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嚐試……嚐試……到底該如何嚐試呢?”


    今天耶穌起了個大早,一個人在走廊裏散步。..


    倒也不是說它平常起的不早,機器人根本不需要太多的休息,但是今天他結束休眠的時候明顯比平常早了許多。


    “早安耶穌,你今天怎麽這麽早?”言不器在準備出去放兩槍清醒一下的時候,看見了在走廊裏來迴踱步的耶穌。


    “早,你今天也很早,這才五點,怎麽就醒了?”耶穌問道。


    言不器聳聳肩:“昨天睡得早了一點,結果今天早上生物鍾有點絮亂,睡不著了,所以起來走一走,打兩槍,看看能不能打下來兩隻鳥加個餐。”


    “今天早上食堂有肉粥和芝麻燒餅,早點迴來。”


    “不用你說的啦,我什麽時候錯過飯點過。”言不器伸手在耶穌胸口錘了一拳,然後扛著一支老式的栓動式步槍出去了。


    “我先說一句,李恩菲爾德步槍的子彈口徑很有可能把你的鳥打成一攤爛肉,這附近沒有什麽大型的鳥類,你換一支三八式可能會好一點。”


    “謝謝提醒,雖然三八式精確度很高,子彈穿透力強,不過我愛英七七。”


    李恩菲爾德步槍,這支從第一次世界大戰到第二次世界大戰都在使用的經典步槍有著多種延伸出來的款式,言不器選擇的是槍管最長的一款。


    在那麽多老式栓動式步槍當中,他鍾愛這把有著能在短時間內把步槍當成卡賓槍來使用的老槍,不僅僅是因為外觀,更重要的是——名字。


    李·恩菲爾德,聽起來就比什麽98k、什麽更加優雅紳士,言不器自認為骨子裏是一個優雅而紳士的人。


    雖然這隻是他自己這麽覺得。


    采用77毫米口徑的李恩菲爾德步槍因為彈頭出膛的速度慢一些,所以穿透能力沒有那麽高,也就是耶穌為什麽要說用這把槍打鳥會把鳥變成一灘肉,相比起來,穿透力更強的三八式步槍一槍過去一個對穿,對肉體的傷害小些,打下來的鳥也更完整。


    一戰時期的英軍可謂對這把步槍鍾愛有加,據說熟練的射手可以使用這把槍在一分鍾的時間內打出三十發子彈。用右手大拇指和食指拉槍栓,中指扣扳機,一度讓德軍在戰場上以為遭受了重機槍的襲擊,甚至在塹壕的對射中,英軍憑借這支步槍可以壓製德軍的機槍。


    當然,有了完美的射速,必然對精確度有所影響,要說精準,1903式是很好的一款。


    不過言不器隻是玩玩,不需要狙擊手一樣的精確度。


    “鳥兒鳥兒快出來,我就在這裏等著你,你一冒頭就打你,打你打你打死你……”


    言不器哼著自己改編出來的不成調小曲,端著步槍蹲在草堆裏,看著蔚藍的天空,開始等待起來……


    耶穌在言不器離開之後,又開始想著言不器在昨天和它說的問題——試著嚐試一下。


    “嚐試……嚐試……究竟要如何嚐試呢?”


    “耶穌,你在幹嘛。”一個聲音突然打斷了耶穌的思考,同時也把它嚇了一跳,因為耶穌現在是不像麵對這個聲音的主人的。


    “你在幹嘛啊?”一雙手在耶穌麵前晃了晃,耶穌緩緩地迴過頭,還好它是一個機器人,不然他現在的表情一定比哭還要難看。


    “早安,李明月小姐,我隻是在……思考問題。”耶穌迴答道。


    “思考問題?你們機器人也會因為某些事情而思考嗎?”李明月將一根食指豎在唇邊,輕輕按著自己的下唇,歪著腦袋。


    這樣的動作一向是女孩子最可愛的下意識舉動,如果被朱輝飛看見如此一幕,一定已經把他迷得神魂顛倒了,可惜耶穌是個數據生命體,並不存在人類的點,所以這樣的動作對它來說,就和平常一樣。


    它十分正經的迴答問題:“是的,雖然我不是人類,但是思考是智慧生命體所具有的本能,雖然我是一段數據,但是數據依舊無法違抗宇宙法則的意誌。”


    “那你在思考什麽問題呢?這個問題和我有關嘛?”


    “啊,沒……”


    耶穌本來是想要迴答“沒有”的,但是一想到言不器所說的“嚐試”,原本到了嘴邊的話又被它咽了迴去,換成了:“是的,雖然還不能說部,但是確實和你有點關係。”


    “真的嗎?!”李明月很驚喜的叫道。


    “差不多吧。”有點心虛的耶穌隻能給出一個淩模兩可的答案。


    “嘿嘿嘿嘿嘿。”李明月笑了起來。


    “嗬嗬……嗬嗬……”耶穌很是尷尬。


    一隻鳥從言不器頭頂的視線中飛過。


    原本躺在草坪上,嘴裏還叼著一根狗尾草的言不器一個激靈從地上爬起來,身邊放著的李恩菲爾德步槍被他一把抓在手中。


    槍口的準星隨著空中那隻鳥兒的飛行軌跡而不斷移動,言不器兩隻眼都睜著,右眼負責瞄準,左眼則看著周圍的情況。


    這方式是末日前他從一個王牌狙擊手那裏學來的,對方有著133人的擊殺記錄。


    這招兒很有效,可以提前發現包圍過來的敵人,隻是需要特別訓練,以保證右眼在瞄準時的注意力。


    人在瞄準時之所以要閉上左眼,就是為了讓身的注意力部集中在右眼上,而開放了左眼,意味著更低的關注度。


    言不器用了很長時間才適應這種方法。


    “慢一點,慢一點,再慢一點點就好了。”一邊神貫注的瞄準,言不器嘴裏還在念叨著。


    “就一點點,好了!”


    砰!


    “嘎!”半空中的鳥兒發出一聲悲鳴,聽聲音應該是一隻野鴨子。


    “啊!”


    李明月驚叫一聲,被突然傳來的槍響嚇了一跳,一下子蹦到了耶穌懷裏,本來就不是很高挑的她掛在耶穌身上,就如同一隻緊緊抱著棕櫚樹不放的樹袋熊。


    “咳咳……這個……這個……”耶穌有點懵,突然被女孩子跳到懷裏的感覺……


    “朱輝飛都有不給這機體裝一個感應神經元係統的嗎?”耶穌突然在心中如此想到。


    感應神經元係統,顧名思義,就是讓機器擁有和人類一樣的觸覺等感覺。


    耶穌的數據庫中有很多的數據,其中有關沒關的一大堆,各種奇聞八卦也不在少數。


    也有很多很多奇怪的問題,比如:


    “和女孩子抱抱究竟是一種什麽樣的感覺。”


    這個問題獲得讚同數最多的答案僅有六個字和一個標點符號,那就是“香香的,軟軟的”。


    香香的,軟軟的。


    答案雖然簡短,但是卻很有視覺感……也很有感觸感。


    然而因為這具機體並沒有安裝感應神經元係統,耶穌僅靠機械體表無法感觸到軟度和溫度,也就沒法理解什麽叫做香香的,軟軟的。


    “耶穌啊,你要學會去嚐試不同的事物,這樣才能讓你自身的生命特征得到升華,成為一個真正的智慧生命體。而愛情,更是這一階段中必不可少的一部分。”


    言不器的話又一次在耶穌的處理器中響起,這讓耶穌放棄了想要把李明月從懷裏扔出去的舉動。


    “嚐試……嚐試……”


    不太明白現在究竟要怎麽做,但是耶穌還是隱隱有了一種感覺。


    它伸出自己的兩條胳膊,把李明月抱住了。


    “呃……那個,應該是言不器在打鳥,不用擔心,隻是一支老式的步槍在開火而已。”


    話很簡單,也很生硬,不過這也是耶穌這個死腦筋所能做到的極限了。


    這一幕剛好被路過的朱輝飛和zt看到了。


    “躲好,躲好。”


    zt本想著無視這兩個正抱在一起的機女,但是卻被朱輝飛叫住了。


    朱輝飛帶著她躲到了一個拐角,這裏是耶穌和李明月的視覺盲區,不過朱輝飛他們兩個卻是可以清楚的看到景。


    朱輝飛一陣搖頭晃腦。


    “哎呀呀呀呀,世風日下,人心不古啊,連耶穌這樣的死板家夥都可以和漂亮妹子公然調情了,這裏可是公共場合呀!”


    zt看了他一眼,幽幽的說:“你這死胖子不就是吃不著葡萄說葡萄酸麽……居然還能把吃醋說的這麽高大上,這麽符合正義。”


    朱輝飛瞪了他一眼:“什麽叫我老朱吃不著葡萄說葡萄酸,這裏明明就是公共場合,大家的眼睛可都在看著呢,在這裏公然調情,你覺得好嗎?”


    “我覺得挺好的啊,基地現在雖然人氣多了起來,但是相比於這空曠的偌大基地,人氣還是嚴重不足。沒事來兩包狗糧,嗅一嗅空氣中彌漫的戀愛酸臭味,再聞聞自己身上那屬於單身狗的清香,對大家來說也是生命中的樂趣啊。”


    朱輝飛有些傻眼。


    “我說,zt你沒變成這個樣子之前不是博士嗎?博士那不都得三十多歲了?你怎麽還會說什麽戀愛的酸臭味,單身狗這種隻有我們這種年輕人才會說的流行詞句啊?”


    “嗬,”zt不屑的哼了一聲,“你這種智商低的人是不會理解到我們天才的生活的!我是博士沒錯,可是不代表我就要三十多歲才能當博士,那是一般人的晉升時間,我是天才,我跳級不行嗎我?我成為院士的時候才剛剛三十歲呢!哪裏老了?你倒是跟我說說,我哪裏老了!”


    朱輝飛有些拘謹的縮了縮脖子,吧嗒了兩下嘴巴,不敢說話。


    他真的是忘了,這個世界上還有一種名叫天才的生物。這群可怕的家夥,往往能在十分年輕的時候就達到同齡人無法達到的高峰,然後在同齡人爬到他們所到達的高峰時,他們已經翻越了珠穆朗瑪峰,穿過了喜馬拉雅山,把同齡人甩的沒影了。


    “蠢貨,有本事你就來報複我呀!”


    “不敢……不敢……”朱輝飛瑟瑟發抖。


    耶穌突然感覺到了什麽,他調整了自己的視角,改成了紅外模式,結果就看到了一個圓滾滾的紅色物體躲在牆後麵。


    看到這個圓滾滾的東西,耶穌不用自己的處理器計算,也知道那是誰。


    “朱輝飛,你在那裏偷看什麽呢?給我出來。”耶穌很嚴肅的說道。


    “啊。”李明月一聽耶穌說,居然還有別人躲在那邊,小臉一紅,趕緊從耶穌懷裏跳了下來。


    講道理,這姑娘畢竟在這種環境下生活了那麽多年,槍也沒在少打,槍聲也不少聽見,言不器隻是拿了一把老式的李恩菲爾德步槍打鳥,不可能就這樣把她嚇住了。


    朱輝飛從角落裏走了出來,笑容有些尷尬。


    “那個早啊耶穌,早啊,明月。那個那個……我還有事,就先走了啊。”


    “等會兒。”耶穌一把抓住了朱輝飛的胳膊,朱輝飛試著掙脫了幾下,卻沒掙開。


    耶穌的機械臂哪有那麽容易掙開……


    “說,你看見什麽了。”


    “沒看見,我啥都沒看見……真的,啥都沒看見。”


    “你以為我不知道你在哪裏啊?說,你看見什麽了?”


    朱輝飛一看渾水摸魚算是不可能了,幹脆把事情挑明了。他梗著脖子說道:“我看見你們兩個在走廊裏公然抱在一起撒狗糧了!哼,戀愛的酸臭味!”


    “那是明月被言不器的槍聲嚇到了。”耶穌解釋道。


    朱輝飛臉上露出不爽的表情,似乎很不滿意耶穌在他都看到了的時刻還要狡辯。


    “你可得了吧,大家都在這末日裏摸爬滾打這麽多年,什麽場麵沒見過?一聲槍聲就能嚇到咯?明擺著是人家姑娘故意往你懷裏跳,你還故意抱人家!”


    “耶穌,你這種說一套做一套的人,我最看不起了!哼!”


    耶穌那是有苦說不出啊,明明就是李明月先往它懷裏跳的!


    “耶穌,你這種人真是太可惡了!”


    李明月在旁邊偷偷的吐了吐舌頭。


    本來就是她故意的,故意表現出自己柔弱的一麵,往耶穌懷裏跳。雖然愛的力量讓她有勇氣這樣做,不過作為一個比較容易害羞的女生,被人在大庭廣眾之下撞見這樣的事情,還是讓她感覺很難為情啊。


    “嘿嘿,本姑娘最聰明了,耶穌就是個笨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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