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氛有些凝重。

    從住院開始的這段時間裏,淩涼就盡一切可能避開高麗麗和淩風,她還沒想好要怎麽麵對他們。

    “是來說服我動手術的嗎?”淩涼問。

    “怎麽樣你才會同意?”

    “為什麽?”淩涼問:“為什麽要為我做這麽多?”

    高麗麗沒有迴答,而是走到她身旁,緊緊握住了她的手。

    淩涼條件反射的抽迴手,說道:“不可能沒有原因吧。領養一個陌生人,給一個陌生人起名,帶一個陌生人去治病,花費十年的時間去照顧一個陌生人,這些事情都是這個世界上的正常人會做的嗎?”

    “小涼,你不懂。”

    淩涼抬起頭看她時才發現,眼前這個年近半百的女人,已被憔悴吞噬的體無完膚。“為什麽你們什麽都不讓我懂!我每天都在質疑自己活著的原因,我沒有辦法跟淩覺一樣參加各種各樣的競技,也沒有辦法像顧優一樣在自己最美的年華裏去釋放自己的感情,更沒有辦法知道我的父母是誰,甚至連一段完整的記憶都沒有。”淩涼說著,有些激動。

    “小涼你別這樣,冷靜下來,不要激動。”

    “其實更應該抱怨的是你吧,無怨無悔的照顧了我十年,還要每天接受我的冷淡。你不再需要這樣做了,從現在開始。我不會做手術的,這些年裏欠淩家的這麽多恩情,我沒辦法還了。如果可以的話,幫我辦出院手續吧,我想離開了。”

    “淩涼!”高麗麗十分氣憤的喊了淩涼的全名。“我不可能讓你自生自滅的!希望有朝一日你能夠認識到這一刻的你有多麽的不懂事!”高麗麗破門而出。

    淩涼看著她離去的背影,從一抹深黑,縮小成兩個大寫的漢字——失望。

    眼淚又不爭氣的跑出眼眶,淩涼不想哭,可是她控製不住。房門被打開,雲依依通紅的雙眼映入眼簾。她向淩涼,緊緊的抱住她。“丫頭,我沒有地方可以去了,你不要趕我走好不好。”

    淩涼伸手迴抱住她,點點頭,眼淚滴在雲依依粉紅色的襯衫上。

    這時又有人推開了房門,是顧優。她看著病床上的她們抱成一團,走到她們身邊,沿著床沿坐下。雲依依伸手把她拉到她們的懷抱,三人相擁著哭得一塌糊塗。

    夜裏的床頭燈暖暖的照耀著淩涼,她看了眼哭累了睡在隔壁病床上的那兩人,深深歎了口氣。淩涼從抽屜中拿出那封信,過了三天了,她一直沒有勇氣打開它。

    淩涼拆開信封,華少剛勁有力的筆跡便躍然紙上。

    淩涼:

    我猜你一定是選擇在夜深人靜的時候來看著封信的,因為隻有在夜裏無人的時候,你才會完全的釋放出自己的情緒。這也是我們最相像的地方,都那麽的善於在人前偽裝。

    有件事你應該還不知道,在夏天仁離開a市之前,他來找過我。原先我以為他要和我談顧優的事,可他跟我聊了一下午,都在說你。他說他要去完成一件十分艱難的事情,為了你。我當然不知道他要去幹嗎,可能是衝到某個神廟裏去尋找醫治你的靈丹妙藥,也有可能是用他超乎常人的智商去進修學醫,然後在最短的時間內研究出醫好你的方法。這些事都是他做的出來的。他是個瘋子,因為你而瘋的。

    你說你不清楚自己對他是依賴還是喜歡,但其實在我看來,沒有喜歡作為基石,你怎麽可能會那麽的依賴一個人。夏天仁告訴過我關於喬斯的事,我想,你對他就是依賴,被動的依賴。在美國的那十年裏,甚至可以說在你所有的記憶裏,喬斯他作為你的主治醫生,給予了你疼愛關懷照顧,畢竟心髒病群體比任何患者都更需要照顧到內心。因此你別無選擇的依賴著他,因為那段時間裏你的生活裏隻有一個喬斯,沒有別人。但是在a市的這段時間,你遇到了許多人,夏天仁,淩覺,你的朋友,包括我,這麽多人出現在你的世界裏,我們都很照顧你,夏天仁並不是做的比所有人都好,但你就是選擇了依賴他。你給了他機會被你依賴,這是你遵循自己內心的想法而做出的選擇。你自己的感情還是要依靠自己的判斷,我沒有辦法幫你。希望你能真的想明白,還有我告訴過你的,我們有資格去愛。不要被死神的權杖打亂心的方向,在這個世界上,唯一一個可以自由翱翔的,就是我們的心。

    那天我騙他說我知道你喜不喜歡他,我以為這足以吊起他的胃口,但他的自控力讓他不為所動。他說他不在乎,因為顧優曾經告訴過他一句話——在死神麵前,愛情可以很渺小,也可以很偉大。

    淩涼。love yourself,love life。

    華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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