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不隻是我知道,勍弟也知道。”皇帝想起福賢王曾經跟他說過的蕭沐仁與呦呦的種種,忍不住笑意上湧,“其實要是仔細說起來,皇祖母恐怕也知道,就是花將軍家的次女呦呦小姑娘了。”


    “竟然是呦呦!”太皇太後驚喜,然後仔細一想,似乎又在情理之內,“兩個孩子雖然不是兩小無猜,也算青梅竹馬,呦呦是將軍之女,還是我外孫女,阿毓是我孫子,身份也配得上,好!好!”太皇太後拊掌,“這是一門好親事!”


    皇上還給講了不少從福賢王那裏聽來的蕭沐仁和呦呦來往之事,這些事中,十中有七八呦呦是占了上風的,“阿毓從軍這兩年,每次往京中寄信都會有將軍府的一份,偶爾也會同花將軍就練兵等事討論,不過次次都是有呦呦小姑娘的信,除了信,還有不少其他的東西。”


    太皇太後聽得津津有味,覺得這門親事真是不錯,兩個孩子彼此有情又意,起碼比“洞房花燭才初見”來得好。


    “那你趕緊下旨,讓他早點迴來,嘉峪關現在還冰封著呢,這旨意路上就要一個多月,阿毓歸來再一個多月,差不多就到五月了,等他迴來,你就趕緊下旨賜婚。這收拾房子準備婚事也要一年呢,等到呦呦及笄就成親!”太皇太後吩咐道,一副迫不及待的樣子。


    皇上立刻答應下來,然後又想到花易岩對呦呦的疼愛,勸說道:“皇祖母也別著急,這婚事講究兩家情願,咱們還是問問花將軍的好,”然後又想到那個不卑不亢裏裏外外一把好手的小姑娘,說:“也得看人家姑娘樂意不樂意。”


    太皇太後直點頭,“是這個理是這個理,都說婚姻大事媒妁之言父母之命,可是小日子還得人家夫妻倆一起過不是?”


    “是這個道理。”皇上也點頭,“那,改天我讓梓潼請花夫人進宮來你們商量商量?您也有幾年沒見過呦呦小姑娘了吧?”


    “好,不過不著急,等梓潼忙完這一陣子再說。”這件事算是這樣定下來,太皇太後又問起皇上春闈的事準備的如何了。


    “今年定下了徐大學士為主考官,殿試的題目現在列出了三個,還沒確定最終選題,我要再想一想。”皇上說。


    太皇太後點頭,說了這麽久的話,她也疲憊了,就讓皇帝去忙,她要睡一覺。皇上扶著她躺下,又給蓋好毯子,這才輕手輕腳退下去,剛走到宮門口,就遇到禦書房的太監,說西北有八百裏加急戰報送來。


    皇上當即一皺眉,西北戰報,會有何事?皇上接了戰報奏折隻看了一眼,就沉了臉。一旁跟隨的太監們都忍不住神經一緊,生怕皇上發怒。


    皇上捏著奏折往前走了兩步,突然迴過神來,轉身上了車輦讓快走迴禦書房,然後吩咐人去請福賢王進宮,“要快!”


    福賢王一進禦書房就看到皇上在中間轉圈走,眉頭皺的緊緊的,一副焦躁的樣子,他忍不住叫道:“皇兄”。


    皇上一迴頭就見到福賢王,立刻對他招手讓他進來,然後揮手讓太監宮女們都退下去,指著案上,讓福賢王自己看。


    福賢王不解其意,走過去拿起桌案上攤開的奏折看了一眼,不禁大吃一驚。


    奏折是嘉峪關總兵王成峰寫來的六百裏加急:洪武七年除夕夜,一隊百餘人的吐蕃士兵突然來犯,燒毀房屋十餘座,死傷民眾近百人,當晚值守官兵奮勇殺敵,殲滅大半,領隊之人吐蕃三皇子在士兵掩護下逃走,校尉蕭沐仁罔顧鳴金之命擅自帶人追擊,七日未歸,臣遍尋嘉峪關附近方圓百餘裏,至今未曾尋得。


    福賢王看到此處腿突然一軟,整個人踉蹌了一下,伸手扶住了桌子才站穩。後麵的內容他已經不想看了,無非是王成峰的請罪之詞。


    最後看一眼日期,是正月初七那日發出的,除夕之夜走丟的人,初五那天依然不曾尋得。寒風凜冽數九寒天的荒漠之中,連幹糧都未必有,說不定還有野狼猛獸。七天,七天還能迴來嗎?


    “皇兄……”福賢王看向皇上,說不下去。


    皇帝拍拍福賢王的肩膀,讓他坐下,自己也在長案後麵坐了。蕭沐仁這些年幾乎是以福賢王府為家的,福賢王對他的照顧又多,乍聽聞這樣的消息難免傷心失態。


    皇上歎一口氣,“這消息送來的時候,朕剛從壽安宮出來,皇祖母剛才跟我說,要我下旨早點將阿毓召迴來,然後給他指門如意的親事。結果這話音還沒落地呢,這消息就傳來了。”


    福賢王默不作聲,許久才點頭,然後抬起頭看向皇上,“說不定阿毓在王成峰奏折發出之後就迴來了呢,說不定,說不定……”眼中一片希冀之色,可是兄弟倆都知道,可能性是微乎其微。


    嘉峪關除夕之夜被偷襲的消息很快就傳出去了,雖然皇上嚴令宮人不得告訴太皇太後,但是太皇太後這些年在宮裏總有消息渠道,晚上皇上和福賢王去請安的時候,特意問了一遍蕭沐仁在嘉峪關如何了,皇上和福賢王眼神飄忽著,告訴她一切都好,心底送一口氣,幸虧還不知道失蹤之事。待老人家歇下後,皇上嚴令宮人不得將蕭沐仁失蹤的事告訴太皇太後天,違令者嚴懲不貸。


    元月十八日那天是個不怎麽好的天氣,一早上就陰風陣陣,似乎要下雪一般,呦呦抱著手爐歪坐在炕上往外看一眼,再轉迴頭看一眼在自己身邊捧著九連環玩的懷信。她最近心裏有些煩悶,她把這個歸結於大姨媽的到來。


    是的,呦呦今年十四了,就在過年的頭兩天,她的第一次月經悄然而至。幸虧她是過來人,所以早上醒來看到褥子上的一片紅漬時,並沒有驚慌,而是十分鎮定地叫三元找來月事帶,然後再讓她去告訴譚麗娘,她今天不過去了。


    並不是呦呦躲懶,實在是這個時代的月事帶太不方便了,不能固定,防漏不夠好,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初來月經的關係,呦呦的小腹一直有脹痛感,最少要持續三天,實在是難受的很。


    今天是她大姨媽第二次大駕光臨,依然比較痛苦,呦呦捧著紅糖水,看三元和四喜在地上忙來忙去,暗自感歎幸虧家裏條件好了人多了,很多事不用親自去做了。


    呦呦不願意動,譚麗娘怕她一個人在院子沒意思,就把懷信抱過來陪她玩。可惜她實在提不起精神來,隻好將玩具什麽的堆在炕上,由她自己玩。好在懷信聽話乖巧,自己低著頭玩的起興,並不一定要人哄。


    呦呦忍不住掐了懷信肉嘟嘟的臉一把,小家夥仰起頭,對著她露出一個笑臉,呲出一口潔白的米粒牙,然後又低下頭繼續去解九連環。


    呦呦唿嚕了一把他的頭頂後轉頭繼續往窗外看去。院子裏頭,穀子提著裙子匆匆忙忙跑進來,“二小姐!二小姐!不好了!二小姐!”


    “慌慌張張像什麽樣子,就不能穩重點嗎?”呦呦先斥責了穀子一句,然後才問她出什麽事。


    穀子顧不得剛剛挨了訓斥,著急地道:“我剛剛去廚房給您端烏雞湯,聽說昨天西北來了軍報,除夕夜嘉峪關遭到偷襲了!”


    嘉峪關地處大鴻朝和吐蕃的交界,西北部國防重地,吐蕃這幾年雖然沒有大的動作,但是偷襲侵擾等小戰事從來就沒有停止過,至於這麽大驚小怪嗎?


    穀子這幾年跟著自己也不是那種咋咋唿唿的丫頭,於是她就問,“你聽誰說的?還有什麽別的消息嗎?”


    穀子突然覺得自己如此驚慌失措地將消息告訴二小姐是不是不對的,因此就有些吞吐。


    呦呦本機心情好不好,見穀子吞吞吐吐不爽利,就皺起眉頭來,“到底怎麽迴事!快說!”


    “聽唐毅說的。”呦呦平常很溫和,一旦嚴肅起來還是挺嚇人的。


    唐毅是花易岩的隨從,每天跟著他上朝下軍營,從他那裏得到的消息一般都不會假,“唐毅還說什麽了?”


    “唐毅還說,唐毅還說,”穀子一閉眼,幹脆把知道的一股腦都說出來了,“唐毅說奏折上寫蕭公子‘罔顧’鳴金之令‘擅自’追擊至總兵發信時七日未歸。”穀子一口氣說完就低下眼大氣都不敢喘。


    “什麽!”呦呦驚聞此消息,一下子從炕上跪坐了起來,“七日未歸?!”


    正在解九連環的懷信感受到呦呦情緒的變化,抬起頭看了她一眼,突然把九連環一扔,撲進了她的懷裏。呦呦措手不及被撲了個滿懷,不等反應過來就感覺到懷信在拍她的後背,“姐姐乖。”


    呦呦的眼淚一下子湧出眼眶,說不清是因為懷信那句“姐姐乖”還是因為驚聞蕭沐仁追敵七日未歸。她抱著懷信默默地流了一會兒眼淚,震驚過去,擔憂湧上來,呦呦心底百轉千迴。


    七日尋人不見,是被人引入了圈套還是貪功冒進追擊迷了路?過了年雖然就立春了,可是西北的氣候依然是嚴寒冷冽滴水成冰,敵人突然來襲雖有防範但是追擊定然是準備不足的,不知道身邊幹糧可夠?西北荒漠風沙肆虐野獸出沒,千萬別背腹受敵。


    呦呦自嘲地笑笑,自己也太冷靜了,居然還能一條條地分析他現在的情況,難道不應該是捏著手絹涕淚橫流嗎?或者,自己在心底就不認為蕭沐仁會有事?


    呦呦抬起袖子蹭了把眼淚,拍拍懷信的後背,“姐姐沒事了,我讓三元送你迴娘那裏好不好?”


    懷信看了一眼呦呦,似乎在確認她有沒有說謊,然後點頭,“好。”


    “那你不要跟娘說剛才的事。”作為交換條件,她說可以讓懷信偷偷吃一塊糖——因為他還小怕長蟲牙,所以譚麗娘都不怎麽給他吃糖的。


    懷信想了想點頭,伸出兩根短粗的手指頭,跟呦呦討價還價,“兩塊。”


    呦呦假裝遲疑了一下,點頭,“行。”


    小家夥得了承諾,就從炕上爬起來,走到炕沿由著三元給穿大衣服披披風戴帽兜,然後被抱著出門迴正院了。呦呦讓四喜和穀子也出去,說自己要一個人待一會兒。


    穀子看她的臉色不好,本來還想再說點什麽,被四喜扯了扯袖子攔住了,“那二小姐您歇著,我去廚房看看今天吃什麽,您有什麽特別想吃的嗎?”


    呦呦想說不吃,到底在二人擔憂的目光下揮揮手,“你自己看著辦吧。”


    等到雙喜和穀子出去了,屋裏隻剩了呦呦一個人,她看著窗外枯坐了半天,不說心亂如麻也是一時半刻理不清頭緒的。


    轉迴頭來看到懷信留在炕上的一堆玩具,呦呦往前蹭了蹭,開始動手往箱子裏收拾起來。古代的玩具花樣還挺多,有複雜如九連環、七巧板、華容道、魯班鎖這種,也有簡單的像小雞啄米、竹蜻蜓、沙包、蹴鞠之類的。


    其實花家不怎麽給孩子買玩具的。從陶陶到呦呦幾乎小時候都沒什麽玩具玩,沙包跳格子是最場見的,就是九連環也是後來花易岩給買了才有的。


    所以這些東西裏頭,十個竟然有八個是蕭沐仁送的。也不全是送給懷信的,還有送個呦呦的,比如那個華容道和七巧板,然而呦呦真正玩過的隻有七巧板,華容道太難了,有那功夫她還不如多看兩本書。


    也不知道哪個小丫頭找的東西,除了這些玩具,箱子裏頭竟然還有幾樣蕭沐仁從西北給她捎迴來的東西:一把民族風情的梳子,幾樣吐蕃族的首飾飾品,還有兩個皮影人偶。仔細看皮影的模樣,一個穿甲戴盔是個將軍,一個簪釵羅裙,是個小姐。


    呦呦還記得剛收到這對皮影時還迴信給蕭沐仁吐槽說,小姐的下巴太尖,像個蛇精。蕭沐仁那個呆子竟然說是他按照記憶中她的模樣畫了找人做的。她哪裏尖下巴像蛇精了,兩年前的她還是個嬰兒肥!


    呦呦捏著這兩片皮影人偶,迴憶起從前種種,潸然淚下:蒼天佛祖觀音上帝,一定要保佑他,保佑他平安歸來!


    譚麗娘來的時候發現,她已經半伏在炕上睡著了,手裏捏著皮影,睫毛上還掛著眼淚。譚麗娘在炕邊上看了一會,也忍不住紅了眼眶,長長歎一口氣,吩咐三元四喜她們好好伺候著,自己轉身離開了。


    作者有話要說:  新一卷開啟。


    ☆、第一零二章


    第一零二章


    西北, 嘉峪關外的一處荒漠中, 眼看太陽西垂將消失在茫茫戈壁中,一天又將過去。這已經是蕭沐仁等人迷路的第六天了, 依然沒有找到迴去的路,他甚至感覺越走越遠了。


    除夕夜吐蕃三皇子帶人來偷襲,先是縱火燒毀了民房民居, 之後又趁火打劫, 真正燒殺搶掠。蕭沐仁追擊時的確聽到了城樓上的鳴金聲,但是他還是追出來了。


    因為蕭沐仁在追擊的時候看到吐蕃三皇子的馬上有一片麻布,上頭有一個用紅色圈圈起來的 “鴻”字。這種麻袋裝軍糧的, 專供軍隊使用,每個麻袋裝的糧食都是相同重量,一百斤。


    秋天時朝廷上新撥了一批軍糧到嘉峪關,運抵時剛進入臘月。本來秋冬時節就是吐蕃和遊牧民族襲擊多發的時節, 這樣一批軍糧送到嘉峪關,豈能不被關注。當時為了保證軍糧的安全到達,嘉峪關總兵還有幾位副將加上蕭沐仁商量了兩條路線, 其中一條路線是真正的軍糧路線,而官道上的那條路線上的車裏實際上都是幹草, 沒有糧食。


    計劃雖然不是萬無一失,但是軍糧到底平安運抵了軍營, 可是清點的時候卻發現,少了四袋子,四袋子軍糧那就是四百斤, 夠一個二十人小隊吃半個月的。


    嘉峪關總兵將這件事交給蕭沐仁查,但是始終不曾找出真正原因,就暫時擱置了。沒想到居然在吐蕃三皇子的馬上看到了,蕭沐仁怎麽可能不去追。


    蕭沐仁帶了一隊十人的小隊追擊,其實在第三天的時候他們就將吐蕃三皇子和他的四個隨從圍住了,放走了一個讓迴去報信,剩下的三個都殺了,然後將三皇子綁住捆好,拷問他他們的大本營在哪兒,軍糧袋子怎麽來的,可惜三皇子是個嘴硬的,什麽都不肯說。


    不過不說沒關係,好歹是三皇子,押迴去讓吐蕃過來談判,割地賠款不宰到他哭才怪。蕭沐仁計劃的十分美好,可是往迴走了三天依然不見自己的營盤和嘉峪關城樓,蕭沐仁確定自己是迷路了。


    因為出來的匆忙,沒有多少幹糧,隻有各自馬上的一袋不到一斤的炒麵,自己的這裏還十塊方便麵麵餅。不過好在吐蕃王子他們有,後來糧食越來越少,依然找不到迴去的路,蕭沐仁雖然萬般不舍,還是讓人宰了一匹吐蕃馬當做補充食物。


    “校尉,我們又繞迴來了。”一個士兵驅馬到蕭沐仁身邊,指著路邊的之前留下來的標記,同他說。


    蕭沐仁勒住馬,順著士兵指的方向看過去,一個用三塊三角形石頭搭起來的標誌立在路邊上。蕭沐仁歎氣,正準備調轉馬頭往迴走,想了想又停下來,“快中午了,原地休整吧。”


    士兵們趕了一上午路都很是疲乏,紛紛下馬休整。蕭沐仁解下腰間的水壺想喝口水,晃了晃聽到裏頭水撞擊壺壁的聲音,忍住了沒喝。


    荒漠裏缺糧缺水,糧不多可以斬馬吃肉,可是水怎麽辦,人沒有水最多能堅持七天,現在大家的水都不多了,接下來接下來怎麽辦呢?


    蕭沐仁又往隊伍後頭瞅了一眼,那裏坐著吐蕃三皇子。怕餓壞了他沒有了利用價值,蕭沐仁都是好吃好喝供著的,這人也是臉皮厚,大口吃肉大口喝水的,完全不在乎。不過就是不說話罷了,要不是之前聽他給他部下下過命令,還以為是個啞巴呢。


    吐蕃三皇子也注意到了蕭沐仁的目光,對他露出一個挑釁笑容,“你們糧食和水不多了吧,不如放了我?起碼能省出一個人的口糧來,怎麽樣?”


    有幾個士兵看向蕭沐仁,似乎很讚同三皇子的想法。


    蕭沐仁平靜地看了吐蕃三皇子一眼,“別做夢了,要麽同歸於盡,要麽就老實當你的俘虜。”蕭沐仁說完就不再看,吃了幾塊士兵送來的烤肉,就站起來去查看地形了。


    他繞著人群走了兩圈,四外看著,怎麽看怎麽都不覺得是原來走過的路,起碼三天前走過這條路的時候,兩裏地外的那座土丘旁是沒有樹的。


    如此想著,蕭沐仁就走到那個三塊三角石搭的標記旁邊蹲下來,拿了其中一塊石頭仔細看,又拿了另外一塊石頭看,然後放下其中一塊拿起第三塊看。


    “校尉,”一個士兵走到蕭沐仁身邊,“校尉在看什麽?石頭不都是一樣的?”


    蕭沐仁正拿著第三塊石頭端詳,聽到士兵問話就冷笑了一聲,“石頭當然不一樣。”說著就站起來徑直朝吐蕃三皇子走去。


    那士兵跟在他身後,“校尉,兄弟們說的沒錯,宰了這個什麽三皇子!他吐蕃人殺我國民掠我錢財,早就該殺!”


    蕭沐仁沒有說話,走到三皇子身邊一把將人薅了起來,同時從腰間抽出刀來架在了三皇子的脖子上,“說!你們是如何聯絡的?他們有幾個人?他們如何知道我們要走哪條路的?”


    “校尉?”士兵們不解蕭沐仁的舉動是何意。


    “我們放迴去報信的人,恐怕並沒有迴吐蕃王宮,而是找來了幾個幫手尾隨著我們,想要將三皇子救出去,還將我們做的路標提前挪到這裏來做出我們迷路的的假象。”蕭沐仁給士兵們解釋一句,然後看向三皇子,“我說的對不對啊三皇子?我勸你還是趕緊讓他們出來,不然……”


    蕭沐仁露出一個笑容,將刀從三皇子的脖子上拿了下來,放到他的臂膀處,“我不會殺你,殺你是便宜你,我先切你手臂,聽說您是左撇子,那不能隻切寫字的右手,連握刀的左手也得切。切完手臂若是還不出來?那就剁腿。”


    蕭沐仁說這些話的時候是笑著的,可是這笑卻讓三皇子及一眾士兵莫名覺得寒意撲麵,雖然這天氣已經十足夠冷了。


    蕭沐仁見三皇子無動於衷,握刀的手一用力,三皇子的衣服就被割裂了,冰涼的刀刃貼在肌膚上,下一瞬就能割破肌膚割斷血管。


    “也不知道缺胳膊斷腿的皇子吐蕃王還喜歡不喜歡。吐蕃王喜歡與否我不知道,不過你的兩位哥哥肯定喜歡,一個廢人如何與他們爭權奪位。”蕭沐仁又用了一點力氣,將三皇子的手臂已經割傷,又勸說他,“與其成為一個廢人,不如先將自身保全下來,再圖日後。”


    吐蕃三皇子說是三皇子,其實才十四,正是逞強鬥勇的年紀,不然也不會被兩位皇兄攛掇著隻帶那麽點人來偷襲了。之前的那些骨氣堅持,不過是因為知道有人迴來救他,可是現在被蕭沐仁這麽一說,他就有些怕了。眼前這個大鴻校尉可是敢生吃馬肉徒手擒狼的,而且,手臂已經開始流血了,隻怕他說的不是鬧著玩的。


    蕭沐仁見他已經開始動搖,就開始給畫大餅,“你一個十四五歲的毛孩子,我們皇上肯定不會為難你,最多就跟你父王要點錢來交換你,你迴去之後奮發圖強學文習武,效仿勾踐臥薪嚐膽,日後定比你兩個皇兄強,何必要在著荒郊野外做人彘呢?”


    吐蕃王子隻會說最基本的漢話,將“人彘”理解成“人質”了,於是詫異地問:“同樣是人質,在荒漠和在鴻都城有何區別?”


    蕭沐仁被問的一愣,這才明白他聽岔了,於是十分“好心”地解釋,“我說的人質不是質子的質,而是豚豬的意思,人彘是一種刑罰。就是把四肢剁掉,”蕭沐仁抬刀在三皇子的胳膊腿上敲敲,“割去鼻子,”點點三皇子的鼻尖,然後是眼睛耳朵嘴,“挖出眼睛,用銅注入耳朵,再用暗藥灌進喉嚨割去舌頭,扔到茅廁馬桶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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