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3章 空襲


    沈墨塵登時便不再言語,他心裏也很清楚,自己的傷勢有些嚴重,如果非要逞強離去,隻怕,走不出這大山,便會一命嗚唿。


    權宜之下,沈墨塵同意留下來養傷。


    這邊,沈墨塵養傷,那邊,三國的可載人風箏已經是成型,在經曆了幾次實驗之後,三國再一次對虎糾關發起了總攻。


    三國對虎糾關發起總攻的那一天,風很大,三國的兵將,乘著風箏直接飛上了虎糾關的上空。


    這一刻,虎糾關的守將大驚失色,便是顧盛銘都深深地眯起了眼睛。


    誰都沒有想到,這三國守將之中,居然還有如此能人!


    弓弩對著天空發射,命中率很低,不過短短幾個唿吸的時間,就有不少三國的人落在了虎糾關的城樓上。


    雙方人馬,瞬間便是鬥到了一處。


    顧盛銘臉色有些難看,在東華帝國將士的護衛下退下了城樓。


    論計謀和韜略,他自認高人一等,可是,論武力,他就是一個渣。如果被三國的人給盯上,結果,就隻是死路一條。


    顧盛銘被人護著下了城樓,沈默晴也已經是從城主府裏出來,直奔虎糾關城樓。


    “娘親,三國的人攻進來了!”顧盛銘臉色有些煞白,“快走!”


    沈默晴雖然有些功夫,可是,畢竟是雙拳難敵四手,跟三國這些人對上,勝算不大。


    當初,娘親跟著他出征的時候,父親就親自交待過,如果事情不妙,那麽,帶上母親走!


    走得越遠越好!


    管它什麽家國大義,管它什麽忠義兩全,統統見鬼去吧!


    沒有什麽比活著更重要!


    沈默晴神色微微一變,倒是沒有堅持。她不過是個婦道人家,這些年,在禪堂修行,清心寡欲,不問世事,殺生,更是從來沒有過的事情。


    若不是迫不得已,沈默晴也不想跟人動手,畢竟,她這點本事,唬唬街邊的小混混還可以,真要跟這些久經沙場的戰士對上,那十有八九,兇多吉少。


    顧盛銘不像沈墨塵,是個正兒八經的軍人,對國家還有那麽一絲情懷,非常忠誠。他隻是一個公子哥兒,所關心的,也是自己生活的是否愜意安好,而不是,這個國家到底如何。在某種個程度上說,如果不是因為二皇子擺了他一道,被宮暮寒點了將,這東華帝國是存是亡,他是半點兒都不關心的。


    如今,他該出力的時候,已經出過力,也已經打了兩場勝仗,在他看來,他已經是滿對得起宮暮寒了。此刻,城破,他還不走,還等著被人給拾掇麽?


    顧盛銘和沈默晴在顧家的一支護衛隊護送下,朝著西城門而去。


    而此刻的虎糾關上,已經是亂成了一鍋粥。


    因為有了三國之人空降到了城樓上,所以,顧盛銘所發明的投石機和弓弩都發揮不出什麽作用,隻有近身肉搏。


    然而,近身肉搏,三國之人常年生活在惡劣的環境之下,體型彪悍,英勇善戰,這麽一對敵,東華帝國的將士顯然就有些落在下風。


    不過三個時辰的戰爭之後,虎糾關城破。


    大火從城中心開始燒起來,直接燒了三天三夜,虎糾關裏,上萬百姓瞬間流離失所。


    大批逃難的百姓,竄入了深山。


    百姓們的想法很簡單,隻要活著,管他這天下是誰的,都跟他們沒有關係。


    第一波逃難的百姓到顧念微和宮暮雲門前乞討的時候,顧念微和宮暮雲還能做到淡定處之,可是後來,隨著一波又一波逃難的百姓深入了這深山老林,顧念微和宮暮雲也都紛紛不淡定了。


    天下戰火紛擾,最受苦的,便是這些黎民百姓。


    顧念微承認,她一向不是一個矯情的人,但是,看到越來越多的人流離失所,看到越來越多的人失去了家園,她矯情了。


    第一次,她開始有些觸動,如果,東華帝國亡了。那麽,她是不是就會被人稱為亡國奴?


    顧念微最近這幾天,好像一下子就有了心事。


    每次,她在哄著小晟悅或者是小晟旭的時候,都會走神。


    她在擔心,如果東華帝國亡了,她的母親,她的親人,是不是都會有性命之憂?


    顧念微這些擔心,宮暮雲自然也是全部都看在眼裏的。隻是,宮暮雲心裏有個結,沒有解開,所以,他對顧念微的心事,選擇了視而不見。


    讓他放下對宮暮寒所有的不滿,再去幫他扛起所有的風雨,讓他繼續穩坐朝堂?宮暮雲承認,他做不到了。


    在被宮暮寒一次又一次地背叛之後,他再也無法做到,對宮暮寒毫無保留地支持。


    山間的夜色很涼,深秋季節,這山裏已經有了蕭瑟之意。


    夜涼如水,宮暮雲跟顧念微躺在床上,卻是誰都沒有睡意。


    “我們,是不是,錯了?”先開口的,是顧念微。


    宮暮雲淡淡地嗯了一聲,“世間事,自有世間事的法則,不是我們所能左右的。”


    顧念微悠然一聲歎息,“睡吧。明早,我們去龍須關看看,換一些米糧迴來。”


    宮暮雲應了一聲,不再言語。龍須關,是通往帝都的第二道關口,再破了龍須關,就是帝都,破了帝都,東華帝國,也就真的城破了。


    顧念微說是進龍須關換些米糧,但宮暮雲清楚,顧念微如此說,隻是為了說服他,給雙方去看看戰況找一個合理的借口而已。


    然而,顧念微和宮暮雲不知道的是,當他們第二日趕赴到了龍須關的時候,所看到的,隻是一片廢墟。


    因為虎糾關失守,而皇城又沒有派人及時來守著龍須關,三國的鐵騎一夜之間便是衝破了龍須關,直搗皇城!


    當三國的鐵騎朝著帝都一路衝過去的時候,宮暮寒徹底地慌了。


    想要再次召集群臣商量對策,卻發現,群臣早已經是鳥獸四散,各自逃命去了。


    麵對著空蕩蕩的殿堂,宮暮寒隻覺得一股絕望從心底蔓延而開。


    原本,他以為自己的國家是鐵板一塊兒,原本,他以為,隻要沒有了宮暮雲,自己的皇位就是無人可以撼動的。


    可是,生活,卻跟他開了一個天大的玩笑!


    在國家生死存亡的關頭,這滿朝的文武居然沒有一個人願意跟他共存亡!


    宮暮寒隻覺得深深地悲哀,滿腹蒼涼地拖著疲憊的身子去了後宮,想要找自己的女人們傾訴,然而,他失望地發現,所有的女人,也已經是抱著包裹,想要逃離皇城。


    幾乎是在頃刻間,宮暮寒深刻地體會到了什麽是孤家寡人!


    整個皇宮,都處於一種慌亂之中,大家不是在準備著逃亡,就是已經逃亡了。


    宮暮寒走在皇城之內,一步步地走到了軒轅靜的宮殿。


    然而,迎接他的,依然是冷冷清清的殿堂,軒轅靜早在龍須關城破的消息傳來的時候,就已經帶著陳妍兒跑路了。


    不知道為什麽,當初,他口口聲聲說要讓軒轅靜離開這裏,可現在,親眼看到軒轅靜離開了,他這心裏反而是有些不舒坦,空空落落的。


    都說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臨頭各自飛。嗬嗬,這話,果然是不假啊!


    宮暮寒拖著疲憊的身子,出了後宮大殿。


    夕陽西下,晚霞如血。


    整個帝國皇城,就這麽莫名地籠罩在了一種悲悲戚戚的氛圍之中。


    宮暮寒一邊走,一邊自嘲地勾起了唇角,什麽真命天子,什麽一國之君!


    都不過是黃粱夢一場!


    不過,宮暮寒覺得慶幸的是,即便是皇宮裏的宮女太監和妃子們都逃得差不多了,可是,皇城的守衛卻依舊在恪盡職守。


    這讓他的心裏多少踏實了一些。


    如果,這諾大的皇城隻剩下了他一個,他還真是不知道,該如何去麵對三國的來犯之敵。


    身為一國君王,他不容許自己逃走。哪怕是跟這皇城一同毀滅,他也不容許自己逃走!


    夜色更濃了,後半夜的時候,天空響起了驚雷,隨即劈裏啪啦下起了雨來。


    雨水汩汩,在地上形成了一連串的連陰泡,宮暮寒站在皇宮大殿的遊廊下,目光盯著昏黃的燈籠下,這不斷咕咕湧起的連陰泡,整個人的心情複雜難明。


    龍須關也破了,那裏的百姓已經是流離失所,再接下來,就是皇城了。


    皇城,這個東華帝國的驕傲,又還能撐多久?


    在劈裏啪啦的雨聲中,宮暮寒似乎是聽到了城外傳來了陣陣喊殺聲,如同最嘹亮的號子,傳進了他的耳朵,刺激著他的耳膜。


    三國兵將的速度這麽快麽?這就衝進了皇城?


    宮暮寒自嘲地勾著唇角,眼底閃過了一絲絲的落寞。


    如果一切可以重來,也許,他對宮暮雲不會是那種毫無水平的忌憚,而是拉攏。至少,在他絕望的時候,宮暮雲還能夠給他希望。可是現在,一切都晚了。宮暮雲已經被自己那個不良之妻給害死了!


    宮暮寒隻覺得渾身冰涼,絕望像是潮水一股一股地襲來。


    “皇上,您快走!三國的人衝破了帝都城門!”一個兵將從雨幕中衝過來,顧不得擦一擦臉上的雨水,便是朝著宮暮寒急聲催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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