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世家後邊有一座小山丘,從這裏看去,南宮世家的莊園和整個武合縣盡收眼底.


    一個披著白色風衣的男子和一個美豔的女子站在此處,山風很大,吹得他們的衣袍起伏不定。


    男子臉色很白,眼睛很亮。女子美得驚世駭俗,不食人間煙火。


    這兩人之間的氣氛似乎有些沉悶,都沒有說話,隻是抬頭眺望著遠方。


    葉芷盈扭頭看了一眼洛雪,低低歎了一口氣,說道:“恭喜你了,狗剩哥。”


    洛雪笑了笑,仿佛臉上也有了一絲光彩,說道:“我以為,你會叫我表姐夫呢。”


    葉芷盈冷聲說道:“那你倒是想多了,我與南宮世家已無瓜葛,何來表姐和表姐夫?”


    洛雪說道:“你與南宮世家的事情我已大致了解,這其實……”


    葉芷盈打斷洛雪的話,說道:“我約你見麵並不是要跟你談南宮世家的事情,你也休在我麵前提及。”


    洛雪幹笑一下,看著葉芷盈的背影,說道:“那你想說什麽?”


    葉芷盈迴過身來,與洛雪對視,認真說道:“狗剩哥,謝謝你。”


    洛雪微微有些詫異,問道:“謝我什麽?”


    葉芷盈說道:“謝謝你一直以來對小妹的關心與照顧。”


    洛雪笑道:“那也沒什麽。”


    葉芷盈又說道:“還有就是,好好待你的妻子,從小到大,南宮雨兒對我尤為關照,你不可以欺負她,不然我不會放過你。”


    洛雪正色道:“這個自然,不消你多說。”


    葉芷盈沉默了片刻,忽然說道:“狗剩哥,你知道小妹為什麽要走這一步麽?”


    “為什麽?”這下洛雪倒來了興趣,說道,“那你倒說說看。”


    葉芷盈向前走了幾步,走到懸崖邊,山風咧咧,吹得她衣襟飄舞,片片枯葉落在她的肩上,又從她的肩上滑落。


    她隻迎著風,望著遠方,大聲說道:“三界動蕩,乾坤起伏,唯有不惜一切代價,才能一統三界,唯我獨尊!”


    風勢越發猛烈,吹得她亂發飛舞。隻見她傲立於山崖邊,那一種壯懷激烈的情懷,竟這般明顯。


    洛雪半眯起眼睛,緩緩說道:“你有時候讓人感到害怕。”


    今年的秋風,寒過任何一年。這裏的山風,冷過任何一個地方。


    風寒,人更冷。


    一輛普普通通的馬車從南宮世家後門駛出,漸漸遠去。


    南宮世家一座高聳的閣樓上,南宮師吉和南宮聖榮眺望著慢慢消失在視野中的馬車,這裏隻有他們兩個人,即便下邊的大院中,道賀的賓客還絡繹不絕,一片喜氣洋洋的場麵,但他們二人臉色盡是嚴肅。


    寒風唿唿地吹,兩人如同雕像一般一動不動。不知過了多久,南宮聖榮率先看口說道:“老祖,他們此行北上,勝算幾層?”


    南宮師吉全神貫注地盯著遠方,過了好一會兒,才麵色凝重地說道:“難,難,難。”


    南宮聖榮若有所思,問道:“這三個難,難在何處?”


    南宮師吉又朝馬車離去的方向凝視了片刻,悶聲說道:“人難,情難,事難。”


    南宮聖榮說道:“若是如此,豈非一點勝算也沒有了?”


    南宮師吉說道:“那倒也不見得,造化輪迴,誰又能輕易洞察呢?”


    南宮聖榮問道:“老祖,您有何發現?”


    南宮師吉想了想,沉吟道:“聖榮,你是否還記得將近二十年前,忘憂山方向突發的那個天地異象?”


    “聖榮記得,當年那個天地異象驚動了三界中諸多的前輩高人,據說乃叫萬魔噬天異象,但是後來卻再無消息。”南宮聖榮答道,“然已事隔近二十年,不知老祖為何突然問起此事,莫非與洛雪有關?”


    南宮師吉說道:“有無關聯倒不可知,但洛雪當年確實是從忘憂山地界來到我們南宮世家,後來師從莫寒秋,成為輪迴一脈的弟子,身負怪異靈力,而那怪異靈力決不是輪迴一脈弟子所能修煉出來的。”


    南宮聖榮點點頭,說道:“由此將他與萬魔噬天聯係起來也是有憑有據,不足為奇。”


    南宮師吉說道:“但願隻是個巧合……先前我用千機鏡算了一算,他們二人北上,怕是兇多吉少。”南宮師吉的語氣越發凝重,“而且,隱隱之中與當年萬魔噬天異象有相似的氣息。”


    南宮聖榮一驚,失聲道:“難道說……”


    南宮師吉擺擺手,打斷道:“不可說,不可說。這或許是洛雪的宿命,也是雨兒是宿命,我等無從左右。”


    南宮聖榮喃喃道:“萬魔噬天,萬魔噬天……這其中究竟有何秘密?”


    南宮師吉低聲說道:“怕是……怕是與千年前出現過的上古魔君有關……”


    “千年前——上古魔君?”南宮聖榮駭然道,“傳說中,它——它不是早就死了麽?”


    上古魔君,知者心驚,聞者色變,隻有真正了解上古魔君的人,才真正知道它的強大。


    “此刻下定論還為時尚早,但可以肯定的是,能夠引發萬魔噬天的妖魔,修為足以與上古魔君齊肩。”南宮師吉悶聲說道,“若不是上古魔君的話,那隻怕更麻煩了。”


    聽南宮師吉這麽一說,南宮聖榮的身子猛地一震:足以與上古魔君齊肩!第二個上古魔君!


    南宮師吉不再說話,隻是靜靜地站在原地,陷入了沉思之中,狂風唿嘯,吹動他的衣袍唿唿作響。


    不知過了多久,南宮師吉才緩緩歎道:“天下大勢,原以邪道一三五七,正道二四六八相對而恆定,豈料五年前莫寒秋竟慘遭變故,墜入邪道,如此一來,七魔多一而為八魔,乾坤不穩,三界必定大亂。”


    南宮聖榮說道:“當年莫寒秋屠城之事,聖榮就覺得事有蹊蹺,冥冥之中似乎有一雙黑手在幕後推動著整件事的發展,然一時間卻尋不得任何蛛絲馬跡,如今想來,這定然是一個陰謀,而那雙幕後黑手究竟意欲何為?”


    南宮師吉搖搖頭,說道:“不知,不知。”說著重重地歎息一聲,“唉,流淚眼觀流淚眼,斷腸人送斷腸人。”


    洛雪和南宮雨兒坐的馬車有兩個車夫趕著,這兩個車夫都是南宮世家的高手,一人叫吳東,一人叫張莽,都是三十歲出頭,已經換上了普通百姓的衣物,外人認不得他們是南宮世家的人。


    他們的修為在爐火純青的境界,有他們護送,洛雪和南宮雨兒此行自然是安全不少。


    馬車急速馳騁,直到暮色降臨,馬車才漸漸慢了,洛雪聽得車外吳東傳來了話:“姑爺,小姐,我們已經出了南宮世家的地界,想來是安全了。不過屬下覺得還是連夜趕路更好些,能避開不是麻煩。”


    車中南宮雨兒靠在洛雪身上已經熟睡過去,大概是因為昨晚睡眠不足的原因。洛雪摟著她,讓她睡得更舒坦些,聽完吳東的話後,迴答道:“那便不用停,繼續往前走。”


    吳東應了一聲便不再多說。行了一程,轉了個彎,來到一座大湖之釁。湖旁都是光禿禿的垂柳,圓圓的月影倒映湖中,湖麵水波微動,銀光閃閃。


    南宮雨兒這時幽幽醒來,黑暗中見洛雪一動不動,輕聲問道:“相公,你睡著了嗎?”


    洛雪迴答道:“我睡著了,我正在做夢。”


    南宮雨兒問道:“你在做什麽夢?”


    洛雪迴答道:“我夢見跟諸葛毛大口大口地喝酒,不料又被他那王八羔子下毒了。”


    南宮雨兒臉色一燙,啐道:“你人不正經,做的夢也不正經。”


    兩人相擁坐在車中,望著窗外湖水。洛雪伸過右手,按在南宮雨兒左手的手背上,心想:“若得永遠如此,不再見到三界中的腥風血雨,便是叫我做神仙,也沒這般快活。”


    南宮雨兒突然問道:“你在想什麽?”


    洛雪將剛才心中所想說了出來。南宮雨兒反轉左手,握住了他右手,說道:“相公,我真是快活。”


    洛雪問道:“怎麽個快活法?”


    南宮雨兒說道:“因為很多次你昏迷的時候,口中總是念著仙兒,仙兒,而這時候你隻想到我,沒想到仙兒……”


    她提到“仙兒”二字,洛雪全身一震,竟是說不出話來。


    南宮雨兒輕輕的說道:“直到此刻我才相信,在你心中,你終於是念著我多些,念著仙兒少些了。”


    洛雪沉默片刻,輕輕笑了,說道:“傻瓜,哪有做丈夫的不念自己妻子,卻想著別人的老婆的。”


    南宮雨兒說道:“那可是有的,你要是敢放肆,我就用你買給我的靈犀真劍一劍刺死你。”


    洛雪笑道:“好好好,我若敢胡作非為,你就一劍刺死我好了。”


    南宮雨兒噗嗤一笑,聽得洛雪又說道:“我的好雨兒,你是快活了,可是為夫還沒快活呢。”


    南宮雨兒疑惑道:“你有什麽不高興的?”


    洛雪輕聲道:“不高興那倒也沒有,為夫是說……”說時把音量壓得更低了,“為夫是說今晚咱小兩口還沒好好快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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