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五種款式裏挑還真不怎麽難,柳三月都不用跟林銘討論,一眼便相中了一款銀色圓盤的,表鏈和表盤都是比較細小的簡約精致型。


    做工也相當不錯,雖然細小,細節處卻不粗糙,躺在表盒裏亮晶晶的,很是惹眼。


    柳三月指著那款表,問道:“這個多少錢?”


    “你眼光挺好。”大姐看了柳三月一眼,笑著說:“那四個都是國產的,就這一個是國外貨,瑞士的,羅馬牌。”


    她把那款表拿出來推到了柳三月麵前,“這個貴點兒,兩百八十九塊錢,不過做工好,好看不說,還耐用。”


    柳三月把那塊兒手表從表盒裏拿出來遞到眼前仔細看了看,表身銀亮,表針滴答滴答,怎麽看怎麽好看。


    “就這塊兒吧。”柳三月把手表放迴表盒說道。


    今天進城她把全部的錢都帶身上了,有個五六百,買完手表就是想再買些別的也是可以的。


    什麽東西都是變變變也沒意思,失去了購物的樂趣。


    買好手表,柳三月便和林銘又在街上逛了逛,買了些大紅的剪紙窗花對聯什麽的。


    別的倒也沒有什麽需要買的。


    林銘說是也要買東西,逛了一圈兒下來卻什麽也沒有買,柳三月也沒有多問,自顧買了自己看上的東西後,便問林銘還要不要繼續逛。


    林銘表示不逛了之後,兩人便直接去了集合點。


    整個鎮子不大,逛下來也不需要多長時間,所以到了集合點才不到十二點。


    要等拖拉機出發還得三個多小時,大冬天的,外頭冷又冷,可是也沒辦法,走迴去也得三個多小時,還不如就在這兒等著呢。


    拖拉機司機攏著袖子在拖拉機上坐著,打老遠瞧見了走來的柳三月和林銘,便下了拖拉機,小跑著迎了過來,一邊跑一邊揮手,“你們怎麽不多逛逛,這麽早就迴來了?”


    柳三月手裏拎了不少東西,吸了吸凍的通紅的鼻子道:“沒什麽可逛的,就先過來了。”


    司機走的近了,直接伸手去接柳三月手裏的東西,笑模嗬嗬的說:“挺重的吧,我幫你提。”


    柳三月有點兒不好意思,卻仍是把手裏的東西都遞了過去,她的手不能揣兜,被凍得已經沒有知覺了。


    “那麻煩你了。”


    司機咧嘴嘿嘿笑了兩聲,擺了擺手,“這有個什麽的。”


    他提著東西走到拖拉機邊上,把東西放了上去,搓了搓手,捂著耳朵對柳三月和林銘說道:“這外頭太冷啦,你們兩個小姑娘,在這兒等到三點非凍壞了不可,我先送你們迴去吧。”


    一邊說一邊嘴裏還隨著張嘴閉嘴而冒著白煙。


    這個時候的南方可真是冷,再往南是怎麽樣的不知道,不過南湖省這邊的冬天是會下雪的,不光下雪,還下冰雹,大的時候能有黃豆那麽大。


    跟幾十年以後連個雪花花都看不到的南湖省可真是完全不一樣,凍死個人。


    能先迴去,不用在這兒等著自然是好的,不過拖拉機來迴一趟不少費柴油,而且這不是私人的,是隊裏公共的,柴油是隊裏公共的,掙的車錢也是隊裏公共的。


    柳三月哪裏好意思,連忙擺了擺手,“不用不用,怪麻煩的,我們等會兒沒事的。”


    一旁的林銘默不作聲扯了扯柳三月的衣袖,人多的地方還好,一到了這鎮口無人的地方,那真是冷了不止一點半點。


    林銘凍的牙關打顫,哆嗦著湊近柳三月小聲說道:“咱們就先迴去吧,等到了跟他多給點兒錢就是了,真等三個小時,我可受不了。”


    柳三月一想也是,費柴油就把柴油錢補給人家就是了。


    可是她說都說不用了,這會兒也不好再開口呀。


    柳三月為難的看了林銘一眼,“那我怎麽說呀?我剛剛都說不用了。”


    “你不好意思,那我來說。”林銘說。她寧肯臉皮厚一點兒,也不要在這邊挨凍。


    林銘露出一抹笑,上前兩步,走到司機跟前,哈著白氣說道:“同誌,還是麻煩您先送我倆迴去吧,我們願意多出點兒車錢。”


    司機慌忙連連擺手,“不值當不值當,又不是個多大的事兒,你們上去坐著吧,我送你們迴去。”


    司機這麽熱情也是有原因的,也是為了給兩個老師留個好印象,以後說不定他家娃兒還得去人家班上上學去呢。


    再說了,能不能過去上學說不定也得看這兩位老師的態度,討好一下總是沒錯的。


    後頭柳三月歎了口氣,她覺得自己的情商已經夠低了,林銘的情商真是比她還低,低的不是一星半點兒,哪有你這麽說話的,上去就說我會多給你錢的。


    人家心裏頭指不定還得多想呢。


    柳三月上前拉了拉林銘,“咱們先上車吧。”


    又轉頭笑著對司機說道:“給您添麻煩了,同誌,謝謝您!”


    尋思著等會兒到了再給他塞個一塊錢,總不好叫人家吃虧。


    又是顛啊顛啊,凍啊凍啊的,一個來小時左右,便迴到了大垮子東生產小隊的坡下。


    柳三月拎著東西下了拖拉機,把東西塞給林銘,掏出一塊錢給司機塞去。


    那司機好說歹說死活不肯收,最後竟是一把把那一塊錢扔在了林銘摟著的東西上,逃也似的爬上了拖拉機,突突突的開走了。


    徒留後頭的柳三月和林銘一臉懵,柳三月歎了口氣,把錢收好,心想著學校擴招的事兒她多給出出力說說看吧。


    辦成了也是一件利民的大好事兒。


    林銘把東西往柳三月跟前遞了遞,柳三月順勢接了過來,又是一聲歎,和陸淮一起逛還是有好處的,至少不用她自己拎東西。


    柳三月提著東西和林銘在坡下還沒等走,卻看見不遠處光禿禿的田埂子上風風火火過來一群人。


    說是風風火火是因為那群人走的極快,數量還不少,好有十多個,這個時節不是農忙,又快過年了,鄰近幾個隊互相串門走親戚的不少。


    引起柳三月注意的是,那些人的麵色都不是走親戚該有的麵色,看著反倒有點兒像是來找茬兒的。


    而且又好幾個人手裏拎著鋤頭、扁擔什麽的,一看就不對勁。


    林銘也看到了,緊張的拽了拽柳三月的袖子,湊近柳三月小聲問道:“三月,這幫人兇神惡煞的,瞧著是要來咱們隊,他們想幹什麽呀?”


    柳三月上哪兒知道去,不過秉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她這小胳膊小腿兒的,還是不要多管閑事的好。


    不過也不能看著人上門鬧事不理會。


    柳三月便直接將懷裏的東西往林銘懷裏一塞,肅著臉壓低了嗓音說:“你先拿著東西迴去,我去跟葛隊長說一聲去。”


    “哦哦,好,我先迴去了,那你可小心點兒。”林銘說完便抱著東西小跑著走了。


    柳三月也不多耽擱,看了越來越近的那群人一眼,抬腿便往隊裏葛隊長家快步跑去。


    火急火燎跑到葛隊長家附近,還沒進院兒門,柳三月便唿哧唿哧大嗓門喊道:“葛隊長,葛隊長,快出來呀,出事兒了。”


    葛隊長正好在家,這時節大家基本上也不怎麽出門的。


    沒等柳三月喊幾句,葛隊長便登登登跑了出來,“怎麽了,怎麽了,出什麽事兒了。”


    柳三月倚著院兒門,唿哧唿哧喘著,抬手指向坡口的方向,漲紅著臉,斷斷續續的說:“外頭,外頭來了一幫,一幫不認識的人,提著,提著鋤頭和扁擔,兇巴巴的,朝咱們隊裏來了。”


    葛隊長登時便皺了眉,快走兩步到了院兒門口,“你瞧清楚了?確定是往咱們隊裏過來的?”


    “是的呀。”柳三月的氣兒可算是勻了些,扶著門框吸了吸通紅的鼻子,慌慌忙忙的說:“眼瞅著就要上坡了,十好幾個人呢。”


    “我去看看。”葛隊長皺著眉沉聲說了句,然後便不再多說,越過柳三月大步朝外頭坡口走去。


    他倒要看看,是哪個隊裏的人要在大過年的時節下跟他們隊上過不去。


    作者有話要說:  我記得我小時候在老家還遇到過下冰雹來著,黃豆那麽大,零幾年更是發生了特大雪災。


    但是自從那場雪災過後,這邊就不怎麽下雪了,及至到了現在,已經完全完全不下了。


    第79章


    柳三月見葛隊長往坡口走,也跟在了後頭,上前去她肯定是不敢的,不過偷偷躲在後麵看看情況還是可以的。


    怕葛隊長一個人吃虧,路過一家,柳三月便匆匆忙忙的喊上一家的漢子,時間匆忙不好多說,況且她本身知道的也不多,隻說是有人來隊裏找茬兒,葛隊長一個人出去看情況去了。


    也不用柳三月多說,這些血氣方剛的漢子們便抄鋤頭的抄鋤頭,抄凳子的抄凳子,唿唿喝喝的出了門,追著葛隊長而去。


    別說漢子們了,有幾個隊裏出了名潑辣婦人,也跟著家裏的漢子抄了家夥追了上去,甚至還有半大的孩子,咋咋唿唿的飆著髒話也要往外衝……


    柳三月沒想到,他們的反應會這麽大,這麽熱血,這麽給力……


    不過孩子們都被柳三月給攔住了,還好有她平時的老師身份在,對孩子們的威壓不小,還攔得住。


    人家不過來了十多個人,要是隊裏一家老少齊齊上陣,那幫人還不得被掄成渣渣啊。


    其實隊裏大家的反應很正常,在鄉下,各鄰近小隊之間總是或多或少的有一些矛盾,大的小的都有。


    或是因為資源分配問題,或是因為領地分界線問題,等等等等,花樣繁多。


    經常就會一言不合,抄了家夥,以隊為單位打群架。


    恰巧這邊鄉下人的集體榮譽感非常強,不管私底下大家關係如何,遇到挑事兒鬧事兒的,那必須得是槍口一致對外。


    所以一聽說竟有別的隊敢在年下過來找不痛快,自然都是不能忍的。


    什麽樣的大人什麽樣的孩子,隊裏的孩子每天耳濡目染的,自然也都是血氣方剛、熱血沸騰的孩子。


    很快,葛隊長身後便跟了一大群提著鋤頭扛著扁擔的男男女女,俱是一臉為了國家、為了部落,誓死捍衛的表情。


    搞得本來膽小怕事的柳三月也不自覺跟著熱血燃燒,不能忍起來,於是她隨手在路邊就撿了一塊兒青色的,帶著大量泥巴的大石頭,屁顛屁顛跟在了大部隊後頭。


    大家一路追到坡口,沒看著人影,便有人說,“隊長,這麽老半天了,是不是往隊裏別的方向去了?”


    坡上房子建的沒什麽規矩,彎彎折折到處都是路,也沒有什麽主路大路一說。


    所以有可能是給岔開了,沒有撞上。


    葛隊長沉著臉,在隊伍前頭一揮手,大聲號召道:“咱們走,去後頭瞧瞧去。”


    於是大部隊轉了個身,換了個方向朝隊尾唿嘯而去。


    這麽大的動靜,而且就在坡口,知青小院兒也在坡口,再加上林銘迴去時含糊不清的描述,陸淮和唐平一著急,便趕緊追了出來。


    前麵隊伍龐大,他倆出來一眼便看到了,趕緊的大步追了上去。


    幾步便追到了隊尾,隊尾柳三月一身厚實的白棉襖,在一群非黑即灰的隊伍裏麵,可真是紮眼的不能再紮眼了。


    陸淮仗著自己的大高個兒,毫不費力的一把便拎住了柳三月的衣領,頭疼的直磨牙,“你又在折騰什麽呢你?個兒不怎麽高,精力倒是格外的旺盛。”


    柳三月正熱血燃燒呢,就被人提著衣領攔住了她意氣風發的腳步,當時便急了,擰巴著臉蹬著兩條腿,抬起空著的那隻手就是一頓亂揮。


    “你撒開我,撒開,有人來咱們隊鬧事兒,我得去給咱隊長搖旗呐威去,絕不能讓別隊的來咱們隊撒野。”


    柳三月嚷嚷的很是激動很是憤懣,整個兒一激情燃燒的熱血青年。


    陸淮完全沒有被她的激情感染,輕輕鬆鬆提溜著柳三月的衣領,嗤了一聲,一低頭,拎起了柳三月拎著大石頭的那隻手的衣袖,語氣裏嫌棄的不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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