何況我還跟在後麵,它根本沒有足夠的時間。”


    我皺了皺眉頭。


    小胖說道:“偉哥,你說我會不會再也找不到陳佩佩了?她消失在了我的生命中。”


    “怎麽會呢?”我聽出了小胖的絕望,不敢打擊他,小心翼翼地說道,這裏充滿了未知的危險,一不小心,就有可能喪命,而絕望的情緒,就直接把人推向了不小心。


    河水中倒映著光線,即使不開手電筒,也能看清周圍環境,火把我們已經用得差不多了,唯一的手電筒是保命的東西。


    我正要關閉手電筒上的按鈕。


    可是光線突然照向了河流深處,小胖也看到了,我倆心髒狂跳,因為一支竹筏朝我們遊了過來。


    竹筏的尾部,筆直地站著一個人,那人衣袍在風中飛舞,一動不動,仿若石像。


    我把光線對著那人。小胖哆嗦說道:“偉哥,這裏不可能有活人,那船上是誰啊?”


    竹筏的速度不快,順水而行,但我清楚地看見它出現在了視線中,越來越清晰。


    終於,那個站在尾部的人出現在了眼睛中,可我們還是看不清,因為他背對著我們,披著黑色的蓑笠,撐著筆直的竹竿。


    我輕聲說:“小胖,你聽過擺渡人沒有?”


    小胖搖頭,表示不知道。


    我給他輕聲解釋:“在我們家鄉,有一種傳說,人死後,會去天國或者地獄,如果要去地獄,那麽這人會經過一條血液匯成的河流,來接人過去的,正是擺渡人。”


    “哥,別嚇人了。而且你也說了,是人死後,經過的是一條血液組成的河流。”


    “我覺得這裏的情形便像我說的那一幕,擺渡人撐著船,接你穿過血河,抵達地獄。”


    竹筏緩慢漂移,停在了我倆身前。


    小胖踏上竹筏:“呀!”地驚唿了一聲,然後轉頭說道:“偉哥,你還把我當三歲小孩哄啊?聽你剛才說的故事,我以為真有什麽擺渡人,結果就是一個稻草人嘛。”


    我也踏上了竹筏。


    在竹筏尾部,站著的人,真是一位稻草人,他的臉部被整齊的稻草覆蓋,腿也是稻草,唯有手,像是用黑色的鐵鉤組成。


    稻草人穿著蓑笠,手上緊握竹竿。


    我把竹竿取下來,說道:“小胖,不管這竹筏為何會漂浮在這地下河中,但是,要想找到陳佩佩,就要賭一把了,我倆隻能乘坐這竹筏,涉過大河,找到大金剛下落。”


    小胖打算把稻草人推翻到大河中去,我阻止他:“別動這裏的東西,小心引出不幹淨的玩意兒。”


    小胖便把稻草人留到了船上。他指著河流上方,說道:“偉哥,大河順流向下,我覺得不可能遇到大猴子,我認真大猴子會逆流而上,把陳佩佩抱到了最高處的地方。”


    我說:“賭一把?”


    小胖道:“我感覺得到,佩佩在上遊,她等我去救她。”


    他說他有一種預感,陳佩佩不會有事,她在等我們去救她。


    小胖眼中燃燒著火焰,那叫做希望。我把竹竿給他:“你來撐船,我看一看這擺渡人。”


    小胖接過竹竿,用力劃船。


    竹筏逆流而上。


    我蹲在竹筏上,觀看稻草人,這裏至少百年沒人進來過,而竹筏能一直漂浮在河水中,並且能載人,本身就是一個奇跡。


    不看不要緊,一看心一縮。


    《天罡九字*#》有記載,粽子中有一種叫做脫皮粽子的東西,它形成的方式與正常粽子差不多,隻是它一般在潮濕的地方,皮膚受水汽沾染而腐爛。它的皮膚會長滿青苔,身體散發腐臭。


    這擺渡人就極像。


    要不是它沒有動,我都要大喊胖子迴頭了。擺渡人身上沒有長青苔,卻覆蓋了一層稻草,而且那雙鐵鉤一樣的手,看得仔細了,竟發現手指關節曆曆在目。就像一個人死去,皮膚表麵纏繞稻草,屍體保存了下來。那稻草纏繞的方式極其整齊,就像古埃及出頭的木乃伊身上纏繞的白布。


    我盯著擺渡人的眼睛。


    那雙空洞的眼睛,已經腐朽,沒有任何焦距,也不能反光。


    小胖把上衣脫了,看得出他想救出陳佩佩那顆熱心,他非常拚命,沒過一會兒,竹筏前行到了濃霧裏,迴頭看時,已經無法看到我們衝進來的石牆了。


    總覺得哪裏不對勁。


    小胖撐動竹竿,竹竿觸水,拉出嘩啦一聲。石壁上結了大批水珠,人劃著船過去,石壁被生人帶來的風驚動,水珠如同下雨一般落到大河中。


    越往河流上遊行駛,激流越強烈,小胖撐到後麵,為了保證竹筏平穩前行,速度很慢了。


    我讓小胖休息一會兒,讓我劃一段時間,小胖堅決不肯,讓我注意周圍環境,說這裏危險重重,必須一個人起“眼睛”的作用。


    我想了想,竹筏上就存在一個讓我心裏打堵的東西,就答應了。我手中拿著鐵鏟,以防突發事件。


    擺渡人站在船尾,像是雕塑。小胖劃船的空隙,開口叫道:“陳佩佩,你在哪兒?聽到了迴答我,我來救你。”


    聲音在幽深的隧道中迴蕩,迴音成三重傳來,看樣子這裏的地形很複雜。


    我聽到耳邊起風了。


    一陣疾風。


    我把鐵鏟橫在了麵前,這突然暴起的襲擊讓我始料未及,差點被衝擊力震下竹筏。


    “果然。”


    我大喝道:“小胖,趴下。”


    小胖轉頭,看到了擺渡人的眼睛,大喊道:“早就覺得你不正常了。”他蹲下,拿起身邊的斧頭,劈向了擺渡人的腦袋。


    擺渡人腦袋一歪,避過了斧頭,僅僅耳朵被小胖削了下來。


    我悄悄從擺渡人身後摸過去。


    舉起鐵鏟,狠狠地斜劈擺渡人的腰部,擺渡人與小胖對峙,沒有防禦我突如其來的攻擊。鐵鏟劈在它的腰上,發出沉悶的響聲。但它紋絲不動,看樣子這家夥沒有生命,沒有痛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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