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裏有了個一箭雙雕的計劃,夏初七腳步又快了幾分,就盼著能快點兒見到趙樽。可她拽著傻子的胳膊,剛入驛站西城門不遠,便聽得一聲兒略帶酒氣的輕喝。

    “那誰,給小爺站住。”

    她側眸一望。

    那男人長得很俊,一雙丹鳳眼兒含著笑,沒有束冠的烏黑長發散在肩上,一襲佛頭青的鶴氅也穿得個鬆鬆垮垮,整一個不著調兒的紈絝樣兒。

    怎的遇上這主兒了?

    夏初七放開傻子,禮貌地問安,“小公爺好。”

    “小爺我不好。”元祐捏著下巴端端兒走過來,一雙眼兒淺彎著盯她,逗趣兒,“小表妹,兩三日不見,長得越發水靈了。”

    “虧得小公爺眼神兒不好。”

    “嗬……”

    元祐笑得越發風情了。

    “小表妹,那日不是說長大了便要許給我嗎?怎的今兒又與別人勾勾搭搭?”

    夏初七笑眯眯的望著他,卻也不懼,“小公爺說笑了,楚七如今也是個男人了呢。”

    元祐低歪著頭,瞧了一眼她那襲青衣直身,摸著鼻子笑了起來,“小嘴兒可真會說話。行,既然你也是男人,那……”說到此,他手臂一搭便攬住了夏初七的肩膀,一句話說得好不風騷,“小爺我最喜歡清秀的小倌兒了。來,親個嘴,我便放你進去。”

    “親個嘴?”

    夏初七問得眉眼兒俏俏,出乎他意料之外的將一隻小手迴勾上他的脖子,抬頭,咬唇,喃喃笑道,“小公爺,您看這地兒不對,不如改日?”

    元祐笑著望她,“改日?也好。”

    “嗬嗬……”夏初七奸詭一笑,放了手。

    元祐閑極無聊,正準備再調戲她兩句,背上突然有些刺撓得癢了起來。那癢來得忒不是時候,顧及到自個兒一向風流倜儻的英姿,他還是決定先撤為妙。

    “小表妹說得極對,咱倆改明兒再約,表哥我……嘶,先走了。”

    縮抖了下肩膀,他飛拋了個大媚眼,轉身便要走。

    “站住!”

    一道低沉嗓音,涼意入耳,叫停了元祐的腿,也叫冷了夏初七的心。

    隻見一個頎長的身影踏著冷風從玉蘭樹下慢慢踱了過來,腰直、腿長、腳步沉穩、不疾不徐,冷雋的目光裏含了濃濃威嚴,藏著岑寂的眸子,英氣逼人。

    除

    了趙樽,誰又能有這一喝斷人魂的氣質?

    輕咳了一聲,元祐差點兒嗆著。

    在營區裏調戲小姑娘被閻王爺給撞見了,他恨不得借個天梯飛身走人,不過嘴上卻乖順了不少,就連多少年沒用過的稱唿都出來了。

    “十九叔,您也出來散酒氣啊?嗬嗬,今兒我多吃了幾口酒,告辭了,先行一步啊……”

    “急什麽?”趙樽冷繃著臉,看不清情緒。隻走近時,身上似乎也帶了一股子秋露白輕幽的酒香味兒,“剛好我對神機營火器改進之事,有了新的想法,正準備找你再議上一議。”

    “現在?明兒再議吧,今兒天都晚了……”元小公爺堆出一臉的笑容。

    “不是要散酒氣?本王那裏剛好有京師來的雨前龍井,解酒正好。”

    “我這,身子不太爽利……先迴去洗洗再來,可好?”悄悄用胳膊肘子撓了下,元祐隻覺得身上那癢處,就像長了腿兒似的,越是忍住不去撓撓,那想撓它的*便越是瘋長。

    “不好。”趙樽冷眼一瞥,麵無表情,“是你右將軍的身子爽利重要,還是軍機大事重要?”

    一句話,便把個元小公爺的舌頭給剪了。

    趙樽拂下衣袍,轉身便往議事的華堂走。那尊榮華貴的姿態給夏初七驚豔得不行,差點兒忘了自己的正經大事兒。待迴過神兒來,正準備喊住他,不料,他卻突然地停下腳步,頓了頓,迴身吩咐跟在後頭的鄭二寶帶了傻子先下去安置,又冷眼瞄向她,神色複雜地蹙起眉頭。

    “過來,隨侍。”

    這句話,正中下懷。

    她小聲安撫了傻子幾句,等他不情不願的跟著二寶公公往西配院去了,這才小跑著跟在趙樽的後頭,不時瞄一眼元小公爺別扭的走姿,還有那一張幾乎快要端不住的俊臉兒,偷偷發樂。

    華堂裏。

    燈影中的趙樽輕靠在墊了倚枕的羅漢椅上,讓月毓衝了茶水,懶洋洋的喚了夏初七過去替他捏著肩,似乎並沒有看出來那元小公爺急得抓耳撓腮,隻請他坐了,便開始一板一眼的談論起神機營的火器改進。

    “少鴻,你怎麽看?”

    怎麽看,他還能怎麽看?

    一麵奇癢無比,一麵又怕失了形象,憋得元小公爺一張俊臉扭曲著,恨不得在地上打幾個滾兒才好。

    “我的十九叔,您老就別再折磨我了,最多下迴我不動你的人,也

    不再營裏撒歡了,還不成嗎?”

    趙樽冷冷看過去,拋給他一個“狗改不了吃屎”的眼神兒,才偏頭望向夏初七。

    “解藥給他。”

    夏初七故作吃驚,裝傻,“什,什麽解藥?”

    “還裝?”

    在他冷颼颼的聲音裏,元祐這才恍然大悟,騰一下站起來,指著夏初七,風流的丹鳳眼兒瞪大了。

    “哦,原來是你個小沒良心的,小爺不過與你開個玩笑,你這也太毒了點兒吧?”

    夏初七衝他擠了一個古怪的笑容,望向趙樽時,又老實了,“迴爺的話,沒有解藥,那是蕁麻莖葉上的蜇毛磨成的粉兒,讓他迴去燒了艾葉水洗洗興許管用。要實在不行,等皮膚癢透了也就不癢了。”

    “嘶……癢死小爺了……”元祐已經顧不得形象了,使勁兒抓撓起身子,“天祿啊,你這個小婢子,可得小心著點兒。嘖嘖,連她表哥都要害,我……”

    “砰”的一聲,趙樽手裏滾燙的熱茶突然飛了出去,打斷了他的話。

    “再犯軍紀,看我不扒了你的皮!明兒自己去營裏領十個軍棍。”

    這發狠來得突然,夏初七張著小嘴,捏肩膀的手僵住了。

    等她迴過神兒來,那元小公爺連人影兒都沒有了。

    低下頭,她繼續捏著男人的肩膀,若有所思地問,“你怎會曉得我給他下了藥?”

    趙樽輕吹下水麵上的茶葉,抿了一口,“你這小奴兒,蜂蜜嘴,苦瓜心。下一句怎麽說的?”

    想著自個兒的事,夏初七隨口應了,“蜂蜜嘴,苦瓜心,大白騾子黑良心。”

    “聰明。”

    等趙樽誇完了,她才發現一不小心把自個兒給罵了。惱恨地盯著他的後腦勺,她突然有點兒不明白了,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一物降一物?要不然,憑她聰明伶俐智慧無雙的大腦,為毛總在他麵前吃癟?

    來不及細想這個,她理清了思路,話題拐到了正經事上。

    “樹林裏放羽箭的,是你的人吧?”

    這純粹是她猜的。

    在那樣的情況下,會幫她的,除了他,她也想不出來其他人。

    果然,他沒有否認。隻淡淡唔了聲兒,染了一絲酒意的嗓子越發低沉。

    “重一點。”

    咬牙瞪他一眼,夏初七加重了手勁兒,“你幫了我

    ,我也不是忘恩負義的人。我曉得你現在的難處,所以替你想了一個絕妙的好計,可以幫你……”

    “小奴兒。”在眉心輕摁了一下,趙樽打斷了她的話,拍開她的手,起身大步往外,“爺乏了,迴房。”

    咦,這個人!

    夏初七急了,“我還沒有說完呢……”

    他迴頭,目光蘊上了涼意。

    “你的事,比爺的事更緊要?跟上!”

    與他對視一眼,夏初七若有所悟。難不成是這裏說話不太方便?

    可這兒除了她,便隻有月毓了,他連月毓都不信嗎?

    老狐狸。

    一路跟著他迴了玉皇閣,在門口遇上鄭二寶,她躲在後頭偷偷向他打聽了一下傻子的情況,這才放心入得屋去。可等來等去,那趙賤人隻懶洋洋往那兒一靠,氣度雍容的拿了一本書在看,似乎早忘了她要說的事兒。

    賤人,總是這樣一本正經的耍賤。

    心裏罵著,她嘴上卻乖,“爺,我有話……”

    “嗯?”他抬眼,冷冷看來。顯然不想聽。

    行,他是大爺。

    老子說過,偶爾放低姿態處事,那便是低調中的華麗高調。

    “爺,我是想說,請問您的要緊事兒,是啥?”

    淡淡嗯了聲,趙樽像是滿意了,“去兌了洗腳水來,給爺捏腳。”

    ------題外話------

    啦啦啦,多謝給俺們送花花送鑽鑽那些美麗可人的姑涼。

    二錦這兩天有極多的事情在忙,所以沒有來得及迴複留言,懇請妹子們原諒則個。

    嗯嗯,今兒抽時間就會迴複了,其實雖然沒迴,但都看了的哦。

    劇情正在展開中,跟讀的姑涼,都是耐心好的姑涼,為你們點讚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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