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逢燕太子與沐靈兒被陷害,他仔細考慮,不如賜婚聯姻,加深兩國關係,反正小公主名節已失,也隻能嫁給燕太子,化醜事為喜事,如此兩全其美。


    “把靈兒往火坑推,真是兩全其美!”沐羽塵冷聲道,將書信揉做了一團,“燒了。”


    沐靈兒年紀小,心智尚未成熟,卻遠嫁他國孤苦伶仃,何況,燕太子並非良人,身邊姬妾不少,如何給予她幸福?


    沐羽塵又接過國書,將它和製度紙一起收好,放入懷裏,“啟程吧。牧冰隨我去,魏雍,你留下北境掌控全局,別出亂子。”


    “屬下遵命,必安撫好義衍。”謀士魏雍頷首,撫了撫胡須,“殿下一路小心。”


    一行人朝東南方一路疾馳。那臨時買的馬車,自然差了點,雖鋪有層層毛毯,但仍有點顛簸,加上如今已是盛夏,車內很悶。


    “今日沒太陽,我出去騎馬。”安淺夜用了些點心,實在悶得慌,“你傷口還沒好全,在馬車裏休息,別跟我去了。”


    “小心些,牧冰,看著她點。”沐羽塵囑咐。


    抵達燕境時,安淺夜的騎術已算純熟,雖及不上沐羽塵一幹人,但總不會摔下馬。


    邊關城門下,站著幾十名守衛,本有些懶散,可一見有馬車靠近,忙抖起精神。一名守衛揚聲道:“來人止步!”


    牧冰駕馬上前,答道:“大雁使臣入燕,奉吾皇之命,見福雅公主一麵。”


    “請問大人,可有國書?”守衛恭敬問道。


    牧冰答道:“自然有。”


    守衛拱手道:“既有,請出示一見。”


    “殿下。”牧冰轉道而迴,自沐羽塵手裏接下國書,將之攤開,出示於守衛麵前。


    國書上寫滿字,並蓋有玉璽。


    守衛粗粗看了幾眼,又拜道:“大人請!”


    入了關,依舊是荒無人煙。燕常年打仗,來不及休養生息,人口急劇下降,荒地很多。


    不止如此,這幾年燕國收成不佳,已鬧了饑荒,一路上,眾人遇上不少荒民,餓得皮包骨頭,已經在啃樹枝、野草。


    “燕國的饑荒比想象中嚴重。”安淺夜嘀咕,想到不久前路過的城鎮,又哼了一聲,“還有富人在辦生日宴,扔了一大半吃剩的。”


    那些東西全扔在垃圾堆裏,但那些餓昏了的百姓,卻一點也不嫌髒,爭搶著去撿,其中,有不少人被踩傷。


    他們留下些盤纏,便將餘下的銀兩送了出去,但杯水車薪,饑民實在太多。


    “我們走吧,別看了。”沐羽塵輕語,捏了捏她的手心,“省得讓自己不舒服。”


    “我們直接去太子府嗎?”安淺夜問道,興致缺缺,情緒不大好,“正好給燕太子提提,燕民都在吃草葉樹根了,他還想著害人。”


    在原小說裏,有提過燕國鬧饑荒的事,但隻是一筆提過,不曾詳細講述,如今她親眼目睹後,才知事情的嚴重性。


    沐羽塵答道:“先去驛站,證實我們的身份,否則見靈兒名不正言不順。”


    “邊區飛鴿傳迴消息,隻道雁有使臣前來,竟不知是雁皇子駕臨,鄙臣有失遠迎。”在核實國書,又看見沐羽塵的皇子玉佩後,驛站的燕臣立即拜道,“殿下稍等,鄙臣入宮麵聖,來人,招待殿下。”


    沐羽塵含笑道:“不必驚擾陛下,我此番前來,隻為見福雅公主,乃小輩間的一些事,自行處置便可,擾了陛下反而過意不去。”


    “這……”驛站燕臣猶豫,很快便笑道,“既如此,依雁皇子所言,鄙臣不打擾了。”他退了出去,第一時間是向宮內傳遞消息。


    不多時,九重宮闈內傳迴消息:隨其便。


    “太子,你迴府去吧,好生招待他。”燕皇囑咐,歎了一聲,有點疲憊,“那雁二皇子滅了義衍,本就名震天下,如今威勢更甚,我國正鬧饑荒,少不得雁國相助。”


    燕太子不語。原本,雁國南北有患,需燕國這個盟友,而他燕國鬧饑荒,又需求助雁國,雙方互利互惠,是平等的。


    可前些日沐羽塵滅了義衍國,此舉直接震懾了南邊的百穀國,間接助了鎮南王平亂,已算解了雁國之危。


    如今,雁國不再需燕國,可燕國離不開雁國,兩國間的平等關係,已經被打破。


    見燕太子不語,燕皇再次囑咐道:“太子,放低些姿態,別鬧翻,往日的一些恩怨,都放下吧,何況當日是你先陷害他的。”


    燕太子苦笑一聲,頷首道:“父皇放心,兒臣明白,雁大皇子、三皇子都已斃命,二皇子又極其優秀,將來必是他登基。”


    為燕國長遠著想,的確不宜鬧翻。


    在太子府門口,牧冰遞上拜帖,又道:“我家主子臨門,欲見燕太子一麵。”


    “太子殿下入宮了……”守門侍衛隨口迴答,攤開請帖一看,呆了片刻,便忙道,“貴人請入內等候,小的差人去請太子殿下。”


    “福雅公主在府嗎?”安淺夜忽問道。她看了沐羽塵一眼,見他抿唇不語,便知他很擔憂沐靈兒,怕她受了苦遭了罪。


    守衛一臉莫名,迴問道:“哪個福雅公主?”


    “雁國有幾個福雅公主?!”沐羽塵冷冷一瞥。


    守衛一抖,後知後覺地想到,沐靈兒在嫁給燕太子之前,已有封號“福雅”,忙道:“太子妃在府內,貴人請!”


    有兩名婢女引路,此時,太子府管家已得到消息,匆匆忙忙趕過來,又是一番客套。


    見沐羽塵已有不耐,安淺夜打斷道:“殿下想見妹妹,勞煩你帶一下路。”


    “姑娘客氣了。”太子府管家笑道,“請隨我來,太子妃在府內賞花呢。”


    在一座布局精致的院裏,一個少女呆坐著,眉眼間稚氣未脫,卻挽著婦人發髻,臉上沒有一絲表情,顯得呆板死沉,毫無靈氣。


    “公主、公主!”一名丫鬟打扮的人跑來,激動得臉頰通紅,哽咽道,“奴婢聽聞,殿下、殿下來了!”


    少女恍若未聞,直到院外傳來腳步聲,直到小丫鬟念道“奴婢拜見二殿下”,直到聽見蘇青墨的那一聲“二丫”,那一汪如死水般的眼睛才有了波動,“皇兄……”


    她猛地轉頭,不敢置信,眼裏聚起水霧,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朝著沐羽塵飛快跑去,一頭紮進他懷裏,哭著道:“皇兄,你怎麽才來啊,我以為你不要我了……”


    見此,安淺夜心裏不好受,瞪了那管家一眼,瞧瞧,昔日多活潑的一個公主,被折騰成這樣,“你們怎麽照顧公主的?”


    管家一臉尷尬,自福雅公主入門後,他們一直小心伺候著,也不見她笑過一次。事實上,他們全都知道,太子不喜歡這位公主。


    “二丫……”蘇青墨上前,未語眼先紅。昔日,她客居在公主府,但卻不想,被聖上下令,讓她陪嫁到燕國,“我想迴去。”


    燕太子原有正妃,小公主嫁過來,那正妃成了側妃,自然心中不甘,但沐靈兒是一國公主,那女人不敢動公主,隻能將氣灑在她身上,她已經著了好幾次道。


    沐靈兒逢此大變,心裏鬱結難消,一概不理身邊事,她有苦,哪怕說了也無用。


    一見蘇青墨的模樣,安淺夜便知她受了大委屈,當下更不滿了,質問道:“公主與陪嫁女全受了委屈,你們當我雁國無人了?!”


    管家有苦難言,此時,一個柔婉的聲音傳來:“怎麽會呢?雁國公主嫁來,我們一直小心翼翼伺候著,吃穿用度全是最好的,然則公主依舊鬱鬱寡歡,全府都心憂著呢。”


    “你是何人?”安淺夜皺眉,這話是外柔內刻薄,不就是指沐靈兒難伺候,哪怕全府把她當祖宗供著,她依舊不情不願嗎?


    女子盈盈一拜道:“妾柳氏見過雁二皇子。”


    “原來是太子側妃。”安淺夜輕語。


    柳側妃臉色一僵,從正妃被降為側妃,一直是她心裏的痛,不禁攥了攥手帕,勉強笑道:“殿下勸勸太子妃吧,既嫁了人,便不比未出閣時期,恐有失儀。”


    她眼裏有些輕蔑,一國公主,嫁了人還撒嬌,膩在皇兄懷裏哭泣,毫無太子妃修養。


    “你讓殿下勸福雅公主?”安淺夜嗤笑道,“你是什麽身份,輪得到你指手畫腳?去找燕太子,讓他來說,你和殿下的身份不對等。”


    在這一刻,她體會到沐羽塵的心思,若是步入共產主義社會,那便不能拿身份壓人了。


    柳側妃咬碎銀牙,心中恨恨的,壓著怒氣問道:“敢問姑娘又是誰?”


    安淺夜被噎了下,心裏怒火蹭蹭冒著,當下不管不顧道:“我是殿下的未婚妻!”


    聞言,沐羽塵抬起頭,掃了柳側妃一眼,補充了一句話:“她是我唯一的正妃,唯一的妃。”


    那“正妃”二字,戳到了柳側妃的痛處。若她仍是正妃,那便有和沐羽塵對話的資格,如今成了小妾,就上不得台麵。


    燕太子的聲音傳來:“兩位,在我太子府裏,何故生如此大的氣?”


    作者有話要說:  安淺夜:燕國鬧著饑荒啊?


    燕太子:你想幹嘛?


    安淺夜:解放燕國,人人當家做主!


    燕太子:……休想滅我大燕!


    沐羽塵:想法甚好,燕城比燕國好聽。


    第92章 緣定今生


    “太子殿下!”一聽到燕太子的聲音, 柳側妃喜上眉梢, 忙福了一禮, 貝齒輕咬著紅唇, 一副受了委屈的模樣。


    沐羽塵迴眸, 淡淡笑道:“燕太子, 又會麵了,一月不見,神采依舊?”在他身側,安淺夜撇嘴,很沒誠意地福身。


    燕太子含笑道:“靈兒已嫁給我, 你我是親家, 我年紀雖長於你,但若論輩分, 我還是你的妹夫, 你稱我太子就太見外了。”


    隨著他的走近,沐靈兒小臉微白, 緊攥著沐羽塵的衣袖,大眼裏有些驚懼, 身子更是在輕抖著, 忽的將頭埋入沐羽塵懷裏。


    沐羽塵蹙眉, 沐靈兒情況比他預料的更糟糕。他微抬起手, 拍了拍她的背,“靈兒不怕,有皇兄在, 不會讓人欺負你的。”


    “小公主,還記得我嗎?”安淺夜笑吟吟道,輕輕握住沐靈兒的手,“有什麽委屈,你隻管說,殿下會幫你的。”


    “皇兄,我想迴家。”沐靈兒抬頭,聲音微弱帶怯,剛哭過一場,鼻尖還有點紅,“靈兒怕,不要待在這裏,不要待在這裏!”


    她有點激動,說到最後幾個字時,已經歇斯底裏,眉眼間似有瘋狂之態,呢喃道:“皇兄帶靈兒迴去好嗎?隻有你能幫我了!”


    安淺夜心裏一酸,張了張口,看向沐羽塵。她知道,他一向很疼愛妹妹的。


    果不其然,沐羽塵目光一冷,瞥向燕太子,語氣倒還平靜:“燕太子,靈兒已來貴國十來日,長輩都見過了吧?”


    燕太子頷首,掃了沐靈兒一眼,麵色有所不愉。他還記得在當日,這位公主板著個臉,見他父母都全無笑容,甚至鬧了幾次笑話。


    沐羽塵淡淡道:“靈兒還小,是孩子心性,以往也喜歡纏著我,我想接她迴去小住幾日,何況她婚事太倉促,驟然和母後分開,母後想念她得緊,且有些事要囑咐。”


    燕太子輕笑,迴道:“靈兒入燕時日還短,立即迴去恐不妥,何況來去費時十幾日,路上又奔波勞累,孤心疼啊。”


    “有何不妥?”沐羽塵反問道,“尋常百姓家的女子嫁人後,也會歸寧,迴娘家小住幾日,難道皇族便不行了嗎?”


    燕太子沉吟,想到自己父皇的囑托,明白不可與沐羽塵鬧翻,退一步道:“也罷,靈兒去散散心也好,那她何時歸燕?”


    他估摸著,沐羽塵大概會拖時日,說不準數月後才送還沐靈兒,但他的太子妃若逗留娘家太久,無異於在打他的臉。


    “不如……”燕太子輕語,正想著談判時,忽聽沐羽塵一句:“怎麽也得三五十年吧。”


    “……”燕太子黑了臉。他聽到了什麽?不是三五個月,也非三五年,而是三五十年!


    安淺夜撲哧一笑,沐羽塵這話太猛了。沐靈兒卻是一臉希冀,緊張地觀望著。


    燕太子深吸一口氣,勉強笑道:“二殿下在說笑嗎?三五十年?那是孤的太子妃!”


    沐羽塵似笑非笑道:“靈兒是你的太子妃,但也是我的妹妹。妹妹愁眉不展,我接她迴家去住,讓她開心些,有何不可?”


    “對呀,你身為夫君,見妻子鬱鬱寡歡,不想著法子讓她高興,倒要阻攔關心她的人,也太狠心了吧?”安淺夜幫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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