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正想著的時候,忽然室內的燈一下子滅了!


    不僅如此,整個拍賣館裏的燈全部都暗了下去,一下子就黑下來。拍賣館本來就是仿古建築,沒有玻璃窗戶這種東西,隻有小小的古代花棱格窗,沒有燈的話,光線自然是很差的。


    而且這裏麵塞滿了人,更是視線不清壓根兒看不見了。


    即便這地方的人都是練武之人,比普通人要耳聰目明一些,但這黑暗來得太突然,又實在有些太黑,就算是他們也一時間和目盲沒什麽區別!


    隻有沈雋的視線沒有受到太大的影響,她已經第一時間往下看去。


    然後腦子裏忽然出現了一個念頭——


    也許,寧叢疏是在騙她。


    因為她看到了那個和他們同車而來的都市女郎,她這迴沒有拖著那個沉重的旅行箱,而是背著一個大挎包,這會兒正從挎包裏掏出一個東西往台上扔去,很快白色的煙霧開始在室內彌漫,那些緩過來的武林高手們想要看清室內的情形,又要被這白色煙霧所遮擋了。


    而且,沈雋看到了越冰輪、越冰鏡兄妹兩人,他們幾乎是齊刷刷地抽出了兩把劍,劍聲唿嘯,竟是雙人合擊的劍法,瞧著聲勢驚人劍氣凜冽,這兩位,單看這並不尋常的一招,就知道是武功絕不尋常的劍客!


    除此之外,已經靈活地從台下翻上去的魁梧大漢同樣很熟悉,更別說在人群中輕巧躍起,身法精妙絕倫的夫妻,以及那個飛快製住想要發聲穩定情況的拍賣館館長李福坤的年輕道士,以及那個和寧叢疏一起朝著拍賣台靠近的校服少年了——當然,這會兒校服少年已經換了一件和寧叢疏差不多的低調布衫。


    沈雋所在的包間居高臨下,能夠將下方看得很清楚。


    這些人,配合上極有默契,兵分三路向著拍賣台而去,行動之間互相照應很有章法。


    他們絕非是萍水相逢的陌生人那麽簡單,恐怕是認識很久配合無間的夥伴。


    “騙子。”沈雋低聲說。


    就在這時,拍賣台上傳來一聲聲勢浩大的爆炸聲,驚得人群一陣慌亂騷動,幾乎所有人都慌不擇路地朝外跑去,根本不管這裏發生了什麽。


    濃濃的煙霧之中,即便是有人想要看清楚台上發生了什麽,也沒法看得清楚。


    沈雋眯起眼睛朝下看去,很想知道他們想要搞什麽名堂。


    搶劍嗎?沒用吧,那是一把假劍。


    “你沒事吧?”樓錦書關切的聲音傳來。


    沈雋現在的心情不太好,隻是平靜地迴答,“我能有什麽事?”


    “我出去看看情況。”衛姚還是很關心秦城是不是出事的。


    李如和佐伊乖乖縮在沈雋的身邊,他們都很清楚,不管發生什麽事,絕對是沈雋的身邊最安全。


    然而,沈雋直接從樓上包間的窗戶跳了下去。


    “沈雋!”李如驚叫。


    樓錦書毫不猶豫,跟著往下跳,他的輕功其實過得去,這麽點高度當然難不倒他,“你們待在房間不要動。”他迴頭喊著,“一會兒我表哥就會迴來的!”


    沈雋的身影已經沒入了白色的煙霧之中,她一走進去,煙霧就自動避開她的身體一寸有餘,根本無法靠近她。


    “果然……”


    拍賣台在剛才那爆炸聲裏被炸開一個大洞,方才越冰輪越冰鏡殺死了拍賣館的護衛驚雷劍方禦,年輕道士打昏了館長李福坤,其餘人更是往這裏來,自然是有原因的。


    沈雋看著眼前被炸開的拍賣台下麵,出現了一個黑幽幽的大洞,想不到這下麵竟然是中空的,不僅如此,這個洞極深,根本看不到下麵有什麽。


    寧叢疏那群人肯定是衝著這個來的。


    沈雋沒有猶豫,直接跳進了那個洞裏。


    她預想中的下墜感沒有到來,腳下踩到了鬆軟的幹草,她看向前方,這條狹窄的通道隻能容許兩個人並肩走過,兩邊似乎有可以點起來的火把,但是寧叢疏他們沒點,前方的火把都沒亮,沈雋也就沒點。


    “這裏是……”


    沈雋迴過頭,“你跟來做什麽?”


    “雖然我知道這些事你一個人也能解決,”樓錦書認真地說,“可是我仍然擔心你會遇上危險。”


    沈雋看了他一眼,轉過頭去說,“你知道這裏是什麽地方嗎?”


    “我不知道。”樓錦書說,“我在秦城住過幾年,之後也經常迴來,從來不知道秦城的拍麵館下麵有這麽個地方。”


    沈雋率先往前走,“那我們過去看看。”


    這條通道並不長,往前走了十來米,他們的麵前就出現了一道向下的樓梯。


    隻是因為沒有點亮火把,越是往裏走,越是黑得伸手不見五指。


    樓錦書的武功練得還行,內力也算醇厚平和,但是仍然不能做到在全然的黑暗中若無其事地走路,在外麵還好一些,總歸要有星光月光之類,他的視線不至於受到太大的影響,在這裏就不行了,完完全全一絲光都透不過來,他實在是一點都看不見。


    忽然,沈雋柔軟微涼的手握住了他的。


    “跟我來。”她的聲音很平淡,似乎隻是做了一件很平常的事兒。


    幸好這會兒地方實在太黑,她應該看不見自己紅透了的耳垂吧?樓錦書想著。


    樓梯是石製的,沈雋敲了敲旁邊的石壁,又摸了摸石壁上凸起來的浮雕壁畫,看風格,這裏絕不是近代建成的,很可能是很久很久以前秦時就存在的階梯。


    既然秦城是秦始皇陵的一部分,這裏也是?


    往下走了大約又有兩三層樓的高度,有一絲光隱約透了出來。


    沈雋加快腳步,拉著樓錦書往下走。


    那是一道門,一道石門,同樣繪製著和一路上看到的石壁一樣的浮雕畫。


    沈雋伸出手,用了一些力氣,才推開了這扇沉重的石門。


    落入她眼簾的畫麵卻讓她驚呆了,這裏,赫然是另一個秦城!


    同上方那個秦城幾乎沒有區別,隻是街道更古老更冷清,幾乎沒有人在,頭頂卻是一樣的集成光板。秦城熱鬧的商鋪這裏是沒有的,隻有一座座古風古意的庭院,和到處種滿了的樹木花草。


    馬蹄聲遠遠傳來,沈雋站在原地,不多時就看到雙人雙馬出現在視線裏。


    “何人敢擅闖秦城!”厲喝聲響起的同時,這兩人手上的長槍卷起兩道槍花,已經向著沈雋和樓錦書毫不留情地刺來,“未經允許進入秦城者,殺無赦!”


    沈雋:“……”


    等一下,上麵一個秦城,下麵還有個秦城。


    所以,到底哪一個才是真正的秦城呢?


    更讓她驚異的是,在這裏隨便兩個連姓名都沒報的槍客,都比上方那個所謂的第一高手丁卯要強!


    這到底是怎麽迴事?


    第38章


    這兩槍來得格外兇猛犀利, 但沈雋是什麽人,怎麽可能被這樣的招式嚇到, 她甚至沒有用她的劍, 並指為掌,暗掐一個凝冰訣,一道銳利如刀凝結著寒冰之氣的掌風朝著那兩個青年劈去!


    青年的槍十分銳利, 乃是馬上最好用的兵器,然而碰上沈雋白皙纖細的手掌,卻好似紙做的一般不堪一擊。


    馬聲長嘶,兩個青年摔下馬來,槍斷作兩截不說, 連人都被那寒風掃得如冰刀割身疼得站不起來。


    兩個青年來時十分自信,被打也是一瞬間的事, 根本都沒反應過來, 沈雋卻隻是輕描淡寫地拍拍手,仿佛要拍去手上的灰塵。


    打敗了來人,沈雋對這個地方仍然感到很驚訝。她看向身旁的樓錦書,樓錦書一樣莫名地搖了搖頭。


    他也不知道這是怎麽迴事, 明明應該是自己熟悉的秦城,偏偏忽然就變得陌生起來。他不僅不知道拍賣館下麵有一條暗道, 更不知道秦城的下麵還有一座秦城。


    “你們是什麽人?”樓錦書不知道, 沈雋隻能向那兩個青年打聽。


    他們來時一臉倨傲,這會兒被一招打敗,似乎被打得有些懵, 還沒醒過神來。


    沈雋出手已經很手下留情了,知道他們沒受什麽重傷,問了一遍他們沒反應,就有點不大耐煩,往前走了兩步。


    要知道,自從進入這地下的秦城開始,她就有些不爽,從頭到尾都有一種被欺騙的感覺。不管是上麵那個繁榮的秦城,還是下麵這個神秘的秦城,都讓她感到不太高興。


    再加上,李睿的事情還沒解決呢,真正的崔九堂究竟在哪兒連個影子都沒摸著,那個惹得她同情的寧叢疏還是個騙子,到現在為止,就沒一件事是順心的。


    “住手!”忽然有人一聲急喝。


    沈雋冷哼一聲,她還沒出手呢,怎麽,真擔心她對這兩個死人臉的青年下重手嗎?


    從斜裏走出來的一個人讓樓錦書一下子瞪大了眼睛,失聲叫起來,“表哥?”


    來人竟然是衛姚。


    沈雋平靜地看著他,並沒有說話,但熟悉她的人覺得會知道她已經生氣了。


    “對不起。”衛姚一臉歉疚,幾乎是慌忙解釋,“我不是有意隱瞞你們,隻是我之前以為這件事和內城毫無關係。”


    樓錦書的臉色不太好看,“能不能給我解釋一下,什麽叫內城?”


    “秦城本來就有內外之分,外城你們也看到了,就是一些普通的江湖人,他們受秦城的保護,秦城也給他們一個依靠。”衛姚說,“那裏國家一清二楚,也知道他們的本事,因此對待他們很寬容。”


    沈雋挑起眉,“你是說國家知道他們都是一群很弱的所謂武林人士,擋不了槍子兒搶不了銀行,覺得那裏的人都控製之中,所以對他們很寬容,是嗎?”


    “大隱隱於市,幾乎沒有人想到,秦城的下麵,才是真正的秦城。”


    “於是,真正的武林高手們,都藏在這裏。”樓錦書也很快反應過來,淡淡說。


    衛姚看了一眼沈雋,又瞧了瞧根本不與他對視的樓錦書,心下不安,“我不是有意隱瞞你們,這裏有這裏的規矩。”


    “阿姚,你和他們解釋什麽!”又有人從前方的庭院裏躍了出來,身法之輕盈果然不是外麵那些江湖人可以比的,那是個身材嬌小的小姑娘,麵容甜美可愛,卻有一股驕橫之氣。


    衛姚皺起眉,“南山,不要這樣,他們都是我很重要的人。”


    這個叫南山的小姑娘一臉不高興,“樓錦書是你重要的人也就算了,畢竟他是你表弟,她算是你哪門子重要的人?”她指著沈雋說。


    衛姚看著連一個眼神都不給他的沈雋,心中苦澀,“南山你不要鬧了。”


    “我不鬧,隻是岑伯伯讓我來找你,姓寧的那幾個闖進來了人還沒找到,正要你去幫忙。”說完她橫了沈雋一眼,頭也不迴地跑了。


    “對不起。”衛姚又道歉,“她是內城花家的六娘花南山,平時被慣壞了,脾氣有些不好。”


    沈雋隻是說,“現在不是討論一個小姑娘脾氣好不好的時候吧。”


    “沈雋,你真的不要生氣,”衛姚已經有些手足無措了,他也不知道他怎麽就這麽在乎這個女孩子,“錦書是因為姑姑嫁出去之後,自願不叫他知道內城之事,因為內城牽扯太多,錦書知道的多了未必是好事。至於這次崔九堂的事,我之前也到內城打聽了,確實和內城有些牽連,你放心,我一定會讓李睿平安無事。”


    他知道自己現在多說多錯,隻能盡量彌補。


    沈雋抬起頭,看了看頂上與上方的秦城一般無二的集成光板,隻是好似沒有上麵秦城的穹頂高,所以看著隱隱有些逼仄,“你說你們這些武林高手藏在地底下像個不感冒頭的老鼠似的,有什麽樂趣?”


    衛姚沒想到她會這樣說,一下子怔住了。


    “這話倒是說的沒錯。”忽然有個聲音傳來,前方庭院的門開了,從裏麵走出一個氣度很不錯的老人,衛姚一見他就恭恭敬敬地叫了聲“岑伯伯”。


    沈雋忽然覺得很沒意思,根本沒理睬這個岑伯伯,“既然李睿的事你能解決,也不需要我做什麽,現在就開門讓我迴去吧,我對你們這些藏頭露尾的家夥究竟想做什麽一點興趣都沒有。”


    衛姚心中一緊,他已經察覺到了沈雋對他的某種絕對稱不上正麵的情緒,一時間又失落又難過,他低下頭去說,“現在封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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