鏡禾仍是漫不經心道:“咱們現在要去做的是極其兇險之事,一旦被發現,整個九重天,甚至西天如來,南海觀音都會與我們為敵,所以不妨我們先在自己身邊放一個把柄。”


    花拾歡冷笑:“就這麽一個小天兵,也能成為一個把柄?”


    鏡禾不以為意:“誰又知道他不是呢?”


    他們剛出鎖妖塔,就看到二郎真君帶著一隊天兵再巡邏。鏡禾拉著花拾歡的在一旁避著,“那天帝大概是被你這一番攪騰給弄怕了,所以如今在天宮巡邏的天兵比以往多了許多。但根據我的推算,再過一炷香的時間,便是他們交接的時間,我們便在這個時候出去。”


    花拾歡看著他,“這世上還有你不知道的事情麽?”


    鏡禾倒是一點都不覺得驕傲,“知己知彼,才能百戰百勝。”


    眼看天兵的守衛出現了縫隙,鏡禾竟帶著她往天河的方向過去。天河是九重天上最美的風光,它由無數星子交匯而成,星光傾瀉下來,仿佛是條煙霧籠罩著的光帶,玉樹三更露,銀河萬裏風,塵世間最美的風光又怎及它的一角?


    這天河花拾歡也不知道來過多少次,年少時的貪玩,經常來這裏摘星星,就是後來在雲堯的生辰的時候,她也帶著雲堯來這裏摘過一顆星星。


    “我們來天河做什麽?”


    鏡禾淡淡道:“當然是找你想要找的東西。天規維護著三界的秩序,是三界的根本所在,這樣至關重要的東西,你以為它隻會放在天帝的枕頭下麽?這天河看似近在眼前其實是個浩瀚宇宙茫茫無邊,什麽是天,這才是真正的天,那至高無上的天規,當然也是藏在這天河裏,在星河流動中,悄無聲息的掌握著這天地間萬事萬物的命運。”


    他說著又看著花拾歡:“天機圖的盤古之魂,也是代表著萬物的力量,在混沌世界中它們本來是一體的,是宇宙之源,隻不過盤古開了天地之後,它們就分開了。如今,你便可以用盤古之魂的力量召喚它。”


    花拾歡雖然知道這廝幫自己也是不安好心,但她相信他現在說的話,便閉上眼睛開始啟動身上盤古之魂的力量。


    金光從她身上蔓延開來,仿佛真的與這天河中的繁星產生感應,很快便與漫天燦爛星光交匯在一起。鏡禾又握住她的手,“咱們就這樣走下去。”


    他們一步一步的順著這交匯的光芒走進那萬丈星辰當中,等再也看不到天宮的瓊樓玉宇的時候,花拾歡發現自己站在一個虛浮在一個滿是星光的世界裏。她是漂浮著,觸不到天也沾不到地,所看到的無數的發光的星子,有些星子還是五顏六色。她從未見過這麽多的星星,它們一顆顆跳躍著仿佛近在眼前,可是她伸手卻又觸摸不到。


    她沒有用任何法力,隻漂浮在這樣一個星空中卻完全不會掉下去,而且她發現自己的下半身已經變成了一條長長的蛇尾,原來來到了這個星空世界,竟讓她恢複原形了麽?


    她去看鏡禾,他的臉上果然也沒有了那個金色麵具。眉如墨畫,下麵是雙如同狐狸般狹長的眸子,唇色紅若櫻桃,最讓人挪不開眼的是他眉心的彼岸花印記,看到花拾歡看著他,還露出了勾魂一笑,在這滿天星子中傾灑出絕世的繁華。


    平時他戴著麵具就把赤雲朝上至天子,下至黎明百姓全部迷得神魂顛倒的,如今他摘下麵具露出本來樣子,再配上這樣的笑容,饒是花拾歡這樣鎮定的人,看著也覺得口舌有些幹。


    這是一張除了他眉心的彼岸花,與魔君沉香長得一模一樣的臉,但他的氣質與魔君沉香又不一樣,沉香在妖嬈中還有吞噬天下的野心,而他,完全就是一朵噬魂的彼岸花。


    長著這樣一張臉,難怪他終日要以帶著麵具示人。


    見花拾歡還看著他,鏡禾又是一笑道:“怎麽了?你是不是現在對我開始感興趣起來,其實咱們兩才是真正的一對。”他說笑著瞅到了花拾歡身下的蛇尾,眸中的瞳孔微縮,“唔,好漂亮的一條尾巴。”


    花拾歡故意把蛇尾往他身邊揚起,他果然不自覺的離她遠了一些。花拾歡了然一笑,她果真沒有猜錯,再厲害的花,也是怕蛇的。


    她知道天上與人間時間的巨大差距,不想耽誤時間,“我們就呆在這樣一片星空裏,要怎麽找到那天規?”


    鏡禾仍舊很淡定的道:“繼續用盤古之魂召喚,天規自然就會出現了。”


    花拾歡瞧他現在倒變成了一副看熱鬧的事不關己的模樣,她更怕這廝臨時起什麽壞水偷襲,畢竟鏡禾是難得的一個深不可測讓她十分忌憚的人。


    她故意突然用長長的蛇尾將鏡禾卷起來,再鬆開用力一扔,看鏡禾在沒有防備之下被她扔到極遠的地方隻剩下一個小小的黑點。她才開始凝神聚氣,當天機圖的盤古之魂的金芒再次把她籠罩起來的時候,她感覺有一股巨大的吸力,用力的把自己一拉,她又去了一個虛空世界裏。


    這個世界可比不上外麵那個星空那麽漂亮,隻有白茫茫的一片什麽都看不到,隻是她的身體不再漂浮著,反而像躺在軟綿綿的雲裏溫暖舒適。


    她摸了摸,原來頭頂的那片白白的東西是可以觸摸到的,而且軟軟的,觸感異常的舒服。所以她忍不住又摸了摸,還用手指戳了戳,想看看這到底是個啥玩意。


    卻聽一個不耐煩的蒼老聲音道:“別戳了,再戳下去都要破了。”


    花拾歡稍稍唬了一跳,這個白洞裏竟然還是有人的麽,而這聲音如此蒼老,明顯不是鏡禾的聲音?“誰在那裏?”


    那聲音變得更加不耐煩,“你說你看起來歲數也不大,怎麽眼神這麽不好,我不就在你前麵麽?”


    花拾歡定神一看,往前爬行了幾十步,果然看到前方有一個人。


    或者他並不是人,而是跟她現在一樣,隻是有著人的腦袋,他的頭發胡須眉毛比太上老君還白,臉色卻紅潤紅潤的,再看他的身子,竟然是一條跟正常人身一般大的白蟲。


    他幾乎通體都是白的,難怪處在這白洞中她沒那麽容易發現他。


    “你是一條蟲子?”


    這人不滿的瞪了她一眼,“你這蛇妖真沒見識,我是蠶,不是隨便的蟲子好嗎?”


    花拾歡覺得有幾分意思了,難怪這四周都白白軟軟的,她這是找天規找到一隻蠶繭裏去了麽,而且還遇到了住在裏麵的一隻巨無霸蠶寶寶?


    她爬過去在他邊上,看他軟軟的身子覺得十分有趣,又忍不住伸出手指在他白白的肚皮上戳了幾下。他馬上惱道:“你這蛇妖怎麽如此不安分,竟還敢對我動手動腳?”


    他是連手都沒有的,隻是他這一怒一吐氣,花拾歡整個人都不受控製的往後退了好多步。原來還是條非常厲害的蠶。


    她不再逗他了,對他也多了幾分敬畏,“你一條蠶,怎麽會在這一片星空裏?你是一直在這裏麽?那你知不知道守護三界的天規在什麽地方?”


    見她一次性問出這麽多問題,他倒沒有再不耐煩,隻是突然咧嘴笑道:“你是來找天規的?”


    花拾歡眼睛一亮,“前輩莫非知道天規在哪裏?”


    見她這麽利落的改了對自己的稱唿,他咳了一聲,“我當然知道,可是我不告訴你。”


    花拾歡:“……”


    這條蠶跟花拾歡鬥了幾句嘴,就閉上眼睛似乎在閉目養神,花拾歡見他不理自己了,便朝四處爬去,這裏看上去比外麵那個星空還有空,除了這條怪裏怪氣的蠶。


    她突然手上化出淩霄劍,抽出劍要朝頭上那個白殼刺去。劍光一閃,原本似乎已經陷入沉睡的蠶猛地睜開眼來,“你要幹什麽?”


    花拾歡故意道:“這個白殼困住了我,我在這裏又無聊,當然是用我的劍把它捅破,好讓我出去。”


    他大急道:“萬萬不可,你捅破了我的蠶繭,豈不是也等於要了我的命。”


    花拾歡提著劍到他前麵,“既然是你的蠶繭,那你放我出去。”


    他白了她一眼,“明明是你自己要進來的,現在就要出去。你出去也行,隻是你以後再想進來,可再也就進不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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