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二月姐家條件就擺在這兒,他也不嫌棄,應該是個不錯的人,就是不知道有沒有什麽別的毛病。


    不過二月姐不同意應該就是為了李媽,怕李媽一個人過不下去,這也確實是個問題,如果是一個隊裏還好說,可是這一嫁就是嫁去城裏,迴來一趟都難。


    就李媽一個人在家,看不見走不動的,換誰誰都不能放心。


    李媽很是激動,湊近柳三月急急說道:“對,你勸勸她,可得好好勸勸她,女人哪能不嫁人的,說出去人家都要笑話的。我一把年紀了,怎麽過不是過,能有個什麽過不得的。”


    柳三月來時隊上就已經下工,她跟李秀芬沒說幾句話,柳二月便迴來了,褲腿衣袖都是卷著的,背上還扛著一捆木柴,看樣子是下工後去撿的。


    她去廚房放好柴,迴屋一看柳三月在,抬起衣袖抹了把汗笑著跟柳三月打招唿道:“三月妹子,你來了啊。”


    “看你累的,一身的汗,趕緊過來坐會兒,”柳三月很是熟稔的拍了拍身邊的位置,笑著說:“我跟秀芬嬸正說起你呢。”


    柳二月抹著汗在柳三月旁邊坐下了,揚眉喘氣問道:“我有什麽好說的?”


    “說你相人家的事兒啊,秀芬嬸說那人挺好,相貌、脾性都好,跟你年齡也相當,還是當兵退下來的,我聽著都覺得好。”


    柳二月心中一歎,卻是沒表現出來,笑模嗬的挑了柳三月一眼,“能有你家陸淮好?”


    “那不一樣嘛,陸淮細胳膊細腿的,太斯文了。當兵退下來的身材一定很結實,這樣的有男人味兒啊,幹個活兒什麽的都特別有勁兒,多好。”


    柳二月笑笑,卻不接話。


    屋裏當時就靜了下來,李秀芬無奈的看了柳三月一眼,用眼神說著:你看吧。


    柳三月眼珠一轉,拉住了柳二月的手,故作好奇的問道:“二月姐,你不是見過那人了嗎?跟我說說,長得什麽樣兒?高不高?是不是跟秀芬嬸說的那樣是副好模樣。”


    “就那樣吧,還不就是一個鼻子兩個眼的。”柳二月不願多說,低著頭淡淡迴了句。


    “你這孩子,”李秀芬急了,伸手便捶了柳二月肩膀一下,“那孩子明明條件好的很。你說說,人家就是再中意你,又能等你幾天?你再折騰下去,可就真找不到好人家了,你這是要氣死我啊你。”


    柳二月蹭站了起來,皺著眉,麵上很是不耐,也不顧柳三月還在旁邊,直接衝李秀芬吼道:“我說了我不想嫁人,不想嫁人,你幹什麽非得逼我?我有手有腳,這麽多年不也過得好好的,不嫁人難道我還能餓死不成?”


    “你、你、你……”李秀芬氣的指著柳三月你了半天說不出一句完整話。


    柳三月趕忙上前給李秀芬順氣,“秀芬嬸,有什麽話咱慢慢說,二月姐她能明白的,咱不著急啊。”


    隻心中也是犯愁,若是就是這附近的人家都好說,但偏偏這人是城裏的,這時的交通又不方便,城裏鄉下來迴一趟多麻煩啊,勸她都沒底氣勸。


    李秀芬坐在床上,直接抹起了淚,一邊抹淚一邊捶床,“我這是造的什麽孽啊,怎麽就生了你這麽個冤家。”


    李秀芬哭的悲切,柳三月跟著心裏也悶的很,扶著李秀芬哽著嗓子低低喚了聲:“秀芬嬸。”


    “都怪我,都怪我,是我這個當媽的沒用,害死了你姐姐,害死了你妹妹,老了老了,又瞎又瘸,又害得你嫁不出去,我還活著幹嘛,我活著幹嘛啊我。”


    李秀芬哭的直捶胸口,淚水糊了一臉,幾乎快要喘不過來。


    柳三月別過頭去,咬著唇,眼淚卻仍是沒忍住,一滴滴落了下來,不到這種境地,就不會理解日子過得到底有多難,前後無路,每走一步都是披荊斬棘,千難萬難。


    最可怕的是有了路,你也看到了這條路,卻因這條路隻能通一人而無法往裏走。


    柳二月站在原地不敢上前,捂著嘴直哭,“媽,你別這樣,你別逼我了,咱們現在日子不是過得挺好的嗎?我真的不想嫁人。”


    “成,你不嫁是吧?”李秀芬突然抬頭直直看向柳二月,她抬手抹了一把麵上的淚,一頭黑白夾雜的頭發哭的蓬亂,蒼白枯燥的唇直哆嗦。


    “我這就去找你爸,我去跟你爸謝罪去,我是你們柳家的罪人,我給你們柳家絕了後不說,如今連個外孫都沒能給你爸留一個。”


    說著一扭身竟就要朝床邊的牆上撞去,嘴裏淒厲的哭喊著:“周生啊,我對不起你,我這就來找你!”


    柳三月大駭,瞪大了雙眼,心跳幾乎都要被嚇停,一個猛子撲了過去,將將夠到李秀芬的腰,她一把就給摟住,使勁向著旁邊撲倒,將李秀芬拽了迴來。


    躺在床上的柳三月大口的喘著粗氣,心跳紊亂,反應無能。


    柳二月瞪著眼睛驚駭大喊一聲:“媽——”


    撲到床邊跪了下來,趴去床上痛哭著,“你這是幹什麽啊。”


    李秀芬躺著沒動,默默流淚,“你爸從你們姊妹三個沒多大的時候就念叨著以後要給你們找個什麽樣兒的人家,有了外孫又要怎麽疼怎麽寵。”


    “我如今什麽都不想,就指望著能抱上外孫,到時候好叫小家夥去給你爸磕個頭,好叫你爸九泉之下也能高興高興,你爸沒等到的,我替他等。”


    “你不嫁人,我外孫沒指望,我活著幹什麽?你說我活著幹什麽?又有個什麽意思?你爸等了我這麽多年,我不如趁早下去伺候你爸去。”


    “我嫁,我嫁。”柳二月拽住李秀芬的手,哭著連連點頭,“隻要你好好的,我嫁還不成嗎。”


    柳三月鬆開李秀芬,坐了起來,懵懵的看著柳二月。


    李秀芬也一個軲轆爬了起來,眯著眼小心翼翼看著柳二月:“你真的肯嫁?”


    柳二月咬唇,艱難的點了點頭,“嗯,我嫁。”


    她不想嫁,可是她能不嫁嗎?


    “讓我再跟他見一麵吧,”答應後柳二月平靜了下來,她抬起袖子抹了把臉,“說不定過了這麽久,人家著急,又不願意了。”


    她現在也隻能寄希望於那人變卦,這樣她就可以不用嫁了,城裏那麽遠,她要是嫁過去了,媽獨自在家,門都出不了,怎麽過得下去。


    “願意的,願意的。”李秀芬深怕柳二月反悔,急忙說道:“我還沒叫你月英嬸給他迴話,你月英嬸昨天跟我說來著,人家正等著咱們迴話呢。”


    雖柳二月見過麵後堅持不肯嫁,但是李秀芬覺得這樣好的條件的男人以後可再難遇到了,便沒有急著給那邊迴信兒。


    一時她又慶幸,幸好她沒急著迴信,不然就可惜了。


    柳二月臉色難看了幾分,悶著頭不再說話。


    隻要她肯結婚,怎麽都好,李秀芬便也沒在意。


    柳三月扶著李秀芬坐好,起身走到了柳二月跟前,挽著柳二月的手輕聲說道:“二月姐,我知道你在想什麽,那人明知道你的情況,仍是想跟你在一起,想來是真心想跟你好,人也不會是個壞的。迴頭見麵不如你跟他提一提,秀芬嬸眼睛和腿腳都不好,他會理解的,以後你們結了婚,就是在城裏給秀芬嬸租個房子也好不是。”


    柳二月看了柳三月一眼,沒什麽底氣,“能行嗎?”


    娶老婆還得幫著養丈母娘,去哪兒都沒有這樣的說法,她又不是天仙,人家怎麽可能樂意。


    “有什麽不行的。”柳三月說:“隻要你嫁過去,你就是城裏戶口,是個正經的城裏人,可以在城裏工作的。城裏工作都是有工資的,到時候你自己的工資就能給秀芬嬸租個房子住,咱也不說租多好的,租一個房間難道還租不起了嗎?”


    “可是,可是……”柳二月嚅囁著唇,仍是沒什麽底。


    柳二月晃了柳三月一下,“沒什麽可是的,你隻聽我的,迴頭見麵你就把你的想法跟他說,以後你們是要一起過日子的,沒必要藏著掖著,他要是不同意,那就再說。”


    作者有話要說:  陸淮:我是斯文型?


    柳三月:這話不是我說的,絕對不是!


    陸淮:我沒有男人味?


    柳三月:我沒有說,我絕對沒有說!


    柳三月:你不能冤枉好人!


    陸淮:哼!我讓你知道知道什麽叫男人味,嗷嗚!


    第74章


    給學生們上了幾天課,很快便到了周末,趁著周末學生們不上課,葛隊長趕緊召集全隊的人一起去知青院裏搭教室,這也是為了隊裏在幹活兒,每人都給算工分。


    幾個知青又是起了個大早,從床上爬起來的柳三月稀奇的發現,這才六點,林銘居然不用人喊,自己就起床了,這會兒被子疊的整整齊齊,人已經是不在床上。


    大周末不用上課居然比平時上課還勤快,這轉性子轉的還挺快。


    穿戴好,柳三月出了屋去洗漱,陸淮和唐平正在院子裏給菜園子做最後的清理,前兩天他們已經陸陸續續的把長成的菜都給摘了,架子和植株也都給清理了出來。


    葛隊長又給他們分了一塊兒菜地,就在知青院旁邊不遠的一處空地,能移植的便移植了過去,不能移植的也就隻能清理掉了。


    這會兒陸淮和唐平正拖著兩個石碾子給蓬鬆的泥地壓平。


    柳三月同他們打了個招唿,便提著熱水瓶去井邊洗漱去了,等洗漱好,去廚房吃了早飯,隊裏的人都開始陸陸續續往知青院裏扛東西時,竟不見林銘,到處都沒有她的身影。


    柳三月納悶,一大早的起這麽早人怎麽還不見了,別是出什麽事兒了。


    “唐平,林銘呢?你見著林銘了嗎?她已經起了,卻不見人。”柳三月同院子裏跟著忙活扛東西的唐平問道。


    唐平抱著兩大捆草,艱難迴身迴道:“她大早就進城去了。”


    “哦,成,我知道了。”柳三月點了點頭,估摸著林銘是在這裏憋悶了,進城去逛逛,正好她看見了柳二月,便不再多問,朝柳二月迎了過去。


    柳二月直接就提著兩桶稀泥似的東西,咬著牙憋著氣,一看就知道不輕,柳三月趕緊伸手去接,卻被柳二月一個側身給讓了開去。


    “沒多重,我提的動。”柳二月額角爆出幾條細細的青筋,憋出一個笑說道。


    柳三月嗔了柳二月一眼,轉到一邊,仍是強硬的接過了柳二月手中的一隻泥桶,提到手中就是一沉,真不是一點兩點的重,還好她早做準備,不然非得摔了不可。


    提著桶一邊往搭教室的位置走,柳三月一邊跟柳二月問道:“聽說你和那人昨兒見麵了,怎麽樣?說了沒?他怎麽說的?”


    人家兩人相親,自然是需要單獨相處的,柳三月也不好跟著去看,隻聽說兩人已經又見了麵,卻不知道兩人見麵後說了些什麽。


    所以在家也是急的撓心撓肺的,就怕那人沒有想象中那麽好,迴頭談不攏,二月姐以後愈發的不肯嫁人。


    到了地方,柳二月將手中的桶擱下,微垂著頭,竟難得露出了女兒家的羞態,平日裏苦悶沉鬱的氣色也是不見,不去看柳三月,很是扭捏的低低說了句:“他應下了。”


    “應下了?”柳三月瞪著眼,驚喜的喊出聲,“他真的願意把秀芬嬸也一起接到城裏去?”


    前兩天,柳三月說是那麽說,心裏卻也沒什麽把握,娶老婆還得贍養丈母娘,在這個年代是一個非常過分的要求,男方不答應不願意才是正常的。


    說出去人家也隻會說道提要求的女方臉大,不要臉,這種過分的要求也說的出口。


    若是男方答應下來,甚至還會背後被嘲笑是個傻的。


    沒想到這人竟真的應下了,簡直太不可思議了。


    這會兒院子裏來來往往,鬧鬧哄哄,都是忙著搭教室的人,柳三月這一嗓子聲音可不小,柳二月嚇得趕緊捂住了柳三月的嘴。


    黃黃的麵皮上泛著兩坨紅暈,壓低嗓子湊近柳三月急道:“你小點兒聲,這裏這麽多人呢,別叫別人聽了去。”


    柳三月嘴被柳二月捂著,隻露出來兩隻圓眼睛,樂的彎彎的,她掰開柳二月的手,到底放低了聲音,眯著眼睛打趣道:“你這是正兒八經相人家,有什麽不能被別人聽見的?難道你打算等到了結婚那天也悄悄的?”


    柳二月被柳三月調侃的麵上更紅,輕拍了柳三月一下,瞪著眼忸怩道:“什麽結婚不結婚的,八字還沒一撇呢,你快別說了。”


    “他不是已經都答應了嘛,怎麽就沒一撇了,你是想到要嫁人害臊了吧?”柳三月一邊跟著柳二月往外走,準備一起跟著扛東西,一邊賊兮兮的伸手指著柳二月繼續調笑。


    柳二月紅著臉沒說話,頭垂的更低,抿了抿唇,加快速度疾步往外走去。


    柳三月怕把柳二月給說急了,便也不再調侃,快步跟上,扯住了柳二月的衣袖,認真的說:“二月姐,這人都願意把秀芬嬸一塊兒接城裏去了,多好的人啊,你可別再犯擰了,不然秀芬嬸更得難受。”


    柳二月低垂著頭,聲音不似平時,細細柔柔,“我明白的。他說他們廠裏正在建房,等明年建好了他也能分一套,到時候分的那套就給我媽住。”


    “他人這麽好,我還能有什麽可不樂意的。”


    柳三月喜的挽住了柳二月的胳膊,“他真這麽說?那你們倆住哪兒?”


    那可是新房啊。


    “他本身家裏有房子,夠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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