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說,她已經決定,要嫁給一個凡人。


    張宰相一家雖然貴為宰相,但確實是個個都非常和善。一大早,花拾歡就被丫鬟叫起來和宰相一家人一起用早膳。花拾歡瞧了瞧坐在桌子上的一大桌子,三世同堂加起來近二十人了,這人丁比起皇宮那零丁幾人不知道要興旺多少。


    張宰相雖然長得矮胖矮胖的,可是宰相夫人卻生的很是高雅端莊,雖然上了年紀但保養得宜,看上去最多五十歲年紀。她一看到花拾歡就笑道:“早就聽說我家老頭子收了一個幹孫女,還是皇宮的首席宮廷禦醫,如今看來果真可人。來,到奶奶這來。”


    聽到張宰相對她自稱爺爺,會讓花拾歡很是排斥,可是看到宰相夫人這和藹慈祥的笑容,花拾歡卻忍不住走了過去。宰相夫人取了一個玉如意塞到她手上,“既是新年,我就不跟你爺爺一樣,送你一些黃白俗物。這玉如意有辟邪作用,願你一世平安。”


    花拾歡感動的接過,發自真心的道:“謝謝奶奶。”


    宰相夫人笑得合不攏嘴,直拉著張宰相道:“老頭子,你聽到了嗎?咱們終於有孫女了。”


    張宰相雖然嘴巴上說嫌棄自己的兒子和孫子,但在飯桌上對自己的兒孫沒有半句微詞,又給了好些壓歲錢給自己小孫子們。花拾歡活了這麽多年,還從未感受過這其樂融融的天倫,所以這頓早膳她吃的很是滿足。


    剛用完早膳,花拾歡也留下來陪宰相夫人說話,她發現宰相夫人雖然是一個官家貴婦,但見識談吐卻絲毫不亞於男子。她自己解釋道:“我與我家老頭子成親時,他可還不是宰相,倒是經常走南闖北的做生意,我便陪著他,也見識到了很多名山大川,奇人異士。那段日子感覺也是我這一生最快活自由的時光,誰想老了之後卻要困在這高牆之中。”


    花拾歡安慰道:“奶奶如今兒孫滿堂,爺爺又對奶奶始終如一,這福氣恐怕連皇宮中的娘娘都比不上呢。”


    宰相夫人歎了一口氣:“這皇宮中的娘娘不就兩個麽?一個皇後娘娘,一個宸妃娘娘,卻都是可憐人啊。”她說著握住花拾歡的手道,“聽我家老頭子說,你是準備去競選太子妃的。歡兒,你可有想好,若是當了太子妃,當了皇後,你今後一生就要被困在宮牆中。奶奶都後悔讓你爺爺去當官做了宰相,因為會把自己卷入許多無謂的紛爭中,更何況是做太子,做皇帝了。”


    聽到她喚的這句“歡兒”,花拾歡也不由動容,她笑道:“奶奶放心,奶奶喜歡自由,卻還願意陪著爺爺住在這大宅中,陪著他一起麵對官場上的風雲變化,不就是因為隻有你們在一起,何處不是心鄉?歡兒也一樣,隻要有他,隻要我們心意相通,無論前麵有多少風雨,對我們來說都是燦爛的晴天。”


    宰相夫人點點頭,一個丫鬟上前請安道:“夫人,太子殿下來府中給宰相大人請安問好了。”


    宰相夫人忍不住對花拾歡笑道:“這幾日降溫的厲害,我還以為在正月初一裏下一場大雪呢,誰想竟是歡兒的晴天來了。”


    花拾歡被她說的麵上一紅,“他或許隻是來拜見你和爺爺的也說不定。”


    剛說完就看到方圓急急的跑過來,一看到她就道:“拾歡姑娘,可算找著你了。殿下現在在書房跟宰相大人說話,說過一會就來找你帶你去長安街逛逛。殿下說今日可能會下雪,拾歡姑娘畏寒要多穿點。”


    花拾歡有些不好意思的惱道:“怎麽你家殿下變得跟老媽子一樣嘮叨起來?我昨夜直接來的,哪裏有帶什麽厚的衣服?”


    宰相夫人笑道:“我這裏剛好還留著幾件年輕時的鬥篷,都是九成新的,你若是不嫌棄,便來挑一件試試。這大過年的把自己凍著的可不好。”


    雲堯去找花拾歡時,就看到一個身著翠紋織錦羽緞鬥篷的少女長在門口,長發及腰梳了一個飛雲斜髻,頭上戴著一隻銀鍍金嵌寶蝴蝶簪,背對著他站在那就如即將蹁躚而去的仙子。


    他忍不住走過去擁住她,才發現一向不施粉黛的她臉上今天也是破例化了淡淡的妝,不由柔聲道:“還從未見過你這麽打扮。”


    花拾歡麵色微紅,“還不是宰相夫人,知道你要來,所以把我打扮成這樣。身上穿的還這樣笨重,哪裏真會冷到我呢?”


    雲堯笑道:“宰相夫人可是在教你女為悅己者容呢。不過我相信有她的教導,年後的太子妃選舉大典上,我的拾歡定會豔壓群芳的。”


    花拾歡瞪著他道:“即便不能豔壓群芳,你還敢選別人不成?”


    雲堯失笑:“怎敢?那些女子不過是凡人,你若是對她們不滿,揮一揮衣袖便可將她們垂到十萬八千裏去。”


    這話才說的她心裏高興,花拾歡得意道:“那是自然。”


    她朝門口一看,“呀,外麵果真下雪了。”


    雲堯也抬眼一眼,雪是剛下的,一片一片飛下來,用手一接,倒是很大的一片雪花。“瑞雪兆豐年,新年第一天就下雪,倒是個吉兆。”


    花拾歡笑道:“那我們還杵在這做什麽,還不趕緊出去站一站這瑞雪的福氣?”


    大年初一,長安街上很多店鋪都關門迴家過年了,所以街上反而有點冷清。花拾歡好不容易找到一家賣著羊肉串的小攤,便一口氣買了二十串,又給雲堯幾串,才一邊走一邊津津有味的吃著。


    雲堯也不吃,隻是貼心的幫她拿著剩下的羊肉串,隻等她吃一串便遞給她一串。他道:“這長安街這般冷清,看來我們能去的地方就隻有逍遙居了。”


    如今是一年之中最冷的時候,花拾歡猜想小白小青定找個地方冬眠去了,去了逍遙居也是吃閉門羹,便道:“你陪我去一個比逍遙居更好的去處吧。”


    雲堯馬上很有默契的問道:“你要去山上那座廟裏,見你師父和小花?”


    花拾歡點點頭,還故意幸災樂禍道:“你拜了我師兄為師,師父也算是你師祖了,能有你這麽一個徒孫,他想必也會很高興。”


    雲堯有些尷尬的一笑:“我現在還真是有些後悔拜了白盞師父為師。是麽,拾歡師叔?”


    花拾歡的腳步頓了頓,亂亂亂,這輩分真是亂。


    兩人到青提廟的時候,發現白盞正好來看了小花。花拾歡帶了許多在山下買的吃食給小花,哄得小花很是開心。她進了廟中對著青提祖師的神像拜了拜,白盞走了進來,“聽說你們已經得到了天機圖的第一張和第二張?”


    花拾歡點點頭,問:“師兄,若是我得到了四張天機圖,師父真的能迴來麽?”


    白盞歎道:“天機圖若是四張拚湊完整,不僅可以擁有無上力量,還能把遺失在天地間的魂魄都拾迴來了。這是我目前想到能救活師父的唯一辦法了,所以才會派青羽守在十萬大山幾百年。隻是要拚湊這四張天機圖談何容易,第三張在赤雲朝或許還有線索,可是第四張,是在天帝手裏,你難道還願意去見他?”


    花拾歡默了片刻,“為了師父,沒有什麽人是不敢見的。”


    白盞瞅了一眼正在外麵陪著小花玩的雲堯:“可我聽說這小子要選太子妃了,你也要參加競選。若是跟他在一起,你還有心思去救師父,恐怕應付天譴都來不及吧。”


    花拾歡哼道:“救師父是救師父,和他在一起是一起,小小的天譴而已,我又有何懼?若是我真的能得到四張天機圖,必要用它的力量把那不人道的天規給廢了!以後便再也沒有有情人因為天譴被迫分離了。”


    白盞無奈道:“罷了,反正救師父也等了幾萬年,也不差這個時候。你還是好好準備你的選妃大典吧,我聽說要當這凡間的太子妃,也是要琴棋書畫樣樣精通的,可是你除了打架喝酒,這樣好像全都不會,師兄很是為你擔心,怕你會輸給一些凡人小丫頭,到時候真是丟了我們青提山的臉了。”


    花拾歡聽了非但不生氣反而嘻嘻笑道:“不是有師兄在嗎?師兄是三界第一風雅之人,我怕什麽?”


    這半月匆匆而過,很快就到了正月十六,也就是雲堯的選妃大典正式開始。張宰相和宰相夫人仿佛比花拾歡還要緊張,頭一天晚上一直叮囑她這叮囑她那,花拾歡自己倒完全無所謂,該吃吃,該睡睡,在前一天還因為是上元節還喝雲堯偷偷跑出去賞了半晚的花燈。


    所以當花拾歡和其她鶯鶯燕燕站在一起大殿中時,她一邊打著哈欠一邊聽邊上一個聲音咬牙切齒得道:“如此良辰美景,你竟然把我綁到這裏來給你作弊?”


    花拾歡繼續打了個哈欠:“師兄不是說不想讓我丟了青提山的臉麽?你若是幫了我,這樣的悲劇我向你保證必定不會發生。”


    既然是選太子妃大典,除了雲堯,皇帝和牧宸自然也要參加。花拾歡還真想知道那忘恩負義翻臉不認人的老皇帝等會看到他臉上會浮現出什麽樣的精彩表情。但就衝著他對她的芥蒂,就算她嫁給了雲堯,他也別想聽她客客氣氣的喊他一聲公公。


    花拾歡知道在凡間如果是給皇帝選妃,那這些待選之人就被稱為秀女,但如果是給太子選妃,那待選之人則被稱為家人子。這次雲煥大概是下足了決心給雲堯選到太子妃,看這殿中站著的家人子,數數都將近上百位了,而且個個長得不俗。


    被迫還隱身在她邊上的白盞還幸災樂禍道:“花花,這些美人可都各具風情,看來你勝算不大啊。”


    花拾歡哼道:“若是不大,我就真如之前所說,掛一陣風,把皇帝和你,再和這些美人一起遠遠的刮走,豈不是落得清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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