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家的教育理念很簡單,反正他們家就一個女兒,她喜歡什麽就學什麽,一切全憑她的意思,反正家裏經濟條件不錯,不需要她有經濟壓力。

    所以阮棠說要跟著奶奶學國畫的時候,阮宸是一千一萬個同意,心裏還有點自豪:他家女兒就是這麽乖巧可愛,一定是遺傳了他身上的藝術細胞!

    梅麗莎覺得丈夫的臉皮有點厚,可能需要去角質。

    阮棠年紀小,對一切都有著濃厚的興趣,對所有事情都抱有極大的好奇心,作為她的父母,阮宸和妻子給予了她最大的支持和自由,隻要是她想要的,想要嚐試的,隻要是不會傷害到她的,兩人都可以一一滿足。

    她性格好,嘴巴很甜,雖然有點嬌氣,但是長得好看,鎮子裏的人都喜歡往她身邊湊。但所有人都知道,阮家的小丫頭最喜歡的是那個無法無天的小魔頭江遲。

    沒有人覺得這兩人有共同之處,偏偏兩人的關係好得如膠似漆,誰也分不開。

    阮宸對這件事已經沒脾氣了,反正他也攔不住無孔不入的江遲。

    他能怎麽辦呢?他也很絕望啊!

    阮棠白天跟著奶奶學國畫基礎,晚上要壓腿練功,跟著母親練柔韌度,能出來玩的時間不多,江遲就一天天的往阮家跑,她畫畫他就看著,她壓腿他就圍觀,誰也趕不走他。

    江爺爺幹脆把人往阮家門口一推,“送你們得了!”

    反正九頭牛也拉不迴來!一不留神就往人家牆上爬!

    阮宸連忙把人往外推,“不不不,不能要,您還是把人拎迴去吧!”

    他們可要不起!

    一年的時光何其短暫,很快就到了新一年的暑假,江遲已經是阮家的常客,坐在店裏不肯走。

    他最終還是在阮家住了下來,因為距他離開隻有短短兩個月,阮棠舍不得他,想要和他多待一會兒,哪怕片刻也好。

    江遲從來沒有忘記過想要給她穿裙子的心願,然而梅麗莎沒有給他這個機會。

    阮棠眨著無辜的大眼,好奇的盯著他,“遲遲哥哥,你想穿裙子嗎?”

    江遲點點頭,“是啊。”

    想給你穿裙子。

    阮棠歪著頭沉思了一會兒,“那你就穿我的裙子吧,不過你比我高一點,應該穿不下吧。”

    江遲愣住了,連忙擺擺手,“不、不是,我是說我要……”

    梅麗莎實在是忍不住笑意,轉過身去,背對著兩個小朋友,肩膀抽動個不停。

    “遲遲哥哥不想穿我的裙子嗎?可是媽媽的太大了呀!”阮棠的聲音天真又無辜,江遲完全不知道如何反駁她。

    他的話說不下去了,心裏糾結萬分。

    要穿……她的小裙子嗎?

    香香的,軟軟的,帶著她身上氣味的小裙子嗎?

    “好,穿!”他一咬牙,懷著壯士斷腕般的勇氣,沉重的點了點頭。

    來吧,他、他、他不怕!

    梅麗莎從櫃子裏找出了一條最大號的裙子,粉色的蓬蓬紗裙少女心十足,還鑲著blingbling的鑽,是當年直男審美的丈夫買迴來的,女兒穿過一次之後就再也沒有動過。

    江遲臉都綠了,撚著裙邊,翻來覆去的瞧。

    “真要穿?”

    阮棠覺得很奇怪,不是他自己要穿的嗎?為什麽表情這麽痛苦?

    像是要去英勇就義一樣!

    江遲也不羅嗦,三兩下套好裙子,在兩人麵前轉了個圈。

    “怎麽樣?”

    梅麗莎不給麵子的笑出聲,阮棠倒是覺得很不錯,對著他露出了肯定的神色,“很好看呀!”

    江遲笑得眯起了眼,滿臉都寫著“這個誇獎我就勉為其難的收下了”。

    他眉目間有一股匪氣,和江南水鄉格格不入,套著花裙子有些不倫不類,偏偏女兒就是能瞪著大眼說出一個“好”字來。

    完了完了,她的棠棠從小眼神就不好,以後可怎麽辦呀!

    江遲對著鏡子照了一會兒,最終還是把撐得變了形的小裙子脫了下來,老老實實的重新放進櫃子裏。

    沒辦法,他實在是說服不了自己穿著裙子到處跑!

    阮棠最近在跟著父親學下廚,隻是還掌握不好火候和力道,做出來的點心總是軟趴趴的。

    這些成功或半成功的作品最終都進了江遲一個人的肚子。

    江遲最喜歡阮棠做的三鮮麵,一吃能吃三海碗,氣兒都不帶多喘一口的。

    每到這時候,阮棠就坐在他對麵抿著嘴笑,眼睛彎彎的,像是天上的月亮。

    她還是個生手,經常出點差錯,隻有江遲一如既往捧她的場。

    兩人認識的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短,一年多的時間足以讓她從一個

    走路都跌跌撞撞的小朋友長成一個梳著羊角辮的小可愛。

    小鎮裏的男孩子很多,她性子又好,和誰說話也不生氣,大家都喜歡和她一起玩。

    這個年紀的男孩子大多性格頑劣,經常躲在她背後,悄悄的解了她的發圈,然後就竊笑著一溜煙跑掉。

    每到這種時候,江遲都會替她出頭,奪迴她的發圈,替她把頭發綁好,然後去找使壞的男生打一架。

    他個子越長越高,拳頭也越來越硬,每次都能讓挨打的人再也沒有第二次在她麵前的出場機會。

    “隻有我能欺負你,他們都是什麽東西,憑什麽欺負你!”

    他惡狠狠的罵著,阮棠就抱著他的脖子親一口,大大的眼睛裏全是崇拜,“遲遲哥哥才不會欺負我呢!”

    他從來都是替她出頭的那個人。

    臨走之前的一個月,江遲很少往外跑,跟著爺爺在當鋪裏學打算盤,來迴的撥著算盤珠子,一撥就是一整天,隻有到了晚上才會去找阮棠說說話。

    善解人意的阮棠當然知道他要多陪爺爺幾天,也很少來找他,偶爾過來也是陪著他打算盤。

    江爺爺總是笑眯眯的誇她,“打的一手好算盤,合該是當鋪江家的小媳婦兒!”

    阮棠就紅了臉跑出去,好幾天都不敢來。

    臨走之前的幾天,江遲破天荒的生了一場病,高燒不退。

    阮棠滿心焦急,跑來守著他,給他喂水喝。

    “綿綿,我對你這麽好,你以後嫁給我好不好?”他嘴唇幹裂,燒的迷迷糊糊的,偏偏非要拉著她的手不放人,“好不好?”

    病倒的男孩沒有了平日裏的戾氣和暴躁,那雙黑漆漆的眼睛裏都是依賴,從無法無天的大魔王一瞬間變成了可憐巴巴的小可愛,黏人的要命。

    阮棠摸摸他的額頭,好像還是有點燙,一麵連聲答應著,一麵去門外喊人。

    “江爺爺,遲遲哥哥該吃藥了。”

    江遲不喜歡吃藥,但他不好意思說他怕苦,隻能皺著眉咽了下去,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樣。

    阮棠坐在他的床邊,拉著他滾燙的手指,有點不忍心,“遲遲哥哥,我給你講故事吧!”

    講一個,關於小和尚和小尼姑的故事。

    ——

    江遲身體底子好,風寒感冒很快就好,沒過幾天就恢複了活力。

    一

    轉眼就到了離開的日子。

    臨走的那天,江遲抱著自己的一盒子寶貝,垂頭喪氣的跟在母親後麵,一步三迴頭。

    綿綿為什麽沒來送他?

    還沒起床嗎?還是忘記了他今天要走?

    喬南歎口氣,拉著他上了火車。

    等到他的背影再也看不到,阮棠才拉著母親的手從牆後走出,表情完全看不出什麽異常。

    直到夜裏,她才後知後覺的哭出了聲,眼淚啪嗒啪嗒的掉了下來,打濕了被單。

    可惜,已經沒有一個遲遲哥哥來哄她了。

    江遲在家裏老實了幾天,等到開了學,很快就恢複了老樣子,甚至還有點變本加厲的意思。

    鄰居的小朋友看到他,一個個畏畏縮縮,連話都不敢說,隻要看到他揮拳頭立刻掉頭就跑,江河已經沒脾氣了。

    打,打不得,罵,罵不聽,他能怎麽辦?

    有點想把他塞迴去重新迴爐再造的衝動!

    “你到底要幹什麽?這才開學幾天,你已經跟全年級的小朋友切磋過了,以後難道還要去挑戰高年級?”

    他不知道,自己一語成讖。

    “是他們自己來惹我,我又沒做錯什麽!”心情不太好的江遲懶得解釋,理直氣壯的答了一句。

    “他們自己惹你?”江河覺得自己完全可以理解阮宸麵對這小子成天想擼袖子的衝動,因為他也很想和兒子打一架!

    “一兩個人惹你我相信,其他人呢?”

    “他們長得礙眼,還想欺負我,結果根本打不過我,難道還怪我嗎?”江遲覺得很好理解,“我又沒犯錯,誰的拳頭硬就聽誰的,這不是很正常嗎?”

    他打的人都不是什麽好東西,就算動手也不怪他!

    聽了這話,江河倒是很認同,最近來找他告狀的人挺多,不過都是男生的家長,聽說都不是什麽安生的孩子,如果真的像江遲說得那樣,那動手打人的事……似乎也沒什麽。

    “你沒欺負女生吧?”江河有點懷疑,這小子脾氣這麽臭,萬一女孩子惹了他,他一動手,那可就麻煩大了!

    “我怎麽會欺負女生?她們一個個的沒勁死了,長得也不好看,比綿綿差遠……”

    他的話頓時說不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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