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漸晚,夜幕降臨,兩個白影落在了一處村莊中。


    村子還不算小,房子很多,隻是進了村子卻看不到人影,兩人心中不免感到奇怪。


    如今還是傍晚時分,但是這個建在古老的森林旁邊的村子卻顯得陰森森的,如暮色一般有濃濃的霧氣彌漫著。


    就連莫寒秋,望著村子空蕩蕩的一片景象也是摸不著頭腦。


    這時候,忽然聽到前方傳來說話聲,兩人的聽覺極其靈敏,得知有人,便定在原地仔細聽那話中的內容。


    “這裏一直都是這樣子的麽?”一個女子問道。


    “不是的,我來過這裏,這裏以前不是這樣的,現在恐怕是發生了什麽事。”一個男子聲音嚴肅地迴答,“看這情形,根本無法推測發生了什麽事情,得找人問問才知道。”


    接著是陸陸續續的推開門的聲音,然後聽得那男子又說道:“奇怪,裏麵也全都是空無一人,人都去哪了?”


    然後是一陣靜默,似乎那些人在思考。


    半響,另一個男子的聲音說道:“村子裏找不到人,怕是問不到什麽消息了。”


    “他們是不是為躲避妖道禍亂,逃難到別的地方去了?”女子問道。


    “看這情形,不像是逃難去了。”男子迴答,“屋子的財物和糧食都在,要是逃難的話,就算走得再匆忙,這些東西也不會落下的。”


    “這倒也是。”女子沉思道,“莫非真的是發生了什麽可怕的事麽?”


    男子說道:“一定是那家夥搞的鬼,他一定就在附近,我們仔細找找。”


    洛雪正自疑惑當中,聽得身旁的莫寒秋低聲說道:“這裏氛圍不太正常,我們另尋一處落腳之地。”


    洛雪點頭,剛轉身隨莫寒秋離開,又猛然聽得身後傳來叱吒聲:“什麽人在那裏!”


    洛雪身子一頓,抬頭看向莫寒秋。


    莫寒秋也停下了腳步,這片刻之間,三個人影已經飛竄道兩人身邊,成三角之勢將兩人圍住。


    洛雪打量一眼,發現這三人年紀二十有餘,身上是統一的青色道袍,想必是某個修真門派的弟子。


    其中一個男子看似三人當中的帶頭人,此時站出身來,質問道:“兩位修為不低,究竟是何方高人,來此作何事?”


    洛雪正要答話,卻聽得師父先一步開了口,說道:“在下莫寒秋。”


    那三人皆是猛然一愣,隨後臉色頓變,浮現出難以置信的神情,相互對視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震驚之色。


    那帶頭男子恭敬地行了一禮,說道:“原來是莫掌門,晚輩眼拙,望莫掌門見諒。我等是東昊山弟子,此行奉師命下山斬妖除魔,尋得線索來到此地,不知莫掌門來此也是因為此事嗎?”


    他說時情不自禁地看向了莫寒秋身旁的帶麵具的白衣男孩,心中的驚詫之意更盛了。這個十幾歲的男孩,無形中給人一種喘不過氣來的壓抑,比起眼前威名遠播的莫寒秋似乎還要更勝一籌。


    他是何許人也?三界名錄中可沒聽說有這樣一個人。


    莫寒秋手一擺,說道:“我攜徒前往九華天參加鬥道大會,途經此地,見天色已晚,欲尋一處落腳之地。若有打擾,莫某給諸位少俠賠罪。”


    聽得莫寒秋一言,那三人終是舒了一口氣,又聽說那個麵具男孩竟然是莫寒秋的弟子,都是吃驚地看向他。


    輪迴門一脈單傳,莫寒秋的弟子,將來不就是輪迴門的掌門麽。念及此處,三人看向洛雪的目光變得複雜起來。


    男子思考了一下,恭聲道:“莫掌門乃前輩高人,知曉大義,此地有妖道作亂,我三人修為低微,恐不是對手,懇請莫掌門出手相助,我等感激不盡。”


    莫寒秋迴過身來,看向洛雪,沉吟道:“你怎麽看?”


    誰也不知那張麵具下的臉是何種表情,隻見洛雪望了暮色中死氣沉沉的村莊一眼,說道:“舉手之間,若救得無辜性命,可為之。”


    三人聽到洛雪答應下來,自然是喜上眉梢,當下便各自向師徒兩人介紹了自己。


    帶頭的東昊弟子叫謝忘雲,是其餘兩人的師兄;女弟子叫碧竹,是一個不可多得的美人胚子;另一個男弟子叫東方乾,輩分最小。


    暮色降臨,五人在村莊周邊已經找了好幾個時辰,仍是什麽線索都沒找到。一行人又迴到了村子,找了一間寬敞的房子休整。


    “這屋子裏的東西都很幹淨,廚房裏的食物也都是新鮮的,屋子的主人應該剛走不久。”謝忘雲裏裏外外檢查完整間屋子,然後對眾人說道,“不知道為什麽他們會突然離去,天都黑了還不迴來。”


    碧竹說道:“我想隻有一種可能,就是他們全都遇害了,而且很可能就是今天早晨或者昨天晚上的事。”


    東方乾湊到碧竹身邊,笑著說道:“碧竹師姐說得沒錯,分析很到位,事實應該就是如此。”


    “離我遠點。”碧竹瞥了東方乾一冷眼,說道。


    東方乾識趣地挪開身子,向謝忘雲這邊靠過來。


    莫寒秋看了看沉默的眾人,也不說話,索性起身出門去了,在離屋子不遠處的空地上席地而坐,拿著一壺好酒,自顧自地喝起來。


    洛雪不知什麽時候也跟在他身後出了門,見他一個人喝悶酒,問道:“師父,何以突然喝起酒來,您有心事?”


    莫寒秋頭也不轉,直視前方,換換說道:“洛雪,你看這村子。”


    洛雪看著眼前的這個村子,很安靜,漆黑一片,有種毛骨悚然的感覺。


    莫寒秋又說道:“告訴我,你心亂嗎?”


    洛雪微微一愣,然後慢慢點了點頭,迴答道:“有點兒亂。”


    莫寒秋輕歎一聲,說道:“這麽說,你也有心事。”


    不知為什麽,洛雪的手臂輕微地顫抖了一下,說道:“眼前的景象,讓我想起了過去。”


    莫寒秋接道:“也讓我想起了過去。你要不要喝一口?”


    這是洛雪第一次喝酒,那種滋味,如同被火從嘴裏灌入,從喉嚨一直燒到了胃裏。


    這種滾燙的感覺,真的能夠解盡一切憂愁嗎?


    莫寒秋看著洛雪似有些難受的樣子,說道:“我雖沒問過你小時家中遭何變故,但聽你說過你八歲起就流離顛沛在塵世中,想必家中親人已不在人世了。觸景生情,你此刻心有仇恨,想必那場變故不是天災而是**吧?”


    洛雪點頭,不知是因為喝了酒還是因為什麽,喘氣也變得粗了起來。


    他娓娓說道:“那時還小,無法知曉整件事情的始末,現在追究起來恐怕極是困難。要不是偶到此地,恐怕我會將那些痛心之事淡忘掉吧。”


    莫寒秋淡然道:“時間在走,人再變,這沒有什麽稀奇的,放下仇恨比放下快樂與平凡要難得多。”


    洛雪默然,想起幼時在柳鈴村中,鄉親們雖然不把他當正常人看待,甚至是有些嫌棄,但多多少少還是給予了一些照料。


    尤其是養父洛獵戶,養育之恩,重於泰山。


    此間殺父滅親之仇,是說能放下就能放下的嗎?


    兩人還在聊著,就聽到屋子裏就傳來一陣東西摔在地上的嘭嘭聲,兩人都是一詫,連忙閃身迴去。


    洛雪一推開屋子的門,眼前的情形就讓他摸不著頭腦了。


    隻見屋子裏邊的一扇窗戶已經被破開一個大洞,地上一片混亂不堪,桌子椅子都翻到在地上,一個陌生人正滾在屋子的角落裏,臉上的表情顯得痛苦不堪,似乎在掙紮。


    碧竹和東方乾麵色冷峻,都是擺出要施展道法的姿勢,謹慎地盯著角落裏的那個陌生人。


    謝忘雲手中已然捏起了一道法決,正一步一步小心翼翼地朝那陌生人靠近。


    “怎麽迴事?”洛雪問道。


    “這個人突然從窗戶撞進來,我們也還沒弄清究竟是怎麽迴事。”碧竹迴答道。


    “或許他知道。”碧竹指了指前麵的謝忘雲。


    謝忘雲沒有停下,繼續走近那個陌生人,邊走邊說道:“他叫陳生,是這間屋子的主人,我認識他。”


    洛雪打量著那個叫陳生的人,問道:“他怎麽了?”


    三個東昊弟子答不上來,聽得莫寒秋一臉嚴肅地說道:“他中了妖法,尚不清楚是什麽妖法,得細細檢查過才知道。”


    眾人皆是詫異,再看了看陳生,也看出了些端倪,知道那人確實是中了妖法。


    在三界中,不僅僅有道法一種修真的法術,還有佛家的佛法,以及妖魔鬼怪的妖法。妖法其實也算是道法的一種,不過它是一種惡毒的道法分支,修真人士把它稱為妖法。


    “前輩,人若中了妖法會怎麽樣,死?”謝忘雲止住了腳步,不再靠近,先向莫寒秋問道。他對妖法僅有耳聞,並無了解。


    “比死更可怕。”莫寒秋迴答道,“有些妖法能夠使人慢慢迷失自我,然後全身麻木,最後變成行屍走肉,淪為施法之人的行事工具,直至身毀人死。”


    受人擺布,身不由己,確實比死了更難受,更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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