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玉珠完全無法想象,張家棟竟然和犯罪分子認識。


    張家棟當然不可能跟犯罪分子是一丘之貉,李玉珠絕對堅信這一點,那就是說,這個犯罪分子很有可能是和張家棟來自同一個部隊。


    李玉珠的神經頓時高度緊張起來,要是這個槍手也有張家棟的這種身手的話,那麽她過來就不是幫忙,而是添亂了。


    “放我走,張家棟,”那個叫小宇的槍手大聲叫道:“隻要你肯放我走,我立馬就放掉這個大明星,不然就算你打死我,我也要拉大明星墊背。”


    “放你走?放你繼續去害人嗎?”張家棟搖搖頭,說道:“你放心我不會殺你,更不想你死,我不想對不起你哥,所以你還是趕緊放下刀吧,我要給你急救,不然你會失血過多而死的。”


    李玉珠注意到,大明星安然的漂亮臉蛋兒,早就白的像一張紙了,李玉珠很想將她救下來,但是不行,李玉珠對自己的槍法一點兒信心都沒有。刑警破案是用腦子的,而不是用槍的,槍法神準的刑警可不多。


    安然渾身僵硬著一動都不敢動,因為她身後的那個匪徒,越來越癲狂,她都害怕自己一開口,就會刺激身後的匪徒發狂,割斷她的脖子。她可憐兮兮地看著張家棟和李玉珠,眼淚嘩嘩的流,但卻一聲都不敢吭。


    “你不放我走就等於害死我,我不想落到警察的手裏,我不想進監獄。”小宇聲嘶力竭地大聲亂叫。大概是得到了張家棟的承諾,明白張家棟不會開槍點殺他,所以他的腦袋肆無忌憚地從安然的身後暴露出來。


    “你哥哥若是在天有靈,見到你現在這個樣子,肯定會死不瞑目的,小宇,你就聽我一句勸,放下刀投降吧。”張家棟苦口婆心地勸說道。


    “你不懂的,你什麽都不懂,你們這些臭當兵的都是木頭腦袋,跟我哥一樣,你們根本就不需要生活,不需要家人,你們隻要有你們所謂的責任和幹不完的任務,就足夠了。”小宇慘笑著喃喃道。


    李玉珠這才明白過來,這個小宇的確和張家棟有很深的關係,但他不是張家棟的戰友,他死去的哥哥才是。


    明白這一點,李玉珠頓時輕鬆多了,如果這個小宇真的有和張家棟差不多的身手,那麽她絕對會立刻走的遠遠的,不給張家棟幫倒忙。


    張家棟歎了口氣,說道:“你有什麽困難,可以跟我們說啊,我們這些戰友跟你哥過命的交情,隻要你張口,就算豁出命去,我們也心甘情願的。”


    李玉珠聽的震撼不已,這就是戰友情吧,可以放心地將自己的後背,交給對方。都說人生三大鐵,一起扛過槍是排在第一位的,因為曾經生死與共啊。


    “沒用的,你們解決不了我家的困難,我要很多錢,很多很多錢,老爸老媽生病急需要用錢,我娶媳婦還要蓋樓給彩禮也需要錢,還有我哥的兒子,嫂子改嫁走了,孩子穿衣吃飯上學看病到以後娶媳婦,幹什麽不要錢?就你們這些窮當兵的,能有幾個錢?”小宇聲嘶力竭地大吼道。


    “你們有錢給我嗎?就你們那點兒錢夠嗎?再說你們也有自己的親人朋友,你能管我們家一輩子嗎?就算你們肯,我還不肯呢,我秦長宇有手有腳,我不稀罕別人養我。”小宇每怒吼一句,張家棟拿槍的手就垂下一分,最後幹脆調轉槍口,指著李玉珠。


    李玉珠頓時懵了,愕然地看著張家棟,這個時候不應該趁著匪徒情緒激動,突然采取行動的嗎?怎麽突然調轉槍口對準自己人了?


    “李警官,把槍放下,然後站著別動……對不住了李警官,我不想殺你,希望你不要逼我開槍殺警察,我隻說一次。”張家棟紅著眼睛,扭頭對秦長宇吼道:“你他娘的還愣著幹什麽?趕緊把人質放了,然後給老子趕緊滾蛋,以後再讓老子看到你,老子親手擰斷你的脖子送到你哥的墓前。”


    “棟哥,你這是……”秦長宇自己也懵了,他剛才的怒吼是發泄自己內心的痛苦,卻不料張家棟真的會調轉槍口幫他,這真的是冒死幫他了,因為張家棟事後也會因此而成為通緝要犯的。


    “張家棟,你這不是在幫人,你是在犯罪,你知道嗎?你現在放下槍,我可以當剛才什麽都沒有發生,如果你真的這麽做了,你這輩子就算完了。而且就算你肯放他走,他也逃不掉的,現在全市的警察和特警都在向這裏趕來,你們倆都有槍傷需要急救……你到底明不明白你在幹什麽?”李玉珠緊張地說道。


    李玉珠現在一動都不敢動,生怕自己的動作稍微大了那麽一點點,就會惹來張家棟的子彈。因為她看的出來,張家棟真的是急眼了,如果自己膽敢阻攔張家棟放走秦長宇,張家棟絕對會毫不猶豫地開槍射殺她,連同安然也會沒命的。


    張家棟獰笑兩聲,說道:“我跟青哥是兄弟,小宇就是我親弟弟,他說了不想坐牢,老子豁出命去,也不會讓他坐牢的。幾個城市特警算什麽,當年老子還不是帶著傷跟海豹突擊隊較量,不也活的好好的嗎?”


    李玉珠已經驚呆了,秦長宇和安然也都驚呆了,誰都沒想到張家棟會做出這樣的選擇,戰友的弟弟難道比自己的前途和性命更重要嗎?


    “聽我說,張家棟,你會沒命的你知道嗎?你現在拿著稅後一萬的高薪,犯得著為一個罪犯去死嗎?罪犯不就應該遭到法律的嚴懲嗎?張家棟你這些年當兵都當到狗肚子裏去了嗎?”李玉珠幾乎快要瘋了,從來沒見過這麽混不吝的人,有腦子沒有啊,丫是不是從精神病院裏出來的?


    “老子不在乎,老子給人當保鏢掙錢也是為了接濟老兄弟的親眷,不然你以為老子喜歡伺候別人?”張家棟淡定地說道:“不過李警官,你放心,等小宇安全了,我會迴來投案自首的。”


    李玉珠和安然都驚呆了,這個世界上,還真有這種人?


    可敬的戰友情。


    該死的戰友情。


    李玉珠咬牙切齒地緩緩放下手裏的槍,怒瞪著張家棟。


    秦長宇已經徹底的懵了,怔怔地看著張家棟,臉上一陣青一陣白,表情又是恍然,又是羞愧。


    張家棟扭頭瞪了秦長宇一眼,怒吼道:“還看個屁啊,快要車鑰匙把車發動起來,我把這兩個打暈了就帶你離開深州,你必須立刻出國,以後也別他娘的迴來了,出去禍害外國人去吧,你家裏我會托人照顧的。”


    李玉珠聽的哭笑不得,禍害外國人?尼瑪,這個說法還真新鮮。不過,早知如此,何必當初,唉,這是一條不歸路啊。


    秦長宇丟掉了手裏的匕首,卻沒有離開,像是做出了什麽重大的決定似的,嚴肅地對安然說道:“大明星,你見過剛才的場麵,那麽多的槍手,你知道我們的勢力有多大,就算我今天放了你,日後我們的人也會找上你,除非你能找到我棟哥這樣的保鏢,守護你一輩子。”


    安然戰戰兢兢地點了點頭,表示自己明白,她的上下牙齒“咯咯”地響,她已經被嚇的快要瘋掉了。


    “很好,有了這一點作為基礎,我們就可以談談下麵的話題了。”秦長宇忽然笑道:“我不走了,我不能害了棟哥,我打算投降,或者自首,隨便吧,都行,你很快就自由了,但是剛才的事情,我不喜歡你亂說話,如果棟哥被牽連到了,你這輩子就別拋頭露麵了。”


    張家棟和李玉珠頓時都驚呆了,誰也沒料到,今天的事情竟然會這麽的一波三折。


    秦長宇又轉向李玉珠,真誠地說道:“李警官,我看的出來,你喜歡我棟哥,我希望你別害他,剛才的事情就當做沒有發生過……當然,威脅你一下也是很有必要的,希望李警官理解,我們的人會很快查清楚你的底細,包括你的家人朋友,如果你說了不該說的話,讓我棟哥受了委屈,我就是豁出命去,也會叫你家破人亡的。”


    李玉珠有些發蒙,先是張家棟不惜犧牲自己的前途和生命,也要維護戰友的弟弟,然後是戰友的弟弟不惜威脅她和大明星,也要保全張家棟。


    在秦長宇又是逼迫,又是懇求的眼神裏,李玉珠感慨萬千地看了看張家棟,這位爺現在已經哭的就像是個月子裏的娃,李玉珠從未想過一個大男人,一個真正的鋼鐵漢子,竟然會哭成這個樣子。


    李玉珠心中那塊柔軟的地方,頓時被深深地打動了,她幾乎是下意識地說道:“剛才的事情,我們四個都忘記吧,什麽都沒發生。”


    秦長宇開心地朝李玉珠豎起大拇指,然後對張家棟說道:“棟哥,你放心,我不會給我哥丟臉的,隻不過我爹娘和我哥的兒子,就要拜托你了。”


    張家棟擦幹眼淚,紅著眼睛說道:“放心吧,交給我了,這個保證在青哥走的時候,我就已經承諾過了的。”


    秦長宇自然信得過張家棟,剛才張家棟為了他簡直不惜一切,他還有什麽信不過的?


    ……


    “我真羨慕我哥,能有你這樣的好兄弟,棟哥,要是有來生,我也想當兵。”被警察押去救護車的時候,秦長宇這樣說道。


    “你想哭還是想喝酒?我舍命陪英雄。還有,今後無論什麽時間,隻要你需要我,一個電話我立馬放下一切事情來找你。”李玉珠對張家棟說道。


    “我算個屁的英雄,我感覺就像是青哥又死了一次。”張家棟咬著牙說道。


    “青哥兒子的撫養費,算我一份,我也很羨慕你們這樣的戰友情,真心希望能為他們做些什麽,如果不介意的話,我願意當孩子的幹媽。”安然披著衣服,湊到兩人跟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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