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姐跟二姐夫也得辦年貨呀,不光他們自己小家的,還有二姐夫父母的,二姐父母的呢。


    凍梨、凍柿子一樣買了兩大麻袋,還有冰棍,東北人牛氣,冬天都冷成那樣的,也不耽誤氣冰棍。以前家裏可舍不得買冰棍吃,夏天再熱都不舍得,更別說冬天了。今年明子正好看到了,就買了二十根。以前她辦年兒是不歸她管,她也忘了這個事兒了。沒敢多買,是怕迴去被明子娘罵。


    過年每人一身新衣服的布料也是必不可少的。過年嘛,當然得穿新衣服了。明子細心,還給每人買了一套新的內衣和襯衣襯褲,就是後世說的秋衣秋褲。


    省城就是不一樣,市場大,東西比縣城的多多了。那凍魚都好幾樣。而且,明子居然還看到海帶。雖然是很原始的,鹽漬的,那也不容易了。還有凍的鮁魚和帶魚,哎呀,都十多年沒吃到海味了,這可不能錯過。還有蝦米,這可是調味的好東西。前世明子都不稀得吃的,這會兒見了,居然也覺得很親切。


    因為買到了海帶,明子想起了以前常吃的家常涼菜,又特意轉了好些攤子,買到了兩袋粉絲。海帶絲,白菜絲、幹豆腐絲加粉絲,放上蔥絲,辣椒油,蝦米,用糖醋調得酸酸甜 甜的,哎喲,明子想想都要留口水了。


    幹豆腐也買了不少,明子知道大嫂愛吃幹豆腐卷大蔥,大嫂在家裏辛苦一年,伺候老人,活兒也重,非常不容易,秋天的時候還流產了一個孩子,應該多照顧的。那孩子還不是意外流的,就是自然流產,結婚兩年,好不容易懷上一個,還流了,明子娘別提多鬱悶了,大嫂自己也哭了一場,看了大夫還說沒啥毛病,可能真是跟孩子的緣份沒到,這不是人為原因,不是身體問題,能有啥辦法呢。


    明子跟老姐還在跟賣海產品的攤主講價呢,大哥卻被隔兩家的攤子給吸引走了,明子抬頭一看,也是賣魚的,就一樣兒東西,一個特別特別大的大魚頭。明子就拽著老姐走,攤老板一看明子兩個要走,再轉頭看到大哥在另一家賣魚的攤子前呢,就怕生意黃了,一直磨著不肯降的價格,也給降了。明子眼睛一轉,降價了也不說買了,隻跟老板說,迴頭兒再來拿。還是拽著老姐去找大哥了。


    那大胖頭魚頭是真大啊,明子前世也隻在新聞裏看過,實物是絕對沒看過,聽大哥跟老板的話音兒,有六十多斤重,就按六十斤算了,正在講價呢。哎媽,六十斤重的魚頭,明子在腦子裏聯想了一下整條魚的大小,覺得這不會是把成精的魚給逮住了吧?要放在後世,這麽大的純野生的大魚頭,不得幾百塊錢一斤吧?再聽聽現在,才要了一塊二毛錢一斤,大哥還在講價呢。


    按一塊二毛錢一斤算的話,一個魚頭,得七十二塊錢,大哥一個月的工資才三十二塊五,那還是工人工資,跟城裏工人的工資都是差不多的,兩個多月的工資買一個魚頭,誰能舍得啊。所以,那攤主自己都說了,擺了半個月了,問的人多,沒一個舍得買的。


    最終一毛錢一斤成交了。雙方都挺滿意。賣魚那大兄弟打了一條魚,身子不算,光是魚頭賣掉了,就能過個肥年了。大哥也挺滿意,這大魚頭,夠爺爺吃一個冬天了。明子和老姐要付錢,大哥還非不讓,說這是他孝敬爺爺的,不算在年貨裏。


    之前明子講價那海貨攤子老板一看明子幾個花了那麽多錢買了魚頭了,估計他那東西人家是不會買了,就在大哥迴去開車,張羅著往貨車上搬魚頭的時候,隨口問了明子一句,他那東西還要不要了?要的話,他再給便宜兩塊錢。哈哈,明子的計劃完美成功,為了成功講下去兩塊錢,明子樂嗬得不行,顛顛兒的就跑過去付款,讓老板幫忙把東西搬車上去了……


    東西都買得差不多了,最後又買了三盤豆腐,每年家裏頂多買上一盤五十塊,那帶是這幾年日子好過的情況下呢。這麽買迴去,估計明子娘又是要念叨的。


    果然,迴到家,看著明子爹帶著幾個孩子一趟一趟的往倉房裏搬東西,明子娘那個心疼啊,這得多少錢啊?她心疼,就罵大哥和明子和老姐,說一個個的不知道過日子,掙了點都不知道攢著點兒,就這麽敗禍。晚上,一邊兒吃著鮁魚燉白菜,還一邊兒感慨呢,一群敗家玩意兒。


    老小孩兒老小孩兒,爺爺都七十多歲了,越來越有童心,看到大哥給買迴來那大魚頭,果然高興得什麽似的,這是他大孫子特意給他買的,別人連都沒見過那麽大的魚,他老人家,能天天吃。可美了。


    不過那大魚頭太大,家裏的鍋可燉不了,大哥也可有招兒了呢。第二天就去大房身找了老姑爺家的大叔,也是隔壁八爺爺的六姑爺,他們是表兄妹結親。大叔是個木匠,大哥去把大叔接來,把他那些個大鋸小鋸的都帶上。到了家裏,兩人都開始忙活,把魚頭鋸成一小塊一小塊的。忙到了半夜,才鋸完,整整裝了一小缸零一盆。


    第二天就把那一盆零的燉上了,招待大叔,又叫上了八爺爺,不得不說,這長了不知道多少年的野生魚,味道就是好。


    吃過這一頓之後,剩下的,別人是不能再動了,再就是爺爺的專屬了,大嫂隔三差五的就燉上一大鍋,就大盆裝上,頓頓給爺爺熱上一些,這種熱過的魚,比剛出鍋的還入味兒,再放上白菜心兒,味道特別好,爺爺現在每頓都有酒喝了,老太爺的待遇,妥妥的。


    就在明子娘還在感慨著大哥和老姐還有明子敗家的時候,又出來一個更敗家的。


    小文哥放假迴來探親了。


    作者有話要說:  二更


    晚上見


    第59章


    小文哥第二年兵就在過年期間請下來假,看來顧向北說得沒錯,他真是在部隊混得很可以了。


    一年半沒迴家了,這一迴來,小文哥大包小包的,拿了一大堆的東西迴來。餅幹,肉罐頭啥的,都是高級貨,也都是死貴死貴的東西。明子娘都沒力氣罵人了,一個個的都這樣兒,她能咋辦呀。再加上來家裏串門的,看到家裏的年貨和小文哥買迴來的東西,全都羨慕的不行。弄得她是又心疼那些錢,還又覺得挺驕傲,她的兒女們都掙錢了。這感覺,也是沒誰了。


    小文哥從小就喜歡放鞭炮,去年他不在家,過年的時候,家裏少放了不少炮仗,之前買年貨的時候,也不知道小文哥能迴來過年,幾買了幾掛鞭,現在他迴來了,家裏高興,大哥又多買迴來兩掛鞭還有一百個炮仗。


    小文哥跟過去一點兒沒變,迴到家沒待上兩天,明子娘還沒稀罕夠呢,又跑沒影兒了,這迴不光是要跟他的那些許久未見的哥們兒弟兄們敘舊,還要幫著戰友們給家裏送信捎東西,一直跑到過小年兒了。才老老實實的迴家過年。


    過完了年,二姨家最小的兒子高老七結婚,這一個兒子的婚事忙活完了,二姨就算是完成任務了。大嫂過了初十就從娘家迴來了,就為了幫著二姨忙活娶兒媳婦兒。大哥大嫂對二姨,向來是非常親厚的,二姨也最稀罕他們兩口子。


    高老四全家也迴來參加婚禮了,好幾年都沒見了,也不知道他在外麵忙活什麽,聽大哥說,他的工作早都不幹了,一直在外地,說是做買賣去了。這迴見了,那派頭兒,足的很。說話口氣也很大,看樣子,在外麵是沒少掙錢。聽著好像是倒騰糧食還是什麽呢!


    高四嫂已經生了兩個兒子了,第三個已經懷了八個月,肚子很大了,過不了多久也快生了。人家說三年抱兩,她這個,更厲害,四年抱仨。明子娘每迴見到四嫂,都羨慕得不行,還不敢表現得太明顯,怕大嫂心裏不得勁兒。


    過完了明子爹的生日,小文哥就迴部隊去了。


    沒過幾天,明子也要迴學校上課了,這次,她還得提前兩天迴去,學校同意她入駐食堂了,得迴去安排呀。二姐和老姐直接就跟著她一塊走的。而且二姐走之前,就跟公婆說了,新年的地她也沒空兒迴家種了,就給二姐夫的小弟家種了,兩位老人跟著小兒子一塊兒過,她本來盡孝的機會就少,把地給他們種,全當是報答他們兩口子幫著照顧老人。


    這事兒出得讓人服氣,那十幾畝地,再不濟一年下來,也能掙幾百塊錢呢,就算二姐說自己沒時間迴來種,二姐夫自己在家,忙不過來的時候,他的哥哥弟弟的還能不幫忙?但是人家說白給種就白給種了,那話說得也漂亮,這不光是公婆對她滿意得不得了,小叔子和媳婦兒兩口子一樣感恩戴德得,伺候老人也是越發的精心。


    二姐夫不能再跟著上省城了,過完了年,他得迴文化站上班了,那些放電影的機器啥的閑置了一個冬天了,得提前修理了,還有膠片,也得保養。


    明子走之前,明子爹還給她交待了一個任務。去年夏天跟明子一起進城買布的時候,明子爹就注意到了市場上有賣化肥的,當時他就打聽過了,聽說那用化肥的莊稼,產量能高上去一小半去,隻是當時家裏的莊稼已經來不及追肥了,而且周圍也沒有用化肥的人家,都不知道怎麽用。但是他也留了心,這迴,就交待明子,迴到學校之後,在學校幫著打聽打聽,那化肥怎麽用。


    這可是大事兒,要說化肥這東西,後世的人都知道它的用處,明子也知道種地都得用化肥。隻是,她也就知道到種地需要用化肥的程度而已,其它的,真是一點兒不懂。省大學裏沒有農業相關的專業,那也不要緊,有農業大學嘛。都在一個城市裏,幾所大學之間經常一起組織活動,也是常有交流的。


    明子迴到學校就跟上鋪的崔大姐說了,想要找農業大學的專業人員諮詢點兒事情,崔大姐是同學裏的老大姐了,不光是班裏的生活委員,學生會裏也是生活委員。這些事情問她,一準兒沒錯。


    當周的周末,崔大姐就帶著明子去了農村大學,找了一個叫李愛國的大三同學,還是明子的老鄉呢,都是老都縣的人,對明子這個同屆的天才狀元,也是早聞其名的。這位是農業大學的高材生,學的就是農學,諮詢他一點兒錯沒有。人李同學還特別客氣,說要帶明子去找他們學院的教授。這個真不用,就是關於化肥使用的問題,還沒到動用教授的程度呢!


    農業大學高材生,對化肥的使用,那還不是太知道了嘛。明子拿著小本本兒,人家說一項注意事項,她就記一項,態度特別認真,因為自己的意見被重意,李同學也特別有成就感。當時就跟明子說了,等到明子家需要買化肥的時候,他可以幫忙挑選,並且追肥的時候,他還可以現場指導。哎喲,那感情好啊。


    完成了老爹交待的任務,明子趕緊就給磚廠打電話,讓大哥告訴老爹,省得明子爹在家裏還惦記。


    電話打到磚廠,沒找到大哥,說是大哥的工作調動了,調到鄉裏的綜合廠了,綜合廠裏新組建了一個工程隊,大哥去負責工程隊的工房建設了。


    明子又把電話打到綜合廠,才找到了大哥。


    綜合廠也算是鄉裏的重點工廠了,包括了好幾個廠子,繡花廠啊雪糕廠啥的。聽著也挺有前途。但是明子心裏,還是更希望大哥一直在磚廠幹下去的。再過上十幾年,估計也就搶銀行,能比建築行業來錢兒還快了。不過如果是工程隊的話,也行,也算是建築行業內的。


    忙完了明子爹交待的任務,食堂這邊兒的事兒也上了軌道了。有二姐在,明子是一點兒都不擔心。學校隻說租給明子一個窗口,可沒說管她廚房用具的事情,二姐跟明子再加上也算是食堂的老員工紅梅嫂子一起,用了一周時間,給食堂的師傅們,包括打飯的工人,從上到下,一圈兒的好話加上小禮物送下來,飯的問題解決了。師傅們說了,他們一個廚口,一頓飯也用不上多少米,一塊兒給做出來就完了,也不用她們再另買米了。


    你看看,你看看,要麽說這有人就是好辦事兒呢。這一天按二十塊錢的米算,那這不就相當於幹掙了二十塊錢嘛。明子也不是死腦筋的人,也不說把那二十塊錢都放自己兜去,逢年過節不說,隻要是能找到點兒明目,就給食堂裏的師傅們買東西,都是米麵油一類的生活用品,家家要用的。哄得師傅們天天的,以明子家的攤位為先了都。大師傅還幫著把菜都炒了。


    明子也不好意思太占學校的便宜,菜還是自己掏錢買的。不過也是跟著食堂一起進的貨,都是有專人給送到食堂的,不過是她的這一份兒,單獨再給食堂交上一份錢就是了。明子把錢交給了食堂的采買,至於說這錢最後入沒入到學校的賬上,那就不是她能管的事情了。


    這進了食堂,就是不一樣。飯菜都是熱乎的了不說,吃飯的學生也多呀,不用特意往校門口跑了,方便多了。


    二姐在食堂裏忙,小伏雨就沒時間看了,本來她婆婆是想讓二姐把孩子留在家裏了,她一塊兒就給看了,二姐舍不得跟孩子分開,就給抱來了。原本還想讓明子娘來幫著看看孩子,可是明子娘出了正月,又犯病了,天天的咳嗽得厲害,也沒敢驚動她。其實明子姥姥也能看孩子,隻是年紀大了,身體也是小毛病不斷的,明子跟二姐都不忍心老太太七十來歲了還跟著她們折騰,主要還是,老太太在農村待了一輩子,進城裏待不習慣。


    而且,姥姥現在也不怎麽住明子家了。分產到戶之後,地裏糧食產量高了,家家戶戶都能吃飽飯了,還挨餓的人家幾乎沒有了。誰家也不差這一口飯了,姥姥現在挨個兒閨女家住著呢,還有她的幾個侄子侄女家,對她都歡迎著呢。老太太可不白住,能幫著照看著點兒孩子不說,明子家的“謝禮”可從來都豐厚著呢!


    隻好花錢雇了一個嬸子,幫著看小伏雨,一個月給十塊錢。


    紅梅嫂子的工資,現在可不是十塊錢了,明子對紅梅嫂子印象好,覺著她本份不貪財,給了她一成的分紅。以後,她就算是這個小攤位的“股東”啦,也算是給自己的買賣幹活兒了。為此,趙學長休息的時候,還特意帶著禮物來感謝了明子的仗義呢!他工資不高,家裏日子如今過得寬裕,可不就是因為紅梅嫂子一個人就能掙上他兩倍的工資嘛。


    開春的時候,明子娘的身體終於好了,剛想動身進城裏幫二姐看孩子,省下那一個月十塊錢。就又走不了了。


    大嫂懷孕了。


    這下子,天皇老子也別想讓明子娘離開家了。這關家的寶貝大孫子要來了,她可得寸步不離的看著。大嫂上一個孩子莫名其妙就掉了,這一個,可不得注意嘛。發現懷孕就開始吃保胎藥不說,大嫂的娘也來家了,說是要親自照看著大嫂的身子,也是,這年頭兒,結婚兩年沒有孩子,都是要被人背後嚼舌頭的了,不光大嫂自己壓力大,娘家壓力也不小啊,就怕大哥有啥想法。


    這個她老人家是真想多了,大哥對大嫂,那是沒話說的,從來沒因為孩子的事兒說過大嫂一個字的不是。兩人感情好得蜜裏調油似的,從來都沒紅過臉兒。人家分工也特別明確,男主外,女主內,工作的事兒,大嫂向來不管,家裏的事兒,大哥從來隻聽指揮,不發表意見。


    那這人,隻能接著雇了。


    明子覺得食堂這個生意,是可以一直做下去的。大學裏每年都有新生入學,也不怕學生們吃膩了。就是再過上三十年,那大學食堂裏,盒飯的窗口也沒少過。學生們放假的時候,還能跟著休個假,多好。


    地裏該下肥的時候,農大的李學長果然說話算話,幫著選了兩種化肥,縣城裏就有賣的,明子爹趕著馬車就能買迴去了,家裏一共也用不上二十袋肥,跑一趟就行。追肥的時候,李學長特意跟學校請了一周的假,到明子家現場指導。順便還迴家待了兩天。走的時候,明子娘給他拿了準備了一袋大米,二十斤粉條,特意讓明子爹送他迴的家。家裏看兒子“掙”迴來這麽些東西,樂得什麽似的。


    作者有話要說:  三更


    累死我了……


    上一章魚頭的事兒,不是物價高哈,是那麽大的魚頭,它就不能按正常市場價格考慮啊……


    可遇而不可求的東西啊……


    明天見


    第60章


    暑假的時候,學校裏剩下的學生不到三分之一了,紅梅嫂子自己留守,有食堂的大叔大嬸們幫忙,也能應付了,明子不會占她的便宜,掙的錢都算她自己的,她家小國慶的暑假都是在食堂裏過的。明子姐幾個還是要迴老家的。


    二姐帶著小伏雨迴家去了,明子跟老姐迴高官屯,家裏今年又在蓋倉房了,嫂子懷著金疙瘩,胎穩住了也不也大意的。她們得迴家裏幫忙。


    倉子蓋了兩大間零半小間,足夠的寬敞,蓋了一個多月才完工。成品經別人家住人的房子都蓋得好。


    八爺爺家的大兒子結婚了,找的是很遠的磨坊屯的一個姑娘。明子見了那位該叫大嬸的姑娘,長的醜不醜的,這個就不說了,八爺爺家大叔也不是能拿得出手的人物,長相非常一般不說,因為隨媽,智商情商雙低。給這姑娘也算是相配了。隻是有一點不好,那姑娘眼帶桃花,明子覺得,她有點像書上說的那種水性楊花的意思。當然,也不能因為長相,就武斷的判定人家姑娘的人品,還是要慢慢品評的。


    大叔結婚後,在屯子最西頭兒蓋了兩間土房,兩口子搬出去單過了。八爺爺見明子家這頭兒年年大興土木的又是房子又是倉子的,把他家顯得是越發的落迫。就動了要搬走的心思,跟明子爺爺商量著,想要幾棵樹做房梁,明子爺爺幾十年下來種了幾百棵樹,早期栽的那些早都成材了,自己親兄弟張嘴了,他能說啥,那就用吧。


    然後八爺爺就開始張羅著蓋房子的東西,磚房他是不想了,家裏還有兩個兒子沒娶媳婦呢,哪裏有錢蓋磚房,他的兒子們又全都沒什麽出息,沒念過書不說,也沒學過什麽手藝,一直就是在家裏種地。


    房場也沒有選遠,就在明子家的前院,大壩的前麵,中間就隔了一道壩,那壩一直就沒有過水,早就被截得一段一段的了,中間填上土就能走,所以從明子家的院牆到八爺爺新家的後牆,直線距離都沒到二十米。


    八爺爺又是砍木頭,又是準備玻璃的,忙活了小半年,等他準備著差不多,天都冷下來了,蓋房子來不及了,隻能等明年春天。


    三姐跟王玉山的交往如舊,已經把結婚提上了日程了。王家太窮了,三姐去看過之後,迴來鬱悶完了都,說是他家裏連房子都是露天的,棚頂老大的窟窿。這時候形容誰家窮,願意用一句話,說誰誰家窮得叮當亂響。可是用三姐的話說,王家窮得連響都不響。


    那怎麽辦呢,隻好娘家出力了。


    結婚的話,那一間快塌的小土房肯定是不行了。大哥就問未來的三姐夫,能不能蓋得起房子,畢竟他也上了幾年班了嘛。未來三姐夫說,家裏木頭啥的都有,如果磚能便宜點的話,擠一擠也能蓋上一間。大哥就跟他說,也別擠了,家裏有木頭就行,磚算他的。迴家準備東西吧,明年開春就蓋房子。


    之後大哥從縣城裏往磚廠倒騰了半年的煤,通過賺差價,換了一萬多塊磚。給他家拉了過去。大姐夫夏天的時候,用這些年的積蓄跟他表弟一起合夥買了一輛四輪拖拉機,不再原來的廠裏幹了,開始自己單幹,跑運輸。磚廠開工的時候就在磚廠拉磚,磚廠停工以後,就給城裏的工地拉沙子拉煤啥的。


    有了大姐夫的車,給未來三姐家拉磚都不用付運費了。明子爹也上陣了,跟車給三姐送磚。迴到家就罵,說大姐夫開車太顛了,差點兒沒把他給顛死……


    秋天,明子上大四了。課程少了,她的時間更多的,可以有更多的時間在食堂幫忙了。這幾年,同學們或多或少的都會寫些東西到各種報誌刊物上投稿啥的,為未來分配工作的時候增加籌碼,明子也寫過幾篇。作詩她是不可能了,散文啥的,還湊合,不過她那散文,投了好幾家,就在一家地方報刊上登了,拿了三塊錢的稿費。


    校內的期刊她的散文是上不去的,那是在全國都有名的刊物,要求嚴著呢。後來,明子寫了幾篇讀書筆記,後世網上有很多已經成為大眾梗的名著評論,明子也是看過的,借鑒了一下,再加上自己的一些私貨,整理出來幾篇讀書筆記,還別說,比她那散文受到的好評可是多多了,係裏的老師還評論她,更適合寫評論性的文章,不適合走純文學的道路。


    這讓前世的撲街寫手明子情何以堪!


    大哥夏天的時候,也來省城了,工程隊接了一個活,建煤氣轉換廠,他被領導派出來帶隊。


    工地離明子的學校不算很遠,十幾裏路,坐電車的話,二十分路,四站地。大哥時不時的就過來看明子姐仨。


    大哥進城了,時間多了,看得多了。他又是個最能接受新鮮事務的人。秋天的時候,給家裏搬迴去一台電視機。雙喜牌的十四英寸黑白電視。四百六十塊錢。


    當時電視台正在放霍元甲,一天兩集,循環播放,一輪接一輪的放。據說,大哥把電視送迴家之後,家裏又再現了當年三姐剛開始說書時的盛景,甚至比那時候還熱鬧,最後,屋裏實在是擠不下那麽多人,不得不把電視放到外麵,家裏的雞窩上,坐了滿滿一院子的人。


    左右屯的人都來看,明子都無法想像,那麽多的人,後麵的,能看得清畫麵嗎?十四寸的電視那麽小一個。


    十一月,上凍了,工程隊停工了,大哥今年難得有了一個悠長的假期,十一月末,農曆十月初十,大嫂生下了一個女孩,是個大胖丫頭。家裏三位長輩因為這孩子不是男孩,多少都有些失望。特別是明子爺爺和明子爹,明子原本以為會是平常最重男輕女的明子娘最不高興呢。結果,還真不是。


    孩子生下來就跟自己親媽住了三天,就被明子娘抱到外屋由她照看著了,天天,不錯眼睛的盯著孩子。大嫂的娘家媽隻負責伺候月子,孩子就歸明子娘看了。姥姥也從毛家店迴來了,幫著忙活。二姨也見天兒的往家裏跑,看大嫂,也看孩子。二姨對大嫂是真好,孩子還沒生下來的時候,家裏有點兒什麽好吃的,都得給大嫂送來,還怕自己的那些個兒媳婦看到了不樂意,總是偷偷送。家裏殺豬,豬眼睛早早就留下來,給大嫂送來,說是吃了孩子眼睛大。


    甭管有沒有作用吧,心意是好的,大嫂也很領情。


    孩子出生之前,家裏就殺了年豬,一隻四百多斤的大豬,養了兩年了,原本是打算年後端午節的時候殺了賣豬肉的,就因為大嫂懷孕了,豬都沒賣,就等著孩子出生的時候,殺隻大豬,多得些油,做菜油水都放得足足的,給大嫂補好了身子好有奶水喂孩子。


    也確實是補上來了,大嫂的奶水足到,孩子都吃不了,脹得難受,隻能擠出來扔掉,後來還是明子娘覺得奶水扔掉了怪可惜的,正好山東窩棚她堂侄女家的大狗生小狗崽,就抱過來一隻,把孩子吃不了的奶水給小狗吃了。哈哈,為了這個事兒,孩子長到了二十幾歲了,大人們逗她的時候還常常跟她說,她小時候跟小狗兒吃一樣的呢!


    這年月通信不方便,二姐算計著大嫂差不多該生了,明子就隔幾天給大隊裏打個電話,大隊就在學校隔壁,叫三姐聽電話方便。所以,孩子出生她們就知道了。二姐有孩子絆腿,迴家不方便,明子和老姐可沒那麽麻煩,第一時間就買了大包小包的東西往家裏趕。


    市裏賣山貨的人很經很多了,肉啊蛋啊那些家裏都不缺,明子姐倆也沒買,隻買了些山貨迴去,人參才幾十塊錢一根呢。隻是不知道月子裏能不能吃,不管能不能用上吧,先買了再說。大嫂不能用,家裏不是還有老人嘛,總能用上的。還有鹿胎膏,也買了不少,這個肯定是大補。木耳啥的更是買了幾大包。都是純野生的好東西。


    迴到家裏,還特意到醫院問了大夫,人參產婦還真不能吃。


    明子也不知道產婦都能用上啥,她是越來越覺得,上輩子的自己就是個廢物點心,怎麽什麽都不知道,生活白癡不說,五穀不分也就算了,她是城裏長大的,可是理解。可是連好些生活技能都不懂,這就有些說不過去了。明子下狠心,這輩子,等到將來自己有孩子的時候,絕對不能把孩子慣得跟上輩子的自己似的啥也不會,一定得讓他自立。


    明子家幾輩子貧農了,這些補品,明子娘也不知道怎麽用。大嫂雖然掛著個地主崽子的名頭,但其實她出生的時候,都建國十來年了,家裏早都被鬥過幾撥兒了。也就大嫂的娘出身不錯,小時候還享受過幾天大小姐的待遇,但也是知道怎麽吃,卻不知道作法。


    這愁人的。明子覺得自己實在是有點兒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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