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時的陽光暖暖,天氣格外怡人。清新的風迎麵拂來,頓覺沁入心脾。淡淡的霧紗在縷縷金絲中浣動,道路兩旁的草木沐足了雨露,顯得蒼翠奪目似滲雜著粒粒多彩的珠兒閃動。在這宜人的晨光中,蘇小公似注了一針興奮劑,小跑向工廠而去。待能看到工段那高高的煙囪時,心中咯噔一下隨即腳步緩了下來,有一種虛脫的感覺油然升起。牛皮利與工段的幾個人正依在走廊欄杆上享受晨光,忽然見蘇小公耷拉著腦袋往樓上走來。

    "哎,聽說你昨天又床頭跪啦!"牛皮利鼓舌調笑蘇小公。眾人一聽哄笑不止。

    蘇小公一聽惡從膽邊生大著嗓門嚷道,"聽說,聽說我日了你老婆的!"

    牛皮利一聽暴跳如雷,"我日你老婆,你上來,小狗日的,你不日爺們的老婆,爺們擂你的人!"

    蘇小公噔噔上樓,牛皮利鼓大眼泡怒目在梯口截住了他,老狼似地擺開鬥勢。一陣鬥雞似的對峙,牛皮利依仗著身高馬大且高出小公一頭,對蘇小公盛氣淩人充滿傲氣。而蘇小公對此神態安詳,很是不屑地小視皮利,並緩慢地登上最後幾級樓梯,牛皮利退後一步讓蘇小公上得樓來。

    如此相持了幾分鍾,圍觀的人們像瞧鬥雞似的摸著下巴麵露微笑。餘杭一個勁地悶笑,期待好戲上演。自從戲一開演,餘杭就蹺起腳尖醜角似的在陽台走廊上捂嘴跳腳。師傅一陣幹笑,獨自抽自己的煙等著看笑話。熊歡仁大搖大擺地走過來,拍著手觀看二人戰況。肖章一臉尖笑,歪著臉在人群背後與餘杭指指擢擢,嘿嘿地笑個不停。

    戲並非按人們想象的那樣發展下去,草草的收場令人很是掃興。牛皮利也就是緊咋唬了幾聲響雷,幹打雷不下雨而矣!蘇小公滿不在乎地一頭雜進操作室,花段長見了隻是微笑不語,自顧自己抽著煙。

    蘇小公一見輕聲罵了一句,"笑個麽x!"

    花東方一聽善意地一樂,"小狗日的強,哈哈!"自顧抽起了煙,煙霧在室內升騰彌散。

    自此牛皮利很沒有麵子頗有些鬱悶,急切間想找一個出口樹立一下淫威。對於莊麗雲以當班長沒有多少空閑時間為由拋下台帳不做甚是氣惱,則處處刁難她,功夫不負有心人一日終於尋了一個機會爆發了一場舌戰。

    牛皮利唿得從地上立起,鹽菜似的褲子鬆鬆皺皺地擁靠著他那細長的腿。洋叉般細長的雙臂上兩個猶似雞爪的手揚起來。

    "你看哪有這麽迴事,150攝氏度就把壓縮空氣管子丟下去了!"也不顧證人的反駁,一雙金魚似翻鼓的眼睛向上湧動,臉皮呈死灰色沒有了顏色,給大家一個側身動作,然後一個下蹲坐下,腦殼迅速勾下至褲襠像隻大龍蝦。莊麗雲憤然坐在椅上抖動的身軀延至到腳下,高跟皮鞋踱動著地麵發出節奏緊湊的響聲。看到痛苦表情的麗雲,我的心口似乎在滴血,不忍繼續看下去茫然地閉上了眼睛。"有人作證,鍋內泡沫大,180攝氏度時丟下去的!"麗雲的鼻翼哼動,聲音尖銳而有力地反擊著。由於憤怒隱藏在她的內心深處那份堅毅浮出水麵,完全一反以往的溫柔和嬌媚。當感到自己的話有些站不住腳時,皮利又霍得站了起來,依舊洋叉爪般誇張過度的請客姿勢。巨大的爪在田大寶的鼻尖前擢動,大寶許是感到了什麽隱藏的笑意,就裂大嘴無聲的一笑。皮利一見大怒,鼓眼泡一愣,大寶身子一斜。"笑你媽的x,迴去扮你的相公去,上麽x班……"田大寶高大厚實的身體猶如點穴道般一旁斜著,臉皮耷拉了下去。

    牛皮利為了達到打擊麗雲的目的,不惜采取婦人潑婦的一套,不斷進行著汙篾和誹謗的伎量。說什麽劉良子來時,麗雲如何放蕩去撫摸他的下體。你看看連這麽單純善良的姑娘,他也會忍心去潑汙水,他媽的,牛皮利稱唿他人渣都抬舉他呢,簡直是一具腐臭的幹屍而矣!

    對於我的懦弱,麗雲充滿了無限的傷感。從她那大而明澈的眼眸中我讀出了冷漠和怨恨,難道自己鍾情的男人除了一點詩人的憂鬱情結外,皆是一些空洞稀薄的霧靄而矣!一連幾天她都對我即若即離,不理不睬。而我想的倒坦蕩,愛情嗎?我不敢奢望什麽,一事無成的落魄感壓抑著我,對什麽都理想化不起來,愛情就讓她隨緣而來隨緣而去,似拂過樹梢的清風。從此以後劉良子似乎如魚得水,對麗雲的愛情攻勢更加強勁,至少去掉了我這一層障礙,一切將變得簡單明了。

    師傅的風流韻事在工段一時淡淡無味,人們慢慢習以為常不當一迴事。但師母李蘭芝並不罷休,三番五次打探小老婆的行蹤。功夫不負有心人,很快打聽到師傅在張豐芳她們宿舍旁邊租了一間六平方米的小屋。趕到野窩處,見用一塊布隔著,裏麵一張鏽鐵床卻如此的簡陋。"哈哈!"師母李蘭芝一陣竭斯底裏地大笑,反弄得師傅臉紅一陣白一陣。小老婆不以為然反而勸師母李蘭芝顧全大局,意思要師母李蘭芝安心做她的大老婆,自己做小的。師母李蘭芝氣得差點吐血,大罵小老婆鮮廉寡恥。兩個女人一陣廝打非但沒了結什麽事體,反而弄得兩敗俱傷,而師傅得了一個空隙早逃之夭夭。工段一時間熱鬧非凡,師母李蘭芝理直氣壯得一路追殺到燒堿工段,高聲笑罵師傅,大談自己所見所聞。

    "蠻快活喲,在那破床上做愛哢哢的音樂蠻好聽麽!"師母李蘭芝無不嘲諷地大嚷。

    "死開,臭婊子!"師傅氣得腦筋突兀臉漲得通紅,夾著煙頭的手都顫顫發抖。

    "喲,沒得婊子玩了吧,我就是不給你搞!"女人越說越難入耳……

    師傅一揮老拳欲大打出手,眾人一見忙架開二人。草草平息了此事的人們又迴到工段操作室內閑聊。

    "哎,女人應該學會溫柔一點,不然李蘭芝和童哥也不會弄到如今這個地步!"花東方一副高深莫測的樣子侃侃而淡。

    "你曉得個鬼,老婆跟你媚,你叫什麽死開呢!"蘇小公一臉不屑地嘲弄花東方。

    "我看李蘭芝的x都上了黴!"熊歡仁一臉粗俗。

    "李蘭芝也是的,童哥當初與她分居時,我們到他們家裏打麻將時,不是看見李蘭芝還在穿衣服,散夥就散夥了還共一個被窩幹什麽?"肖章有理有據地發表自己的看法。

    田大寶東遊西逛剛邁到家門口就聽老婆在樓上直嚷嚷,"怎麽才迴來?"

    "嗯!"田大寶答應一聲並低低的聲音咕噥一句,"土匪!"田大寶的妻子房芷早已習以為常,佯裝沒聽見。

    牛高馬大的田大寶費力地爬上樓來,怯怯地看著妻子,嘴裏低聲說,"工段接班的人來遲了!"

    "你盡鬼話,快把盆子裏的水倒了!"房芷叫動田大寶。田大寶機械地倒掉汙水,順手把盆子丟在地上,剛想走開卻被妻子一把抓住。

    "哎呀,大寶你咋搞不好事啦,水倒了,盆子不會洗幹淨!"房芷不耐煩地嘟著嘴,細長的眼睛睨著田大寶。田大寶歎了一口氣,感到很是別扭,好像整個室內空氣稀薄似的。房芷始終認為自己理應管好自己的男人,可田大寶很是煩人,覺得妻子變了,變得不可理喻像個叉子。

    曾記得與房芷談戀愛時,她是何等的溫柔,像一隻柔順的小貓咪時常依偎在自己的胸口。可眼前此情此景讓人以為昨日之事隻是一個夢幻,煙霧而己。

    毫無生氣地活著。在工段操作室花段長聽說田大寶在老婆麵前的熊樣,氣得揚腿踢向田大寶。

    "你他媽的,還叫個男人,真是丟了我們男人的臉!"眾人大樂。田大寶並不以此為醜,隻是嘿嘿傻笑。

    這一下倒弄得花東方無計可施,隻是晃了晃頭,"哎,真他媽的活寶!"

    對於別人喊自己稱"活寶",田大寶曾怒曰,"你們咋要喊我活寶呢,別人都跟著喊,搞得我很沒有麵子,還一個工段的人呢,叫別的稱唿不行?譬如叫田大炮……田雞巴都行!"眾人一聽,更是大樂。

    肖章差點笑背過氣去,"真是個蠢貨,別人喊你活寶,你就是活寶,外號那個沒幾個,管別人喊什麽呢!"

    "反正不要再喊我活寶了,喊我田大炮,田雞巴都行!"田大寶一下臉正色故作嚴肅狀。

    我以為和麗雲之間的感情徹底埋葬,也慢慢去適應一個人孤寂地度日。一切似乎順理成章,該是結束的時候了。可不知怎的麗雲一天卻哭哭啼啼地跑來找我,卻讓我驚異不已。懷裏偎著溫軟的身體,我張著空洞的嘴巴吸入大量微涼的空氣。

    "麗雲,真的對不起,我不能給你任何東西,至少一把傘也算不上,因為傘倒能撐起遮擋一番風雨。"我喃喃自語。

    "我要求你什麽啦?你一個人孤苦伶仃舉目無親的,沉穩謹慎又有什麽好指責的呢!"

    一路上我們趁著秋日的餘暉,在街旁滿是高大的法國梧桐樹下漫歩,一邊說著有趣的話兒,當然大多數的時候我依然是個癡迷的聆聽者。一切似乎又複歸休正值,我有些頗不自信的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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