呦呦側躺著臉在枕頭上蹭了蹭,連罩衣也不曾脫,閉上眼就睡去了。


    蕭沐仁也脫了鞋子爬上炕在呦呦的身邊躺下,看著她恬靜的睡顏,忍不住在她額頭上輕輕親了一下。呦呦最近格外地愛吃嗜睡,雖然她平時也是愛吃愛睡的,可是最近這些日子格外不同,有時候兩個人說著話她就睡著了。蕭沐仁一開始還以為是不是不舒服,曾經去找過郎中問過,結果郎中聽完他的描述後,又問了幾個問題,然後才說怕是有孕了,隻是月份淺未必診得出來,讓蕭沐仁過一個月後帶著人來醫鋪診脈。


    蕭沐仁算了算,一個月後,怕是該要上路了。若是真的有孕,頭三個月卻是不能移動的。自己上任的日期在五月,從長安到嘉峪關路上行走又要一個多月,若是等到頭三個月滿再動身,上任日期怕是趕不上,若是自己單獨動身,留下呦呦在這裏他又不放心。


    這可真是兩難了。


    呦呦睡了一覺歇過後又精神飽滿起來了,帶著兩個丫鬟開始準備年夜的餃子,等到午夜子時是,鞭炮禮花齊鳴,餃子下鍋,吃完後不過兩刻鍾,舊年過新年到。


    與新年一起到來的,是呦呦推遲了五天的小日子。在看到褻褲上那片暗紅色的血跡時,她深深地鬆了一口氣,放鬆之後又微微有些失落。蕭沐仁的心思她不是不知道,她更知道他期待一個孩子已經很久了,原本她自己也以為這次真的會中獎,結果沒想到是空歡喜,這,要如何跟蕭沐仁說啊。


    蕭沐仁看到呦呦從更衣室出來後就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還用自己為沒被發現的目光偷偷看他。蕭沐仁瞪了一會兒不見她開口,幹脆自己問了出來,“怎麽了,出了何事?看你一副為難的樣子?”


    呦呦坐在炕沿上,嘴唇開合了三次,才說出來,“我小日子來了。”


    “嗨,我以為什麽大事呢。疼嗎?難受嗎?”蕭沐仁問。


    呦呦搖搖頭,然後微微仰起頭看站在自己麵前的蕭沐仁,“我說,我來小日子了,知道意味著什麽嗎?”說著伸出手摟住他的腰,“這意味著,我沒懷孕。”聲音漸漸低落下去。


    蕭沐仁沒想到自己的心思竟然被呦呦猜到了,心底不禁自責起自己沒有掩飾好情緒,讓呦呦以為自己失望了,她卻自責起來。


    “沒關係,”蕭沐仁將手搭在呦呦的肩上,“一次不成,我們多試幾次總成的。”說完低下頭親親她的額頭、眼皮、鼻子,最後來到嘴唇,輕輕叼啄了幾下後鬆開她,“好了,不要多想,我們還年輕,孩子總會有的,現在要做的是,好好休息,明天,不,現在已經是大年初一了,等天亮了,下人們還要來給你拜年呢,可要養足精神,漂漂亮亮的。”


    呦呦點著頭答應下來,人卻是坐著沒動,身子幹脆往前一傾,直接靠在了蕭沐仁的腰腹上,“你再給我些時間。”並沒有說給些時間做什麽。


    蕭沐仁點頭也沒有出聲,但是他覺得他懂,也覺得呦呦能明白他懂。


    一行人在長安住到了正月十五結束,這才動身往西北嘉峪關而去。因為天寒地凍,路上行走不便,他們每天隻走一點路,尤其越往西北走路越難走,天越冷,幾乎是一到天黑就立刻投宿。有的時候天氣不好還會在投宿的地方多住幾天。


    就算是這樣,呦呦還是沾染了風寒。每天三頓飯一眼的喝三大碗湯藥,裹著皮毛大衣抱著手爐縮在車廂裏厚厚的棉被中,恨不得把自己團成一個球。


    蕭沐仁看她這個樣子也是忍不住心疼,因此也就不在外頭跟懷瑾一起騎馬了,鑽進了車裏抱著呦呦和她說話聊天。若是她不想說話的時候,他就拿本書給她讀,往往讀了幾頁,呦呦就困倦地睡了。蕭沐仁知道這是正常現象,畢竟湯藥裏有安眠成分。


    每當呦呦睡醒了之後,她都有種自己已經病好了的錯覺,然而還沒過半刻鍾,噴嚏就接二連三地響起來。


    就這麽走走停停停停走走,病也是時好時壞。半個月後,總算見到了嘉峪關的城門。


    嘉峪關進城是要查路引的,以防細作或強盜賊人入城。蕭沐仁他們這些人當然有路引,但是他並不打算用,而是直接拿了皇上任命他為嘉峪關總兵的聖旨出來。


    城門官其實是認得蕭沐仁的,畢竟嘉峪關就這麽大。原本城門官就是打算走個過場然後讓他們進城的,但是現在蕭沐仁掏出了聖旨,城門官就不得不跪下來了,等都蕭沐仁他們的馬車都進了城,這些人才起來。


    從城門口到蕭沐仁新買的府邸,路上總共也就花了兩柱香的時間。就是這兩柱香的時間裏,“新任嘉峪關總兵帶著夫人到任”的消息,已經傳遍了嘉峪關城內和軍營。


    作者有話要說:  改文到一半被我媽叫去剝柚子,皮那個厚啊,根本扒不開,為什麽北方市場買柚子不給剝呢?


    剝完柚子就吃柚子,一個柚子吃完,才想起來更新。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自己都佩服自己。


    ☆、第一五三章


    第一五三章


    新任嘉峪關總兵帶著夫人到了!


    這則一共總共十四個字的消息在兩柱香內, 像是插了翅膀一樣傳遍了嘉峪關城裏和軍營。城裏居民百姓的反應並不大, 畢竟百姓接觸不到這個官職。倒是軍營裏,震動不小。乍一聽到這個消息, 有的人喜有的人憂。


    其實對於大多數普通士兵來說,總兵是誰並不重要,他們隻關心今年的軍餉能不能漲, 每個月能有幾天出了軍營放風洗頭的時間(在古代, 部分地方將特殊服務稱作“洗頭”)。


    真正關心這個總兵是誰的,多數都是些有品階職位的,例如遊擊將軍、守備、把總之類的。而這些人當中, 有的的確很期待新總兵的到來,他們都是以前同蕭沐仁交好的兄弟或者同僚,自從蕭沐仁被任命為嘉峪關新總兵的聖旨送達後,這些人就都很翹首相盼著。


    而另外一部分人對新總兵的到來, 就沒有那麽歡迎,甚至有些排斥了。這部分人就是以代理總兵黃彪為首的一些副總兵和參將們。因為新總兵的到來,正式宣告了代理總兵的任期結束。


    嘉峪關總兵隻有一位, 副總兵卻有三位,其中一位同之前的總兵王成風互相勾結裏通外國販賣軍糧給吐蕃, 被查出來之後直接斬首了。


    另外還有兩位副總兵,一位姓倪, 叫倪忠,是先皇在位時提拔上來的,已經頭發胡子花白一大把了, 因為德高望重,很是受人尊敬,先皇幾次想要將其提拔成總兵,他都拒絕了,說自己隻想練兵,不想管事。彼時先皇大概也有別的考量,就順水推舟從遼東調了王成風過來。


    另外一位副總兵就現在的代理總兵黃彪了。黃彪今年三十五歲,無論是古代還是現代,這個都是一個男人最好的年紀,家庭穩定事業發展。雖然早就有聖旨發來說會有新總兵到任,但是隻要新總兵一天沒到,他就是一天的掌權者,別人就要看一天他的眼色。


    現在正式的總兵到來了,可是又沒有到真正的任期,代理總兵的位置不免尷尬起來。


    呦呦甚至也覺得這位代理總兵很悲催。不過現在她來不及同情這位總兵,她要麵對的是新家裏看似整齊有序,實際一團亂麻的狀況。


    蕭沐仁當初在嘉峪關當兵時買的這座府宅,當然無法同京城裏的府宅相比,甚至也就比以前呦呦她們在櫟陽的房子大一點兒。後來聖旨頒了下來,他又寫信托人將宅子另外一側的空院子買了下來,然後將兩個院子中間的牆拆開,合並在了一起。


    家裏的下人現在有一半都是從京城來的,還有一半是原本宅子裏留下的下人。京城裏來的覺得嘉峪關的是鄉巴佬,嘉峪關的覺得京城裏來的高傲瞧不起人,總之雙方不對付有一段日子了。


    不過既然已經到了,呦呦也不急在一時,吃了飯休整一個晚上,明天再決定也可以,反正她的貼身事物都是由四喜和穀子管著的。她要跟蕭沐仁商量商量內外院的管家


    外院的管家不用說,自然還是小榮子。最開始呦呦是不想用小榮子的,不是她不滿意,而是她覺得小榮子跟著蕭沐仁最好,畢竟他的見識武功都數上乘,人又機靈細心周到,跟蕭沐仁的時間也長,知道他的心思,能幫著他做不少事。


    蕭沐仁卻搖頭不同意,他雖然是在外行走,但到底是男人,而且曾經在嘉峪關待過三年,又不少舊相識。反而是呦呦,初來乍到的需要一個得力的人幫忙,而且還有另外一個不能對別人說的原因,“小榮子畢竟是公公,嘉峪關的人……”


    沒等蕭沐仁說完呦呦立刻點頭,她懂了,不過就是一群身體健全的威猛漢子瞧不起身體有殘缺的公公,自以為高人一等罷了。要是有辦法,誰願意殘了身子做公公啊,都是迫不得已。


    “小榮子從最開始跟著我,到現在已經十年了,他跟我不像是主仆,更多是玩伴同伴,我剛從安國公府搬到王府的時候,其實很少人願意搭理我,是他一直陪著我,我哭他也哭。”蕭沐仁一副懷念追憶的樣子。


    “他怎麽也跟著哭?觸景生情?”呦呦好奇地問。


    “不是。”蕭沐仁搖頭,輕輕笑了起來,“他說,做下人的,主子讓往東不得往西讓大狗不能攆雞,主子哭著他不能笑,隻好陪著一起哭。”蕭沐仁輕輕歎氣,“後來想一下,他好像也很為難。所以我不想讓他受苦,不是衣食住行物質上的受苦,而是心思上,不想被別人為難。”


    呦呦不斷地點頭,“好,我懂我懂,我以後也不會虧待他的,你放心。”呦呦承諾,然後接著商議內院的人選,“內院的主事媽媽,我想不想從京城裏的人選,想選一個嘉峪關本地的。”


    “哦?為什麽?”蕭沐仁牽著呦呦的手坐到床上。現在已經是三月了,若是京城的三月已經快要入春了,嘉峪關卻還是寒冬,前天才剛下完一場雪,外麵的風唿唿的,聽著就很瘮人,“我以為你會用白奇家的。”


    這個白奇家的就是在京城第一個提問願意到嘉峪關來的白櫸的兒媳婦,很是能幹的一個婦人。


    “我一開始是想用白奇家的來著,不過既然外院管家定了小榮子,內院的就不好再用從京城帶來的人了,總要不偏不倚才行。而且白齊家的,不知道為何總是給我一種不安定的感覺。“呦呦皺了皺眉頭,好看的鼻子也跟著皺了起來。


    蕭沐仁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好,既然你覺得不妥當,那就不用她。那別的人你有了人選了嗎?”


    呦呦點頭,倒了兩杯水給自己的蕭沐仁,“有個姓容的媽媽,不過不想賣身,想簽契約。”


    呦呦將這位容媽媽的情況給蕭沐仁介紹了一遍。容媽媽家裏世代都是本地人,父親曾經是秀才也跟著讀過書,成親後沒兩年丈夫戰死兒子夭折了,婆家說她命硬克夫將她趕了出來,娘家父母都不在了,兄弟怕老婆也不想讓她迴家。


    後來經人介紹在蘭州一個守備家裏做了五年的管事,五年後簽的活契到期,她迴到嘉峪關,在前任總兵家裏又簽了五年活契,彼時雖然不是內院總管事,但是越是底層消息越是靈通,她隱約聽說了王總兵似乎做了些不太好的事,於是五年活契到期後就不再續約。果然她離開後不到一年,王成風叛國的罪名就定了下來。之後又過了三個月,新總兵要到任的消息傳來,她請人托了關係,呦呦一到話就遞了上來。


    “我今天見了一麵問過幾句話,人很是得體大方,見識也不錯,做個管事婆子還真是屈才了。我想著先簽一年的約,”呦呦最後說道,“若是人好,那就一直用著,以後迴京也可以帶著。你覺得呢?”


    “聽你的,你自己看著辦,我相信你的眼光。”蕭沐仁聽了呦呦的描述,覺得這位容媽媽可信,而且他也相信呦呦,“不好就再換唄。”


    內外院的大管家就定了下來,呦呦原本還想跟蕭沐仁再商議一下別的,卻被他按倒在床上然後蒙上了被子,“好了,不要急,慢慢來,我們要在這裏待好幾年呢,時間有的是,你現在要做的是好好休息睡一晚,風寒還沒好利索呢,不然明天又病起來了。”然後怕她不肯,還假裝嚇唬了她一下,“難道你想繼續喝湯藥?”


    一想到被苦苦的黑褐色湯藥支配的痛苦,呦呦立刻搖頭,然後還往上拉了拉被子,然後緊閉雙眼,表示我要睡覺了,誰都不要來打擾我。


    蕭沐仁笑笑,抬手揉揉她的頭頂,擰滅了燈芯,自己也鑽進被子睡了。


    第二天清早,呦呦竟然比往常的時候醒的還早,也不管蕭沐仁還睡著,自己就要下床,結果被他抬起腿來擋了好幾迴。


    “蕭沐仁!”呦呦披著衣服對床外側閉著眼假裝還睡著的人叫了一聲,結果對方一隻胳膊橫過來,用了點力氣就將呦呦壓倒了。


    別人家怎麽樣呦呦不是很清楚,不過聽說一半都是女的睡外麵男的睡裏麵,這樣方便半夜“伺候”人。他們家倒是反過來了,似乎從新婚第一天開始就是蕭沐仁睡外頭自己睡裏頭,半夜渴了踢一腳就有人送水來。


    這樣想來好像是她不對,要是一隻睡外頭自己起床就不會被阻攔了。呦呦瞪著眼睛盯著床柱想了一會兒,重新坐了起來,做出決定,“從明天晚上開始,不對,應該是從今天晚上開始,我睡外頭你睡裏頭。”


    “嗯?”一直裝睡的人終於睜開了一隻眼睛,“怎麽了?昨晚我睡太實了你叫我了嗎?”好像沒有吧,自己睡覺一向還算是警覺的。


    “人家現在是一家之主母了,每天要處理的事情多著呢,哪有功夫跟你在床上睡懶覺。”呦呦一邊說著一邊手腳並用地翻越蕭沐仁這個人形障礙,怕蕭沐仁再次阻攔,還直接喊了穀子進來。


    蕭沐仁原本是打算攔腰把她抱迴來,不過既然她喊了穀子進來,就收迴了手,然後自己也坐了起來,背靠著床頭被子蓋了一半,看著呦呦挑了一身新衣服穿上,“是呢,我們呦呦是一家之主母了,好厲害了呢。”


    呦呦知道他在打趣自己,飛了他一個眼刀並不接茬,然後就在穀子的服侍下換了衣服梳妝過了就出門了。蕭沐仁目送著她背影消失在棉門簾之後,搖搖頭,自己也掀了被子起床洗漱了。


    早飯是京城裏的廚子做的,六樣粥八種小菜四類主食兩樣湯,粥分別是粳米粥、小米粥和雞絲粥、瘦肉粥、綠豆粥和甜粥,小菜因為是冬季,青菜不多,用材多數是白菜蘿卜土豆豆腐粉絲,能做出八樣來廚師也很是不容易了,主食主要是麵食,饅頭花卷包子酥餅,湯是雞蛋湯和西北當地的胡辣湯。


    當這些菜品被流水一樣端上來時,幾個在餐廳外伺候的本地的婆子丫鬟都驚呆了,他們有些人也是在大戶人家待過的,魚翅雖然不常見,燕窩也是見過的,但是從來沒見過一個早飯就要吃六樣粥八樣小菜四樣主食兩樣湯的,而且吃飯的主子一共才三個人。


    實在是吃的太多了,吃不完會給下人嗎?不賞給下人的話也太浪費了。幾個婆子互相對視一樣,心裏差不多都是一樣的想法。


    其實坐在餐桌旁的呦呦也覺得有些過了。種類太多了,雖然每份的量都不大,但還是覺得有些奢侈,尤其是在不小心瞥到了幾個本地下人吃驚的目光後,她才恍然想起來,這裏是西北嘉峪關,不是京城。


    等到菜都上完後,呦呦見蕭沐仁和懷瑾還沒到,就讓人去把廚師吳嫂子給叫來。這位吳嫂子是將軍府裏廚娘吳大嫂的妯娌,是懷宇怕呦呦到西北吃不慣特意送的,呦呦就把她編在了來西北的隊伍中。


    “奴婢吳家的見過夫人。”吳嫂子知道呦呦肯定會見一見他們這些從京城來的下人,但是沒想到會這麽快,而且自己竟然是頭一個。因此特意去換了一身不是做飯穿的衣服,怕身上的油煙氣熏到主子,頭上還重新換了一隻銀簪,帶上了金菊花耳釘,進門之後特意規規矩矩行了一個跪禮,等到呦呦讓她起來後又屈膝福了一福,將所有禮數都做全。


    吳嫂子是有自己的心計的,自己從將軍府出來,跟著二小姐到了蕭府沒幾天就來了西北,別說跟本地的下人比,就是跟京城來的那些人比,自己也應該更維護二小姐才是,因此才特意地如此規矩,一來表忠心,也是為了給那些本地的下人做規矩看。


    呦呦問了幾句習慣不習慣生病沒有之類的話,就告訴吳嫂子明天不用做這麽多飯菜。


    吳嫂子吃了一驚,連忙想要跪下,又想到呦呦在娘家事就不喜歡下人們跪來跪去的,跪倒一半的時候就又停了下來,“奴婢全是按照在京城的規矩做的,可是哪裏不對夫人的胃口?還是哪裏做的不好?您指出來,奴婢一定改。”莫非自己受益退步了,還是說夫人在外頭遊玩半年舌頭養刁了?


    “沒有,不是。”呦呦笑著擺擺手,“在西北不必在京城將軍府主子多,現在加上舅爺也才三個主子,西北本來物資就缺乏,不可鋪張浪費,”說著看了一眼桌麵,思索了一下,“我看,以後每天早上早飯減半,午飯晚飯按照六菜二湯準備,不用格外精致,管飽就行,點心的話,每天備兩樣。”


    吳嫂子默默記下來,忍不住小聲嘀咕,“這還不到在京城裏的一半呢。”


    呦呦一擺手,示意她不用多說,“就這麽辦,以後家裏人口多了再說,你先下去吧。”話音落又想起來什麽似的又添了一句,“若是爺在家,就多準備兩個菜。”


    “什麽我在家不在家的?”蕭沐仁撩了簾子從外頭進來,後麵跟著懷瑾,兩個人都是滿頭大汗的,看樣是做晨練去了。


    “爺迴來了。”呦呦從炕裏挪出來,下了地讓丫鬟去拿帕子來,“沒事,我在吩咐事呢。既然爺迴來了,準備吃飯吧,一會兒該涼了。”說完轉頭對吳嫂子點頭,“你下去吧,暫時先按著我安排的做。”


    “是,奴婢記下了。”吳嫂子這才退下去。


    等到下人們都退下去了,三個人才在炕桌周圍圍坐了,蕭沐仁拿起筷子先夾了一個饅頭咬一口,“你們剛說什麽呢?”


    “沒什麽,都是家裏瑣事,爺們兒不要管。”呦呦盛了一碗粥放到蕭沐仁麵前,“先喝粥。”


    蕭沐仁被呦呦將了一軍,也不甚在意,笑了笑,端起粥唿嚕唿嚕一口氣喝完了。


    呦呦看著瞬間空掉的碗目瞪口呆,然後皺了皺眉,“你就不能慢點兒?在京城裏的那股公子哥兒的氣質呢?”怎麽一到了西北整個人都糙了起來?


    “嘿嘿,”蕭沐仁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一到西北我就原形畢露了,西北的漢子都這麽吃,真的,沒見誰喝粥還拿著勺子一點點舀的。”


    “咳咳。”正拿著勺子喝粥的懷瑾原本是不打算摻和他們夫妻倆的鬥嘴的,畢竟一路走來這種鬥嘴最後都會發展成打情罵俏。不過他拿勺子喝粥招誰惹誰了,怎麽就不“漢子”了?


    “沒事,沒說你,你京城裏來的讀書人,不算。”蕭沐仁拍拍懷瑾的肩,讓他不要往心裏去。


    懷瑾聽了這句話更加無語了,我不算,到底是不算漢子啊,還是不算西北人啊?


    “行了行了,都趕緊吃飯,你不是說一會兒還有事情。”呦呦瞪蕭沐仁一眼,示意他不要老逗懷瑾。蕭沐仁聳聳肩,不是他想逗,實在是這個小舅子太有趣了,比大舅哥有趣多了。


    瞪完了蕭沐仁,呦呦又去瞪懷瑾,“還有你,一碗粥吃了半天了,就不能吃得快一點兒嗎?磨磨蹭蹭的飯都涼了。”


    “我……”懷瑾想要反駁,蕭沐仁在桌子底下用膝蓋撞了他一下,後半句話被撞迴了肚子裏,什麽也沒說出來,乖乖地低下頭吃飯。


    吃完了飯,蕭沐仁要出門,他要去見一見之前在嘉峪關交下的朋友,聯係一下感情,順便打聽些事情。臨出門前,蕭沐仁跟呦呦商量,等過些天全安頓下來後,辦個宴席。


    “算是私人宴請,將我之前在嘉峪關認識的朋友都請來聚一聚,畢竟以後做事說不定還要仰仗他們。”蕭沐仁給呦呦解釋著,“有幾個是沒有官職但是在城裏吃得很開的兄弟,私下宴請了,省得到時候宴請官員的時候他們不自在。”


    呦呦點頭,她明白。其實越是這種社會上的人,交好了以後幫助才大,而官員們多少都會有些小心思,“我早上翻了翻黃曆,三天後是個好日子,宜會友宴請,我看就那天好了。”


    蕭沐仁想了想,點頭,“行,那一會兒我讓小榮子給你一張名單,你叫懷瑾幫我寫幾張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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