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微正心中權衡了一下,歎了口氣說,“既然這樣,我也沒什麽好隱瞞的了,事情確實和你的舅舅有關係。”


    “怎麽個有關係法。”


    “你舅舅二十年前曾經坐過牢,這個你知道吧?”徐微正一邊說一邊看著沈雋的臉色。


    沈雋點點頭。


    徐微正唿出口氣,“他就在牢裏,認識了我們之前的老大岩溫,老大一直護著他,也沒讓他在牢裏受什麽罪。”說話的時候,他也不忘向沈雋示好,“後來他出來了,坐過牢的人你知道的,也找不到什麽正經工作,他又是大學退了學的……後來就跟著我們老大。當然,他不大懂我們幹的那些事兒,你舅舅他人太幹淨,老大也不讓他沾手髒活兒,但是,作為老大的心腹,你舅舅管著我們組織裏的賬簿。”


    沈雋有些恍然,想起衛姚說徐家兄弟和那個叫秋姑的爭權的事兒,就明白了大半。


    “你舅舅沒有結婚,也沒有子女,和你外公的關係並不大好,但是以前我們就知道,他很念舊,家人在他心裏也很重要。你外公在昆明,老大也是早早放了話去的,任何人都不敢惹老爺子,你舅舅知道,心中也感激。平時他孑然一身,並不貪財也不重欲,因為太難收買,我們也沒什麽其他辦法……秋姑早就去了昆明,我哥打聽過你的消息,最終決定讓我來北京。”


    沈雋淡淡說,“我舅舅對我可沒多少感情,我從小都沒見過他。”


    “你媽媽去世的時候,他其實來過北京,偷偷見過你。而且,他每年都給你買生日禮物,早些年寄到沈家去,被你嬸嬸退迴來好幾次,後來他就不再寄了,買卻還是買的。”徐微正說。


    沈雋還真沒有想到。


    “而且,即便他對你沒有感情,隻要你嫁到我們徐家來,下麵的兄弟自然就認為……這是薑朗與我們家的聯姻,就算他們想不到,我哥也會讓他們想到。”到時候,就算是薑朗不想倒向他們,也得做出這個決定,因為秋姑那邊的人絕對不會再百分之百信任他。徐微正猶豫了一下還是告訴了沈雋,以表示他的誠意。


    既然已經說了,倒不如痛痛快快的都告訴她,也能稍稍博取一些好感。


    沈雋看了徐微正一眼,相信他應該沒有騙她。


    “所以,你們早早打聽我的消息,就是打得這種主意,對嗎?”


    徐微正這會兒乖得很,默默點了點頭。


    見他十分識時務,沈雋放開他,看向他身旁,“趙漣。”


    趙漣的身影漸漸浮現,“主人。”


    “我們走。”


    他們怡怡然開門離開,徐微正站在原地,這才發現自己已經汗流浹背。


    然後,開始真正對沈雋好奇起來。


    她根本不是資料上那個平板而簡單的女孩兒,這短暫的接觸,已經讓徐微正看到了她的強大鋒銳和毫不掩飾的攻擊性。


    這個女孩兒,美得如此淩厲而張揚。


    第66章


    迴去的時候, 沈雋想著,這還真不能說是舅舅招來的麻煩。


    應該說, 這件事上薑朗也是很無辜的, 甚至是被迫卷入其中。作為前老大的心腹,或許那個叫岩溫的會很照顧他,新老大上位可就不一定了。


    古代不是也有句話叫做一朝天子一朝臣麽。


    不管當年那件事是怎樣, 現在的薑朗,看似雙方都在爭取他的支持,事實上對於他來說卻是最危險的時候。


    ……她從來不知道,這個舅舅還給她寄過生日禮物。


    而且,薑朗到底是怎麽想的呢?徐家這幫人, 根本就沒有真正在乎過薑朗的想法吧!不止是徐家,就是那個秋姑, 也是趕去昆明, 估計要朝著她外公那邊下手——


    他們這樣做,不過是為了“逼迫”薑朗就範,即便徐微正說得再好聽,誇薑朗不貪財不重欲, 也改變不了他們並沒有打算真正得到薑朗的支持,需要的隻是薑朗手上的賬簿而已。


    沈雋停住腳步, 深深皺起了眉。


    那個岩溫一死, 徐家兄弟和秋姑,其實並不尊重薑朗,他們心底裏大概根本看不起他, 才會肆無忌憚地對他的親人下手。看看徐微正的行為吧,多麽輕佻,大晚上的爬她的陽台。如果沈雋真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小姑娘,執意要拒絕他的話,徐微正會不會動用一些特殊手段呢?


    這個,還真說不定。


    她舅舅的情況,是真有點不好啊……


    “不管怎樣,寒假是一定要去一趟了。”沈雋想著,現在唯一的問題是,小玉他們要不要帶過去?


    陳玉站起來,“我當然也要一起去了!”


    “說不定會有危險。”沈雋覺得,這些所謂什麽組織的人,做事大概是沒有什麽底限的。


    佐伊趴在一旁嘀咕說,“有大姐頭在,那些危險算得了什麽。”


    陳玉拍拍他的肩膀,“說得對。”他看向沈雋,“而且,大姐頭你說我是你的家人,現在要去見外公,怎麽能丟下我啊。”


    “好好好,帶上你帶上你。”沈雋無奈地說,然後看向佐伊,要帶陳玉,就必然要帶佐伊了,“可是聽說昆明那裏氣候挺溫暖的——”


    佐伊笑嘻嘻地說,“沒關係,小玉給我買了薄帽子和手套。”


    他們說著話,吉祥在一旁看看這個看看那個,一臉懵懂,最後才怯生生地問,“會帶吉祥去嗎?”


    “他們都去的話也不可能把你一個人丟下啊。”沈雋歎氣。


    吉祥這才喜笑顏開。


    他確實是個很單純的孩子,住到沈雋家之後,幾乎沒有給他們帶來過任何麻煩,乖巧到叫人心疼,吸取知識的速度也是很快的,佐伊教授的課程進度很快,沈雋已經準備下半年就讓他找個學校插班先開始上課了,他這樣整天關在家裏絕度不行,孩子還是需要去學校的,不僅僅是因為要學習,在學校這個小社會中成長也是必備的過程。


    晚上沈雋給外公打了個電話,絲毫沒有提起薑朗的事,她不想讓外公太擔心,而且至少短時間內,那個秋姑對她外公也不會有什麽太大的惡意,總還等得到她趕去昆明。


    等她到了之後,做主的就不會是他們了。


    期末的時候,沈雋和陳玉都順利考完期末考試,因為是高考前的最後一個寒假了,學校也沒讓苦逼的高三生陳玉再去補課的意圖,讓大家好好過一個寒假——當然,假期作業就足以塞滿整個書包。


    過年前一個星期,他們準時登上了去雲南的飛機。


    事先沈雋沒有和外公說,省得老人家還折騰著說要來接機。沈雋的外公薑致遠是那個年代的知識分子,外婆同樣早年留過洋,隻是去世很多年了,沈雋的小姨薑顏是外公的第二任妻子生的,外公倒是幸運地無病無痛無災無禍活到了這個年紀,然而兩女一子都不在身邊,晚年就剩下老夫妻兩個,難免覺得十分寂寞。


    他們的飛機到達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了,陳玉拖著行李箱看向外麵,“啊,在下雨呢。”


    天色黑沉,果然正淅淅瀝瀝下著小雨,沈雋看了看時間,“直接打車去,希望到的時候不要太晚。”耽擱到老人家睡覺就不好了。


    就在沈雋他們幾人到達雲南的時候,一個人的電話響了起來。


    “她到了?”接電話的是一個瞧著四十來歲的女人,她的眼角已經有了很明顯的歲月痕跡,但仍然可以看出年輕時應當是個美人。長眉鳳目,秀麗的輪廓沒有多大改變,隻是和年輕人到底還是不一樣了,滿眼滄桑,皮膚的狀態也早已走了下坡路,“好的,我知道了,你們繼續盯著,讓小馬的車載她,路上給我觀察一下這位小姑娘,也可以不著痕跡地打聽一下她的‘男朋友’。”說著她的嘴角露出一絲諷刺的笑。


    這位,自然就是秋姑。


    秋姑是知道徐家三兄弟的打算的,不得不說,即便是她也得承認,那三兄弟論樣貌那是沒得挑的,當年他們的母親可是傣族最美貌的姑娘,生出來的三個兒子一個賽一個的英俊,論勾引女孩兒的本事,秋姑手上還真沒有任何人能比得上他們。


    “也就隻會玩玩這種手段了。”秋姑點燃一支煙,冷笑著說。


    她看著四十出頭的模樣,事實上已經五十六歲了,比徐家三兄弟中的老大都大了二十來歲,“想當年你們姑奶奶跟著老大混的時候,你們還是奶娃娃呢。”


    可是再看不上那三個當年的奶娃娃,他們現在也長大了,而且三兄弟互為臂膀,給秋姑造成了不少麻煩。


    “都怪那個薑朗,不知道在堅持什麽。”吐出一個煙圈,秋姑皺起眉,決定再打一個電話,讓手頭上的人把薑朗也盯緊了,可別揀了芝麻丟了西瓜。


    這邊沈雋他們絲毫不知道他們上的這輛出租車有什麽問題,在他們看來,這個出租車司機樣貌平庸開車熟練,完全是個正常出租車司機的樣子,瞧不出絲毫異樣。


    不過說句實話,即便是知道了,沈雋也不會在意——這個司機又問題,那又能怎麽樣呢?


    當你強大到一定程度,任何的陰謀詭計都像是紙糊的一樣,根本不堪一擊。


    小馬遵從秋姑的吩咐,是很想打聽一些消息的,他平時也算得上能言善道,秋姑才會派他來。可、可小馬沒有想到,這位沈小姐,是個長得這麽漂亮的女孩兒,應該說,長到這麽大,他還沒見過長得這麽好看的,比那些明星都好看。他是個單身男青年,碰見長得漂亮的妹子,難免就有點緊張,這個妹子偏偏還看著很高冷不是很好搭訕的樣子,就更緊張了。


    上車之後,沈雋獨自坐在副駕駛,陳玉、佐伊和吉祥坐在後座。她是發現了那個司機一直偷偷看她,卻並沒有懷疑什麽,畢竟自從她修真之後,走在路上迴頭率都是超級高,偷看她的人不知凡幾,實在不算奇怪。


    不過,這不表示她有和他交談的興趣,於是,可憐的小馬幾次想要開啟話頭,都因為沈雋冷漠以對铩羽而歸。


    “還有多久到?”這是沈雋唯一關注的問題。


    “快了快了。”小馬快哭了,秋姑交代的任務看來是無法完成了。


    半個多小時後,沈雋撐著傘站在一棟公寓樓下,抬頭看向上一層溫暖的橘色燈光。


    這裏並不是她的家鄉,卻住著她多年不見的親人,硬是讓沈雋生出一股近鄉情怯的躊躇來。


    “怎麽了大姐頭?”


    “小玉,你說外公是不是真的歡迎我來?”


    陳玉笑著說,“當然是啊,你要知道,你外公好像就你一個外孫女吧……”薑朗沒結婚,薑顏也是個事業型女強人,結婚了沒有孩子,這一代,還真的隻有沈雋一個。


    佐伊卻聳聳肩說,“不用害怕,反正總不會比我家祖父更糟。”親手把孫子送進了天堂島。


    沈雋沒好氣,“你這算是安慰嗎?”


    吉祥摸了摸小肚子,“姐姐,我餓了。”


    “走吧,我們上去。”


    這棟公寓樓已經有些老舊了,一共隻有六層,薑致遠年紀大了,也爬不了太高,所以隻住在二層。


    沈雋心情忐忑地摁響了門鈴。


    “來了。”一個慵懶的女聲傳來,不一會兒,門開了。


    沈雋卻怔了一下,開門的是一個她不認識的女人。


    “請問,薑致遠家不在這裏嗎?”


    女人輕笑搖頭,“抱歉我也不是很清楚,這房子是我剛剛才買下來的——”她一邊溫柔地說著,一邊觀察著沈雋,卻發現眼前這個年輕的女孩兒眼神和表情漸漸變了。


    外麵仍然在下雨,她的頭發有一些被打濕了,額角沾著幾根碎發,瞧著稍稍有些淩亂,卻絲毫不損她的美貌。


    這還真是個令人一見驚豔的小姑娘。


    可這都不是重點,這小姑娘臉上原本禮貌的淺笑淡去了,抿著唇的模樣就顯出幾分霜雪般的冰冷來,那雙眼睛更是猶如利劍一樣看向她,“你是誰?你把我的外公弄去哪兒了。”


    她用的是肯定句。


    普通人或許無法看清,沈雋對外公家的擺設也並不了解,可是客廳角落的書架上,擺著一個小小的相框,那相框裏有一張老照片,照片上正是沈雋的媽媽薑容和舅舅薑朗小時候,那時,薑容大概十歲左右,薑朗隻有五六歲,兩個人站在一棵枝繁葉茂的柿子樹下,一人手上捧著一隻初生的小貓傻笑。


    沈雋認出了那張照片,因為她的媽媽手上有一張差不多的抱著小貓的照片,隻是那一張上,沒有薑朗。


    這絕對就是外公的房子,而不是像這個女人說的那樣,賣給了她。


    而且,她前天才和外公通過電話,外公絲毫沒有提起要賣房子的事,還和沈雋又確認了一遍地址。


    沈雋盯著眼前的女人,一個字一個字地說,“你最好祈禱我外公一點事都沒有,否則,你會後悔。”


    眼前的小姑娘太過淩厲鋒銳,讓秋姑這樣曆經世事的人都忍不住打了個寒噤。


    這、這、這是那個沈雋?和說好的不太一樣啊!


    第6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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