蟲二閣的確是個很迷人的地方。


    倒不是因為它的前身是一座著名的青樓,而是它周圍的景色如詩如畫。


    不少騷人墨客都喜歡在這附近流連,不僅可以有助他們尋找作詩的靈感,還盼望著有機會被蟲二閣的女主人請進去,好一親芳澤。


    據說蟲二閣的女主人白於玉,不僅美若天仙,而且氣度高華,能詩會賦,偏愛唐詩。尤其是對有才氣的詩人,更是會另眼相看。


    才子佳人的相逢,不正是大多數年輕人渴望的奇遇?


    不過,唐代那麽多詩人,白於玉最喜歡的又是哪個?


    “我喜歡李商隱的詩。”


    白於玉這句話並不是迴答趙平安,是迴答柳先秋。


    黃昏的時候,她在蟲二閣之外,遇上了柳先秋,現在柳先秋已經在她居住的小樓。


    柳先秋當然是一個英俊的青年,否則也不會受到她這種招待。


    她也的確是一個很漂亮的女人,否則又怎能引起那麽多人的興趣?


    其實她的年紀已經不小的了,但因為保養得好,又懂得裝扮,看上去仍然隻像二十許人。


    她顯然真的喜歡李商隱,閨房的四壁掛著的詩畫,詩是李商隱的詩,畫也是取意李商隱的詩,幾乎每幅畫之上都題有李商隱的名句。


    詩畫掛的倒不少,柳先秋一數,竟然有四十八幅之多。


    一個居住的地方有些詩畫,無疑是比較清雅,但太多,卻又變得很俗氣了。


    柳先秋一麵數著那些詩畫,一麵笑應道:“我看得出來。”


    他笑的時候更加英俊,而且露出了兩個淺淺的小酒渦。


    白於玉迴問道:“你呢?”


    柳先秋道:“也是李商隱。”


    “真的?”


    “你懷疑什麽?”


    “我一直以為,男人比較少喜歡他的詩。”


    “以我所知,很多男人,都喜歡他的詩。”


    “是麽?”白於玉隨即問道:“他的詩之中你是喜歡那一首?”


    柳先秋道:“春雨。”


    他轉望窗外,漫聲輕吟道:“帳臥新春白袷衣,白門寥落意多違,紅樓隔雨相望冷,珠箔飄燈獨自歸,遠路應悲春畹晚,殘宵猶得夢依稀,玉璫緘禮何由達,萬裏雲羅一雁飛。”


    窗外夜色已深沉,春雨正飄飛。


    春雨煙霧一樣淡薄,窗外院子的幾盞長明燈迷離雨中。


    白於玉聽罷也往窗外望了一眼,道:“這首詩太淒涼了。”


    柳先秋迴過頭來,道:“的確淒涼,每吟到萬裏雲羅一雁飛,我便覺珠箔飄燈獨自歸是何等寂寞。”


    白於玉忽然一笑,道:“今夜你是絕不會寂寞的了。”


    柳先秋道:“哦?”


    白於玉道:“我又怎忍心讓你飄燈獨自歸?”


    柳先秋又是“哦”的一聲。


    白於玉道:“你真的不明白?”


    柳先秋道:“假的。”


    白於玉嫵媚的一笑,道:“既然如此,怎麽你仍然站在那裏發呆?”


    這句話說得已經非常露骨。


    柳先秋聽了仍然站在那裏。


    白於玉佯嗔道:“還等什麽?”


    柳先秋道:“等你……”欲言又止。


    白於玉奇道:“等我什麽?”


    柳先秋道:“聽說你人如其名,肌膚真的其白如玉。”


    白於玉截口問道:“那你是否有些懷疑?”


    柳先秋道:“多少有些。”


    白於玉笑道:“要證明還不簡單?”雙手一垂,挺起胸脯。


    她那件衣衫的領子本來就已經很低,這一挺,雪白的胸脯便大半露了出來。


    柳先秋似乎眼都直了。


    白於玉看進眼內,道:“你難道連替我脫衣服也不懂?”


    柳先秋一笑道:“不是不懂,隻是像一個你這樣美麗的女人脫起衣服來,自然亦是美妙之極,難得有這種眼福,我又不是呆子,豈肯錯過?”


    白於玉道:“想不到你人表麵上看來老實,骨子裏一些也不老實。”


    柳先秋站在那裏一動也不一動,一副色迷迷的樣子,隻笑不答。


    白於玉接道:“這在我雖然是破題兒第一趟,但,誰叫我什麽人不喜歡,偏偏喜歡上你這個冤家!”


    她笑解羅帶,分開衣襟。


    白玉一樣的肌膚燈光下耀目而誘人。


    她的動作果然美妙,而且脫來自然,一些兒也不見害羞。


    一個女人若是第一次在男人麵前脫衣服,又怎會這樣從容?


    柳先秋愣愣的盯著白於玉,倒像是真的變了一個呆子。


    白於玉雙手徐徐後曲,衣衫便水流一樣順臂向下瀉落。


    衣衫才開始瀉落,呆站在她麵前的柳先秋就動了。


    動如脫兔,身形一閃,已落在白於玉身前,雙手並指如劍,一齊點出。


    那剎那之間,白於玉已發覺柳先秋眼瞳中殺機閃動,她到底也是一個高手,立時就知道不妙,想出手阻止,一雙手被半脫的衣衫封死,想退避,後麵是床緣,想起腳,柳先秋兩手的手指已點在她的穴道之上。


    她武功雖然高強,但出其不意,柳先秋的出手又是如此迅速,雙手沒有衣服的影響,或者還可以來得及消解,現在就隻有挨打的份兒。


    柳先秋的武功本來就不在她之下。


    他認穴尤其準確,雙手一落,連點白於玉身上八處要穴,沒有一處偏差。


    白於玉整個身子都癱軟了,向後一倒,仰倒在床上。


    柳先秋並沒有點她的啞穴,她卻也沒有唿叫。


    因為她明白唿叫也沒有用。


    蟲二閣之中,事實就隻有她一個人懂得武功。


    她看看柳先秋,竟還笑了起來,道:“今夜我本來就打算給你的了,何必多此一舉?”


    柳先秋道:“你以為我看不出你真的打算將身子給我?”


    白於玉道:“難道你與別人不同,喜歡弄些古怪的玩意,怕我不肯遷就?”


    柳先秋眼中殺意更濃,迴問道:“你說是不是?”


    白於玉道:“似乎不像,那麽……”


    柳先秋背負看手微笑問道:“你真的不明白?”


    白於玉眨看眼睛道:“明白什麽?”


    柳先秋道:“我封住你的穴道,主要當然是不想你反抗……”


    白於玉截口道:“我怎會反抗?”


    她露出了一種嫵媚已極的表情。


    柳先秋冷笑答道:“如果我要殺你,你也不反抗?”


    白於玉一愣道:“殺我?”


    柳先秋正色道:“這才是我在附近徘徊的真正目的!”


    白於玉仍然懷疑的問道:“真的要殺我?”


    柳先秋道:“很快你就會知道是不是真的了。”


    白於玉道:“以前,我好象沒有見過你。”


    柳先秋道:“相信沒有。”


    白於玉道:“難道我開罪了你的什麽朋友?”


    柳先秋道:“沒有此事。”


    “應該沒有。”白於玉沉吟道:“我從來就沒有開罪過任何人。”


    柳先秋笑道:“沒有又怎會有人出錢買兇殺你?”


    白於玉一驚,道:“你是一個職業殺手?”


    柳先秋沒有否認。


    白於玉接問道:“是誰出錢,要你殺我?”


    柳先秋道:“不知道。”


    “怎會不知道?”


    “因為接頭的不是我。”柳先秋一頓接道,“我隻是負責殺人!”


    白於玉忽然道:“不要開玩笑了。”


    柳先秋一愣。


    白於玉笑笑,道:“我看來看去,你都不像個職業殺手。”


    柳先秋道:“如果像,又怎能夠成為一個出色的職業刺客?”


    白於玉沒有作聲。


    柳先秋接又問道:“你還有什麽話要說?”


    白於玉驚問道:“你現在就動手?”


    柳先秋道:“難道等你運功衝開了被封的穴道才動手?”


    白於玉這才真的變了麵色。


    她嘴上不斷說話,事實一直在暗中運功,企圖衝開穴道。


    柳先秋笑笑,抽迴背負的雙手。


    他雙手之中,赫然已多了兩支柳葉飛刀!


    閃亮的刀鋒,燈光下閃出了懾人的寒芒。


    白於玉忽然又笑了出來,道:“你真的這樣狠心?”


    她的表情更嫵媚。


    柳先秋也在笑,笑中卻充滿了譏諷之意。


    白於玉並不在乎,櫻唇微張,丁香半吐,咽喉中發出了一種近乎**的聲響。


    她不愧天生尤物,四肢雖然不能夠移動,單就是這種表情,這種聲音,已令人心猿意馬。


    何況她衣衫還半脫?


    這種如此強烈的挑逗,誘惑,隻怕沒有幾個男人能夠抗拒。


    柳先秋偏偏無動於衷,捏著柳葉飛刀的手指貼耆刀身緩緩後縮。


    他的飛刀已準備出手。


    白於玉看得真切,那刻表情再也嫵媚不下去,忍不住脫口問道:“難道我一些也引不起你的興趣?”


    柳先秋點頭道:“不錯。”語聲非常堅定。


    白於玉歎了一口氣,道:“很多人都說我漂亮。”


    柳先秋道:“他們沒有騙你。”


    白於玉道:“所有被我請到這裏來的男人,往往隻要我對他們笑一笑,他們便已經不能自已。”


    柳先秋道:“你的確有這種魔力。”


    白於玉道:“而且我從來都沒有像討好你這樣盡心竭力的討好別人,可是你竟然一些反應也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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