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拾歡慢慢靠近她,聲音卻變得柔和起來,眸中似乎有兩團河燈的火焰一直在閃爍著,讓杜月心晃迷了神。


    “你別怕,你今夜不過是來找太子殿下,結果不小心掉進了湖裏。而且你還聽到太子殿下跟花拾歡說要帶著她微服出宮。你去告訴你姑姑好不好?她肯定很感興趣的。”


    杜月心點點頭,臉上一片茫然,木木的重複著,“我去告訴姑姑,太子殿下今晚要微服出宮。”


    花拾歡瞧著杜月心走遠了,才感慨著,自己雖是個妖精,但這妖精最擅長的迷魂術卻好久沒用過了,幸好沒有手生。


    這出戲其實是她和雲堯提前安排好的,但雲堯隻是讓她有意向杜月心透露他們要微服出宮一事,肯定萬萬想不到還會有這麽一出。花拾歡作為一個幾萬年高齡的妖精,本來也不想與一個十幾歲的凡人小姑娘多做計較,可這杜月心卻生出害人的歹毒之心,她就不得不教訓她一下了。


    她直接朝宮門口走去,雲堯果真換上了一身便服在那等她,儼然一副翩翩佳公子模樣。花拾歡笑道:“你就這麽出來了?那些花枝招展的小姐們肯放過你?”


    雲堯亦是一笑,“你都會尿遁了,我又如何不能想到脫身之法。走吧。”


    他很自然的朝花拾歡伸出了手,花拾歡稍稍一怔,還是把自己的手搭了過去。雲堯握緊她的手,兩隻手十指相扣柔聲道:“上次本想帶你好好去欣賞荷州的江南風光,可惜事出意外錯過了。今夜我們雖然是帶著目的出來,但仍然想好好帶你欣賞下卞都的夜景。”


    花拾歡點頭附和道:“咱們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今天是七夕,卞都肯定特別熱鬧,咱們就先玩個盡興再說。”


    雲堯一笑,握著她的手不由更緊了些。


    一到七月初七,天河就會架起一座鵲橋,以成全牛郎織女一年一度的相會。千百年來一到七夕節,不僅是紅塵中陷入愛河的癡情男女,就連尋常之人都會忍不住來欣賞那遙遠的天河之上,是否真會有如此奇觀。


    雲堯和花拾歡已來到卞都最繁華的長安街。漫天星光與長安街一片彩燈閃爍遙相輝映。他抬頭瞧著頭上的星光道:“不知為何,自從上次做夢夢到和你一起去天河摘星星後,再仰望星空好像就覺得沒多大意思了。”


    花拾歡心道你這叫由儉到奢易,由奢到儉難。隻可惜她道行再高,也不可能經常帶著雲堯一個凡人去天河邊上逛。


    即使到了夜市,長安街仍是一片車水馬龍熱鬧景象。那些未出閣的少女也因為七夕紛紛出來對織女星乞巧。花拾歡瞧著她們一個個如花容顏,雖樸素卻清新不失秀麗,比方才皇宮中那些精心打扮的貴族小姐們看上去順眼的多。


    花拾歡許久沒見過如此熱鬧的人間繁華夜市,便十分感興趣的光顧每一家街頭小攤,但都是隻好奇的摸摸,並沒有要買的打算。


    雲堯忍不住笑道:“你若是看中什麽,買了就是。”


    卻見一群男女歡快的從他們身邊經過,而且個個都戴著麵具。花拾歡問:“他們這是去做什麽?”


    雲堯還沒迴答,邊上的一個攤販就熱心的迴答道:“他們啊戴的都是織女牛郎的麵具。每逢七夕佳節,城東的戲台子都會演上一段感天動地的織女牛郎愛情故事。這些年輕人,定是去看戲的。”


    看戲還要戴著麵具,花拾歡頓覺得好玩,對雲堯道:“咱們也買兩個麵具去瞧瞧熱鬧吧。”


    那攤販道:“你看那前麵就是賣麵具的攤,那的麵具質量可都是沒得說的,你們可以過去瞧瞧。”


    還頭一次見到給別家介紹客戶的商販,花拾歡和雲堯忍不住相視一笑。他們來到賣麵具的攤上,花拾歡先給自己選了一個織女麵具,又挑了一個牛郎麵具遞給雲堯道:“這個好看。”


    雲堯瞧著這刻畫的栩栩如生的牛郎織女麵具,忽的心中莫名一陣蕭索。牛郎織女的故事,看上去貌似是流傳幾千年的愛情佳話,但他們隻是過了數年的恩愛時光,便從此天人相隔,一年隻能見一次,其實是再苦不過的悲劇罷了。


    天人相隔,想到這四個字他忍不住望了望花拾歡臉上的麵具,這個麵具很適合她,仿佛她也變成了個小仙女,但卻要翩躚離他而去,他突然感到心中一陣絞痛。花拾歡察覺到他的異樣,忙問道:“怎麽了?”


    雲堯搖頭,卻又握緊了她的手,“沒什麽,戲台往那邊走。我們先過去吧。”


    兩人走到戲台時,幾乎已經坐滿了都戴著牛郎織女麵具的人。花拾歡道:“這裏感覺有點不對勁。”


    雲堯已經平複好內心突然產生的異樣情緒,他拉著花拾歡找了兩個位置坐下,淡定道:“先把這出好戲看完再說。”


    ------題外話------


    今天pk最後一天了,所以更新也更得早些


    第四十四章 我就是黃雀(2)


    戲台上的戲已經開演,演到牛郎織女因為天條被強行拆開,夫妻分離之時,台上已然響起一片抽泣之聲。


    花拾歡輕哼著:“什麽狗屁天條?總有一天,我要把它撕個粉碎!”


    雲堯吃了一驚,“拾歡,你說什麽?”


    花拾歡迴過神,方才看戲讓她想起了前塵往事,差點說漏了嘴,“沒什麽,我看戲看的太投入,胡亂吹牛來著。”


    雲堯若有所思,眼看戲台上已經演到了鵲橋相會。那戲台上不知用了什麽手段,一下煙霧彌漫宛如仙氣繚繞的九重天。在煙霧中搭起了一座發著光的橋,十來個頭戴麵具的白衣少女如仙子一般在煙霧中飛舞。


    雲堯道:“這些白衣少女扮演的應該就是搭建鵲橋的雀仙了。”


    花拾歡托著下巴,九重天她曾經去過無數次,這些凡人裝扮起神仙的場景,倒也似模似樣。那些白衣少女在戲台上飛舞了一陣之後,忽的又向觀眾席飛過來,一邊飛一邊從袖中灑下無數喜餅。台上的觀眾紛紛從位子上站起來去哄搶這個喜餅,這喜餅沾了牛郎織女重逢的喜氣,情侶若是搶到各自吃上一塊,也是個好兆頭。


    雲堯摘下麵具,拉著花拾歡從位子上站起來,“好戲既已散場,我們就離開吧。”


    一個戴著麵具白衣少女落在他們麵前,一隻柔弱無骨的纖纖素手托著兩個喜餅伸到雲堯麵前,“公子不想嚐嚐這喜餅麽?”


    這喜餅做的小巧精致,又放在一隻如白玉般的手裏,連花拾歡身為女子都覺得不好拒絕,誰知雲堯淡淡道:“不想。”


    這少女一愣,看雲堯拉著花拾歡從她身側走過,又道:“好戲還沒散場,公子這麽快就要走了麽?”


    雲堯輕哼:“牛郎織女已經重逢,已是圓滿結局。難道還有什麽狗尾續貂的情節?”


    少女咯咯的笑出聲,說話的聲音也變得柔媚起來:“公子真會說笑,這可是絕佳的好戲,我們也願意隻為公子一人表演。”


    說完,這十幾個少女一起朝雲堯飛來,手上薄如輕紗的長袖突然化作了致命的白練,像蜘蛛網一般一層一層的把雲堯和花拾歡卷了起來。


    花拾歡動了動被勒得有些緊的身子,瞧這些人的手段,不知道的還以為這群人是群最喜歡用絲纏人的蜘蛛精,可蜘蛛再厲害再毒,在天敵蛇麵前,也使不出什麽幺蛾子。


    那看台上的觀眾看到發生變故,早就嚇得一哄而散。白衣少女走到他們麵前,“原來繁花似錦開遍,似這般都付於斷桓頹水。這出戲公子喜歡嗎?”


    雲堯哼道:“你們就這點手段嗎?”


    白衣少女的聲音越發柔媚,“這纏住公子的白綢看似輕薄,但我還是勸公子不要亂動的好,這些白綢都沾了西域毒花的毒汁。你們越掙紮,毒汁往你們身體上滲透的越快。我可不想還沒到把你們送走的地方,公子這麽好看的人兒就變成了一具冰冷的屍體。”說完她的話鋒一轉,語氣變得淩厲起來,“來人,把他們帶走!”


    花拾歡和雲堯被綁在一起扔到了一個馬車上,馬車軲轆著顛簸得特別厲害。雲堯坐直了身子以便花拾歡靠著自己的背能舒服些,“總覺得今夜不該帶你出來,拾歡,你可害怕?”


    花拾歡笑著搖頭道:“不怕,我還覺得挺好玩。”


    雲堯微訝,“覺得好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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