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丹連忙說:“下一次一定會成功,我一定會想一個完全之策,保證陸明明催眠的時候不被任何外力幹擾,這樣謝首一定逃不掉。”


    “是嗎?”那邊諷刺地說,“我可沒有你這麽大的信心。”


    “我——”


    那邊不耐煩地打斷何丹,聲音驟然陰厲:“謝首不是個白癡!一而再而三的出問題,你以為他不會懷疑嗎?看在姑媽的份上,給你最後一次機會。如果你把握不住,以後就給我安分守己,不要搞七搞八。”


    何丹又羞又恨,低聲說:“我知道了。”


    那邊掐斷了電話。


    何丹抬眼森森地看著包廂對麵端坐猶如皇後的陸明明,粉色蔻丹在桌子上抓掉了兩塊。


    對於思考誰要對付自己這個問題,簡墨覺得這簡直就是個坑。


    能夠寫造特級紙人的自然是特造師。就算不是特造師本人,也是與特造師息息相關的人。自己這個學期就揍了造紙7801班所有的男生一頓,而7802的毛小磊也是被他從寢室裏轟出去的,兩個班加起來四十個人,人人都有嫌疑。如果把範圍再擴大一點,整個造紙係四個年級一百六十個人都有嫌疑。


    樓船雪早就提醒自己了,7801和7802已經聯手準備對付自己了。可這話雖然是好心,可簡墨還是忍不住心裏有點埋怨:說了跟沒說沒有什麽區別,大海撈針啊。


    簡要聽了歐陽匯報之後沒二話,直接跟他要了公關部的電話,說自己決定讚助京華大學的元旦狂歡會。除了優勝者的獎金和獎品外,還包了狂歡會當日所有誌願者的盒飯,晚會結束後再請所有誌願者一次宵夜。


    聽著歐陽和簡要兩個人就自己最近一段時間的安全防衛問題探討得越來越熱烈,比如要求他“最近不要任何人透露自己的行程,包括薛曉峰、陳元,避免他們在不知情的情況下被套出他的動向。”比如“絕對避免與陸明明碰麵,見到馬上找理由離開,至少保持十米距離。”等等,簡墨一個人無聊地拿著筆在草稿紙上胡亂塗畫,不知道怎的,迴想起自己握著輕音的肩膀求他救簡要的情形。


    什麽時候他才能夠讓簡要不那麽操心的,什麽時候他才能擁有保護自己的能力,什麽時候他才會不用縮頭藏腦隱姓埋名的生活,什麽時候他才有足夠的底氣正大光明地走在大街上,不用擔心誰會突然給自己下個套、挖個坑?


    簡墨望著手中的筆:他的魂力波動什麽時候能夠恢複呢?


    狂歡會前兩日是節前的最後一場期末測試:《造紙簡史》


    簡墨所在的造設7803班已經考完了七門。薛曉峰和秦思思都很佩服他:狂歡會的籌備期間他幾乎沒有多少時間複習,但在考後表現出來的氣定神閑——且不說他是裝的還是真的,就足夠讓兩人羨慕了。


    對於這門一開學教材就被簡墨當成小說看的科目,就算不用複習照樣下筆如飛。他很快就翻到了試卷的最後一頁。


    這是一道簡答題,二十分。


    “第一次紙人戰爭結束後,紙人與原人的比例下降到1.4比10。然而從戰後第二年起,這個比例就開始急速上升,請問是什麽導致這一現象?針對這一現象,政府采取了那些措施,效果又如何?是什麽導致了第二次紙人戰爭的爆發,與第一次紙人戰爭相比有什麽不同,最終產生了怎樣的結果?”


    水芯筆在五指上打了個轉,簡墨正要下筆,突然有什麽東西輕輕打在腿上,然後彈開。


    他低頭一看,一個小紙團在他的腳旁靜靜臥著。


    還沒等他腦子裏冒出什麽想法,一隻手重重拍在他肩膀上猝不及防地將他從座位上拽起來——監考老師指著地上的紙團,惡形惡狀地說:“你解釋一下,這是怎麽迴事?”


    第38章 作弊?


    簡墨看了一眼紙團,心中澄亮:“不是我扔的。”


    監考老師笑了:“我當然知道不是你扔的,我隻是想知道它為什麽會在這裏?”他彎腰撿起紙條打開,眯著眼睛露出“果然如此”的眼神:“想在我的眼皮子底下玩這一手,你當老師都是瞎子。”


    “我不明白老師是什麽意思?”簡墨抬起眉毛。


    考場裏所有人都放下的筆,看著監考老師與他:造紙係學生擺明了看好戲的表情,造設係的學生則一臉憂色。


    “跟我裝傻是吧?”監考老師板起臉,“裝傻也沒有用!作弊的證據就在這裏,你是賴不掉的。你的考試資格被取消了!現在給我出去!!”說著,就來拉簡墨的胳膊。


    真是人不要臉則天下無敵,簡墨心想,這戲演得也真是太投入了。斜撇一眼,監考老師身邊一隻淡淡的藍色光點。不是紙人,看亮度也不是天賦者——難道是造設係的老師?


    造紙簡史是造紙係和造設係共有的課程,因此考試也被安排在一起。隻是考場內座位是被刻意打散,每個人的前後左右基本都是別班的學生。從來不會主動關注別班人與事的簡墨根本不會發現,在造紙係與造設係人數為1:3的巨大懸殊下,他身邊的四個人居然全部都是造紙係的學生。


    監考的老師為了公平公正起見,則是造紙係和造設係各一名。雖然認不全造紙係和造設係所有的老師,但是從魂力波動的亮度上判斷,抓他“作弊”的應該是造設係的監考老師無疑——簡墨的眼神立刻就冷了,這位造設係的老師看來立場是完全倒向,不,是他的人格已經完全賣給某個造紙係的人。


    “老師這麽著急給我捏造個作弊的罪名,是不是太猴急了一點?”簡墨抓起自己的卷子,閃身到數米之外,望著這位監考老師悠悠地說。


    “捏造?物證就在這裏,你敢否認?”監考老師揚著紙條,一派眼不容沙的氣勢義正言辭地說。但簡墨還是發現他眼底掩飾不住的一抹得意和篤定,仿佛一切盡在他的掌握之中。


    “從地上撿起紙團的是老師你,打開看紙團的也是老師你,信口胡言亂語的還是老師你。我除了考試之外什麽都沒有做啊,請老師慎言慎行。”簡墨警告。


    監考老師豈會將一個小小學生的警告放在心上,冷哼一聲:“如果不是你作弊,為什麽寫著答案的紙團會扔到你的腳下?你隻不過來不及撿起來就先被我發現了!”


    “老師,您是教書育人的還是寫推理小說的?”簡墨嘲弄地看著他,“你判斷一件事情原來是根據自己的想象力和主觀推測而不是已經發生過的事實嗎?撿個紙團就能指正我作弊,那如果撿到菜刀豈不是能指正我殺人了——因為有人扔了把菜刀在我腳邊所以我肯定想殺人,隻因為您先把菜刀撿起來了,所以我來不及撿起可以殺人的菜刀?按照您的邏輯,一定解釋的通!”


    所有的造設係學生都忍不住爆發出一陣哄笑,他們可沒有造紙係學生那樣需要為了立場憋著笑意。簡墨在造設係的影響力可見一斑。


    監考老師心中微生惶然,他沒有想到簡墨居然在學生中有這麽強的影響力。以前的造設係學生雖然都對造紙係恨得牙癢,但因為彼此之間都是競爭的關係,所以並不團結。偶爾有幾個熱血的出頭鳥,常常剛出頭就被他們輕而易舉的打得灰頭土臉。隻需要隨手使一兩個小招就能讓沒有任何助力和支援的對方乖乖就範或者心灰意冷。突然間麵對這麽多學生的起哄,監考老師也有些措手不及,頓時麵色赤紅,口中嚅囁道:“你少胡攪蠻纏。事實就是這樣,你絕對逃不過去的。”


    “事實是怎樣的?您能不能重複一遍?”簡墨譏笑道。


    這時,冷眼旁觀的另一位監考老師大概覺得情勢有一邊倒趨勢,方才踱了過來:“每屆像你這樣的學生多的是,嘴皮子一個個耍得順溜得很,可一碰到真架勢就軟了。你以為憑你三二句話就可以安然脫身?嗬,把自己看得太高了吧,豈不知你這種學生在老師眼裏不過是一個跳梁小醜——你大可以試試,鬧到考務處去!看大家是信你一個學生的,還是信我們兩個監考老師的?”說了那麽長一段,最後一句話才是關鍵。意思就是“說是你就是你,不是你也是你”。


    簡墨簡直要被氣樂了,特麽無恥真的沒有一個下限,信口雌黃栽贓嫁禍的事幹起來連一塊遮羞布都不蓋的。


    這次造紙係的學生笑了:“謝首,你就承認了吧。別掙紮了!“


    “就是啊,做了還不敢當——對了,你本來就是這種人!活該,這會被捉了個現行吧?”


    現在的造設係學生怎麽會幹看著自己人被欺負,立刻有人迴答:“謝首沒有作弊讓他怎麽承認!根本是你們故意給他設的圈套,隨便扔個紙團就可以誣賴別人作弊,太無恥了!”


    “就是就是,班長怎麽做作弊,他才不是這種人!”


    兩個係的學生幹脆都放下筆,你一句我一句針鋒相對理不容人,教室頂幾乎要被吵翻過來。


    秦思思更絕,她幹脆在草稿紙上寫了一句話,隨手一揉,扔到一個造紙係學生的腳下,接著一手抓著那學生的衣襟一把拖到老師麵前晃悠:“老師,這個學生的腳下也有紙團,他作弊!”


    造設係的學生見狀都有樣學樣,扔個紙團到造紙係學生桌子旁邊……造紙係的也惱了,紛紛寫了紙團迴扔過去。


    考場一下子變成了紙團亂站的戰場,絲毫沒有嚴肅緊張的氣氛。


    “哈————”突然造紙係老師一聲大喝,學生都不由自主地停了下來。


    造設係老師麵無表情道:“你們以為考場是什麽地方,由你們胡鬧!?謝首,你不是不服氣嗎?有膽量的話,跟我一起去院長辦公室走一趟,看到底最後院長怎麽判定?”這話說得似乎很公平公道,可眾口爍金積毀銷骨。更何況是老師指摘學生的不是,簡墨如果真去怕是有嘴也說不清了。


    薛曉峰毫不服氣站了出來:“沒有根據就胡說八道,班長根本用不著作弊,他——”


    “當然,因為他有你這個好朋友給他扔紙團。”造設係的監考老師打斷了他的話,笑得意味深長。


    造設7803係學生的肺快氣炸了:誣賴班長一個人還不夠,還要帶上他們副班長?


    “你怎麽不說7803班所有人都在給我傳紙條?”簡墨表情陰沉反問。他一個人就算了,怎麽還扯上薛曉峰。


    “也許事實正如你說的,不過我隻抓到這一個,那就是這一個。按照學校的考場紀律規定,考試作弊被捉,取消作弊者和協助作弊者雙方的考試資格並記過一次。另外聽說你還準備申請進入學生會?很遺憾,學生會是不會錄用有品行汙點的學生的。”監考老師站到門口,獰笑著催促道,“走吧兩位,去見院長辦公室吧。”


    薛曉峰幾次欲開口,都被簡墨用眼神製止了。


    兩位監考老師七嘴八舌地將簡墨在考場的表現添油加醋地講述了一次,然後對院長道:“這種不良之風一定要嚴肅處理,院長。”


    簡墨是第一次見到院長。對於一學期見過係主任也不超過三次的他來說也不算奇怪。造紙學院院長是一個看上去很隨和的中年人,穿著並不顯威嚴。如果旁人不說,簡墨大概會以為他是某個報攤上一邊曬太陽一邊戴著老花眼鏡翻雜誌的大叔。


    “謝首,你有什麽要說的嗎?”院長看著簡墨。他直覺眼前一直沉默的少年並不是這兩位監考老師目前所以為的可以搓圓揉扁的軟柿子。少年在學生會不過三周的時間就混得風生水起,上上下下對他讚不絕口。連一向輕易不評價人的學生會主席丁一卓都當麵承認“謝首此人未來可期”。


    “在我說話之前,我希望我的係主任能夠參與。”簡墨要求。


    不信任自己能夠給他一個公平的判斷嗎,院長心中暗笑,這也是理所當然的,這個少年還以前還沒有見過自己一次呢,怎麽談得上信任?


    “好吧。去把隔壁的老石喊過來。”院長說。


    兩個監考老師有些不安地對看一眼,顯然那對於造設係的係主任心懷畏懼。但院長已經下了指示,他們也不能拒絕。


    “咦,謝首,你怎麽在這裏?我記得你們班今天下午不是有一場考試嗎?”石正源進門看見這麽一群人,奇怪地發問。


    兩個監考老師都不說話。院長笑了:“怎麽,剛剛不是一個兩個說要嚴肅處理嗎?正好謝首的係主任也來了,你們正好反應一下嘛!”


    石正源聞言知意,不悅地看向兩個監考老師。


    兩人無法,隻好硬著頭皮把事情過程講了一邊。話沒說完,石正源就暴跳如雷:“放屁!我的學生會做這種事情?”


    院長咳了兩聲。


    石正源瞟了院長一眼,有些嫌棄地改口道:“別人我不敢保證,謝首絕對不會做這種事情。再說你們也隻是看到謝首腳邊有個紙團,這並不能證明他就作弊了。”


    “可是我看見這位同學給他扔過去的。”造設係的監考老師訕訕地提醒。


    “那紙團根本不是我扔的!”薛曉峰立刻大聲申辯。


    “可上麵就是你的字跡!”造紙係的監考老師說,露出一個微妙的表情,“不信我們可以核對一下?”


    他的神態頗為肆無忌憚,顯然不懼任何人查。連薛曉峰此刻在想,那張紙條上的字恐怕真的與自己一模一樣。看來無論是簡墨周邊座位的安排,莫名飛來的紙團,紙團上麵的字跡,亦或是監考老師的人選是早就已經被人暗中安排周全,隻為獵物落網的這一刻。


    石正源和院長此刻的表情都有些不悅,薛曉峰能夠想到的他們自然也能想得到。隻是兩人想得更深遠一些:能把這些細節安排得如此妥當,彼此配合又這般嫻熟,顯然他們幹這麽勾當已經不是一次兩次了。而被他們用這種即便明知道有問題卻又很難揪出錯處的手法陷害成功的造設係學生,又不知道已經幾何了?造設係內部更是問題重重,否則薛曉峰的字跡還有這個看不清楚字跡立場的造設係老師又如何解釋了?


    簡墨突然插入一句:“你怎麽知道上麵就是薛曉峰的字跡,而不其他人的?從你撿起紙團的那一刻起道現在,你從來都沒有拿它和薛曉峰的字對過。你也不是造設係的老師,根本不可能見過薛曉峰的字,更不談認出他的字跡。”


    “紙團就是從他那裏扔過來的,當然是他的字跡!”造紙係監考老師理所當然地說。


    “你肯定是看錯了,不可能是薛曉峰扔的。”簡墨說。


    “我絕對沒有看錯,就是他扔。”對方斬釘截鐵咬死。


    “你確定?”


    “當然確定。”造紙係監考老師覺得簡墨肯定是黔驢技窮了,臉上露出淡淡的勝利笑容。


    簡墨深深看了他一眼,突然笑了。他對待看不爽的人向來秉持“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百倍奉還”的原則。可現在看來,後半句還是換成“人若犯我斬草除根”比較霸氣。有的人就是屬沙袋的,欠揍。


    他把頭轉向早就忍不住了的薛曉峰。


    從進辦公室一直被簡墨用眼神製止的薛曉峰終於能夠開口把憋了半天的話倒出來了:“院長,那個紙團絕對不是我扔的!我明知道班長能把整本《造紙簡史》都背下來,幹嘛還要幫他作弊?就算要作弊,也是班長扔紙團給我吧?”


    第39章 第二次紙人戰爭


    昨天晚上當薛曉峰陳元還在拿著《造紙簡史》在做最後的溫習,簡墨已經因為最近忙得事情太多早早爬上床,準備睡覺。


    薛曉峰見多了簡墨這種“考前絕不抱佛腳”的行為,深感不爽,硬是拖他起來背重點。


    剛從學生會迴來的簡墨暈乎乎抱著被子就往枕頭上倒:“什麽重點,整本書我都背得出來,要背什麽重點。”


    薛曉峰自然不信,拿著教材考他,後來陳元也加入了。兩個人把一本《造紙簡史》顛來倒去的提問竟然沒有一個問題能夠難住他,連最難記的各種曆史事件發生的日期都沒有答錯。


    “第一次紙人戰爭結束後,原人們開始大規模的災後重建工作。然而經過這一場戰爭,原人傷亡巨大,而且絕大多數都是每個家庭的青壯年。可以說,這一場戰爭中,紙人雖然失敗了,但原人也沒有討到好,兩敗俱傷。為了滿足巨大的社會需求,許多大型財團和企業機構都萌生了重新造紙的念頭。但是剛剛才受到紙人帶來的巨大創傷,誰都不敢輕舉妄動,避免引火**。但事在人為,很快他們就一起走進了政府的議事大廳,提出了一個造紙管理方案。


    政府設立造紙管理局,負責監督與引導與造紙相關的人、事、組織,並製定造紙管理法律法規規範造紙行為;設立誕生紙檔案局,負責收錄、保管和銷毀誕生紙,任何個人、家庭、組織,都不得收藏、銷毀誕生紙,並製定相應法律法規,保證紙人在沒有給原人造成重大傷害前,誕生紙保管在一個中立機構手中,不受任何人的控製。


    5728年,造紙管理局和誕生紙檔案局兩者成立後不到一年的時間,分別頒布《造紙管理法》和《誕生紙管理條例》,在生命安全得到了保障之後,造紙紀元開始以來的第二次大規模造紙時代。


    ……


    5735年,造紙管理局實行造紙配額製。沒有獲得配額的個人和組織無權造紙,以此嚴格控製高速的紙人速度,避免紙原比例再次失控。


    5736年,造紙管理局建立造紙師認證及登記製度。沒有通過造紙師認證和登記的個人沒有資格從事造紙工作,否則視為非法造紙,將給予重罰。所有擁有造紙師崗位的組織、單位不得雇傭未接受認證和登記的造紙師,違者給予重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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