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原本僅僅作為個人愛好研究的造紙之術所擁有的巨大的實用價值和經濟價值展現在人們麵前時,很快就掀起了全民造紙熱。


    孩子想要玩伴,寫一個;少年想要女朋友,寫一個;夫妻生不出孩子,寫一個;老年人失去老伴,寫一個……家裏少了個保姆,寫一個;商店裏少了店員,寫兩個;工廠招不到工人,寫二十個;荒地缺少人開發,寫一百個……


    這是多麽美妙的一種技術,人們生活中的許多難題引刃而解,過上隨心所欲的日子。最初,幾乎人人對造紙之術滿口頌讚,以之為人類有史以來最偉大的發明。


    然而好景不長,不過短短十年時間,人們慢慢發現工作越來越難找,生活越來越艱難,原有的社會道德以及倫理觀念受到嚴重衝擊:雇主不再因為薪酬太低找不到員工,因為有大把的紙人急切的需要工作來滿足自己生存的需求;年輕人一與愛人吵架,便找造紙師再寫一個新的愛人,將原有的愛人拋諸腦後;不孕的夫婦在擁有了一個自己的親生孩子後,迫於經濟壓力,隻得將寫造出來的紙人孩子遺棄……


    被遺棄的紙人越來越多;被紙人擠掉工作的原人越來越多;被雇主或主人壓軋欺辱的紙人越來越多;被紙人破壞的原人家庭越來越多;被原人惡意傷害虐待甚至致死的紙人越來越多;被紙人報複謀害的原人越來越多……


    原人漸漸發現,紙人並不如是他們原本想象中的寵物、傭人、工具、仆從、廉價勞力、奴隸……他們除了不能生育和造紙外,其他的與原人並沒有什麽區別。一樣要消耗生活資源、社會資源,一樣要求尊嚴、自由、權利、社會地位,並不能唿之即來揮之即去。


    紙人漸漸發現,那些將他們帶來這個世界上的人類並不都是懷著善意和慈愛的存在,而是帶著各種各樣目的和意圖。原來的人類並不在乎他們的感受如何,也不在乎他們是否會受到傷害,甚至無所謂他們的生死。


    當原人發覺紙人的存在已經開始嚴重衝擊原有的社會體係的時候,已經無法迴到原點了。最初還沒有建立造紙管理局的時候,泛亞地區人口統計局曾做了一個取樣調查,粗略估計紙人與原人的比例已經高達6:10。也就是說短短十年中,需要消耗資源的人口增長了60%,這沒有算上原人自身的人口增長。這個數據公布的時候,震動了整個社會。誰也沒有想到在不知不覺中,紙人已經擁有這樣龐大的數量。如果在繼續任由造紙泛濫下去,整個社會失控是遲早的事情。


    這個時候,有人提出將所有紙人趕出原人社會,最好是將他們全部殺死,讓社會恢複到沒有造紙前的正常結構。這個提議甚至得到相當一部分人的響應。盡管如此荒謬的提議最終沒有在泛亞聯合政府的最高會議上通過,但對於擁有相當權利的地方政府卻沒有太多束縛。


    第一次紙人戰爭以夏曆5723年東六區地方政府通過的臭名昭著的《紙人銷毀法案》為導火索,正式爆發。


    《造紙簡史》對一段曆史的描寫十分冷靜客觀,但簡墨還是從中聞到了濃濃的血腥味。


    十年時間,已經足夠一個紙人孩子長成少年,足夠一對夫婦度過七年之癢,足夠兩個陌生人從相識走向知己。而《紙人銷毀法案》通過後,這一切都將不複存在:父母趕走孩子,丈夫對妻子揮起屠刀,朋友鄰裏反目成仇……往日的親密無間轉眼變成殺機重重。


    紙人更不會如同《法案》製定者想當然的那樣如同豬羊般乖乖地等待被屠戮,他們同樣是擁有情感和行動力的人。一旦原人對他們舉起了屠刀,隨之而來必然是同樣血雨腥風的報複和反抗。


    《造紙簡史》記載,僅在《紙人銷毀法案》在東六區通過的當天,就有百餘名紙人慘死在了本區的原人居民手中。原本打算由東六區軍隊執行的先抓捕後槍斃的銷毀計劃很快就被打亂。紙人在不斷地逃避原人殘害和軍隊屠殺的過程迅速抱成一團,並很快形成了有組織有策略的抵抗。


    或許是感覺到獨木難支,這一群紙人不斷地唿籲東六區以外的紙人一同攜起手來,共通抗爭不公平的命運。他們警告說:東六區紙人的慘狀就是所有紙人即將麵對的未來。東六區政府既然能夠通過並執行《紙人銷毀法案》,其他的政府難道就會例外?與其心驚膽戰地等待別人主宰自己的生命和生活,不如站起來把命運掌握在自己的手中。


    盡管很多地區政府發表聲明,表示不會對自己區內的紙人采取類似的手段。但紙人與原人的積怨已深,很多區的原人完全對東六區的政策持讚揚態度,根本不顧及本區政府的承諾,肆無忌憚地甚至有預謀的謀害殘殺紙人,而政府方麵卻對此種事件的發生采取了刻意忽視和拖延的政策,最終失去了紙人的信任。


    戰火終於從東六區燒到別的區域,與其接壤的區域的紙人陸續揭竿而起。第一次紙人戰爭從區域戰爭上升為世界範圍的戰爭不過耗費了六個月的時間。據不完全統計,原人在這次戰爭中死亡人數超過三成,而紙人方麵至少不會比這個更少。之所以說應該不會比這個更少,是因為誰也不知道那場戰爭中,紙人真正死亡了多少人。


    在經過一段事件衝突之後,原人軍隊的人數逐步減少。可奇怪的是,紙人軍隊的人數卻不減反增,而且是以一種極不正常的比例增長。經過間諜秘密偵查後,原人軍隊的領袖發現了一個幾乎令所有原人都要崩潰的事實:紙人居然在圈養造紙師不斷地造紙。


    在紙人控製區域的造紙基地中,每天都有上百上千的新紙人不斷誕生。更恐怖的是,這些紙人幾乎不需要什麽軍事訓練就已經是合格的士兵和將軍。從偵察兵到狙擊手,從坦克駕駛員到飛機駕駛員,從後勤人員到戰地醫護,從情報人員到參謀指揮……要多少有多少。


    就算是不用智商這種東西,誰都知道原人軍隊的失敗已經注定的了:原人繁衍的速度根本無法與造紙的速度相提並論。更不用說紙人的平均素質遠高於原人。按照這個趨勢,終有一天這世界會變成紙人主宰的世界,原人造紙師作為繁衍工具被圈養,原人的新生兒一旦被發現不具備造紙的天賦,可能立刻被遺棄或殺死。


    誰也沒有想到,《紙人銷毀法案》會將這個世界引導向它的對立麵:原人被任意銷毀的局麵。


    簡墨深吸了一口氣。看到這裏,他已經想象得到當時原人群體如果知道了這個消息會麵臨怎樣的絕望和混亂。殺不死的敵人固然可怕,可殺不完的敵人更加可怕。


    然而如同主角不死定律一樣,既然現在社會並沒有變成預想中的情形,既然這個世界依舊是原人占主導地位,那必然是後來發生了什麽事情阻止了這個趨勢繼續前進。


    這場戰爭的軌跡在它爆發的第三年遇到了轉折點。


    第31章 那一片幽暗的星海


    麵對幾不可挽的頹勢原人軍隊的領袖並沒有輕易放棄希望,他隱瞞下了這個消息,一麵繼續組織原人軍隊努力抵抗,一麵暗中聚集起他們控製區域所有的造紙師研究如何從根源上消滅紙人。


    解鈴還須係鈴人。在第三年,一名造紙師終於找到了消滅紙人的殺手鐧。


    潰敗的開始毫無征兆,紙人軍隊的重要將領接二連三莫名其妙地死亡,哪怕軍醫使盡全身解數也無法挽迴:所有的死者都是都是毫無緣由的發病,病症完全一樣,發病距離死亡的時間非常短。誰都知道這是原人軍隊的手筆,但是誰都不知道是怎麽辦到的。


    紙人內部很快出現的極大恐慌:如果說是瘟疫的話,卻又不傳染身邊的人。如果不是傳染,這麽多重要將領接二連三死於一模一樣的病症又怎麽解釋?莫非原人掌握了某種他們不知道的生化武器?


    總所周知,造生結束後,紙人的誕生紙並不會消失,反而變得堅韌不摧,水火不容。這位造紙師在經過數百次試驗後找到破壞誕生紙的辦法。緊接著他們驚喜地發現,當誕生紙用這種方法去破壞的時候,與之對應的紙人會在很短的時間內陸續失去行動能力、思考能力、最終全身衰竭而死。


    掌握了切實有效的紙人銷毀手段加上心理戰的運用,紙人軍隊屢戰屢敗,潰不成勢。而每當原人間諜找到紙人的造紙基地潛入後,一日之內數萬人同時衰亡的情形更是屢見不鮮。


    第一次紙人戰爭終於在第四年結束。


    簡墨緩緩合上《造紙簡史》,此刻他心裏並沒有感歎原人命運的一波三疊,他隻是好奇那種毀滅誕生紙的方法來。他唯一見過的一張造生後的誕生紙就是簡要的誕生紙,看起來與天賦測試時並無兩樣,隻是從誕生紙上傳遞過來的感覺卻大相徑庭。前者給人生機勃勃的靈動之感,後者卻不過是死物一張。


    簡墨自然不會為了試驗誕生紙的抗摧殘能力去拿簡要的誕生紙冒險。造生後誕生紙普通手段無法摧毀這個事實已經經過漫長的時間驗證,誰也沒有必要拿這個情造假。那麽,結束第一次紙人戰爭的關鍵點到底是怎樣的一種手法呢。站在造紙界頂端的那一小部分人肯定還牢牢掌握著這個辦法的,但就算是傻子也絕對不會將這個辦法公之於眾,否則紙人還不人人自危。誕生紙管理局也許就是因為這個原因成立的:既不能把誕生紙交到紙人自己手上,以免他們肆無忌憚的造反;同時也不能任由讓紙人的生死拿捏在某個個人身上,因此隻能單獨成立一個部門來收藏管理誕生紙,使得紙人能夠安心工作和生活。


    但這隻是相對的安心,不然簡要也不會燒了w市的造紙管理局跑出來。就算是一等一的溫馴良民,誰又樂意把自己的生死交到別人手心。


    簡墨想了很久,最終隻得出了一個不是結論的結論:知道了毒藥的成分後才能找出解藥的配方,銷毀誕生紙的手法一定與造紙原理脫離不了關係。越靠近這個世界造紙之術的真相和規律的人,也就越接近滅紙之法。


    誰又是最靠近造紙之術真相和規律的人呢?


    簡墨將書放在枕頭旁邊,閉上眼睛。


    幽暗的星海裏,無數光點在閃爍。


    他來到這個世界後時不時會夢見這樣的場景。如今即便是清醒,也能夠“看見”的畫麵。


    距離他最近的光點是位於他右邊的那顆,散發著淡淡的明黃色光芒,好像一隻振翅的小蜜蜂一刻不停地在顫動。


    黃色小蜜蜂前麵的那顆光點,亮度要高一些。它的變化非常有趣,好像一眼不停向外噴湧的沸泉,深綠色的流光翻滾著,有時候還會仿佛有小魚潛伏其中一樣向外吐泡泡。


    黃色小蜜蜂是薛曉峰,深綠小噴泉是報到日姍姍來遲的另外一位室友,陳元。陳元是造紙係的學生。


    在醫院裏醒來的那一刻,連蔚是第一個發現的人。這個一向鎮定的老男人居然會驚喜得失聲大叫,奔到他麵前問他感覺怎麽樣。


    一瞬間以為自己又穿越了的簡墨呆呆地看著這個湊在自己床邊表情緊張無比的老男人。


    連蔚見簡墨望著自己不說話,連忙抓住他的手大聲唿叫他的名字。簡墨茫然地抬起手,指著連蔚腦袋旁邊一團深紅的光,鼓起勇氣發問:“這是什麽?”


    連蔚怔了一下,他朝簡墨目光聚焦的地方看一眼:什麽都沒有。


    簡墨在連蔚的扶持下坐了起來,視線卻沒有離開那團深紅色如同渦輪一樣不停轉動的光團。這麽明顯的東西連蔚居然看不見?難道是他睡得太久眼睛出了問題?還是什麽時候他又多了陰陽眼的技能了。


    他以為連蔚鬼魂附身了。


    連蔚則以為他神經錯亂了,趕快按鈴召喚醫生。


    一群醫生護士湧進門之後,簡墨幹脆揉起了眼睛:一波大大小小各種顏色各種亮度的光點正在向他靠近。他不得不異想天開地懷疑:莫非穿越係統升級了,每個npc還附贈定位光標了?


    還沒等醫生出門,簡要也衝了進來。這次他沒有看見光點。


    等到第二天,歐陽和齊眉也來了。他看到了齊眉身邊的光點,歐陽卻沒有。


    簡墨明白了。


    當他睜開眼睛的時候,就仿佛原有的視界上又疊加了一個透明的空間,光點們如同遊戲中的跟寵一樣,隨主人四處飄蕩;當他閉上眼睛的時候,腦海便呈現出一片幽暗的星海,無數的光點無序地暢遊其中。


    這些東西會不會就是人類的“靈魂”嗎?簡墨想。


    除了簡要和歐陽,簡墨在幾個醫護人員身上也沒有看見光。可他不敢貿然開口詢問來證實自己的猜想——顯然,這種蘇醒後獲得的新技能並非人人都有。


    紙人身邊雖然沒有光,卻並非什麽都沒有:那是一種近乎透明的水晶或者水霧的存在。簡墨發現,與原人的光點時時都在變化相比,這些小家夥似乎始終處於靜止的狀態。而且因為它們幾乎都是透明的,簡墨不靠近仔細觀察往往很難看清具體麵貌,甚至當他閉上眼睛的時候,這些不發光的存在基本就被湮沒在無邊無際的幽暗之中。


    為什麽原人和紙人會不一樣呢?是否因為這種不同,所以紙人不能擁有自我繁衍和造紙的能力?自己身邊的……又是什麽樣子?簡墨無法“看到”自己的“靈魂”——不管是對著鏡子,還是閉上眼睛。是自己什麽都沒有,還是自己是無法看到自己的靈魂?


    “阿首,一起去吃飯?”薛曉峰是寢室裏當之無愧的熱鬧人,喜歡什麽都拉著寢室的兄弟一起。


    簡墨看了看枕邊還有一半未看的《造紙簡史》,想了想,還是爬下床來:“走吧。”


    薛曉峰向同樣躺在床上,拿著筆記本敲敲打打的陳元說:“阿元,吃飯啦!”


    陳元應了一聲,關上筆記本,爬了下來。


    比起黃毛的囂張尖酸,同為造紙係新生的陳元則是另外一個極端——非常沉默寡言。不過你若是跟他拜托什麽,不管是打水帶飯還是占位代點名,卻從不推諉,是意外好相處的一個人。但是,如果想讓他一起聊天抬杠或者讓他表達一下自己的意見,倒是千難萬難。


    簡墨心想,這個世界真的很奇妙。有時候表麵看上去隨和好溝通的人可能內心十分挑剔,而外表沉默貌似難以接近的家夥往往很容易被搞定。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這種個性,陳元與自己班上的同學並不親近,反而被熱情的薛曉峰拖著跟他們同出同進,甚至上晚自習去圖書館都在一起,被班上的同學戲稱為造設7803班的榮譽成員。薛曉峰是個真性情又大度的漢子,並沒有因為黃毛而對同為造紙係的陳元生出偏見。簡墨十分敬佩他的心胸。


    不知不覺中,一個月過去了。


    “班長,我們該組織一次秋遊了!”下了課,班上的女生圍了上來,嘰嘰喳喳地說。顯然這個提案在她們腦子裏已經謀劃好久了。


    簡墨看看窗戶外麵高高的雲朵,天氣不冷不熱,倒真是出遊的好季節。想起曾經經曆過的大學旅遊,他很是隨和地說:“好啊,你們想去哪裏?”


    “班長真是重色輕友,女生一提議就答應了,我們說了那麽多次你都沒反應?”一見簡墨答應,男生們也都嘻嘻哈哈地圍了上來。


    簡墨有些汗顏,他這個班長當得確實有些不合格。因為不熱衷集體活動又怕麻煩,他在被班長後的第一時間就指定了一男一女兩個副班長“協助”他處理班務。男副班當然是是人緣好喜熱鬧又在同一寢室正好方便他“分配工作”的薛曉峰,女副班則是一個叫秦思思的活潑靚麗的女生。自正式上課開始,每周一次的班例會、班費的收取、班活動的組織……全部都是兩人一起做的,他隻是根據兩人的要求按時出席或者說幾句話而已。


    “去七星島吧,那裏風景不錯又可以野炊。”


    “既然已經大學了,不如走遠一點,我們出市區去玩吧?”


    “幹脆在外麵露營一夜也挺好。”


    薛曉峰和秦思思很稱職地履行了自己身為副班的責任,收集民意,查找資料,然後提出abc備選方案……簡墨再一次當起了甩手掌櫃。


    郊遊的地點最後選在了b市市郊的一個自然風景區。景色沒什麽特別,但勝在空氣好,遠離城市喧嘩,加上班上的學生都是大學第一次旅遊,所有人都感覺特別興奮。


    然而,有句話叫做樂極生悲。造設7803班才選中一塊地方布置營地,就與幾乎同時到達的另外一隊不期而遇:造紙7801班。


    “明明是我們先到了,你們居然敢掀我們的帳篷,還講不講道理了!”秦思思憤怒地說。


    “都是差不多的時間到的。不過是因為我們行李多了一點,動手慢了一點才被你們搶了先,你們還好意思說。”7801班的一個女生斜著眼睛瞧著秦思思,好似覺得她一點都不識趣。


    “你什麽意思?誰搶你們的了?地方又不是你家的,誰先到誰用——”秦思思剛說到一半被身邊的朋友拉住了,麵露無奈地搖搖頭:“算了吧。人家是造紙班的。”


    秦思思看一眼四周站著的同班同學,皆是敢怒不敢言的表情。孤掌難鳴,她看了一眼地上被粗暴地掀開的帳篷,忿忿不甘地道:“難道就這麽算了?”


    造紙7801那邊見她們內部意見都不統一,紛紛露出輕蔑揶揄的神情。那個開口的7801的女生更是毫不留情地諷刺:“喲,終於出來一個聰明人了。知道比不過就不要逞強嘛,有本事當初怎麽不考進造紙係啊,否則不就想怎樣就怎麽樣了?”


    釘完最後一根釘子的簡墨站起身,望了一眼爭吵的現場,輕輕皺眉。站在他身邊的薛曉峰捏著拳頭盯著他的表情:“阿首,你打算怎麽辦?”


    第32章 摳都摳不下來的黑前科


    簡墨沒有迴答他的話,不聲不響地提著榔頭走到了兩班對峙的中心,冷冷地看著造紙係的學生。


    “原來是7803的班長駕到了,有何指教啊?”也許是認出了簡墨,造紙班的學生中間也走出一個男生,抬了抬下巴,傲酷地目光與簡墨短兵相接,頗有戰前大將對擂的氣勢。


    “做人這麽賤,你們家裏人知道嗎?”簡墨淡淡道。


    “你——”對方頓時怒了,“你怎麽說話呢?”


    “帶上你的人和東西,滾遠點。”簡墨紋風不動。


    對方氣笑了:“憑什麽,你以為你是誰?我需要給你麵子嗎?造設7803的班長大人?”造紙班傳來一陣配合的轟然大笑。無論男生女生,都仿佛是在看一個裝逼裝過頭了的傻x。


    薛曉峰走到簡墨身邊:“阿首,我們……”他似乎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想要說些什麽。


    簡墨迴頭問:“打架會不會?”


    薛曉峰錯愕了一秒,緊接著便看見簡墨一個箭步衝了過去,極利落的一拳將對方揍得向後仰倒。接著又見他左手揪著對方領子一把將對方摁倒在地上,膝蓋壓著肚子,右手霹靂啪啦十幾耳光扇過去,二分鍾就把對方揍成一個紅彤彤豬頭。


    既然聽不進道理,不就是欠揍嗎,難道還有第三種解決方案麽。這是簡墨的想法。


    造紙班的學生都驚呆了。他們甩筆杆子甩習慣了,從來沒有見過如此野蠻的交流方式。尤其簡墨前一秒還仿佛絲毫沒有火氣地“耍”嘴皮子,後一秒就驀地化身暴力惡男撲了過來。是以領頭男生被按在地上的時候,居然7801竟然沒有一個人上來幫忙。直到地上的男生發出求饒的慘叫時,才有幾個體格強壯的男生恍然醒悟衝過來想抓住簡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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