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雪心想水蛇大爺說得有點道理,但眼下無計可施,隻能死馬當活馬醫,對水蛇大爺說道:“就算靈犀劍沒有靈力加持,好歹也是一柄利器,咱們在這怪物肚子裏戳它幾個窟窿,戳不死它也要疼它半條命。”


    水蛇大爺叫道:“妙極,戳戳戳!”


    洛雪揮劍就在海怪肚子裏大鬧起來,不一會兒一陣陣刺鼻的血腥味就在四周彌漫開來。


    海怪的胃哪經得住這般折騰,疼得它長嘯一聲,在弱水中翻滾掙紮,像發了瘋一般。


    在海怪肚子裏的洛雪和水蛇大爺也不好受,隨著海怪劇烈的翻滾動作,洛雪感覺這黑漆漆的肚子也在天旋地轉,站都站不住腳,他隻能用靈犀劍狠狠地刺進海怪的肉中,握著劍來穩住身子。


    海怪掙紮了一陣,剛剛平靜了些,洛雪便又開始用劍戳它的胃,立時又疼得海怪死去活來。


    如此反複十來次,海怪終於在掙紮過後沒有了動靜,洛雪又鬧了一陣,發現海怪實實在在的沒有反應了,於是才鬆了一口氣,緩緩坐了下來。


    “它死了?”黑暗中傳來水蛇大爺的聲音。


    洛雪已是累得氣喘籲籲,全身都軟了下來,他有氣無力地說道:“不是死了就是暈過去了。”


    水蛇大爺說道:“應該是死了的,已經感覺不到它心脈跳動了。”


    洛雪長籲了一口氣,說道:“臭水蛇,我們鬧了多久了?”


    水蛇大爺說道:“應該有好幾個時辰了吧。”


    洛雪說道:“我們得趕緊迴島上去,煙兒一個人在那裏我著實放心不下。”


    洛雪和水蛇大爺所料不錯,海怪確實是死翹翹了,洛雪在它的肚子裏戳了千百個窟窿,血流成河,它還能活才是怪事呢。


    不一會兒海怪的屍體就失去了溫度,洛雪和水蛇大爺走出它的胃,順著食道一直走上喉嚨,最後來到了嘴巴裏。


    海怪的嘴巴是微微張開的,水蛇大爺可以輕易鑽出去,洛雪卻是不能。隻見那手臂粗的尖銳的牙齒外邊是一片白亮,陽光透過牙縫射了進來,洛雪才知現在是白天。


    洛雪說道:“謝天謝地,我們沒有沉在海裏,不然麻煩就大了。”


    水蛇大爺鑽出去,聽得上方傳來它的聲音:“好家夥!真是好大一艘肉船!”


    洛雪用劍撬開海怪的嘴,然後鑽了出去,爬上了海怪的屍體上,這下他終於近距離地看清了海怪的真麵目,實乃是一條大魚,大大的魚!


    海怪的屍體浮在海上,順著洋流緩慢地漂著。洛雪和水蛇大爺休息了一陣,然後開始琢磨地怎麽才能迴到海島上去。


    水蛇大爺叫道:“夭壽啦!我們隻能聽天由命了,最糟糕的是,在這茫茫大海上,根本不知道哪裏是東南,哪裏是西北。”


    洛雪朝天邊望了望,手一指,說道:“看那太陽,我們位處極北之地,早上太陽在我們的東南麵,下午太陽在我們的西南麵,無如何太陽總是在我們的南麵方向,所以要想辨別方向並不難。”


    水蛇大爺眼珠子轉了轉,叫道:“小子聰明!照這麽說,現在是正午,我們這是——”水蛇大爺邊說著邊抬頭看懸在天邊的紅日,“夭壽啦!我們正朝南邊漂去,這豈不是離海島越來越遠啦?”


    洛雪眉頭一緊,悶聲道:“得想想辦法讓這海怪的屍體往北漂才行,不能讓煙兒獨自一個人留在島上。”


    可是洛雪和水蛇大爺想了一個下午仍是想不出什麽好辦法來,在海怪肚子裏鬧了那麽久,洛雪早已累得夠嗆,夜幕降臨之後吃了些水蛇大爺私藏的幹糧,然後在海怪屍體上倒頭就睡著了。


    第二天,天剛剛亮,洛雪就聽到水蛇大爺的叫聲:“夭壽啦,夭壽啦!快起來看!我們往北去啦!”


    洛雪一個機靈蹦了起來,張眼一看,此時海怪的屍體果然是朝著相反的方向,往北方慢慢地漂著,真是稀奇之事。


    水蛇大爺說道:“天助大爺我!這下不用操心啦!”


    洛雪一聲不吭地觀察著海麵,看著那緩緩流動的海水,總覺得有點兒不對勁。過了半響,他才開口問道:“記得今天是什麽日子嗎?”


    水蛇大爺懵了一下,呆呆地說道:“什麽日子?”


    洛雪說道:“我問你呢。”


    水蛇大爺大叫道:“我怎麽知道是什麽日子!”


    洛雪想了想,又抬頭望了一眼天邊的太陽,一拍腦袋驚叫道:“壞了!”


    水蛇大爺疑惑道:“什麽壞了?”


    洛雪心中猛然間焦慮煩躁起來,懶得去迴答水蛇大爺的問話。


    眼下天氣清爽,陽光和煦,正是夏末秋初之際,而這洋流一夜之間突然改變方向,洛雪一時間想到了一種讓他極為害怕的可能!


    前天晚上,或者大前天晚上,是這一年的七月十五百鬼出行,弱水逆流之夜!


    想到這裏,洛雪的內心拔涼拔涼的,也不知道自己被海怪吞了以後在這海上漂泊了幾日,若是時間過長,又正值弱水逆流,指不定沈如煙會怎麽胡思亂想,做出什麽傻事來。


    沈如煙的性子洛雪是知道的,雖然不清楚她究竟是什麽人,但洛雪知道她與他結合是下了莫大的決心的,若是被她誤以為他在弱水逆流之際獨自離開海盜,那可是不得了的。


    洛雪一下子急得是滿頭大汗,隻盼這洋流能漂得快些,早點看到那個讓他牽掛的海島。


    可是天不遂人願,他在海怪屍體上漂了一整天,仍是茫茫大海,沒有見到一丁點兒海島的輪廊。


    第二天,洛雪感到了度日如年的滋味,他隻能硬著頭皮熬著。


    海怪屍體在海上一直往北漂了兩個日夜,這天正午,洛雪午覺醒來一看,隱隱約約見得北方海平麵上有一個黑點,不用想他便知道那是什麽了。


    可是他又有些擔心,擔心那個海島不是他和沈如煙的愛巢所在的海島,他隻能揣著忐忑不安的心境,默默地等著,等著海怪的屍體慢慢漂近。


    終於,洛雪看清了前方的海島,皇天不負有心人,果真是他生活的數年的海島。洛雪再也等不及了,跳下海裏,趟著弱水拚命地遊過去。


    聽得身後的水蛇大爺叫道:“急個什麽鬼,她要在就在,不在了你急又用什麽用?愚蠢的凡人!”


    洛雪上了海島,渾身濕透全然不顧,隻是發了瘋一樣朝洞穴方向奔去。


    待他來到岩洞,頓時臉色煞白。


    昔日的愛巢如舊,家具陳設一如昨日,可是洞裏空蕩蕩的,四周靜悄悄的,哪裏還有沈如煙的身影。洛雪滿頭大汗,腦海裏冒出了千百個念頭,又甩掉了千百個念頭。


    他隻道沈如煙出門去了,於是自岩洞為中心,向四周地毯式地一處一處去尋找,亂石嶙峋,山崖陡峭,叢林密布,荊棘叢生,手腳被擦傷、劃破,鮮血直流,但他已是完全顧不上了。


    水蛇大爺見得洛雪像瘋子一樣四處奔走唿喊,此時才知道事情不妙,也一同幫助尋找。


    海島說大不大,說小不小,洛雪在這上邊住了這麽些年,早對這裏熟得不能再熟了,要想找個人的話,如果對方不是故意躲著他,怎麽要該找得著。


    可是他找了一個下午,值得黑夜降臨,伸手不見五指,仍是一無所獲。


    他累趴在了地上,像丟了魂似的,眼淚如珠。


    水蛇大爺一改平時的嬉皮笑臉,悶聲說道:“小子,你也不要太心急亂了陣腳,說不定我們剛離開家,小妞就迴來了呢,此時就在家裏等你也說不定……”


    “對,對!家!她會在家裏等我!”洛雪如同一頭猛獸一般從地上彈起,拔腿“唿”的一聲就朝岩洞方向飛奔。


    水蛇大爺一不留神,一聲“我靠!”剛剛噴出口,就被洛雪一腳撂飛,掛到了樹上。


    洛雪老遠就死定著岩洞方向奔去,這種距離若是洞裏真有人,該有燈火的光芒,在這裏是能夠看到的。


    洛雪看不到一絲光亮,但他仍是不敢相信沈如煙不在洞中,他已經昏了頭了。


    “煙兒!煙兒!”他奔進洞中,撕心裂肺地唿喊著愛人的名字,可是隻有自己的迴音,再無他聲。


    洛雪喊得嗓子啞了,最後頹然坐倒在地上。水蛇大爺“簌簌”鑽進來,沉默了好一陣子,才小心翼翼地說道:“看來她是離開這裏了,也許他以為你先離開了,所以……”


    水蛇大爺說著歎息一聲,又說道:“要是她在弱水逆流之夜離開這裏,迴到了中原,那還好,怕就怕……”


    “不,不!她一定會安然無恙地迴到中原的,她沒事的,她有裂天玉,她一定沒事的……”洛雪失魂落魄地喃喃道。


    水蛇大爺附聲道:“是啊,她一定迴到了中原。小子,你要振作起來,想辦法迴中原找她,這才是你該做的。”


    “對對對,我一定要振作,一定要迴到中原,一定要找到煙兒!我們迴中原,我們迴中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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