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冰迴道:“姑娘猜得不錯。一些人在墮落風塵後,若始終不願接客,不肯去陪酒陪笑賣身,便會被送到這裏來。”


    他還有一點沒說出口,那就是不少人在接第一次客後,便即香消玉殞。


    “這裏全都是女子嗎?”安淺夜問道,粗略看了幾間房,隻覺得心沉沉的,很憋悶。


    在暗無天日的地宮,一群女子恐懼且絕望。


    “大都是女子,有少部分男子。”牧冰默了片刻,目光冰冷如霜,長長吐出一口濁氣,有些愴然與疼惜,“還有小孩。”


    “百樂閣的人該死!”沐羽塵冷冷道。


    “小孩?怎會有孩童?”安淺夜狐疑,一時還未反應過來,“風塵地也與小孩也有關?”


    那是成年人的世界,當與孩童無關才是。


    “那是因為……”牧冰猶豫,看向沐羽塵,但見他搖頭,便忍住到口的話。


    安淺夜猛地一驚,猜到一種可能,隻覺得心裏一寒,渾身直冒冷氣,忙問道:“小孩的房間在哪?”


    牧冰遲疑一下,指了其中一間房,輕聲迴道:“有五個大出血,都奄奄一息,已救不活了。我們趕到時,隻來得及救下三個。”


    “太可恨了!”安淺夜怒道。還沒穿越時,她便在新聞裏看到過此類事情,當時便覺得殘忍,讓人憤懣難忍。


    對於受害者而言,那是一生的陰影,甚至還伴隨著身創,殘疾終生。便是成年人,在被粗暴對待後,都會受到傷害,更遑論是小孩,身體都還沒有長全。


    “真救不了她們嗎?”安淺夜站在門口,抬起手,卻不敢推門,因怕看到裏麵的慘狀。


    牧冰歎息,無奈道:“損傷得太重,且傷口在內,疾醫們也無能為力。”


    安淺夜冷哼一聲,氣鼓鼓道:“便讓那群渣陪葬吧!省得他們活著害人。”


    逼良為娼、殘害孩童,他們死不足惜!


    沐羽塵頷首,冷冷吩咐道:“傳令,封了百樂閣,將他們都押了,全送去官府。”


    很多人叫冤,嚷嚷道:“為何抓我們?我們給了銀子,這隻是一樁買賣。”他們考量很多,怕被送官後名聲受損,才據理力爭。


    在一眾客人內,也不乏有硬氣者。能來百樂閣的,大都是非富即貴,見識過世麵的。


    “你是何人,憑何抓我們?”一個肥頭大耳的男人問道,打量一會沐羽塵,嗤笑一聲,“你知道我舅舅的主子是誰嗎?”


    “是誰?”安淺夜問道,用看死人的目光看他。若是貴胄,應當都識得沐羽塵,以此推斷,男人家裏從商。


    忽的,她心裏一陣怪異,猶記得,沐羽塵曾對她道,他的暗衛全是各地的商賈。


    難道如此巧?男人舅舅的主子,便是沐羽塵?


    安淺夜附在他耳旁,說出自己的猜測。


    “不會。”沐羽塵否決。若是他的暗衛,首要便是隱瞞身份,豈會坦白其主子是他?


    “識相的,就快點放開我。”男人高聲道。


    “蠢豬。”安淺夜受不了,向侍衛使個眼色,讓他去揍上男人幾拳。


    但沐羽塵更幹脆,平靜道:“殺了。”


    肥胖男人一懵,見他是來真格的,便立即換了臉色,一臉慫樣道:“大人息怒,我舅舅的主子是魯相的大公子!”


    “魯相,魯國?他們的手伸得可真長。”沐羽塵淡淡道,“百樂閣的幕後主子,便是魯國男相吧?你們來了,是準備客死異鄉?”


    若他猜得無誤,百樂閣主要是收集情報,用雁國的百姓取悅雁國的貴胄,再從一些雁國貴胄手裏得到情報,真是一手好算計!


    沐羽塵吩咐道:“一個都別放過,暫押在官府。”


    “丫丫,明日你陪我上朝,可行嗎?”在迴去的馬車上,沐羽塵微閉雙眼,枕在她的肩上,凝眉深思,仿似有點倦意。


    “我能上朝?”安淺夜驚喜,“那我要上奏陛下,封了雁國的煙花風流處。留著這煙花柳巷,沒一點用處,而害處倒是數不盡。”


    在她的故鄉,都有掃黃,且在故鄉較克製,總不會鬧出人命,不像這裏人命如草芥。


    “是該封了它們。”沐羽塵應道,“我能帶你上朝,因你是百樂閣一事的見證人,可入宮麵聖,但要等父皇傳召。”


    “我要好好表現!”安淺夜一握拳頭,雄赳赳氣昂昂的,“給他們討迴公道!再來一次全麵掃黃,舉國再無青樓!”


    迴府後,安淺夜琢磨出一篇稿,來去看了幾遍,又默誦一遍,這才心滿意足地睡去,隻等明日聲情並茂地念出,上奏隆嘉帝。


    但結果不在她預料裏。她懷著激動心情,站在大殿門口,被風吹去了滿腦的台詞。


    在大殿內,眾臣爭吵著,各執己見。


    “夠了!”正在隆嘉帝不耐煩,欲開口喊停時,沐羽塵先一步出聲。他出列道:“父皇,無論魯國是何用意,但它的手伸得太長,我們應當迴敬他一番。”


    “殿下此言差矣!”鎮南王紅著眼,咳嗽了兩聲,反駁道,“單憑一個男人片麵之詞,便認定是魯國人,未免草率了些。”


    沐羽塵迴道:“在搜查百樂閣時,查到一些機密信件,足可證明他們的身份。”


    “信件也可偽造。”鎮南王頭一揚。


    聞言,沐羽塵冷哼一聲道:“百樂閣裏冤魂無數,鎮南王不為他們討迴公道,卻為了私怨,處處與本王作對,是何居心?”


    鎮南王怒目圓睜,一指他道:“你!”


    沐羽塵問道:“你我雖同為王,但論品階,我卻大過你,這便是鎮南王的禮數?”


    “好了。”隆嘉帝叫停,看似不耐,心裏卻頗為滿意,得見這二人不睦,別提有多高興了,“言歸正傳,眾卿以為當如何?”


    右相出列稟道:“不如取折中法,先遞上國書,看看魯帝的態度,再論其它。”


    隆嘉帝沉吟道:“倒也行。既然如此,那百樂閣的人便先扣押著,待魯迴信後再議。”


    “父皇,兒臣認為不必等迴信,當先誅殺犯人。”沐羽塵又道,“他們傷天害理,魯國撇清還來不及,又怎會指責我們問斬犯人?”


    作者有話要說:  安淺夜:準備了一宿的演講稿,結果!誰搶了我的麥霸!!!(╯‵□′)╯︵┴─┴


    沐羽塵:莫慌,等我坐龍椅時,讓你包全場!


    第100章 準備收尾


    金陽如火, 便連風都是熱的。安淺夜等在殿門口, 取了一名侍衛的頭盔, 用它來扇著風。


    殿內仍爭辯著, 她豎起小耳朵, 正聽到沐羽塵的話時, 迎麵走來一人,見是禁衛軍副統領寧晏,便朝他笑了笑。


    寧晏目光微閃,隻是朝她點點頭,在走了幾步後, 望著她唇口微啟, 但終是沒有出聲。


    她將是秦王妃,和他便處兩道, 不會相交。他垂下頭, 步履匆匆而去。


    彼時,安淺夜已望著殿門, 在注意裏麵的情況,一雙眼睛亮亮的。


    在殿內, 沐羽塵揚聲道:“魯國立百樂閣, 查探我國虛實, 且行事殘忍陰毒, 兒臣以為,應公之其暴行,當街問斬犯人, 並遞國書於魯國尋公道、解釋,以正國威!”


    鎮南王想也不想,立即反駁道:“殿下此言差矣,魯國是強國,國力不弱於我大雁,若是起了糾紛,會兩敗俱傷,讓別國得利。”


    “魯相已出劍,我雁豈能怯戰?”沐羽塵反問道,“雁泱泱大國,本王不懂,為何在這廟堂之上,全都一臉慫樣?”


    眾臣騷亂,一時之間,如蒼蠅在嗡嗡般。


    “堂堂鎮南王,卻瞻前顧後、欺軟怕硬,有失大將風範。”沐羽塵又道,“文死諫,武死戰,方為國之大幸,鎮南王過界了。”


    “殿下的言辭,不免難聽了些!”鎮南王冷哼了一聲,又向隆嘉帝拜道,“臣一心為國,是怕有損國力,請陛下明鑒!”


    “一心為國?怕也不盡然。”沐羽塵淡淡道。


    鎮南王似有激動,接連咳嗽了幾聲,一聲大喝:“殿下質疑臣……”他的臉漲紅,怒目而視,整個身體都在顫。


    “夠了。”隆嘉帝製止,雖希望他二人翻臉,但這到底是在朝堂上,眾臣爭吵不像樣子。


    “便按羽塵說的。”他沉吟道,“公之其罪行,當街問斬,以敬效尤。”


    “吾皇明斷!”眾臣拜道。


    此事已畢,隆嘉帝端坐在上方,在他旁側,小太監揚聲道:“有事早奏,無事退朝。”


    鎮南王沉著臉出列,稟奏道:“陛下,臣有本要奏,義衍被滅,北境幾已無恙,無須重兵鎮守,能否調部分人馬,去守南境?”


    削兵權!


    隆嘉帝目光一閃,鎮南王這話,算是說到他的心坎裏。他也正琢磨著此事,北境戰事已了,沐羽塵那二十幾萬大軍便是大禍患了。


    “羽塵,你意下如何?”他含笑問道。


    沐羽塵默了片刻,答道:“父皇,義衍剛剛被滅,仍有禍端未除,局勢不算穩,若此時調走兵馬,會有不當之處。”


    鎮南王微微一笑,像是在譏諷道:“前日在大殿上,殿下言道一身是傷,恐命不久矣,以此來拒小女的婚。殿下既有暗傷,當在府好好靜養,少憂心軍政大事。”


    “霍卿,謹言。”隆嘉帝淡淡道,像是有製止之意,“霍丫頭的事,朕知你心裏有氣,但此為朝堂,不可公報私仇。”


    聞言,鎮南王有所傷懷,悲歎道:“:陛下說得極是,雖是臣作繭自縛,但小女無辜,而今名聲盡毀,怕是無臉迴京。”


    他忽一抱拳,沉聲道:“若說公報私仇,殿下昔日滅義衍,為其戀人複仇,拿上十萬將士的性命不當迴事,豈非枉為一軍之帥?”


    在殿門口,安淺夜磨了磨牙,指示一個小太監進去,幫她通報。


    小太監低著頭,從側道飛快入殿內,向隆嘉帝拜道:“啟稟陛下,黎姑娘請求麵聖,自稱百樂閣一事與滅義衍一事皆與她有關。”


    隆嘉帝淡淡道:“讓她進來。”


    “宣黎二丫姑娘上殿!”小太監高聲道。


    殿門開啟,外麵的強光湧入殿內,安淺夜背著光,從末端快步上前,福了一禮道:“民女拜見陛下,吾皇萬年!”


    “你請旨見朕?所為何事?”隆嘉帝問道。


    安淺夜脆生生道:“天下之事,都逃不過一個理字。鎮南王主動請婚,被殿下拒絕後反生怨意,是何道理?義衍被滅,此等普天同慶之事,卻總有人在挑錯,是何居心?”


    “陛下,我朝律法,女子不得參政。”鎮南王麵無表情。


    安淺夜輕哼道:“陛下,民女沒有參政,隻是在教鎮南王做人的道理。”


    鎮南王聞言,這還得了?他當即怒道:“黃口小兒,也敢教訓本王?”


    “鎮南王,注意措詞。”沐羽塵瞥來一眼。


    “在大殿之上,成何體統?!”隆嘉帝語氣略重,殿內頓時鴉雀無聲。他的目光一轉,看遍了全場,才道:“霍卿所言極是。羽塵,你身有暗疾,且北境已無大憂……”


    “父皇,義衍還有逃兵,且義衍國尚未安撫好,北境不能撤兵。”沐羽塵立即迴道。


    “也有些道理。”隆嘉帝像是在沉思,聲音柔和,但語氣十分堅定,不容人質疑,“先撤十萬兵,都屯在河西郡。”


    這十萬兵馬,他也不會給鎮南王,南境本就有三十五萬兵馬,不可能讓鎮南王坐大。


    隆嘉帝又道:“經義衍被滅一事,百穀國已被震懾,短期內,它不會犯南境。”其實相比沐羽塵,他更憂鎮南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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