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女紙人黑色的指甲在簡墨的脖子上停下來的那一刻,三個人都悄然鬆了一口氣。雖然除了簡要外,其他兩人並不知道簡要拿來賭的那一筆資本是什麽。


    鄧秀紅的眼珠都快從眼眶裏掉出來了,她居然站起來,因為椅子綁在身上而無法站直身體,隻能像一隻拖著殼的蝸牛企圖向前移動卻被身邊的工作人員按了迴去。


    屏幕上的女紙人緩緩收迴了手,直起腰,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實際上僵化的肌肉和皮膚也演繹不出任何表情。


    少年快速地爬了起來,盯著女紙人,目光在對方身上遊走了一遍,卻是久久沒有說話。


    三個人也不敢開口,生怕自己一開口,少年也正好說話,搞不好就聽漏了。


    少年和女紙人都沒有動,就這麽兩兩“相望”。但是附近的喪屍卻不是這樣,聞到新菜上桌的它們,三三兩兩的圍了過來。


    在三個人等得快要忍不住開口提醒的時候,少年終於說話了。


    “對不起。”


    他對女紙人說:“對不起。”


    “我知道這個時候說這個,也不能改變什麽,但我真的覺得很抱歉,很希望你能夠接受我盡力做的一點補救。”視屏上看不清少年的表情,但他的聲音卻從他衣領上的傳聲器傳來,舒緩而清朗,帶著滿滿的歉意和誠懇,“來這裏的路上,我向這裏的負責人提出了要求,他也做出了承諾。如果你不反對,我會找個偏僻安靜的地方安置你和這裏所有被感染的人,然後我會想想是否還有辦法挽迴一些。在我的小說中,人類喪屍化後如果能夠不斷進食生食,在適宜的條件下可以不斷進化。從目前看來你和你傳染的那些人類進化的速度比我原文中設定得還要快,如果我推斷沒有錯的話,或許將來你們還是有希望恢複相對正常一點的樣子。但是退一萬步來說,就算是不能恢複到理想的狀態,至少我會保證,你們會有一個屬於自己的地方維持生活。”


    “這是我唯一能為你們爭取的。如果你能答應,我會很高興。如果不能,我想這個比賽場地裏的所有能動的生物……大概都不能活著看見明天的太陽。”少年停了一會,“剛剛我在外麵的監控上看到了,你並沒有與其他喪屍一起參與獵食,這說明你已經能夠控製自己‘食欲’這項本能,同時你還能夠禦使你的傳染體為你覓食,說明你還擁有一定的理解和判斷力,這是符合我小說中喪屍首領描述的。這樣我是否可以理解為,如果你願意,就可以讓這裏所有的喪屍都暫時停下攻擊呢?”


    夏爾和霍文聽見這句話,一瞬間都屏住了唿吸,他們都沒有想到簡墨所說的賭不是他在利用小說原文中設定的某個漏洞或者弱點來控製或殺死喪屍,卻是因為他認為最初的傳染體可能對場內喪屍產生的控製力。


    兩個人都不知道葉青的存在,看目前茫然無知的表情應該也不知道丁一卓那份讓人做完實驗後提供給聯盟的報告,因此簡墨為什麽會認為自己能夠影響這位女紙人在他們眼裏還是一個謎題。但兩人都不虧是造紙師梁萌主席的弟子,第一時間就從這一段話中不僅看到了和平解決的希望,同時也聯想到另一個恐怖的事實:如果簡墨今番能夠成功,將來他個人豈不是擁有一批恐怖的喪屍殺手?


    想到這裏夏爾心裏搖搖頭否決了,他對簡墨的性格多少還是了解一些,這個小家夥對人命和道德有著特別的底線,在他看待紙人的態度上就可見一斑;但霍文的眼中卻是閃爍著說不明白的光。


    對於簡墨的問話,女紙人沒有迴答。不知道是不願意迴答,還是不能迴答。


    這個時候包圍過來的喪屍已經把簡墨和女紙人圍成了一個圈,口中發出“嗬嗬”的聲音,身體急不可耐地搖晃,似乎恨不得馬上化身為狼向美味可口的少年撲過去。然而奇怪的是,所有的喪屍都止步於簡墨和女紙人十步之外,原地踏步也不肯上前半步。


    就算不用眼角餘光,簡墨也能知道自己被包圍起來,但他的目光卻一直盯著女紙人,等待她的迴答。


    女紙人麵對著他,兩隻渾濁肮髒的眼睛說不清楚是看著簡墨還是看向別除,喉嚨也沒有發出同其他喪屍一樣的嗬嗬聲,似乎陷入了沉思。


    簡墨沒有說話,他的心跳得很快,但精神卻堅韌地讓身體堅持紋風不動地站在那裏,看不出一點害怕或後退的意圖。


    比賽中心的三個男人,包括其他所有工作人員,甚至包括鄧秀紅都全神貫注地看著兩人的動靜,尤其是女紙人的動靜,連唿吸幾乎都停止了。整個中心大廳裏除了賽場裏傳來的風聲,喪屍的嗬嗬聲,一切都是靜悄悄的。誰也不敢在這個時候製造出一點點雜音出來,連眨眼似乎都變得多餘。


    到底會是個怎樣的結果?這個少年會不會被女紙人手下的喪屍湮沒後咬殺?喪屍真的進化後能夠聽懂人類的語言嗎?如果女紙人下令其他喪屍暫停攻擊的話,會成功嗎?


    所有的想法和念頭如同淩遲一樣,每一秒就有一把小刀將在場的每個人身上戳一刀,讓他們在時間中備受煎熬,精神備受鞭撻。


    而這種感覺在簡要身上體現的似乎還要強烈百倍。


    他現在全身每一個細胞都在後悔為什麽要讓簡墨一個人進去那裏,去冒這種生死須臾的風險。然而即便是後悔,他卻是不得不克製著自己不到最後一刻不要出手救人。


    他其實並不是那麽介意暴露自己的異能。就算暴露了,不過就是上交誕生紙罷了,比起這個人的安危,這種小小的鉗製他何嚐放在眼裏?然而簡要知道就算他不在意,簡墨卻在意。被迫上交誕生紙是簡墨絕對不會樂意看到的事情。雖然明明是對自己的鉗製,可是對於能夠舍棄自身保護自己的造紙的造父來說,不如說就是對簡墨本人的鉗製,而這又是自己絕對不願意看到的。


    不能讓這個人擔心,不能給這個人增加麻煩。所以,隻能等待,隻能祈禱,隻能希望——一切能夠順利。


    天上的日頭一點點西移,天色慢慢的從明亮轉向暗黃。


    喪屍們終於有了動靜——它們齊齊向後退了一步,喉管不再發出氣促的摩擦。


    雖然隻有一步,卻足夠簡墨大喜過望,這顯然是達成協議的信號。


    女紙人轉身,離開了。其他的喪屍也解開了包圍的圈子,七七八八地跟著女紙人離開。


    “謝謝你,謝謝!”簡墨大聲說,眼睛裏充滿喜悅的笑意:他一定要想辦法按照好這樣一群人,盡力為他們謀到一個好一點的未來——雖然可能隻是比死亡要好那麽一點點而已。


    比簡墨更加驚喜的是比賽中心的那一群的人,見到喪屍居然統一的後退,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歡唿和驚叫聲一瞬間如同暴風雨一樣席卷了整個大廳。大家都紛紛擁抱,發自內心地為這個結果激動和興奮。


    夏爾嘴角勾起微微地笑:這個孩子總能夠讓他刮目相看,他卻是有這個本事。


    霍文卻是盯著屏幕上少年慢慢坐倒在地上顯得有些疲憊的聲影,心中慢慢提起對這個小師叔的重視——是警惕也好是關注也好,反正這絕對不是他以前以為不過是一個靠著家族背景又有些小運氣和小才華的少年,這是一頭不論是從性情,毅力,實力,財力,人脈資源各個方麵都具備極大潛力的幼獅,連他現在也無法判斷這少年將來會擁有怎樣的成就,年少可期啊。


    鄧秀紅是現場唯一一個沒有動靜的人,她隻是失魂落魄得看著屏幕上發生的一切,覺得自己大概是看到了一段被人工篡改的錄像,不是真實監控到的情景,口中喃喃念道:“假的,假的,一定是假的。一定是你們耍了什麽手段,想騙我說出解決的方法,一定是這樣!!你們妄想,哈哈,我是絕對不會上你們的當的!!哈哈哈!!”


    誰也沒有理她。


    簡要收迴了手。他從懷裏摸出一方真絲手絹,擦了擦手,看似是在嫌棄摸了什麽不幹淨的東西,實則是抹去手心的潮濕。他的手很穩,然而如果有人能夠聽見他的心跳一定會發現他潛藏在毫無表情的外表下崩得快要斷掉的精神狀態。


    還不夠,這還不夠。真正的強大是敢於無視其他的威脅,釋放所有的力量一搏。雖然造父現在名下的力量看似很多,但實際上能夠在明麵上拿出來用的真的不多。便是夏爾和霍文這樣的人就敢隨意喚造父做事,雖然這是少爺自願的。但是他要叫以後所有人想要借用少爺的力量時,都要想一想自己夠不夠這個資格和分量才行。


    還要更強才行,簡要想。


    夏爾唿了一口氣,轉身笑著對簡要說:“好了。現在你不用擔心你家少爺了。放心那個女紙人的誕生紙一找到就會送到你們手上。不過你們現在想好怎麽安置這些——喪屍沒有?要不要——”


    話說到一半,夏爾看見了簡要身邊被摳出四道深深的指痕,頓時呆了一呆,心裏一個念頭猛然竄了上來。他假意驚訝地表情去看這些指痕,向簡要走進了幾步,眼睛猛然睜大。


    一顆充滿著濃鬱的湛藍色正圓球狀玻璃體懸在半空中。


    讓夏爾看直了眼的是那方美得驚心動魄的藍:澄澈剔透,精致卻原始,如同在最空氣稀薄的高原上仰望的天空,又仿佛是無人打擾的靜謐海域,純潔不似人間,仿佛是來自三百萬年前的剪影,充滿人類對“永恆”兩個字最原始的認知。


    簡要是紙人。


    雖然他從其他人口中聽說過簡墨身邊這位近乎全能的管家無數次,但為著避嫌,他一直甚少主動接觸簡墨,陰差陽錯竟然從來沒有見過簡要,是以一直不知道簡墨身邊的這位人人羨慕嫉妒的能幹又忠心的管家是個紙人。


    居然是個紙人!他早該想到了不是嗎?嗬嗬,好,很好,看起來這個孩子瞞著自己的事情還不少。


    夏爾眯了眯眼睛,喪屍的事情完了,他要找個時間和這個孩子談談了。


    第106章 你的造紙都在霍文那兒


    三日之後,夏爾登門,送來了誕生紙和私人保管權證明書。


    “霍文那個家夥本來是打算銷毀的,不過我趕在之前搶了出來。”夏爾坐在簡要辦公室舒適的小沙發上,喝著紅茶,嘴上沒說,眯起來的眼神卻滿滿是“快來謝我”的意思。


    簡墨沒理他,展開誕生紙專心的看。


    夏爾這個時候再度認真觀察了一便簡墨:這個少年的身邊依舊如同四年前一樣,幹幹淨淨什麽都沒有。然後已經被簡東騙過一次的夏爾這次卻不會再輕率地認為這個孩子是個沒有任何天賦的紙人了。


    他輕輕起身走到簡墨的身後向他的頸脖伸出手去:隻要拿下那條看起來普普通通的銀鏈,就能知道真相了。


    “你想做什麽?”簡要的聲音響起,嘴角雖然含著淡淡地笑容,但眼中警惕和排斥的意味並沒有掩藏的意思。


    夏爾被管家先生掃了這麽一眼,居然絲毫不尷尬,從容收迴手,:“不做什麽?”


    簡墨被兩人對話中濃濃的火藥味道驚醒:“你們怎麽了?”


    夏爾索性講簡墨所在的書桌上的東西推開一些,搬了半個屁股上去,然後俯視著少年道:“沒什麽,我想問問你,那些喪屍你打算怎麽處理?”


    簡墨看向簡要。


    簡要把目光從夏爾身上收迴。對於夏爾剛剛明顯企圖不軌的行動有些拿不準,不知道他到底是想做什麽?隻是對這位身份顯赫的造紙師聯盟主席的高徒的警惕再度拔高。


    “地方已經初步改建完畢,人手也到位了。隻是監測係統還沒有完全完善,預計還要一周時間。”簡要迴答。少爺計劃的是在偏僻地方先找一處封閉宅子讓喪屍們住下來,將他們與外界隔離起來,等到他找到完全的解決辦法後再做其他打算。


    簡墨點點頭,對簡要辦事的效率很是滿意。


    “這個三天時間也夠你們將未感染的人篩選出來了吧。”簡墨對夏爾說,“我要準備將喪屍們轉移出去了,正常的人我想應該不需要我來處理了吧。”


    夏爾揉了揉眼睛,就好像眼睛發癢了一樣:“說起來我覺得處理喪屍比處理這些和喪屍呆過的人還要簡單呢。你那邊要是有什麽不對,大不了幾顆燃燒彈扔下來炸個粉碎,然後燒的一幹二淨就完了。可這些看起來正常的人,除了還要繼續隔離三個月外,還要經曆一係列的檢查。按照我那個師兄的意思,恨不得把這些人關一輩子都好。狂犬病也有潛伏十幾年二十年才發的,萬一他們中間那個攜帶了這種病毒有暫時沒有爆發的,豈不是跟帶了個定時炸彈一樣恐怖。”


    簡墨搖了搖頭,他指著誕生紙說:“理論上應該不會發生這種事情,這篇原文和我的原文中對喪屍病毒傳染的描述的都是快。鄧秀紅在她的原文中將這個速度又加快了許多。她不是真的想毀滅世界,所以沒有安排超出比賽時限的發病期——因為那樣的話比賽結束前不會有人發病,所有的喪屍化都會在比賽場地之外發生……最後演變成一場世界範圍內的災難。按你們的調查,鄧秀紅是查理衛隊的人,那麽她的目的隻是殺死盡可能多的造紙師,而不是你們擔心的那些。”


    “她的這篇原文中做了最明顯的三點改變,第一,發病快,第二是進化快,第三是擁有自爆的能力。為什麽要做這三點變化,為的就是讓你們早點發現,然後將賽場封鎖起來。這些我在聽完你們描述的時候就有這些想法,從比賽中心出來後就更確定了。隻是我知道你們必定不會相信,所以由著你們自己去把這些人檢查個透徹,現在這樣的結果你們應該滿意了。”


    如果生化危機的在爆發的最初就袒露在公眾麵前,那麽一定能夠引起所有人的警惕,政府機構一定會在第一時間將蜂巢完完全全消失在這個世界上,為此恐怕不惜付出一個城市所有人的生命。簡墨想,尼瑪要不是簡要喊來了鄭鐵那些人,我怕你們連我都想抓起來隔離三個月吧。


    “好吧。我且相信你一次。”夏爾明擺著已經放下心來,但口裏卻一副勉強為之的表情,實在是讓簡墨覺得這個人口不應心,挺討厭的。


    “我這次來的另外一件事情,是與你有關的私事。”夏爾臉上簡墨熟悉的那種笑容又出來,從容又優雅,卻偏偏充斥著黃鼠狼給雞拜年的味道。“我記得你的魂力波動消失前是沒有作品的,請問這位才幹出眾的管家先生又是出自誰手?”


    簡墨沒有說話。


    在夏爾見到簡要的那一刻,他就已經做好了被問到這個問題的準備了。畢竟在仙境之城時,他就注意到夏爾是個辨魂師了。能夠忍到這個時候才來發問,已經比簡墨預計的要晚一些了。


    “這是我的事情,不需要你管!”簡墨迴答。


    “你的事情,不需要我管?”夏爾一把拎起簡墨,盯著他的眼睛,“如果我不管的話,你早就被送迴李家,被那些豺狼虎豹啃得連骨頭都不剩了!”


    簡要眉頭一皺,伸手打向夏爾,雖然他感覺夏爾並沒有真的攻擊少爺的意思,但是這種無禮的脅迫已經讓他心裏給夏爾再度打上一個糟糕的評價。


    夏爾向旁一躍,眼角餘光觀察到少年並沒有吃驚的表情,恍然,“我說呢,原來是已經知道自己身世了?”


    “你想在應該知道了,我在六街那幾年的目的就是盯著你一家。簡東的來曆我猜到一些,李家老大當年的那一場慘事也不是什麽秘密。如果簡東身邊帶著不是一個紙人小孩的話,那就有很可能是李君瑜失蹤的那個兒子。當年我被簡東用鎮魂印誤導,以為你是個紙人,和李家沒有關係。後來你逃亡的時候鎮魂印大約被破壞掉了,我才知道被騙了。兩年後玉壺高中的魂力暴動讓你又暴露出來。那個時候我就在想,是把你送迴李家好,還是什麽都不說好。如果把你送迴李家,李家總要象征性的給一些感激我,但是對於一個既沒有造紙天賦又沒有背景力量的李家嫡係長孫,你拿什麽活下去?最後一時良心泛濫,竟是什麽都沒有說,還找人幫你把風頭壓下去了。”


    “說起來,簡墨小朋友,你是不是欠我很大很大一個人情呢?”


    像夏爾這種在秋山憶身邊長大的青年,即便沒有長成霍文那般的,也是很難對自己身邊有限幾人之外的對象產生同情、憐憫之類的感情。隻是在作出選擇的那一刻,他的腦子自然而然迴憶起了那五年在六街觀察到少年的一舉一動,安靜卻不靦腆,聰明卻不自以為是,淡然卻不易折服,當你想把他當成小孩看待的時候,他卻往往作出讓你吃驚的成就,當你以為他成熟長大了,偏偏在處世為人中帶著一份未曾被世俗汙染的天真。


    他曾經覺得這少年好命,雖然是紙人一枚,卻有著常人盼不來爭不來的美滿家庭。及到後來發現簡東就這麽把這個即將滿十六歲的少年就這麽拋棄在了六街,卻不由得想到自己過去的一些事情,心中忍不住又猶豫起來,就這麽猶豫來猶豫去,最後竟然真的就這麽放過了這個少年,還順手他蓋下了魂力暴動引起的風波。


    這其實都不算什麽,隻是舉手之勞而已。特麽李家的感激,他也一點都不在乎。


    但是,他卻因為這個少年第一次向老師撒謊了,接著還有了第二次——這是夏爾之所以一直對此事耿耿於懷的關鍵。特麽為了一個非親非故的少年,他居然向教養了他二十多年老師撒謊了,他明知道一向注重利益最大化的老師居然舍得讓他花上這麽長時間去一個破地方看某些個人六年一定是非常非常重要的事情,但他卻什麽都沒有給老師帶迴來了——他真的是鬼迷心竅了吧!


    這種介於很後悔和劃不來的心情在發現簡墨居然對付出這樣大代價的自己一點都不感激,甚至連給他一個好臉色都沒有。


    這個真不能忍,必須不能忍。


    簡墨承認夏爾在掩蓋他身份的這一件事情上確實給了很大幫助,但是對於這份幫助的出發點,他可不會自作多情的認為是出自“友誼”和“仁慈”這樣的美好的詞匯。


    “你幫過我,這或許是真的。但是我很想知道,你為什麽要這麽做?”簡墨望著他,“據我所知你不是一個樂於助人的人,並且對這一點從來沒有隱晦過。既然如此,指望我發自內心的感激你是不太可能的,我想我隻能把這個看做一個人情交換——如果你有什麽我幫忙做的就說吧,隻要在我的能力和原則範圍內的,我會盡力的。”


    夏爾撩了撩滑落到耳邊的劉海,一雙含笑的眼睛盯著他:“真當是越來越難纏了。好吧,那我就直說吧,我隻是想知道一些事情——比如,你的魂力波動當初是不是真的消失了,或者是現在恢複了?還有,你與這位管家先生,到底是什麽關係?”他臉上狡黠的神情絲毫不掩蓋,“不要企圖蒙騙一位四級辨魂師哦!”


    簡要的眼中閃過一絲殺意。簡墨對他搖搖頭,然後向夏爾說:“你想知道這些不是不可以。但是那之後你打算怎麽辦呢?”


    夏爾翹起一邊嘴角:“那就是我的事情了。”


    既然夏爾是一名辨魂師,又已經懷疑到這個地步來,就算自己拒絕,那跟默認也沒有區別了。簡墨並不在意告訴夏爾一些事情,雖然他並不樂意自己的魂力波動恢複的事情鬧得天下皆知。但另外非常很奇怪的是,他居然有一種感覺夏爾並沒有害他的打算。比起謀財害命,簡墨覺得夏爾似乎對戲弄他,讓他出洋相更有興趣——這真是一個讓人高興不起來的偏好。


    所以他也難得提起氣勢來,皮笑肉不笑地對夏爾說:“其實首家紙源旗下的記憶重建師也不少,而且據我所知,你身邊的造紙——都在霍文身邊呢。”


    第107章 就這麽愉快地決定了


    居然威脅他!


    夏爾坐在車裏,迴憶起少年雙手拿著誕生紙,一雙黑亮清澈的眼睛望著自己的情形,憤恨得想:看上去老老實實的學生模樣,卻不想能夠說出這樣尖銳的脅迫。


    這意思明白是:好啊,告訴你一點關係都沒有無妨,一會就派個記憶重建師就把你的記憶改一遍,看你還能泄露什麽?還有你身邊一個能夠幫你的人都沒有,想要搞定你真心不要太容易!


    老子身邊沒有造紙,難道老子一個異造師還造不出紙來嗎?居然這樣蔑視他,是要造反了嗎?明明在六街的時候看見自己就要躲——那會兒多乖啊!


    夏爾拉下車窗,鬆了鬆領口,一雙俊俏的雙眼在陽光下灼灼生輝:他是不是真的要考慮開始造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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