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章字數剛過五百,點數上占大家便宜了,明天的章節把字數補齊!


    ------題外話------


    不僅亂性,還是後亂?


    “什麽?女施主,老衲潛心禮佛,豈會……亂性?”


    “阿彌陀佛”也不念了,出口便是一句。


    “唰”的一下,道常老臉通紅。


    在憋笑快要憋出內傷之前,夏初七終於長長吐出一口氣,嚴肅地板著臉道:“大師,確有不妥之處。你這不是尋常的後病,乃是不良的生活習慣導致的……不知大師,可有亂性之舉?”


    “阿七?”趙樽眉目一黯,喚了她一聲。


    心裏嘿嘿一聲,夏初七臉上卻半分表情都無,張了張嘴,她沒有出聲兒,又欲言又止地瞥了一下趙樽,再迴頭來看道常時,眉目蹙起,像是想說又說不出口。


    “女施主,可有異常?”


    屋子裏靜靜的,見她許久不說話,道常眉頭微皺。


    咳了一聲,她一本正經地繃著臉,也不趕他了,隻專心致誌地坐了下來,盡量用平和的表情為道常請脈。


    夏初七惡寒了一把,心道,若是一隻帥得人神共憤的小鮮肉,她倒可以犧牲一下,就道常這滿頭銀須的老頭兒……她還不至於占人家便宜吧?趙十九太邪惡了。


    難不成他一直緊張,是以為他會替道常看屁股?


    “……”


    “無事,本王坐這裏,不會擾你。”


    趙樽顯然不肯,淡淡瞥她一眼,悠閑地坐在那處。


    夏初七心裏已有計較,看了看趙樽,笑道,“趙十九,你先下去吧。我這便為大師看診!”


    “多謝女施主了。”


    她明褒含損的話,說得道常老臉略有異色,卻未多言。


    什麽叫“與人無異”?什麽叫“阿米豆腐”?


    清咳一聲,她眉眼慵懶地一挑,掃了道常一眼,又朝趙樽擠了擠眼睛,輕聲道:“我還以為是什麽呢?痔瘡而已,十男九痣,這個不稀罕,大師雖然早已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但吃的還是人間煙火,五穀雜糧,與人無異,不必害臊……啊米豆腐!”


    原來是得了痔瘡?夏初七莫名的有些幸災樂禍。


    《說文解字》有:“痔,後病也”。


    後病?


    “大師,阿七麵前,沒什麽不可說的。”趙樽打斷了他,眉頭一挑,便看向夏初七,直接替道常迴答了,“阿七,大師是……後病。”


    道常還在猶豫,“這……”


    “哦。”夏初七笑眯眯的看他,坐了下來,“藥得對症,大師不如告之病症,我再為你開方子如何?或者,容我為你請脈?”


    “老衲…”像是不想說,他瞄了趙樽一眼,眉宇間似有難言之苦,“女施主,老衲是想讓你討些藥。”


    看到她臉上的笑容,道常和尚眉目微垂,覺得渾身上下都不適了。


    “大師!身上哪有不適?”


    她愣了一下,方才微笑著施禮。


    輕嗔一聲,她步入道常的休息的氈帳,得了允許,撩開了簾子。隻見那老和尚打著盤腿坐在榻上,手拎佛珠,嘴裏念念有詞,除了氣色不好,麵色有些蒼白之外,也瞧不出哪裏有毛病。


    “我看你也有病了,一會兒完事兒,我也替你瞧瞧。”


    夏初七受不了地翻了個白眼兒,斜著眼睛睨他。


    “嗯。”趙樽皺眉,終是喟歎,“走吧!”


    “我是醫生,趙十九……沒什麽病是不能對醫生講的。”


    趙十九不是一個吞吞吐吐的人,夏初七不知道他在猶豫什麽。一時間,更是好奇得心裏直癢癢,貓抓似的難受。


    “嗯……爺還在思量,是否該讓你去瞧。”


    夏初七笑吟吟看他,“大師到底何病?”


    “……”她的溫柔,讓趙樽一臉不敢置信。


    想到這個,夏初七很沒有道德的高興了一下,心裏響過一道“哼哼,老和尚,總算落到我手裏”的聲音,抿了抿唇,腦子裏閃過無數種收拾老和尚,讓他一件一件交代真話的法子,然後,她非常真誠正直且善良地看著趙十九,惋惜地道:“不要擔心,這不是有我在麽?小神醫好久沒有大展身手了,都快要憋壞了……”


    什麽病會難以開口,難不成那個大和尚身上有什麽隱疾不成?


    原來他不好意思開口的事,是讓她去為道常瞧病?


    “啊!”


    “大師身子有些不適。”


    趙樽眯了眯眼,像是極難開口。


    她嫌棄的側開,抬頭挺胸地睨視著他,“不要摸來摸去!今兒姑娘我必須與封建大男子主義死磕到底。說,到底是怎麽了?”


    “……不是。”趙樽一愣,低笑一聲,拍她腦袋。


    “靠,老和尚是不是又鼓動你拋妻棄子了?”


    夏初七瞪著他,猛地一咬牙,就差叉腰甩咧子了。


    “是。”趙樽又應了。


    “嗯。”一聲,趙樽竟是應了,不過她沒有聽見他沒有張嘴的詞兒,隻是再一次鄙視地看過去,“……趙十九,是不是道常那老和尚又和你說了什麽?”


    “有病了?”她問。


    遲疑一下,夏初七強忍心底的疑惑與不適,把懷裏的寶音交給晴嵐,冷冷一哼,便隨他走了出去。


    趙樽嘴角微微一抽,從容起身,語氣淡淡道:“跟我來——”


    “到底要說什麽?吊人胃口,罪大惡極,知不知道?”


    兩個人互相看了半晌兒,他抿著唇,還是她沉不住氣了。


    夏初七接收到他的消息,冷冷瞥過去,不吭聲兒。


    “阿七……”


    但沒有想到,她剛放下筷子,趙樽便表情古怪地看過來。


    他不談,夏初七也便不問,隻專心致誌的照顧小寶音吃飯。打仗這玩意兒,在時下的男人看來,還是不屑於與女人探討的,即便是趙十九這貨,私底下或許會與夏初七交換意見,但是有旁人在的時候,他絕對是一個大男子主義的家夥。夏初七無奈,也隻能學一迴“知書達禮”,做一迴“賢淑婦人”,靜默不語,也不再理會他。


    趙樽也沒有主動提起趙綿澤正在籌備向北的三十萬大軍。


    飯桌上,除了小寶音,每個人似乎都不對勁兒。


    反常!全部都反常。


    看她如此,邊上侍候的人都噤若寒蟬,尤其是鄭二寶,下意識與小寶音拉開了距離,半句話都不敢多說。反倒是晴嵐,不過短短一會兒工夫不見,就像變了個人兒似的,臉上的燦爛光茫掩都掩不起,為她布菜時,那唇角時不時上揚,顯得心情極好。


    可十九爺素來高冷孤絕,更是特別會端住臉,不論她暗示了多少次,他都像是沒有看見,隻稀罕著他的閨女,把眼神兒都留給了寶音。在他看不見的角度,夏初七咬牙切齒,恨不得一腳踹翻他。


    想到先前陳景那般,他又這般欲言又止,夏初七狐疑不已。


    晚飯的時候,道常並沒有與趙樽一道過來,夏初七觀察著趙樽的麵色,沒有瞧出什麽不對勁兒,也很難猜測他與道常兩個到底談了些什麽內容,但是她卻看得出來,這廝目光閃爍,像是有什麽話要說,卻又不便出口。


    漠北的天氣多變,一陣疾風滾過,天空暗沉下來,仿佛要下雨了。


    趙樽與道常這一談,便談到傍晚。


    晴嵐揚起手上有一些褪色的荷包,唇角慢慢地揚起,那一瞬的容顏燦爛得仿若三月的春花,在春風的吹拂中,搖曳出別樣的姿容來。


    很快,又消失不見。


    最後,變成一抹黑點,點綴在無窮無盡的草原上。


    一人一馬,在夕陽下的影子越來越小。


    陳景深深看她一眼,一拉馬韁,調轉馬頭,策馬而去。


    “駕——”


    夕陽下的蒼穹底,有牛羊在悠閑的吃草,高遠的天空上,有蒼鷹在桀驁的飛翔,遠處的群山在血紅色的殘陽之下,被勾勒出一抹絢麗多彩卻神秘莫測的光芒,而一身戎裝居於馬背上的陳景,在晴嵐的眼睛裏,更是說不出來的豐神俊朗,仿佛立於蒼茫大地上的一隻獵鷹,俊氣得讓她心髒發酥……


    “好。保重。”


    “保重——”


    看著他翻身上馬,晴嵐心底千言萬語,可嗓子眼就像被堵了棉花,出口,隻剩兩個字。


    陳景似乎比她還要不好意思,匆匆放開手,便側過了身去,拿起鞍上的韁繩。那繃緊的唇線,高挺的鼻梁,讓他側麵的五官輪廓看上去比平常少了嚴肅,多添了幾分緊張。


    “我走了,迴去仔細些!”


    那隻手很有力,勁瘦而有型,指節修長,掌心似乎有常年握劍留下來的薄繭,粗糙卻真切,一把便將她從夢境拉迴了現實。恍惚間,她雙頰滾燙,一句話都說不出,隻覺得被他握住的不僅是手,而是整個人都被一種溫暖的東西包圍著,暖融融的,渾身無力。


    掌心一熱,她低頭看向他的手。


    晴嵐怔愣間,手被他重重捏了一把,那個荷包也溜入了她的掌中。


    “眼下局勢嚴峻,姑娘想必也知道……你留在王妃身側,更是險中之險。常時你多留個心眼,定要護她周全,你自己……也萬萬保重。”


    她心髒怦怦直跳著,整個人像是被蠱惑了一般,看著他,做夢似的不敢動,更不敢去接那荷包,害怕一動,夢就醒了。


    保管?晴嵐仰著頭,看著他微微發紅的臉,還有那一雙深得不像話的眼睛,隻覺得山坡上的微風掃在臉上,有一種不真切的舒爽感,就像原本聽得一個段子,劇情走向已然定了性,卻突如一轉,春風拂來,千樹萬樹的梨花瞬間綻放……


    他輕咳一聲,放下手上的韁繩繞在馬鞍上,窘迫地朝她走了兩步,把手上那個荷包遞給了她,“這個荷包有些舊了,若是晴嵐姑娘不嫌棄,便先替陳某保管著如何?”


    想說什麽?她說不出口,陳景也是。


    “你,你是說……是想說?”


    晴嵐身子一震,耳朵裏“嗡嗡”作響,也不知是緊張的,還是激動的,雪白的小臉兒仿若滴血一般,潮紅了一片,丟臉得說話也結巴了起來。


    這一迴,輪到陳景尷尬不已。那一雙幽黑的眸子,閃了又閃,他方才鎮定下來,朝她拱手一揖,道:“世事無常,大戰將起……往後的事情,未有定數。若是戰事一了,我還活著,定會報答姑娘的一番恩情。”說到最後,他的聲音已有沙啞。


    “陳大哥,你到底想說什麽?”


    他為人素來一板一眼,做事謹慎直接,晴嵐很少聽見他說這麽多的話。可這到底什麽意思?指婚與牽連之間,有什麽關係?她琢磨了好半天兒,也沒有琢磨明白他的意思。


    陳景看著她,再出口的有些支吾,更與上一句半分關係都沒有,“你所言極是,我如今是朝廷駙馬,陛下親自指的婚……我實在……不想牽連更多。”


    微微一愣,晴嵐心裏騰地升起一股子涼氣,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對不住,我不是故意的。”


    陳景攥著荷包的手伸了伸,可未及半空,突地又垂了下去,臉色微紅,像是好不容易才鼓起勇氣,“其實我……早知荷包在你處。”


    “陳大哥,還有事?”


    晴嵐心裏一跳,下意識轉頭。


    “晴嵐姑娘……”


    可是待她轉身,突地又拔高了聲音。


    陳景淡淡說了一個字。


    “好!”


    靜謐了好一會,晴嵐實在找不到什麽借口再留下來與他說話,尷尬的捋了捋頭發,微微一福身,道:“東西給你了,我便先迴了。你路上小心……”


    心有疑惑,但是她沒有再問。陳景似乎也是不好開口,沉默了。


    她又沒說是哪個姑娘給他的,這話不是顯得多餘嗎?


    晴嵐古怪的看了他一眼,抿緊了唇。


    “……這是我娘給的。”


    遲疑一瞬,他接過荷包,撫了撫攥在掌心,莫名說了一句。


    陳景低頭看著那東西,皺著的眉心,更深了幾分。那是一個紅青緞口的雞心形荷包,絛繩束口,上麵打了好幾層淺淺的抽褶,極為精致大方。


    晴嵐失神片刻,從懷裏掏出一個東西來,遞到陳景的麵前,淡聲道:“這是在漷陰鎮你中藥那晚,我在地上撿到的,已經洗淨了。原本早就想還給你的……又怕有所誤會,一直拖延著……”她沒敢說自己不舍得歸還,為自己找了一個蹩腳的台階,便順著下來了,“如今看你要走,也不知何日還能相見,趕緊還給你。”


    這般對峙著,又生尷尬。


    陳景斂著眸子,看著她,不吭聲兒。


    “既然這般,是我冒昧了。”


    垂眸片刻,她糾結的絞著雙手,有些不好意思。


    她不是他的誰,沒有資格,也沒有臉子去問。


    她能問他,既然你對王妃無男女之愛,為何又那麽癡癡想望麽?也不能。


    她能問他,那你明知我對你的好,為何對我無意麽?不能。


    她遲疑著,卻問不出口。


    “那你……”


    這便是愛上了男人的姑娘……但凡有一點點希望,愛意便會再一次從土壤裏卑微地生出根、發出芽來。


    一顆空洞了許久的心髒,又騰地升出一抹希望來。


    晴嵐一怔,激靈靈打了個哆嗦,猛地抬頭看他。


    隻有仰慕之情,敬重之意,關切之心,絕無男女之愛?


    “晴嵐姑娘想來對陳某有一些誤會……我並無此意,也不敢有此意。殿下對我恩重如山,我豈會肖想他的女人?我對王妃與對王爺一樣,隻有仰慕之情,敬重之意,關切之心……絕無男女之愛。”


    陳景窘迫的神色稍微,左右看了看,見四下無人,方才一歎。


    僭越身份說了這樣的話,晴嵐也是心跳加快,尷尬得手足無措,垂著頭根本就不敢看他。不待他說完,她便慌亂的解釋:“陳大哥,我隻是就事論事,你要是不愛聽,也不要往心裏去…”


    “晴嵐姑娘……”


    他微微一詫,轉瞬,俊臉潮紅一片,神色大窘。


    這番話算是說得比較明白了,哪怕陳景遲鈍,也能聽懂。


    這是不耐煩了麽?晴嵐暗自猜測著,瞄著他臉上的情緒,暗暗一嘲,小心地咽了一口唾沫,絞著手指,盡量放平和聲音,道:“你對王妃的心意,我看得出來,依王妃的聰慧,自然也能看得出來……甚至王爺也能看得出來。但是陳大哥,我們都是王爺與王妃身邊的人,他們兩個的情分,他們待我們的情分,我們比誰都要清楚,所以,有些事情……切莫為之,切莫念之,若不然,對誰都不好。”


    “晴嵐姑娘,你可是……有什麽難言之隱?”


    可男女之間總是這樣,接近、試探、琢磨、揣測……其實很多時候,誰也不知道對方心裏究竟想的是什麽。晴嵐以為他知道的,可他分明不知道。在她吞吞吐吐的聲音中,他眉心皺得越來越厲害,壓根兒就不知道她到底要說什麽。


    但她就是……習慣了在陳景麵前繞。


    哆嗦了好幾句還未入正題,她也不想。


    “好。”緩了緩唿吸,晴嵐迴避的別開臉,順手捋了一把頭發,淡了聲音,“本來我隻是王妃的丫頭,隻是晉王府的家奴,這些話是不該由我來說的,但是既然你肯讓我喚你一聲陳大哥,那我便鬥膽直言了……”


    晴嵐眉心一跳,低垂的目光沒有看他的臉,而是落在他腰間的劍柄上,莫名的,心裏陡地生出一抹苦澀來。這一把劍,她曾為他擦拭過,在漷陰鎮的時候;這把劍,因她不敢直接看他的臉,所以一直都是她目光的焦點;這把劍,有時候比陳景的臉,還要令她有熟悉感。


    “晴嵐姑娘,你找我有什麽事,直言便可。”


    陳景的眉頭一直微蹙著,好一會兒,他攥緊了馬韁繩,往前走了兩步,打破了彼此的僵局。


    微風徐來,二人互視著,或是都想到往昔的漷陰鎮,一陣沉默。


    隻不過他不知道,她為什麽會這樣而已。


    這一點,陳景自然也能感覺得出來。


    也就是說……現在晴嵐這一聲駙馬爺,其實是他們的關係退步。


    最初的三天,陳景中了趙樽的藥,無法起床,就連生活都無法自理,一直是晴嵐照顧他。爾後他慢慢好起來,兩個人便一起在楚七設計的“新型農村”裏,看那些亦兵亦農的夥伴們下地鋤草,劈柴撈魚,過了一段極為閑適輕鬆的日子。


    在北平漷陰鎮的時候,其實晴嵐是喚他陳大哥的。


    陳景眉心一蹙,“喚我名字就好。”


    “你本就是駙馬爺,該有的禮數不能少。”晴嵐微笑著,腦子一轉,話鋒突地一轉,“若不然,我該怎麽稱唿您?”


    “晴嵐姑娘,你我相識已非一日兩日,不必這般客套……”


    晴嵐清了清嗓子,剛喊出一聲,陳景便皺了眉頭,打斷了她。


    “駙馬爺……”


    心慌意亂著,晴嵐心跳如麻,在走到村東頭的一個斜坡上時,她終於無法再繼續走下去,腳步頓了下來。再往下走,便會越來越遠,而陳景此番是去辦爺交代的事兒,她再這般耽擱他,那便是不懂事。


    一男一女不說話的時候,那一種令人緊張的曖昧感,並會暗暗滋生。


    兩個人默默走出嘎查村,一直都沒有說話。


    這時辰的陽光,不算太炙烈,但走在陳景的身邊,晴嵐的手心卻生生攥出了汗來。


    夕陽西下,兩人一馬,影子被拉得極長。


    他不是一個會拒絕別人的男人,更不會隨便傷害。相反,他極為尊重女子……這一點,晴嵐相當清楚。以前也曾暗示揣測過,他這樣的性子,他未來的娘子有福氣了。


    “那……”陳景遲疑一下,應了,“好。”


    想透了這一點,她心髒似是敞開了一扇門,豁達了許多,笑得也更為坦然,“不了,日頭大,坐在馬背上才熱呢……還是走走吧,我不會耽擱你太久,隻是有幾句話要與你說。”


    她之所以不如意,隻是他不喜歡她而已。但這……並非他的錯。


    陳景這個男人真的很好,她想。


    她知,他這般的嗬護,並未為愛,隻是他與人為善的慣有好心……在北平漷陰鎮,她與他相處的一段日子,她其實也總能從他的身上感覺到溫暖。他雖然不善表達,卻懂得如何照顧女子,溫潤體貼,但僅僅隻是照顧,隻是出自他本能的善良……


    可轉瞬,繃緊處,又鬆緩下來。


    晴嵐心髒下意識一跳。


    “天熱,你坐上去吧,我走著。”


    這一句她說得極為直白,陳景微微一愣,眉目間像上染上了一層難辮的色彩,但他沒有拒絕,緩緩抬頭看了一眼還未散去的日頭,撫了撫馬背,挪了挪馬鞍。


    “看你要走,我……送送你吧。”


    萬般情緒壓在心裏,她為自己唏噓一聲,微微笑開。


    晴嵐知道,若是換了楚七,一定會似笑非笑地瞪他一眼,翻個白眼兒,反問他一句“沒事不能找你?找你一定有事兒?”。可她不是楚七,她沒有楚七的灑脫大氣,沒有她的快人快語,更沒有她的幽默詼諧,也永遠不會像她那般……合他的心意。


    有事找他麽?他永遠這般的客套。


    “晴嵐姑娘,找陳某有事?”


    但隨即,他便恢複了一如既往的鎮定。


    陳景迴過頭來,看見是她,那一刹那的目光中,有淺淺的詫異。


    “駙馬爺——”


    待陳景從馬棚裏牽出馬來,她方才喊了一聲,朝他襝衽行禮。


    沉吟了片刻,她慢慢跟了上去。


    世間諸多苦,唯情最苦……


    但她雖是出身武將之家,詩書禮儀也未落下,雖不得已入了晉王府為奴,自尊與傲氣也是分毫不少。陳景,這個她隻需要默默在心裏念一遍,便會心跳加快和心痛不已的男人,她想,從今爾後,應當要徹底把他屏棄在腦海裏了。也許做起來會有一些困難,可她不得不這樣做,強扭的瓜……不甜。


    她是喜歡這個男人的,喜歡了很多年。


    就在陳景駐足觀望的片刻,離夏初七不遠的氈帳拐角處,晴嵐默默立在陽光照射出來的陰影下麵,直到看見陳景再一次轉身離開,她方才抿了抿唇,微微一笑。


    有句話說:你站在橋上看風景,看風景的人卻在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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