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早上,一個府兵早早過來,見了秦蒼羽,施禮說道:“秦公子,少帥托我帶來口信,說廣寧衛老督軍大人七十大壽,因此大帥命少帥代表自己前往廣寧道賀,赤少爺也一並隨行,多則半月,少則十天就迴,請秦公子勿怪,並說迴來就會去找秦公子。”傳了口信,府兵迴府不提。


    秦蒼羽知道李如鬆身為少帥,這些官場上的應酬自不可免。當下也不在意,依舊和之前一樣,砍柴,打鐵。


    到了晚間,等尤鐵匠睡下,自己又來到後院,借著月光,練習太祖長拳。起初還有些生澀,但是越練越覺得暢快,精神集中,拳腳唿唿掛風,等到幾遍練完,才發現牆壁上昨日的影子不知何時又冒了出來,這影子並未有任何動作,好像隻是靜靜地在看秦蒼羽練拳。


    秦蒼羽看到影子再次出現,大喜過望,跪倒在影子前,恭恭敬敬說道:“影神師父,昨日走的匆忙,弟子未曾感謝,今日師父在上,請受弟子三拜。”說完咚咚咚磕了三個頭。


    隻見那個影子隻是將身形往右邊挪了挪,好像是躲開秦蒼羽的叩拜似得,然後點了點頭,又擺了擺手,示意秦蒼羽起來,秦蒼羽大喜,站起身來。


    這時那個影子開始舉手投足,打的依舊是昨日的太祖長拳,秦蒼羽也隨著影子,一招一式,伸拳出腿,模樣架勢已經和影子的步調一致,一遍過後,影子速度加快,秦蒼羽也加快了速度,今日比昨日好了很多,影子收招之後,秦蒼羽也就落後三四招,影子似乎很是滿意。秦蒼羽打完已經氣喘籲籲,渾身冒汗。


    等著秦蒼羽稍微喘了口氣,又再次重頭開始。


    秦蒼羽絲毫沒有因為一直單調的練拳而表現出來焦躁,依舊是認認真真打出每一拳,踢出每一腳。


    不知不覺中,又近午夜,影子也再次消失,秦蒼羽並不覺得困乏,在影子消失後,自己又獨自練習,直到三更之後,方才迴房。


    一連三日都是如此,而秦蒼羽對這套太祖長拳已經融會貫通。


    到了第四日頭上,天交傍晚,天空彤雲密布,不一會功夫,就飄起了鵝毛大雪。


    尤鐵匠早早關了鋪子,那批馬蹄鐵已經打好,就等到約定時刻交貨,連日打造,終於完工,疲憊感此時早已襲來。


    用過晚飯,尤鐵匠說這幾日家裏鬧老鼠,晚上有響動,明日要蒼羽去抓些鼠藥迴來,自己想打幾個鼠夾子,用來抓老鼠,說完就迴到自己屋裏,早早關門熟睡。


    秦蒼羽等尤鐵匠睡下後,來到後院,邊練拳邊等著影神師父。


    可是天已黑透了,自己已經打了數遍,也不見影神出現在牆壁上。


    由於大雪,天上雖未有月光,但是由於雪已經在地上鋪了一層,光線倒是充足,直至三更,也沒有見影子出現,秦蒼羽到後來實在打不動了,約莫已經過了三更天了,隻好作罷。


    大雪整整下了三日,影子一次再也沒出現,秦蒼羽每天都是興奮期待,每每失落而歸。第四日終於雪住天晴,秦蒼羽晚上在後院裏繼續練拳,絲毫沒有鬆懈。


    練到二更天十分,每每望向牆壁,除了自己的身影形影相吊外,並無他物,不由心道:“莫是自己做了什麽惹得師父生氣,不再來了?”


    當下心中頗為失落,不過轉念又想到,影神既然是神靈,自然行蹤不定,說不定哪日就又來尋我,我要加倍練習才是,如果師父到了,看我如練得生疏,豈不是愧對他老人家嗎?想到此處,一掃之前失落之感。抖擻精神,練得汗流浹背。


    又過了幾日,大雪時下時停,城外山間積了兩尺後的積雪。


    這日早晨秦蒼羽剛剛起身,李如鬆和赤哥兒就已經登門。他們哥兩個昨日已經迴府,拜見李成梁後,第二日早間就急匆匆來到鐵匠鋪,三兄弟幾日不見,格外親熱。


    秦蒼羽見李如鬆和赤哥兒各騎了一匹馬,赤哥兒手上還牽著一匹,赤哥兒將韁繩給了秦蒼羽,說道:“二哥,城外大雪,步行難走,今日我們一起騎馬前往梅林。”


    秦蒼羽撓了撓頭,雖是興奮,卻也說道:“我還從未騎過馬呢?不知是否能騎得來。”


    赤哥兒說道:“二哥莫怕,簡單的很。”上前扶助秦蒼羽,說道:“二哥且放安心,隻需上去坐穩,雙腿莫要緊夾馬兒,雙手扶穩馬鞍,小弟在前引領。如果想停下,輕扯韁繩即可,切勿過於用力。”說罷,扶著秦蒼羽上馬,自己在前手拽韁繩,李如鬆在後,一起出了東門。


    出了東門,赤哥兒見秦蒼羽騎得平穩,說道:“二哥很有天賦啊。”秦蒼羽此刻已經熟悉馬匹,說道:“三弟且將韁繩給我,讓我自己騎騎看。”赤哥兒遞過韁繩。三人前後緩緩而行。積雪雖然已經很厚,但是畢竟東門官道,此時地麵凍得堅硬,步行騎馬均是易行。


    秦蒼羽隨著馬兒輕微上下顛簸,甚是愜意,不由得興奮道:“大哥,三弟,我也會騎馬了。”


    李如鬆此刻惡作劇的心上來,一陣壞笑,抽出馬鞭,高喊道:“二弟抓穩。”然後猛地往秦蒼羽的馬抽了一鞭。


    隻見秦蒼羽的馬四蹄張開,瞬間加快速度,奔著前麵就跑了下去。


    李如鬆又往自己馬後一鞭,急速追了上去。


    赤哥兒喊道:“等等我。”也快馬加鞭,隨後追趕。隻見三人策馬疾馳,馬蹄處濺起無數雪花。


    馬兒猛然加速,秦蒼羽頓生緊張,雙手握住韁繩,身體緊緊靠在馬上,任由馬兒疾馳。


    秦蒼羽隻覺得兩耳生風,道旁樹木飛一般的向後倒去,雖然有些緊張,但是更為興奮,轉瞬間到了團山。


    此時李如鬆和赤哥兒已經紛紛趕上,由於已經適應,秦蒼羽稍稍挺立了身子,喊道:“大哥,三弟。”


    隻見李如鬆和赤哥兒輕拽韁繩,馬兒穩穩站立。


    秦蒼羽也學著李如鬆和赤哥兒的樣子,手腕韁繩,他本來臂力過人,覺得並未用力,誰知馬兒突然受力,前腿離地,高高躍起,秦蒼羽想要用手去抱住馬的脖頸,已然不及,身子從馬背上滾落下去,撲的一聲,雪花四濺。所幸此刻已經到了山邊,地上積雪深厚,秦蒼羽本是驚了一下,身體到並未有任何損傷。


    李如鬆和赤哥兒見狀,也嚇了一跳,紛紛跳下馬來,隻見秦蒼羽從地上爬起來,拍拍身上積雪,並無大礙,兩人這才放心。


    三人不由得哈哈大笑起來。


    秦蒼羽興奮異常,已經微微出了些汗,此時已經無畏騎馬之事,自己手領韁繩,腳踏馬鐙,重新上馬,三人並排而行。此時大雪封山,人跡罕至,天地間銀裝素裹,厚厚的雪花壓滿群山樹木,一片銀白世界,隻有三人來時的馬蹄印通向遠方。


    三人慢慢轉過彎道,來到梅林之前,刹那間被眼前見到的所震驚。


    三人站在梅林處,隻見株株玉樹瓊花,晶瑩璀璨。


    秦蒼羽不禁脫口而出:“忽如一夜春風來,千樹萬樹梨花開。”


    隻見每一株梅花樹都被一層薄冰所裹,薄冰之下的梅花,掛著冰晶,分外妖嬈。一縷陽光照下,映射出萬道霞光,如珍珠一樣透明,如寶石一樣璀璨,如水晶一樣玲瓏剔透。


    一陣輕風而過,寒精零落,雪中樹 枝舞虯龍,冰中花 隨風而動。微風不時吹起白雪,冰晶四處飛揚,宛如一個晶瑩剔透,璀璨無雙的海底水晶宮一般,似隱似現,如夢如幻。


    那一株株梅花樹,所呈現各自不同的景象,有如西子浣沙,有如千手觀音,還有如羅漢醉臥,有的像狂蟒張揚,有的如處子冰清,高大的雄壯,婀娜的多姿,輕舞飛揚,儀態萬千,真是昨夜飛瓊千萬縷,誰剪條條晴雪?


    三人欣賞這曠世奇景,惶惶然都有些醉了。


    這幾日連日大雪,秦蒼羽並未出門砍柴,也未見到如此奇景,此刻三人一同前來,由於這幾日氣溫驟降,因此整片梅林竟生出了霧凇。


    看了半晌,李如鬆道:“我等久居遼東,早已聽聞霧凇美景,卻從未見過,一直期盼有朝一日能得見此景,不想今日兄弟重逢,夙願得嚐。”


    秦蒼羽歎道:“天地間真是巧奪天工,如此奇觀,一生能遇幾次,想是你我兄弟情義真摯,天地感應。可惜此刻無酒,頗為憾事。”


    李如鬆大笑道:“三弟,你果然猜對。”


    隻見赤哥兒興衝衝從馬後皮囊裏拿出一個壇子來,說道:“兄弟相聚,怎能無酒?二哥,小弟這次隨大哥去廣寧賀壽,真是長了見識,尤其是嚐了蒙古人送來的羊奶酒,真是香醇可口,沒有一絲腥膻氣味。我和大哥商量一下,定要帶迴來一些給二哥嚐嚐,央煩大哥問老督軍討要了一壇,上次比武是我輸了,規矩既然定下,我就受罰,請兩位兄長喝酒。雖然這幾日我隨大哥出門,不過我可抽空勤加練習,而且我的傷勢已經痊愈。二哥,這次我可不會輸你了。”


    李如鬆笑道:“三弟你可真是不害臊,酒明明是為兄討要的,怎地就變成你請客了?”


    赤哥兒絲毫不以為意,諂笑著說道:“鬆哥,你是大哥,你就讓小弟我借花獻佛一次好了。”


    秦蒼羽也笑道:“你我兄弟結拜,我有的就是兄弟們有的,兄弟們有的就是我有的,因此雖然是大哥討要的,那也自然是三弟的,是吧?兩位兄弟千裏帶酒,蒼羽感激,在此,我先幹為敬。”說著抱起酒壇,咕咚咕咚喝了幾大口,然後一抹嘴,說道:“此酒果然濃鬱香醇。”


    李如鬆趕緊上前道:“二弟,這純奶酒雖是香醇,但是後勁極大,這樣喝法,一會你就醉倒了。”


    赤哥兒也趕緊說道:“是的二哥,那天我就不停的喝,後來不省人事,還是鬆哥命人將我抬迴房裏的。”


    秦蒼羽笑道:“是嗎?不過無妨,二位兄弟在此,我有什麽顧慮,醉就醉了,酒逢知己千杯少,人生哪得幾迴醉呢?”


    李如鬆赤哥兒聞言都哈哈大笑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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