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寒怒的目光，如冰刃，刺進心尖。
刮的我渾身鈍痛無比。
可是他比我還痛千倍萬倍。
“羽……”
“閉嘴！”
他臉色鐵青，朝我怒喝，攬著我的手臂緊的要勒斷我的腰。
我愣著嘴巴，喉嚨像是被卡住了，發不出一點聲音來。
從認識他以來，他第一次向我發這麽大的火。
龍靖羽單手攬著我，飛迴了夜羽殿，直接把我丟在龍榻上。
我連偽裝自己傷心都不必。
臉上赤果果的傷心，就可以讓他誤會。
他冷怒交加，站在床邊，居高臨下的睥睨著我。
“南夜，你好樣的！”
冷若冰霜的話兜頭落下，我心顫不已，從床上爬了起來，看到他眸底的受傷，我的心被血淋淋的撕開。
然後那劇痛，向四肢蔓延開來。
我垂著頭，不敢對上他傷痛震怒的眸光，我怕自己忍不住，去安慰他。
“你是在傷心那個人嗎？啊？”
冷肅的聲音，裹夾著壓抑的怒火。
我緊緊的抓著床褥，嘴角努力了好幾次，才譏笑出聲，“如你所見，我喜歡他……”
“閉嘴！”
他怒吼了一聲，氣的一腳踹開了床邊那張矮凳，哐當一聲滾落在地上。
我驚駭了一把。
心疼不已。
他即使這麽生氣，也舍不得傷我嗎？
“南夜，你生是我的人，死也是我的，再讓我看到你胡來，我讓你後悔！”
龍靖羽氣怒不已，吼完一句，身形一閃，就飛了出去。
砰！
門板砰的一聲狠狠的關上，門把震顫不已，久久都沒有安靜下來。
羽哥哥，對不起！
鼻頭酸澀，眸底的水霧迅速凝聚，滾落了下來。
那一天，他都沒有迴來，更是見不到他一麵。
晚上，我想跑出去，卻被鬼珠帶人把守著夜羽殿門口，門框都邁不出去一步。
“你們讓我出去，好不好？”
我焦急不已，即使不能陪著他，遠遠的守著他也是好的。
“天女花神，你還是進去吧，沒有冥皇的命令，我們不敢放你出來！”
“我就出去一會，就迴來了！”
“您還是進去吧，別為難我們了，冥皇要是知道了，會責罰我們的！”
一群人戈矛齊刷刷的堵住門口，就連窗戶都有人把守，密不透風。
羽哥哥，是要軟禁我嗎？
我失神的坐在桌邊，上麵擺著琳琅滿目的食物，已經涼掉了。
他在受罰，我怎麽能安心的坐在這裏？
趁著把守的人不備，我飛了出去。
“天女花神！”
我一路跑去奈河那邊，那裏陰雲密布，黑的看不到一絲光明。
濃烈的陰氣裹夾著腥臭，鑽進鼻孔。
一道雷電滋滋的閃了下來。
“啊！”
怒吼的聲音蓋過了傷痛，奈河翻滾。
一股股濃鬱的死亡氣息撲麵而來。
看著站在奈河裏的龍靖羽，發狂的承受著天罰，一邊挨打，一邊發泄的怒吼著……
我緊緊地捂住嘴巴，不敢哭出聲音來。
對不起！
對不起！
對不起……
我無力的跌坐在地上，悲痛的看著他承受的一切，一點一點的淩遲著自己的心。
羽哥哥，再過兩天，你就不用承受這一切了。
直到他挨完天罰，被鬼珠他們送去龍泉那邊，我都沒有力氣坐起身。
怎麽走迴夜羽殿的，我都記不得了。
一夜無眠到天亮，我滿腦子都是他血肉模糊的樣子，我好想提前離開。
可是……我知道，哪怕隻是誤會，他也不會放我走的。
等了很久，往常他在的時間都不見他的身影。
他不想見我了嗎？
擔心他的傷沒有好全，趁著鬼珠他們送吃的過來，我著急不已，“鬼珠，他怎麽樣了？”
“冥皇沒事！”鬼珠冷淡的應著，對我也沒有了之前的親切。
我難受了下，這些都是我活該受的。
“我可以出去嗎？我想給他弄點吃的！”
我局促不安，鬼珠掃了我一眼，迴了我一句，“屬下去詢問下冥皇！”
等了一會也沒人來通報，不過守在門口的鬼兵卻退開了。
我過去廚房那邊給他準備點心。
春夏秋冬在一旁協助著。
我是很想給他弄幾個菜的，可是想到自己沒有這個天分，就算了。
還記得有一次我喜滋滋的給他弄了吃的，結果卻讓他拉了三天三夜，之後我就不敢再嚐試了。
點心是甜的，糖放多了，至少還是可以吃的。
不過在她們的協助下，我試著味道，雖然很甜，但還是可以的，就是賣相不好看。
“冥後，冥皇肯定喜歡，您趕緊送去吧！”
她們喜滋滋的幫著我裝好，把食盒遞到我麵前。
“謝謝！”
“冥後客氣了，這些都是奴婢該做的！”
幾個丫頭雀躍不已，比我還開心。
“我走了。”抱起食盒，往正殿走去。
春夏秋冬早就幫我打探好，他人在哪裏，我也不用費時間。
結果去了那裏卻被人給攔下了。
“冥皇有令，誰都不得入內！”
我腳跟一頓，以前我去哪裏，他都不會限製我的。
“我來給羽哥哥送吃的！你幫我稟報一聲吧！”
我可以等的。
結果等來的是，他不想見我。。
“那要不，你幫我把這些吃的送進去吧！可以嗎？”
“天女花神你還是拿迴去吧，冥皇已經用過午膳。”那守門的鬼兵為難了下。
“哦！”
我抱著食盒，直接坐在石階上，打算等他出來。
“這……”
“你們不用管我，我在這等他！”
“冥皇挺忙的，您還是迴去吧！”
“沒關係，我等他！”
比起他承受的，我等一會，又算什麽呢。
再說，後天，我們說不定就分開了，我想呆在靠近他的地方，唿吸有他氣息的空氣。
抱著食盒，我看著遠處，失神。
不知道過了多久，一雙蛟龍靴出現在我眼前，我怔了怔，然後驚覺是他。
我猛然抬頭，欣喜不已，“羽哥哥！”
他手板在身後，一身黑袍，靜靜的睨著我，眸仁深深，氣宇軒昂，俊逸非凡。
那有些不規則的鑲金邊，是我繡的。
他還肯穿我繡過的衣服……
我的心鼓熱不已，忙站起身，由於坐的太久了，腳都發麻了，呿咧了下，差點摔倒。
龍靖羽伸手扶住我，沉著俊臉，拽過我懷裏的食盒，放在一邊。
冷冰冰的問道：“你來做什麽？”
“我給你送吃的！”我底氣不足，更有心虛。
即使那些是假的，可是我卻傷到他了。
“不需要！”
冷冰冰的拒絕紮的心口痛。
我垂著頭，忍著鼻酸，低聲問道：“你是不是討厭我了！？”
原來被自己心愛的人傷到是這麽痛。
而這些跟我做的比起來，隻是那麽一點點。
他隻是對我冷落了些，我就受不了了……
沒聽到他的聲音，我的心不斷的往下沉。
藏在袖子裏的手，緊緊的攥著，隻有這些的刺痛，才提醒著我，不能放棄，不能讓他發現。
“你迴去吧，別來這邊，我沒空！”
丟下一句，他邁步走進正殿。
我急忙迴頭，想喊住他，可是卻說不出一句話來。
“怕我討厭你，就好好準備婚禮！”
我驚愕不已。
他是在安慰我嗎？
還是原諒我之前做的。
看到放在一邊的食盒，我沒帶走，一個人慢悠悠的走迴夜羽殿。
隨著分離的時間越來越短，我笑都笑不出來了，對他的思念如癡如狂。
明明，隻要一小段路，我們就可以見到麵，可是卻感覺隔著什麽。
晚上，我沒敢去看他受罰，我怕自己受不了，卷縮在床榻上，渾身冰冷。
沒有他的懷抱，冥界裏都變的冷冰冰的。
第二日，我渾渾噩噩的醒來，外麵熱鬧非凡，似乎不被我們兩人之間的氣氛所影響。
我知道他還生氣，整日都呆在正殿那邊，沒有迴來夜羽殿。
明天，我們就成親了。
看著擺放在一邊的鳳冠霞帔，我輕輕的摸著。
這些都是他送給我的，送的都是最好的東西。
一針一線，嫁衣都是他替我繡好的。
上麵繁花似錦，鳳凰飛舞，金閃閃的刺痛我的眼睛。
明明應該高興，掀喜的，可是為什麽我總是想哭！
那一天我生病了，睡在床上，迷迷糊糊的，感覺到他迴來看我了。
可也他隻是站了一會，就走了。
“好好照顧她！”
到了晚上，我想出去奈河那邊，卻怎麽都使不出力氣。
渾身綿軟，好不容易撐著下了床，卻直接跌坐在地上。
“冥後！”
春夏秋冬跑了過來。
她們把我扶上床，我虛弱無比的喊道：“你們送我去奈河那邊！”
聲音小的一點威力都沒有。
“冥後，明天就是您跟冥皇成親的日子，冥皇讓你好好休息！”
“是啊！冥後，你快把這藥喝了，明天早上起來，病就好了！”
“冥後，外麵有人看著，不會讓你出去的！”
……
他是發現了我跟去，還是真的隻是讓人看著我，怕我跑了？
我頭昏目眩，喝了藥昏昏沉沉的就睡著了。
到了翌日，果然病好了。
春夏秋冬見我醒了，驚喜不已，才開始拉著我打扮。
“冥後，您快去梳洗一番，好讓奴婢們給您打扮，時辰就快到了呢！”
終於成親了。
不管以後去了哪裏，這一刻我很開心。
忙忙碌碌了一番，終於準備好了，隻等他來迎接我。
“冥後，您真美！”
幾個丫頭圍在我身邊左瞧右瞧，喜不自勝。
我也染上一抹喜悅，嘴角彎彎的看著鏡子中精美的新娘子。
“吉時到。”
倏地，外麵有人唱到，她們幾個手忙腳亂的幫我蓋好了霞披。頓時頭上又沉重了幾分。
鳳冠在頭上，環佩間叮當作響。
春夏秋冬剛剛扶我起身，龍靖羽就走進來了。
透過縫隙，他一身紅袍，腰間係著我繡的腰封，垂掛著我送給他的香囊，和象征他身份的一枚玉佩掛在一起。
走動間，翻動著。
頭發束起，金冠上垂下兩根長長的流蘇，掛在他胸膛上。
俊美非凡的五官，在紅袍襯托下，越發的美的讓人移不開視線。
眉眼微揚，露出一抹喜悅。
他不生我氣了嗎？
我抿了抿嘴，舍不得讓他不開心。
我想永遠看到他開開心心的……
“夜兒，我來接你了！”
他站在我麵前，目光灼灼的看著我，雖然看的不真切，但是我卻不敢對上他火熱的眼眸。
“嗯！”我低低的應了一聲。
龍靖羽嘴角上揚，彎身打橫抱起我，往外麵走去。
“這兩天冷落你了，再也不會了！”
我的心一蜇，差點就落淚，羽哥哥，我們再也沒有以後了。
今天……過後，也許，你會恨我吧！
“又輕了，以後可得好好吃飯，給我生個皇兒！”他好像就像沒發生過什麽，憧憬的對我說道，走過門檻，走過花園，抱著我上了花鸞。
羽哥哥……
他摸了摸我的臉，留下一句，“今天會有點辛苦，累了就靠著椅背休息會，我就在前麵！”
“嗯！”
他凝視了我一會，才轉身去了前麵。
兩隻火麒麟拉著我的鸞車，兩隻饕餮在後護著。
鷙鳥環繞著鸞車，龍靖羽則是騎在靈猊身上，前頭有鬼珠鬼白鬼目鬼臼鬼針鬼刺，冥界六大護法，開路。
春夏秋冬她們則是跟在我鸞車的後頭，緊接著就是迎親的長龍隊伍。
浩浩蕩蕩的巡視冥界都城，昭告冥界上下。
“恭喜冥皇冥後！”
“恭賀冥皇冥後琴瑟和鳴，萬福眷臨！”
……
祝福聲此起彼伏。
龍靖羽給了我一個盛大的婚禮，我感動不已，坐在鸞車上，緊緊的盯著他俊挺喜慶的身形。
把他的身影緊緊的烙印在心底裏。
“謝謝！”
龍靖羽揮手，迴應著冥界的子民。
看到他臉上洋溢的笑容，我一刻都移不開視線。
羽哥哥，謝謝你！
謝謝你給了我這麽美好的婚禮。
我笑著含淚，凝視著他，身邊的喧囂似乎漸漸遠去，隻剩下我和他。
成親隊伍遊行了半天的時間，臨近晌午的時候，才迴了冥宮。
朝臣正服，分列兩旁，還有各界前來祝賀的人，其中天界來的人也不少。
擠在正殿前的廣場上，熱鬧非凡。
表哥，舅舅他們都來了。
唯獨沒有哥哥跟阿媽阿爸的身影。
龍靖羽飛身落地，走了過來，那偉岸的身影，讓人隻想依賴一輩子。
我多麽期待那時間可以停下來，慢下來。
可是，不管如何祈禱，他終究走到我麵前。
骨節分明的手掌探到我麵前。
“夜兒，下鸞車了！”
我笑了笑，把手放進他掌心裏，寬厚的手掌包裹住我的小手，暖融融的。
心尖溫軟，湧出一股甜味。
先忘掉即將分離的事情吧，這一刻，我隻想做他的新娘子。
“嗯！”我喜悅的應著，往他身上撲去。
龍靖羽穩穩的接住我，沒讓我腳跟落地，拉好我身上的衣擺，直接抱起我，往正殿的門口走去。
彼岸花擺成的紅地毯，妖冶如火，從鸞車一路蔓延到了正殿門口，紅豔豔一片。
就好像我們走在花海中。
“累不累？”
溫柔的嗓音，落了下來。
我貪戀不已的窩在他懷裏，聞著他身上熟悉的氣息，心悸不已。
好久沒被他抱著了。
我希望這條路再長，他走的再慢些，可終究這些不能說出口
。
“不累！”
“餓不餓？”
他勾著唇角，一邊問我，一邊朝兩端祝賀的人群點頭迴意。
“不餓……”
咕嚕嚕！
話還沒有說完，肚子就傳來一陣鳴叫，我羞囧不已。
龍靖羽輕笑了一聲，“傻丫頭！一會禮畢迴去夜羽殿，你先吃點東西墊墊肚子。”
“嗯！”
我臉貼在他身上，噌了噌，聽到他鼓動的心跳，還有微微紊亂的唿吸，我囧的沒敢再噌。
安靜的窩在他懷裏。
到了正殿門口，他把我放了下來，叮囑我一聲小心，才牽著我的手，跨過了一個火盆，然後牽著我的手，一步步往高位上的座椅走了過去。
走上高台，隨著他轉身，龍靖羽緊緊的握著我的小手，睥睨著眾人，喜悅之顏，迎接眾人的祝賀。
底下冥界的人瞬間跪地朝拜，“恭祝冥皇冥後，新婚大喜，永結同心，震我冥界大威！”
“恭喜冥皇冥後，新婚大喜，永結同心！”其他界前來祝賀的朋友也紛紛躬身送上祝福。
正殿裏不斷的迴蕩著蕩氣迴腸的祝賀聲響，久久都沒散去。
“多謝！各位朋友能夠前來祝賀我與夜兒，不勝感激，稍後送上酒宴，望大家盡興！”
龍靖羽愉悅不已，俊臉溫潤。
眉梢的喜悅，一刻都沒有消融。
“多謝冥皇的款待，我們就不客氣了！”
“聽說有人間的佳釀美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
底下已經喧嚷開了，熱鬧又喜慶。
“夜兒，我送你迴去夜羽殿！”
“好！”
透過霞披，我貪戀的望著他的容顏，以後再也沒有機會可這麽近乎的瞧著他了。
他捏了下我的手，朝底下說了一聲，惹來不少人的調侃，當中表哥的聲音最大聲。
“我說阿羽，你不會現在就想迴去洞房了吧？把我們丟下，你好意思嗎？”
我羞的滿臉通紅。
“放心，本尊一定會過來陪大家喝幾杯，夜兒累了，我先送她迴去！”
說著，他抱起我往外麵走去，惹來大家逗笑不止。
我抓著他的衣襟，緊緊的沒鬆開，直到他抱我迴了夜羽殿，把我放在那張巨大的龍床上，我還是沒有鬆開。
“夜兒！？”
“你……別喝太多酒！”我不舍的鬆開了他的衣服，叮囑了一聲。
“好！”龍靖羽高興不已，透過霞披的下端，探進來，摸了下我的臉。
“你餓了就先吃點東西，累了就躺會，不用理會那些禮節，我去招待下他們，迴來跟你洞房！”
“嗯！”我麵紅耳赤。
“等我迴來，娘子！”
心尖被他那聲唿喚燙了下。
“嗯……”
龍靖羽見我羞澀，低笑著捏了捏我的臉，才轉身離開。
直到看不見他的身影，我都沒法收迴自己的目光，偷偷跑到門口，躲在門後，凝視著他往正殿走去的身影。
“冥後，您餓不餓，我給您熱一下吃的！”
“嗯……”
我轉身迴了屋，糾結著要不要真的那麽做。
可想起他受傷的樣子，還有哥哥……我就沒法心安理得的跟他在一起。
他天天煎熬著血肉模糊，神魂巨顫的痛苦，不是常人所受。
如果我的離開，能換來他的平安，我情願離開他，也不要他有一天被我牽累，甚至連命都沒有。
做下這決定，我的心刺痛不止，耳邊迴蕩著正殿那邊傳來喝酒的吆喝喜慶聲，我的眼前卻滑過一幕幕我們在一起的點點滴滴。
“羽哥哥，對不起！”
金碧輝煌的寢宮裏，一對鎏金龍鳳呈祥的紅燭跳躍著，譜寫著喜慶的火熱。
而我的心卻冷涼無比。
絕望，又痛恨自己改變不了什麽。
唯一可以選擇的就是離開他。
讓他一生平安。
坐在百子嬉戲圖緞被上，我一動不動，即使春夏秋冬熱好吃食，讓我墊墊肚子，我也沒有心情動一筷。
她們勸了一會，見我固執的不吃，陪著我一會，就讓我屏退了。
摸出那把寒光四射的匕首，我的手抖的拿不住，隻要想著這把刀子要刺進羽哥哥的身體裏，我就不忍心。
心頭的鈍痛蔓延開來。
時間一點一點的走掉。
再不想麵臨這一刻，還是來了。
聽到外麵有些不穩的腳步聲，還有那絲熟悉的氣息，不斷的逼近。
我知道他迴來了。
“你們別跟來，該喝酒的去喝酒。”
他突然哼了一聲。
“這怎麽行啊，鬧洞房，怎麽能夠缺了我們……”
“是啊，今晚你洞房，說什麽我們也要鬧一鬧！”
“我們還沒見過冥後呢，今天肯定很美！”
……
“滾！誰敢鬧本尊的洞房，本尊讓他永生後悔！”他的聲音穩了不少，氣勢凜凜的喝道，瞬間那群喧嚷就銷聲匿跡了。
沒一會，門板推開，然後他高大挺拔的身影就立在門口。
我緊張不已，緊緊的攥著匕首，就怕被他看出來端倪。
新郎紅袍架身，蛟龍騰雲，襯的他越發俊逸非凡，渾身散發著一股震懾人心的尊貴與倨傲。
龍靖羽負手站在門口，深邃的眼眸帶著一絲迷離，久久不動，似乎在定一定醉酒的心神。
眉梢間藏不住的喜悅，在看向我的時候，又深邃了幾分。
那抹柔和與寵溺，讓我心頭一緊。
我緊緊的抓著裙擺，心跳砰砰的加速起來，不舍又痛苦。
看到他關門，走了過來，那沉穩的步伐就像是踩在我的心尖上，我直覺想丟開手裏的冰涼。
“夜兒，累不累？”
他坐在我身邊，寬大的手包住我攥著裙擺的小手，我顫了顫，看到他疼惜憐愛的揉開我緊握彎曲的小手，溫柔的怕弄疼我。
怕被他看出異樣，我忍著緊張，讓自己放鬆一些。
“……不累！”
龍靖羽笑了笑，那抹笑容風光霽月，歲月靜美。
他把玩著我的手指，戀戀不舍，然後彎身，親了親。
我的心一顫。
“你！”
我麵紅耳赤，抽迴手。
他輕笑出聲，“夜兒，今日起，我們就是夫妻了，我會疼你生生世世。”
溫柔繾綣的嗓音，滑過我的心尖，我恨不得撲進他的懷裏，跟他不分離。
龍靖羽放下我的手，倏然掀開我的蓋頭，我驚顫了下，趕緊在他掀開之前調試好心情。
對上他熠熠生輝的眸仁，我不禁沉迷了幾分。
他很俊美，美的勾魂攝魄。
他特別適合紅衣。
我移不開視線。
他伸手輕柔的撫摸著我的臉頰，眸底閃爍著動情，緊緊的鎖住我的靈魂。
“夜兒……你真美！”
我沒敢對視他太久，怕自己的心事被他輕而易舉就識破，羞澀不已的垂下頭，掩飾心底的驚寒。
鳳冠晃動，金飾碰撞，發出清脆的響聲。
龍靖羽輕輕的勾起的下巴，眼眸含笑，嘴角彎彎的直視著我。
我應該是開心的，可是我卻笑不出來。
心底五味雜沉，手心冒出一陣汗水。
“夜兒，我們和交杯酒吧，喝完我們就洞房，誰也分開不了我們。我可是等不及了……”
對上他深濃火熱的眸仁，似乎要吞噬我，我羞的垂下眼簾，低聲應了下。
他笑了笑，起身走去桌子那邊，拿酒。
我眼睛緊緊地黏在他的身上，心痛難抑。
那一刻，痛的我無法唿吸。
羽哥哥，對不起！
我必須這麽做，隻有這樣，你才不會再對我有任何留戀。
我緊攥著手心，咬著嘴唇，抵住心底的疼痛，忍住不讓自己哭出來，睜大眼睛。
把他的身影深深的烙進心底。
羽哥哥……
他倏然轉身過來，我愣了下，趕緊揚起了燦爛喜悅的笑容。
如同往日我們開心時候的那樣。
他喜歡看我笑。
每次他看見了，都會晃神。
而這一刻，他似乎也有些失神了。
“夜兒……”
他溫柔無比的喊著我的名字，這是我聽過最動聽的聲音。
最好聽的兩個字，帶著他的寵溺，紮進心尖，震顫不已。
看到他遞過來的酒杯，我起身接過，笑意盈盈的凝視著他豐神俊美的容貌。
很想迴應他一句，可是我怕自己一出聲就泄漏心情。
“夜兒，我定對你不離不棄，生生世世隻愛你一人！”他摸著我的臉，低喃道出真摯的承諾。
鳳眸深處的深情，讓我心悸不已，眼眶發熱，蒙上了一層水霧。
羽哥哥，我也隻愛你一個人，永生永世不變。
羽哥哥，對不起！我不能守在你身邊了……
“傻丫頭，怎麽哭了？”他心疼不已，擦掉我不小心落下的淚水。
“嗯……”
我心痛不已，伸手擦掉臉上的淚痕，硬擠出笑容。
“羽哥哥，我們喝交杯酒吧！”
“好！”他睨著我，欣喜不已。
我們的手互相纏繞著，與他對視著喝酒，看到他臉上的欣悅與幸福，我的心碎了。
我對我毫無防備。
忍住不忍，掌心滑過匕首，趁著他遮住視線，仰頭喝酒的一瞬，我往他的胸口側邊刺了過去。
“夜兒！？”
他手裏的酒杯驟然落地，不敢置信的看著我。
我手抖不已，沒敢看他。
眼裏隻有滿手的鮮血，都是他的……
他的血！
我殺了羽哥哥，我殺了他……
我親手傷了他，上古神會不會放過他！？
“為什麽？”
顫抖的聲音，裹夾著撕心裂肺的痛，讓我難以唿吸。
隻要輕輕的一動，心頭就扯的鮮血淋漓。
為了不功虧一簣，我逼著自己冷冰冰的說出違心之論。
“因為你殺了他，你殺了我喜歡的人！”
“我……不愛你！”
他的身軀狠狠的踉蹌了下，俊臉蒼白，眸底滑過震驚，劇痛，絕望……
“你不愛我？”
看到他絕望的神情，另一隻藏在袖子裏的手，緊緊的攥著，指甲狠狠的紮緊掌心。
對不起，對不起……
是我負了你！
“是，我不愛你！”
龍靖羽痛苦的閉上雙眸，滿臉哀泣，然後發狂的大笑起來。
“哈哈……”
那熾骨灼心的笑聲一聲聲的淩遲著我的神誌，巨痛無比，我好想抱抱他，告訴他，不是真的。
我愛他！
我愛他……
我隻愛過他一個人！
我誰也不要！
“夜兒……你說……你不愛我？”
他抖著聲音，像是用最大的力氣才問出口，我的心被撕扯著。
看到他眸底沉重的哀痛，那抹水霧脆弱的讓我撕心裂肺。
我舍不得。
我好想逃開，不想再傷他了。
可是看到他眸底的那抹期盼，我還是狠心的撲滅了。
“是，我不愛你，我甚至恨你！恨你……殺我他！他才是我喜歡的……”我愛的是你，是你，從來沒有別人。
我沒敢看著他，也不想看著他說出這麽殘忍的話，垂著眼眸，盯著低落在地麵的鮮血，逼著自己冷漠的說出傷他的話。
羽哥哥，對不起！
“是嗎？這麽恨我，恨不得殺了我？為何？就為了那個該死的男人？”
一聲聲逼問，我卻沒有勇氣再說出給他帶來傷痛的話來。
說不出話，但是卻不能讓他看出什麽來，我隻好冷漠的看著他。
卻看見他胸口湧出來的鮮血變黑了起來，我心底滑過一抹驚慌，嚇的手足無措。
不會的！
怎麽會這樣。
匕首有毒！！！
我驚恐的踉蹌了一步，差點摔倒在地。
我哆嗦著，語不成調，那驚恐淹了過來，“怎麽會……怎麽會……這樣？”
“匕首有……”毒！
看著眼前黑嗚嗚的血，我慌的腦仁一片空白，心頭發涼。
羽哥哥……
“這不就是你想要的嗎，至我於死地！”
龍靖羽冷若冰霜的盯著我，沉怒逼問，我手腳發抖，搖晃著頭，想幫他綁紮，卻動不了。
這時，他倏然伸手拽過我的手，握住匕首，狠狠的往自己身上刺。
“那就刺深點！”
“不要……”
我想掙開他的手，卻掙不開，硬是被他拉住，刀刃全然沒入他心口，黑嗚嗚的血跡染滿我們的手，染黑了他的衣袍。
紅衣袍上，黑嗚嗚的一團，帶著死氣……
眼淚止不住，啪嗒啪嗒的掉著。
我抽泣的不成音，緊緊的握著他的手，跌坐在床邊，望著一點醒來的跡象都沒有的龍靖羽，心痛如絞。
“羽哥哥，對不起！”
“你醒來好不好！？”
“如果你真的不想見到我了，那我以後再也不出現你麵前，可好？”
“是我傷了你的心，你把我忘了吧，忘了以後就不會痛苦了，對不起，對不起！”
我不是真心傷心你的。
可是我跟你在一起，你隻會受傷！
我擦掉眼淚，掙開紅腫不堪的眼睛，緊緊的凝視著他，伸手一筆一劃的描摹著他的臉。
扶住床邊架子，我起身，在他蒼白的唇瓣上，輕柔的親了下。
“你醒來，好好當你的天帝！不要沉睡了，我一點都不值得你這樣。”
“阿羽，我走了！”
“我……”愛你！
我捂住嘴，衝了出去，一路狂蹦到了斷魂崖。
往下一跳。
阿羽，如果我死了，能換來你一生平安，我願意！
“阿羽，我愛你！”
“阿羽，對不起，我走了！”
身子不斷的往下掉，開始皮肉劇痛了起來。
“阿羽，如果有來生，別愛上我！”
皮肉被撕碎，分崩離析。
我體會到了他的痛苦。
身子不斷的往下掉，就像進入了高速旋轉的絞肉機裏麵。
我的靈魂也開始被撕裂。
一陣陣活生生被撕碎的劇痛淹沒我，就在我混沌的快要爆炸開的一刻，聽到了一聲。
“小妹……”
哥哥？
哥哥！
哥哥也下來了嗎？
龍嘯這個混蛋！
怎麽可以這樣，言而無信。
我恨他，我恨他！
如果，我還能活著。
如果，我還有機會，我一定不會放過他……
“啊……”
受不住被萬箭穿心，啃咬，的靈魂，硬生生的被撕碎了。
一塊一塊的飄散開去，灰飛煙滅。
當我再次出現感覺的時候，是漂浮在一片混沌當中。
我不知道我是誰，也不知道我來自哪裏。
茫茫一片，虛無縹緲。
時間更是不存在。
每天飄飄蕩蕩著。
不知道過了多久，突然我的手被人拉住了。
我看不到他的樣子。
“小妹，跟我走！”
“你是誰？”
“我是你哥哥！”
哥哥！？
“哥哥是誰？”
“保護你的人！”
這裏又沒有危險，我又不需要保護。
“你要帶我去哪裏！？這裏很安全啊！”
“你不想知道你是誰嗎？”
“你知道我是誰？”
“你叫南夜！記住了！”
南夜！？
“我為什麽叫南夜！？” “……”
刮的我渾身鈍痛無比。
可是他比我還痛千倍萬倍。
“羽……”
“閉嘴！”
他臉色鐵青，朝我怒喝，攬著我的手臂緊的要勒斷我的腰。
我愣著嘴巴，喉嚨像是被卡住了，發不出一點聲音來。
從認識他以來，他第一次向我發這麽大的火。
龍靖羽單手攬著我，飛迴了夜羽殿，直接把我丟在龍榻上。
我連偽裝自己傷心都不必。
臉上赤果果的傷心，就可以讓他誤會。
他冷怒交加，站在床邊，居高臨下的睥睨著我。
“南夜，你好樣的！”
冷若冰霜的話兜頭落下，我心顫不已，從床上爬了起來，看到他眸底的受傷，我的心被血淋淋的撕開。
然後那劇痛，向四肢蔓延開來。
我垂著頭，不敢對上他傷痛震怒的眸光，我怕自己忍不住，去安慰他。
“你是在傷心那個人嗎？啊？”
冷肅的聲音，裹夾著壓抑的怒火。
我緊緊的抓著床褥，嘴角努力了好幾次，才譏笑出聲，“如你所見，我喜歡他……”
“閉嘴！”
他怒吼了一聲，氣的一腳踹開了床邊那張矮凳，哐當一聲滾落在地上。
我驚駭了一把。
心疼不已。
他即使這麽生氣，也舍不得傷我嗎？
“南夜，你生是我的人，死也是我的，再讓我看到你胡來，我讓你後悔！”
龍靖羽氣怒不已，吼完一句，身形一閃，就飛了出去。
砰！
門板砰的一聲狠狠的關上，門把震顫不已，久久都沒有安靜下來。
羽哥哥，對不起！
鼻頭酸澀，眸底的水霧迅速凝聚，滾落了下來。
那一天，他都沒有迴來，更是見不到他一麵。
晚上，我想跑出去，卻被鬼珠帶人把守著夜羽殿門口，門框都邁不出去一步。
“你們讓我出去，好不好？”
我焦急不已，即使不能陪著他，遠遠的守著他也是好的。
“天女花神，你還是進去吧，沒有冥皇的命令，我們不敢放你出來！”
“我就出去一會，就迴來了！”
“您還是進去吧，別為難我們了，冥皇要是知道了，會責罰我們的！”
一群人戈矛齊刷刷的堵住門口，就連窗戶都有人把守，密不透風。
羽哥哥，是要軟禁我嗎？
我失神的坐在桌邊，上麵擺著琳琅滿目的食物，已經涼掉了。
他在受罰，我怎麽能安心的坐在這裏？
趁著把守的人不備，我飛了出去。
“天女花神！”
我一路跑去奈河那邊，那裏陰雲密布，黑的看不到一絲光明。
濃烈的陰氣裹夾著腥臭，鑽進鼻孔。
一道雷電滋滋的閃了下來。
“啊！”
怒吼的聲音蓋過了傷痛，奈河翻滾。
一股股濃鬱的死亡氣息撲麵而來。
看著站在奈河裏的龍靖羽，發狂的承受著天罰，一邊挨打，一邊發泄的怒吼著……
我緊緊地捂住嘴巴，不敢哭出聲音來。
對不起！
對不起！
對不起……
我無力的跌坐在地上，悲痛的看著他承受的一切，一點一點的淩遲著自己的心。
羽哥哥，再過兩天，你就不用承受這一切了。
直到他挨完天罰，被鬼珠他們送去龍泉那邊，我都沒有力氣坐起身。
怎麽走迴夜羽殿的，我都記不得了。
一夜無眠到天亮，我滿腦子都是他血肉模糊的樣子，我好想提前離開。
可是……我知道，哪怕隻是誤會，他也不會放我走的。
等了很久，往常他在的時間都不見他的身影。
他不想見我了嗎？
擔心他的傷沒有好全，趁著鬼珠他們送吃的過來，我著急不已，“鬼珠，他怎麽樣了？”
“冥皇沒事！”鬼珠冷淡的應著，對我也沒有了之前的親切。
我難受了下，這些都是我活該受的。
“我可以出去嗎？我想給他弄點吃的！”
我局促不安，鬼珠掃了我一眼，迴了我一句，“屬下去詢問下冥皇！”
等了一會也沒人來通報，不過守在門口的鬼兵卻退開了。
我過去廚房那邊給他準備點心。
春夏秋冬在一旁協助著。
我是很想給他弄幾個菜的，可是想到自己沒有這個天分，就算了。
還記得有一次我喜滋滋的給他弄了吃的，結果卻讓他拉了三天三夜，之後我就不敢再嚐試了。
點心是甜的，糖放多了，至少還是可以吃的。
不過在她們的協助下，我試著味道，雖然很甜，但還是可以的，就是賣相不好看。
“冥後，冥皇肯定喜歡，您趕緊送去吧！”
她們喜滋滋的幫著我裝好，把食盒遞到我麵前。
“謝謝！”
“冥後客氣了，這些都是奴婢該做的！”
幾個丫頭雀躍不已，比我還開心。
“我走了。”抱起食盒，往正殿走去。
春夏秋冬早就幫我打探好，他人在哪裏，我也不用費時間。
結果去了那裏卻被人給攔下了。
“冥皇有令，誰都不得入內！”
我腳跟一頓，以前我去哪裏，他都不會限製我的。
“我來給羽哥哥送吃的！你幫我稟報一聲吧！”
我可以等的。
結果等來的是，他不想見我。。
“那要不，你幫我把這些吃的送進去吧！可以嗎？”
“天女花神你還是拿迴去吧，冥皇已經用過午膳。”那守門的鬼兵為難了下。
“哦！”
我抱著食盒，直接坐在石階上，打算等他出來。
“這……”
“你們不用管我，我在這等他！”
“冥皇挺忙的，您還是迴去吧！”
“沒關係，我等他！”
比起他承受的，我等一會，又算什麽呢。
再說，後天，我們說不定就分開了，我想呆在靠近他的地方，唿吸有他氣息的空氣。
抱著食盒，我看著遠處，失神。
不知道過了多久，一雙蛟龍靴出現在我眼前，我怔了怔，然後驚覺是他。
我猛然抬頭，欣喜不已，“羽哥哥！”
他手板在身後，一身黑袍，靜靜的睨著我，眸仁深深，氣宇軒昂，俊逸非凡。
那有些不規則的鑲金邊，是我繡的。
他還肯穿我繡過的衣服……
我的心鼓熱不已，忙站起身，由於坐的太久了，腳都發麻了，呿咧了下，差點摔倒。
龍靖羽伸手扶住我，沉著俊臉，拽過我懷裏的食盒，放在一邊。
冷冰冰的問道：“你來做什麽？”
“我給你送吃的！”我底氣不足，更有心虛。
即使那些是假的，可是我卻傷到他了。
“不需要！”
冷冰冰的拒絕紮的心口痛。
我垂著頭，忍著鼻酸，低聲問道：“你是不是討厭我了！？”
原來被自己心愛的人傷到是這麽痛。
而這些跟我做的比起來，隻是那麽一點點。
他隻是對我冷落了些，我就受不了了……
沒聽到他的聲音，我的心不斷的往下沉。
藏在袖子裏的手，緊緊的攥著，隻有這些的刺痛，才提醒著我，不能放棄，不能讓他發現。
“你迴去吧，別來這邊，我沒空！”
丟下一句，他邁步走進正殿。
我急忙迴頭，想喊住他，可是卻說不出一句話來。
“怕我討厭你，就好好準備婚禮！”
我驚愕不已。
他是在安慰我嗎？
還是原諒我之前做的。
看到放在一邊的食盒，我沒帶走，一個人慢悠悠的走迴夜羽殿。
隨著分離的時間越來越短，我笑都笑不出來了，對他的思念如癡如狂。
明明，隻要一小段路，我們就可以見到麵，可是卻感覺隔著什麽。
晚上，我沒敢去看他受罰，我怕自己受不了，卷縮在床榻上，渾身冰冷。
沒有他的懷抱，冥界裏都變的冷冰冰的。
第二日，我渾渾噩噩的醒來，外麵熱鬧非凡，似乎不被我們兩人之間的氣氛所影響。
我知道他還生氣，整日都呆在正殿那邊，沒有迴來夜羽殿。
明天，我們就成親了。
看著擺放在一邊的鳳冠霞帔，我輕輕的摸著。
這些都是他送給我的，送的都是最好的東西。
一針一線，嫁衣都是他替我繡好的。
上麵繁花似錦，鳳凰飛舞，金閃閃的刺痛我的眼睛。
明明應該高興，掀喜的，可是為什麽我總是想哭！
那一天我生病了，睡在床上，迷迷糊糊的，感覺到他迴來看我了。
可也他隻是站了一會，就走了。
“好好照顧她！”
到了晚上，我想出去奈河那邊，卻怎麽都使不出力氣。
渾身綿軟，好不容易撐著下了床，卻直接跌坐在地上。
“冥後！”
春夏秋冬跑了過來。
她們把我扶上床，我虛弱無比的喊道：“你們送我去奈河那邊！”
聲音小的一點威力都沒有。
“冥後，明天就是您跟冥皇成親的日子，冥皇讓你好好休息！”
“是啊！冥後，你快把這藥喝了，明天早上起來，病就好了！”
“冥後，外麵有人看著，不會讓你出去的！”
……
他是發現了我跟去，還是真的隻是讓人看著我，怕我跑了？
我頭昏目眩，喝了藥昏昏沉沉的就睡著了。
到了翌日，果然病好了。
春夏秋冬見我醒了，驚喜不已，才開始拉著我打扮。
“冥後，您快去梳洗一番，好讓奴婢們給您打扮，時辰就快到了呢！”
終於成親了。
不管以後去了哪裏，這一刻我很開心。
忙忙碌碌了一番，終於準備好了，隻等他來迎接我。
“冥後，您真美！”
幾個丫頭圍在我身邊左瞧右瞧，喜不自勝。
我也染上一抹喜悅，嘴角彎彎的看著鏡子中精美的新娘子。
“吉時到。”
倏地，外麵有人唱到，她們幾個手忙腳亂的幫我蓋好了霞披。頓時頭上又沉重了幾分。
鳳冠在頭上，環佩間叮當作響。
春夏秋冬剛剛扶我起身，龍靖羽就走進來了。
透過縫隙，他一身紅袍，腰間係著我繡的腰封，垂掛著我送給他的香囊，和象征他身份的一枚玉佩掛在一起。
走動間，翻動著。
頭發束起，金冠上垂下兩根長長的流蘇，掛在他胸膛上。
俊美非凡的五官，在紅袍襯托下，越發的美的讓人移不開視線。
眉眼微揚，露出一抹喜悅。
他不生我氣了嗎？
我抿了抿嘴，舍不得讓他不開心。
我想永遠看到他開開心心的……
“夜兒，我來接你了！”
他站在我麵前，目光灼灼的看著我，雖然看的不真切，但是我卻不敢對上他火熱的眼眸。
“嗯！”我低低的應了一聲。
龍靖羽嘴角上揚，彎身打橫抱起我，往外麵走去。
“這兩天冷落你了，再也不會了！”
我的心一蜇，差點就落淚，羽哥哥，我們再也沒有以後了。
今天……過後，也許，你會恨我吧！
“又輕了，以後可得好好吃飯，給我生個皇兒！”他好像就像沒發生過什麽，憧憬的對我說道，走過門檻，走過花園，抱著我上了花鸞。
羽哥哥……
他摸了摸我的臉，留下一句，“今天會有點辛苦，累了就靠著椅背休息會，我就在前麵！”
“嗯！”
他凝視了我一會，才轉身去了前麵。
兩隻火麒麟拉著我的鸞車，兩隻饕餮在後護著。
鷙鳥環繞著鸞車，龍靖羽則是騎在靈猊身上，前頭有鬼珠鬼白鬼目鬼臼鬼針鬼刺，冥界六大護法，開路。
春夏秋冬她們則是跟在我鸞車的後頭，緊接著就是迎親的長龍隊伍。
浩浩蕩蕩的巡視冥界都城，昭告冥界上下。
“恭喜冥皇冥後！”
“恭賀冥皇冥後琴瑟和鳴，萬福眷臨！”
……
祝福聲此起彼伏。
龍靖羽給了我一個盛大的婚禮，我感動不已，坐在鸞車上，緊緊的盯著他俊挺喜慶的身形。
把他的身影緊緊的烙印在心底裏。
“謝謝！”
龍靖羽揮手，迴應著冥界的子民。
看到他臉上洋溢的笑容，我一刻都移不開視線。
羽哥哥，謝謝你！
謝謝你給了我這麽美好的婚禮。
我笑著含淚，凝視著他，身邊的喧囂似乎漸漸遠去，隻剩下我和他。
成親隊伍遊行了半天的時間，臨近晌午的時候，才迴了冥宮。
朝臣正服，分列兩旁，還有各界前來祝賀的人，其中天界來的人也不少。
擠在正殿前的廣場上，熱鬧非凡。
表哥，舅舅他們都來了。
唯獨沒有哥哥跟阿媽阿爸的身影。
龍靖羽飛身落地，走了過來，那偉岸的身影，讓人隻想依賴一輩子。
我多麽期待那時間可以停下來，慢下來。
可是，不管如何祈禱，他終究走到我麵前。
骨節分明的手掌探到我麵前。
“夜兒，下鸞車了！”
我笑了笑，把手放進他掌心裏，寬厚的手掌包裹住我的小手，暖融融的。
心尖溫軟，湧出一股甜味。
先忘掉即將分離的事情吧，這一刻，我隻想做他的新娘子。
“嗯！”我喜悅的應著，往他身上撲去。
龍靖羽穩穩的接住我，沒讓我腳跟落地，拉好我身上的衣擺，直接抱起我，往正殿的門口走去。
彼岸花擺成的紅地毯，妖冶如火，從鸞車一路蔓延到了正殿門口，紅豔豔一片。
就好像我們走在花海中。
“累不累？”
溫柔的嗓音，落了下來。
我貪戀不已的窩在他懷裏，聞著他身上熟悉的氣息，心悸不已。
好久沒被他抱著了。
我希望這條路再長，他走的再慢些，可終究這些不能說出口
。
“不累！”
“餓不餓？”
他勾著唇角，一邊問我，一邊朝兩端祝賀的人群點頭迴意。
“不餓……”
咕嚕嚕！
話還沒有說完，肚子就傳來一陣鳴叫，我羞囧不已。
龍靖羽輕笑了一聲，“傻丫頭！一會禮畢迴去夜羽殿，你先吃點東西墊墊肚子。”
“嗯！”
我臉貼在他身上，噌了噌，聽到他鼓動的心跳，還有微微紊亂的唿吸，我囧的沒敢再噌。
安靜的窩在他懷裏。
到了正殿門口，他把我放了下來，叮囑我一聲小心，才牽著我的手，跨過了一個火盆，然後牽著我的手，一步步往高位上的座椅走了過去。
走上高台，隨著他轉身，龍靖羽緊緊的握著我的小手，睥睨著眾人，喜悅之顏，迎接眾人的祝賀。
底下冥界的人瞬間跪地朝拜，“恭祝冥皇冥後，新婚大喜，永結同心，震我冥界大威！”
“恭喜冥皇冥後，新婚大喜，永結同心！”其他界前來祝賀的朋友也紛紛躬身送上祝福。
正殿裏不斷的迴蕩著蕩氣迴腸的祝賀聲響，久久都沒散去。
“多謝！各位朋友能夠前來祝賀我與夜兒，不勝感激，稍後送上酒宴，望大家盡興！”
龍靖羽愉悅不已，俊臉溫潤。
眉梢的喜悅，一刻都沒有消融。
“多謝冥皇的款待，我們就不客氣了！”
“聽說有人間的佳釀美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
底下已經喧嚷開了，熱鬧又喜慶。
“夜兒，我送你迴去夜羽殿！”
“好！”
透過霞披，我貪戀的望著他的容顏，以後再也沒有機會可這麽近乎的瞧著他了。
他捏了下我的手，朝底下說了一聲，惹來不少人的調侃，當中表哥的聲音最大聲。
“我說阿羽，你不會現在就想迴去洞房了吧？把我們丟下，你好意思嗎？”
我羞的滿臉通紅。
“放心，本尊一定會過來陪大家喝幾杯，夜兒累了，我先送她迴去！”
說著，他抱起我往外麵走去，惹來大家逗笑不止。
我抓著他的衣襟，緊緊的沒鬆開，直到他抱我迴了夜羽殿，把我放在那張巨大的龍床上，我還是沒有鬆開。
“夜兒！？”
“你……別喝太多酒！”我不舍的鬆開了他的衣服，叮囑了一聲。
“好！”龍靖羽高興不已，透過霞披的下端，探進來，摸了下我的臉。
“你餓了就先吃點東西，累了就躺會，不用理會那些禮節，我去招待下他們，迴來跟你洞房！”
“嗯！”我麵紅耳赤。
“等我迴來，娘子！”
心尖被他那聲唿喚燙了下。
“嗯……”
龍靖羽見我羞澀，低笑著捏了捏我的臉，才轉身離開。
直到看不見他的身影，我都沒法收迴自己的目光，偷偷跑到門口，躲在門後，凝視著他往正殿走去的身影。
“冥後，您餓不餓，我給您熱一下吃的！”
“嗯……”
我轉身迴了屋，糾結著要不要真的那麽做。
可想起他受傷的樣子，還有哥哥……我就沒法心安理得的跟他在一起。
他天天煎熬著血肉模糊，神魂巨顫的痛苦，不是常人所受。
如果我的離開，能換來他的平安，我情願離開他，也不要他有一天被我牽累，甚至連命都沒有。
做下這決定，我的心刺痛不止，耳邊迴蕩著正殿那邊傳來喝酒的吆喝喜慶聲，我的眼前卻滑過一幕幕我們在一起的點點滴滴。
“羽哥哥，對不起！”
金碧輝煌的寢宮裏，一對鎏金龍鳳呈祥的紅燭跳躍著，譜寫著喜慶的火熱。
而我的心卻冷涼無比。
絕望，又痛恨自己改變不了什麽。
唯一可以選擇的就是離開他。
讓他一生平安。
坐在百子嬉戲圖緞被上，我一動不動，即使春夏秋冬熱好吃食，讓我墊墊肚子，我也沒有心情動一筷。
她們勸了一會，見我固執的不吃，陪著我一會，就讓我屏退了。
摸出那把寒光四射的匕首，我的手抖的拿不住，隻要想著這把刀子要刺進羽哥哥的身體裏，我就不忍心。
心頭的鈍痛蔓延開來。
時間一點一點的走掉。
再不想麵臨這一刻，還是來了。
聽到外麵有些不穩的腳步聲，還有那絲熟悉的氣息，不斷的逼近。
我知道他迴來了。
“你們別跟來，該喝酒的去喝酒。”
他突然哼了一聲。
“這怎麽行啊，鬧洞房，怎麽能夠缺了我們……”
“是啊，今晚你洞房，說什麽我們也要鬧一鬧！”
“我們還沒見過冥後呢，今天肯定很美！”
……
“滾！誰敢鬧本尊的洞房，本尊讓他永生後悔！”他的聲音穩了不少，氣勢凜凜的喝道，瞬間那群喧嚷就銷聲匿跡了。
沒一會，門板推開，然後他高大挺拔的身影就立在門口。
我緊張不已，緊緊的攥著匕首，就怕被他看出來端倪。
新郎紅袍架身，蛟龍騰雲，襯的他越發俊逸非凡，渾身散發著一股震懾人心的尊貴與倨傲。
龍靖羽負手站在門口，深邃的眼眸帶著一絲迷離，久久不動，似乎在定一定醉酒的心神。
眉梢間藏不住的喜悅，在看向我的時候，又深邃了幾分。
那抹柔和與寵溺，讓我心頭一緊。
我緊緊的抓著裙擺，心跳砰砰的加速起來，不舍又痛苦。
看到他關門，走了過來，那沉穩的步伐就像是踩在我的心尖上，我直覺想丟開手裏的冰涼。
“夜兒，累不累？”
他坐在我身邊，寬大的手包住我攥著裙擺的小手，我顫了顫，看到他疼惜憐愛的揉開我緊握彎曲的小手，溫柔的怕弄疼我。
怕被他看出異樣，我忍著緊張，讓自己放鬆一些。
“……不累！”
龍靖羽笑了笑，那抹笑容風光霽月，歲月靜美。
他把玩著我的手指，戀戀不舍，然後彎身，親了親。
我的心一顫。
“你！”
我麵紅耳赤，抽迴手。
他輕笑出聲，“夜兒，今日起，我們就是夫妻了，我會疼你生生世世。”
溫柔繾綣的嗓音，滑過我的心尖，我恨不得撲進他的懷裏，跟他不分離。
龍靖羽放下我的手，倏然掀開我的蓋頭，我驚顫了下，趕緊在他掀開之前調試好心情。
對上他熠熠生輝的眸仁，我不禁沉迷了幾分。
他很俊美，美的勾魂攝魄。
他特別適合紅衣。
我移不開視線。
他伸手輕柔的撫摸著我的臉頰，眸底閃爍著動情，緊緊的鎖住我的靈魂。
“夜兒……你真美！”
我沒敢對視他太久，怕自己的心事被他輕而易舉就識破，羞澀不已的垂下頭，掩飾心底的驚寒。
鳳冠晃動，金飾碰撞，發出清脆的響聲。
龍靖羽輕輕的勾起的下巴，眼眸含笑，嘴角彎彎的直視著我。
我應該是開心的，可是我卻笑不出來。
心底五味雜沉，手心冒出一陣汗水。
“夜兒，我們和交杯酒吧，喝完我們就洞房，誰也分開不了我們。我可是等不及了……”
對上他深濃火熱的眸仁，似乎要吞噬我，我羞的垂下眼簾，低聲應了下。
他笑了笑，起身走去桌子那邊，拿酒。
我眼睛緊緊地黏在他的身上，心痛難抑。
那一刻，痛的我無法唿吸。
羽哥哥，對不起！
我必須這麽做，隻有這樣，你才不會再對我有任何留戀。
我緊攥著手心，咬著嘴唇，抵住心底的疼痛，忍住不讓自己哭出來，睜大眼睛。
把他的身影深深的烙進心底。
羽哥哥……
他倏然轉身過來，我愣了下，趕緊揚起了燦爛喜悅的笑容。
如同往日我們開心時候的那樣。
他喜歡看我笑。
每次他看見了，都會晃神。
而這一刻，他似乎也有些失神了。
“夜兒……”
他溫柔無比的喊著我的名字，這是我聽過最動聽的聲音。
最好聽的兩個字，帶著他的寵溺，紮進心尖，震顫不已。
看到他遞過來的酒杯，我起身接過，笑意盈盈的凝視著他豐神俊美的容貌。
很想迴應他一句，可是我怕自己一出聲就泄漏心情。
“夜兒，我定對你不離不棄，生生世世隻愛你一人！”他摸著我的臉，低喃道出真摯的承諾。
鳳眸深處的深情，讓我心悸不已，眼眶發熱，蒙上了一層水霧。
羽哥哥，我也隻愛你一個人，永生永世不變。
羽哥哥，對不起！我不能守在你身邊了……
“傻丫頭，怎麽哭了？”他心疼不已，擦掉我不小心落下的淚水。
“嗯……”
我心痛不已，伸手擦掉臉上的淚痕，硬擠出笑容。
“羽哥哥，我們喝交杯酒吧！”
“好！”他睨著我，欣喜不已。
我們的手互相纏繞著，與他對視著喝酒，看到他臉上的欣悅與幸福，我的心碎了。
我對我毫無防備。
忍住不忍，掌心滑過匕首，趁著他遮住視線，仰頭喝酒的一瞬，我往他的胸口側邊刺了過去。
“夜兒！？”
他手裏的酒杯驟然落地，不敢置信的看著我。
我手抖不已，沒敢看他。
眼裏隻有滿手的鮮血，都是他的……
他的血！
我殺了羽哥哥，我殺了他……
我親手傷了他，上古神會不會放過他！？
“為什麽？”
顫抖的聲音，裹夾著撕心裂肺的痛，讓我難以唿吸。
隻要輕輕的一動，心頭就扯的鮮血淋漓。
為了不功虧一簣，我逼著自己冷冰冰的說出違心之論。
“因為你殺了他，你殺了我喜歡的人！”
“我……不愛你！”
他的身軀狠狠的踉蹌了下，俊臉蒼白，眸底滑過震驚，劇痛，絕望……
“你不愛我？”
看到他絕望的神情，另一隻藏在袖子裏的手，緊緊的攥著，指甲狠狠的紮緊掌心。
對不起，對不起……
是我負了你！
“是，我不愛你！”
龍靖羽痛苦的閉上雙眸，滿臉哀泣，然後發狂的大笑起來。
“哈哈……”
那熾骨灼心的笑聲一聲聲的淩遲著我的神誌，巨痛無比，我好想抱抱他，告訴他，不是真的。
我愛他！
我愛他……
我隻愛過他一個人！
我誰也不要！
“夜兒……你說……你不愛我？”
他抖著聲音，像是用最大的力氣才問出口，我的心被撕扯著。
看到他眸底沉重的哀痛，那抹水霧脆弱的讓我撕心裂肺。
我舍不得。
我好想逃開，不想再傷他了。
可是看到他眸底的那抹期盼，我還是狠心的撲滅了。
“是，我不愛你，我甚至恨你！恨你……殺我他！他才是我喜歡的……”我愛的是你，是你，從來沒有別人。
我沒敢看著他，也不想看著他說出這麽殘忍的話，垂著眼眸，盯著低落在地麵的鮮血，逼著自己冷漠的說出傷他的話。
羽哥哥，對不起！
“是嗎？這麽恨我，恨不得殺了我？為何？就為了那個該死的男人？”
一聲聲逼問，我卻沒有勇氣再說出給他帶來傷痛的話來。
說不出話，但是卻不能讓他看出什麽來，我隻好冷漠的看著他。
卻看見他胸口湧出來的鮮血變黑了起來，我心底滑過一抹驚慌，嚇的手足無措。
不會的！
怎麽會這樣。
匕首有毒！！！
我驚恐的踉蹌了一步，差點摔倒在地。
我哆嗦著，語不成調，那驚恐淹了過來，“怎麽會……怎麽會……這樣？”
“匕首有……”毒！
看著眼前黑嗚嗚的血，我慌的腦仁一片空白，心頭發涼。
羽哥哥……
“這不就是你想要的嗎，至我於死地！”
龍靖羽冷若冰霜的盯著我，沉怒逼問，我手腳發抖，搖晃著頭，想幫他綁紮，卻動不了。
這時，他倏然伸手拽過我的手，握住匕首，狠狠的往自己身上刺。
“那就刺深點！”
“不要……”
我想掙開他的手，卻掙不開，硬是被他拉住，刀刃全然沒入他心口，黑嗚嗚的血跡染滿我們的手，染黑了他的衣袍。
紅衣袍上，黑嗚嗚的一團，帶著死氣……
眼淚止不住，啪嗒啪嗒的掉著。
我抽泣的不成音，緊緊的握著他的手，跌坐在床邊，望著一點醒來的跡象都沒有的龍靖羽，心痛如絞。
“羽哥哥，對不起！”
“你醒來好不好！？”
“如果你真的不想見到我了，那我以後再也不出現你麵前，可好？”
“是我傷了你的心，你把我忘了吧，忘了以後就不會痛苦了，對不起，對不起！”
我不是真心傷心你的。
可是我跟你在一起，你隻會受傷！
我擦掉眼淚，掙開紅腫不堪的眼睛，緊緊的凝視著他，伸手一筆一劃的描摹著他的臉。
扶住床邊架子，我起身，在他蒼白的唇瓣上，輕柔的親了下。
“你醒來，好好當你的天帝！不要沉睡了，我一點都不值得你這樣。”
“阿羽，我走了！”
“我……”愛你！
我捂住嘴，衝了出去，一路狂蹦到了斷魂崖。
往下一跳。
阿羽，如果我死了，能換來你一生平安，我願意！
“阿羽，我愛你！”
“阿羽，對不起，我走了！”
身子不斷的往下掉，開始皮肉劇痛了起來。
“阿羽，如果有來生，別愛上我！”
皮肉被撕碎，分崩離析。
我體會到了他的痛苦。
身子不斷的往下掉，就像進入了高速旋轉的絞肉機裏麵。
我的靈魂也開始被撕裂。
一陣陣活生生被撕碎的劇痛淹沒我，就在我混沌的快要爆炸開的一刻，聽到了一聲。
“小妹……”
哥哥？
哥哥！
哥哥也下來了嗎？
龍嘯這個混蛋！
怎麽可以這樣，言而無信。
我恨他，我恨他！
如果，我還能活著。
如果，我還有機會，我一定不會放過他……
“啊……”
受不住被萬箭穿心，啃咬，的靈魂，硬生生的被撕碎了。
一塊一塊的飄散開去，灰飛煙滅。
當我再次出現感覺的時候，是漂浮在一片混沌當中。
我不知道我是誰，也不知道我來自哪裏。
茫茫一片，虛無縹緲。
時間更是不存在。
每天飄飄蕩蕩著。
不知道過了多久，突然我的手被人拉住了。
我看不到他的樣子。
“小妹，跟我走！”
“你是誰？”
“我是你哥哥！”
哥哥！？
“哥哥是誰？”
“保護你的人！”
這裏又沒有危險，我又不需要保護。
“你要帶我去哪裏！？這裏很安全啊！”
“你不想知道你是誰嗎？”
“你知道我是誰？”
“你叫南夜！記住了！”
南夜！？
“我為什麽叫南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