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步搖光華燦燦,紅鬥篷配白狐裘,如此豔麗的裝束,在萬裏銀霞中格外鮮活美麗,就像一簇盛烈綻放的火。


    諸位貴女都在,一個個眼帶羨慕,盯著她身上的裝束。貴女們注重自身儀態內涵,大都穿著淺色的衣裳,哪怕是第一美人班紓,都不曾如此華麗張揚。


    她的心情很好,也帶著一絲急切,似乎趕著去見人,不住地揮馬鞭,讓馬兒奔跑得更快,縱情在天蒼野茫之中。


    在白雪的盡頭,一個人迎寒風而立,瑩白的手露出衣袖,一身玄色銀紋錦袍,是那片地帶唯一的色彩。


    萬裏雪花,美人如玉。


    床榻上,安淺夜翻了個身,抱著一團被褥蹭了蹭,閉著眼睛傻傻地露出笑容。


    夢還在繼續,馬兒揚起前蹄,發出一聲嘶鳴。


    她翻身下馬,動作迅疾,卷得幾片雪花急旋飛舞,站在玄衣男子麵前。


    瞧!最精致的首飾是她的,最漂亮的衣裳是她的,連最英俊的公子也是她的。


    “丫丫。”玄衣男子輕喚,目光溫柔,就像暖陽下飛舞的塵埃,柔和得不可思議。


    聽到這聲喚後,她看清了他的麵容,嚇得小心肝撲通撲通直跳,立即驚醒過來。


    天啊,是沐羽塵,一秒變噩夢!


    望著略顯陌生的房屋,安淺夜鬆了口氣,天色漸亮,絲絲縷縷的光明透過窗子,灑盡房屋。朝晨還有點清冷,鳥兒在樹上輕鳴。


    “姑娘醒了?”一個婢女撩開紗簾。她在外屋,正打個旽時,模糊感應到裏屋有動靜,才起身來望一望,發現安淺夜坐了起來。


    她忙去端來洗漱之物,又取來錦衣金飾,幫她裝扮打點,說著討巧的話:“這些都是今早殿下命人送來的,果然很適合姑娘。”


    安淺夜呆坐著,望著麵前的銅鏡,看侍女給自己綰發畫眉描妝,看著自己的麵貌,在一點點變得美麗精致。


    婢女取來幾支湛藍玉珠釵,別在她的發間,又為她戴上雞血石耳墜、套上白玉手鐲。


    安淺夜站起來,打量著自己的衣裳。如紗般質地很好的奢華非凡服飾,淺藍色如天空的顏色,裙擺很寬齊足裸長,腰間配著一條同色係絲帶,將腰束得不足盈盈一握。


    沐羽塵在想什麽呢?如此淑女的裝束,不適合她呀,而且,她也走不來貴女的小碎步,她走路的風格,從來都是大步流星的。


    “此為雲裳,以輕薄如蟬翼的布料織成,產量極少,名貴異常,連京城貴女都夢寐以求呢。”婢女解釋,眼睛裏仿似發著光,她也是第一次見到雲裳。


    “的確很輕,穿著很舒服,像是貼著暖玉一樣。”安淺夜走了幾步,發現衣裙飄飄,她似處雲煙霧裏,很有股仙女的味道。


    念在衣服太美的份上,她忍一忍,不就是走小碎步、含笑不露齒、溫婉賢淑嗎?為了配上這身衣裳,她做一迴淑女又何妨?


    皇宮來人了!一大早,宮裏的公公帶著明黃色聖旨,前來宣讀皇帝的旨意。


    是冊封沐羽塵為王的詔書,表彰他在去年平亂的功績,並於十日後舉行封王大典。


    在宮中人離開後,管家陳伯皺眉問道:“封王典禮從來都是聖旨下達後的第三日,為何這一次卻是十日後?”


    沐羽塵淡淡一笑,“大概在等林淇傷好吧。”


    林淇被安淺夜鞭笞過,揚言要告他,但被他打了二十大板。若是在封王大典上,林淇出麵狀告他徇私枉法,那便有趣了。


    此時,安淺夜踩著小碎步,路過小湖上的遊廊。


    “黎姑娘來了。”小廝插嘴,提醒自家殿下。


    沐羽塵下意識迴頭,目光頓了頓。


    她的衣裙如煙似霧,麵龐盈盈含笑,在迴廊上,在碧水間,光彩奪人眼目。


    見此一幕,陳伯皺起眉頭。他得知安樂郡主已解禁足,今日也會去遊西子湖,大概會和安淺夜遇上。


    而今,安淺夜著雲裳,殿下是何用意?


    第19章 木頭腦袋


    在府邸門口,一個小廝擱好板凳,安淺夜提著裙擺踏上板凳,在丫鬟的幫助下坐上馬車,掀開簾子朝沐羽塵擺了擺手,“我走啦。”


    隨著她的動作,耳上的紅寶石墜子在輕晃,更襯得肌膚嬌嫩瑩白。


    “此行去西子湖,玩得開心些。”沐羽塵囑咐,隨後吩咐女婢侍衛,“照顧好姑娘。”


    姑娘家的聚會遊湖,他是不便去的,主要是不想惹人閑話,自己身份擺在那,一舉一動都會受人矚目。


    在馬車的左右各有兩名婢女,再有十二名侍衛隨行。這樣的排場,雖比不上他迴京的那次,但也足夠她使喚了。


    路過鬧區時,車夫拉了拉馬繩,雖然街道很大,但因怕有小孩橫衝直撞,是以控製了馬車的速度。


    在一條小巷裏,忽有一隊車馬駛出,前後加起來有二十幾人,而且,她隨行的侍衛,全是騎在駿馬上。


    “是安樂郡主的馬車。”旁邊,女婢輕聲道。


    一聽,安淺夜頓時來了精神,立即撩開車窗簾,趴在車窗上,目不轉睛地望著。


    那是她寫的女主啊!傾城佳人、文采斐然、冰雪聰慧、清冷如霜……全都是美好的詞匯,被她悉數堆在霍雲潔身上。


    “可是二皇子府的黎姑娘?”對麵,有女婢過來,傳達她家郡主的話:“郡主有言,既是二皇子府的,請先行。”


    其實街道很大,容得下兩輛馬車並行。


    不過尊卑有別,必有一前一後,如若是沐羽塵來,自然當在前,而今是安淺夜,按規矩是該在後的,讓霍雲潔先行。


    安淺夜驚訝。她如此出名嗎?連剛被解禁足的霍雲潔都知道她。想至此,她又覺得不太對,大約是因她住在二皇子府,影響太大,才被霍雲潔記住的。


    頓時,她渾身不舒服,被女主惦記著,尤其是被一個可能會黑化的女主惦記著,實在是太危險了!


    她琢磨著,既然自己不必再偷取盟書,那就不該再住沐羽塵的府,免得讓女主誤會,加快女主的黑化速度,加速自己的死亡時間。


    婢女看了安淺夜一眼,便向霍雲潔的女婢道:“按規矩,是該郡主先行的。”


    女婢迴去請示霍雲潔,很快又迴來,向安淺夜行福禮,恭敬道:“郡主有言,黎姑娘代表著二皇子,不該行在後,不如上郡主的馬車,和郡主一道在前?”


    “行!”安淺夜目光一亮。她真的有好奇心,想看一看霍雲潔的真麵目,是否如她所寫的優雅大方、傾國無暇。


    婢女搬來一個小凳,放在馬車前,讓她踩著凳下車。她來到霍雲潔的車前,剛踏上木凳時,就見一隻瑩白的手從裏撩開車門簾,露出一個少女的身影來。


    霍雲潔微微傾身,一隻手擋著簾子,臉上帶著一些笑容,顯得很柔和,聲音亦很動聽,如黃鸝在鳴:“黎姑娘,請上車。”


    安淺夜呆了一陣,果然是大美人!這氣質、這風姿,不愧是她的女主,對得起她描繪的形容詞。


    霍雲潔雖才十七歲,但已經長開,屬清純佳人一列,不像黎二丫,看著像個黃毛丫頭,臉上還有點嬰兒肥。


    安淺夜笑吟吟道:“久聞安樂郡主之名,今日一見,甚得我心!”


    霍雲潔像是怔了下,很快含笑道:“黎姑娘果真有江湖之氣,不拘小節,如此也不必客氣,直喚我的名便行。”


    “我正有此意,互喚名字便好。”安淺夜立即道,笑眯眯的,簡直和她的女主一見如故。


    在兩女旁邊,還跪坐著一個侍女,正在煮著茶,清香彌漫在馬車內。


    霍雲潔微笑道:“我剛出禁足,想去西子湖散散心,你呢?”


    聞言,安淺夜笑了,“巧了,我應太傅家王小姐之邀,也去西子湖,咱們一起去!”


    兩人一邊品茶,一邊隨意聊著。期間,不論安淺夜談什麽,霍雲潔都能接得上話,也不故作高雅展現自身的文采,在言行方麵很注意,不至於讓安淺夜尷尬。


    君子之風、貴女之韻。


    聊著聊著,不知怎的,兩人談到了沐羽塵。霍雲潔似有落寞,輕語:“殿下去年去了邊境,今年立夏才歸,我很久不見他了。”


    安淺夜一聽,這還得了?她忙安慰道:“不急,我讓人去約他出來。”她明白,霍雲潔是個姑娘家,臉皮子薄,怕羞不敢去約沐羽塵,又掂念著他,這不就急了嘛?


    這怪沐羽塵不解風情,讓個美人心心念念著翹首以盼,而他在家不知在幹嘛,木頭!


    “你要約他,就約,可別提我在這裏,怪難為情的。”霍雲潔迴道,目光微微移開了些,白嫩臉頰上覆上一層粉色,不甚嬌羞。


    “我懂,就給他個驚喜。”安淺夜下了馬車,雙手提著裙擺,蹭蹭地向自己的儀仗隊跑去,準備讓一個侍衛迴府去請沐羽塵。


    霍雲潔撩開車窗簾,目光鎖定在她身上。在旁邊,煮茶的小丫鬟蘭芳露出笑容,小聲地道:“郡主和她打好關係,便可常見殿下。”


    “這是其次。”霍雲潔目光微垂,低語:“我主要是想試一試殿下。殿下帶她入府,應該是為了蟄伏而做戲,給自己樹敵,但不排除他真的對她上了心。”


    她攥緊手帕,輕歎道:“若隻是逢場作戲,那麽對她的私下之邀,殿下不會賞臉前來,反之,若殿下來了,答案便也明了。”


    另一側,聽到侍衛的話,沐羽塵訝異,“姑娘邀我去遊湖,還讓我打扮得英俊些?”


    侍衛拱手正色道:“迴稟殿下,姑娘是如此說的,屬下一字不落。”


    “她昨夜都想著逃跑,今日怎會轉了態度,邀我去遊湖,還讓我打扮?”沐羽塵輕笑著搖搖頭,“姑娘遇上了誰,代誰邀的我?”


    “途中,我們與安樂郡主相遇。”侍衛恭敬道,細細說了一遍經過。


    “轉告姑娘,我無暇前去,莫提及我已得知安樂郡主在車上的事。”沐羽塵囑咐道。


    但在侍衛退下之際,他忽然道:“罷了,我去。”小山賊就看著機靈,其實長了個木頭腦袋,他得去照看著點。


    第20章 暗藏鋒芒


    安樂郡主不容小覷,其智、其謀,在京城貴女中名列第一,若非是女兒身,無法參與政事,必然會更出眾。


    沐羽塵迴到主臥,吩咐道:“去拿我的便服過來。”想到安淺夜身著淺藍雲裳,他加了句:“都要淺色的。”


    顏色過深過明豔的便服,不好配那套雲裳。


    “如何?”沐羽塵問道。這套白色銀邊緊身服飾,將身軀完美展現出來,衣擺上繡著幾朵流雲。整套服飾顏色比較暗,接近於灰色,不損他一絲風采,反增了絲儒雅。


    “在京城裏,再無勝過殿下的郎君了。”小廝在一旁笑道,心中倒有些許驚訝。他侍候沐羽塵近十年了,頭次見他在意自己的皮相。


    那有什麽用?小山賊還是畏他如虎狼。沐羽塵笑了笑,大步向外走去,“我騎馬去。派人去蕭大人府上,請蕭二郎君去西子湖。”


    幾個姑娘家的聚會,他一人前去多有不便,不如多拉上一個男子,免得惹人閑話,壞了幾個姑娘家的名聲。


    “殿下!”一個侍衛匆匆跑來,遞上一支箭。


    沐羽塵拔開箭翎。原來,這支箭是空心的,裏頭藏著一頁紙,上麵寫著:已暗中收購一萬三千家店鋪,尚有二千家在洽談中。


    “紙筆。”他攤開手。小廝連忙遞來,另一仆人略微弓腰,以背做桌,以便他書寫。


    士農工商,商為最低一列,曆來都被權貴壓製著,不容許他們壯大,怕引得國家動蕩。


    商賈富可敵國,控製國家經濟命脈,這隻在傳說中。一旦商賈過大,所帶來的不是榮華富貴,而是抄家流放。


    雁王朝中,商無一大,都維持著一個平衡。


    沐羽塵提筆寫到:謹記要分散,一人名下店鋪不可過多。


    積小流,以匯江海。基本上,他每一位暗衛的名下,都有著十幾家店鋪,全是背後掌櫃,明麵上有人打理,倒不怎麽引人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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