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果想了想,覺得拖著笨重的獸體的確有點礙事兒,於是抬頭看了看,見藥材鋪的院子裏掛著洗好的衣服還沒收,隨便叼走一件紅色的法衣,同時變迴人身,將法衣披在了身上。


    散著一頭及腰黑發的少女皮膚白得幾乎要發光,被罩在寬大的紅色法衣下,似乎也褪去了平日的青澀,顯出幾分明豔動人。


    那藥材鋪的老板都看傻了眼,野獸大變美女,這場景確實有點驚豔啊……


    哎等等,這小姑娘看著,好像有點眼熟呀?


    “哎!這不是那個在普通人世界做直播的饕餮嘛!”藥材鋪老板一拍大腿,那表情活像是宅男粉絲見到了女團偶像。“等等,給我簽個名唄!”身材微微有些發福的藥材鋪老板在屋裏團團亂轉地找紙筆。


    洛天霄則是一言不發盯著方果看。


    方果低頭鼓搗了半天,才係好了法衣束帶,然後將臉朝向夜色,似乎正在安靜聆聽什麽,接著突然拔腿向著一個方向奔去。


    她的黑發飄揚在腦後,身上紅色法衣,衣擺亂舞,一雙裸足踏在青石板磚的地麵上,輕盈無聲。


    陸文修追著黑衣人到了一個巷子口,失去了那些人的蹤跡,他體內的五行之力幾乎已經完全耗盡,正準備放棄追蹤,忽然聽到身後一陣腳步,似乎有十幾個人,陸文修微微皺眉,閃身躲進旁邊的巷子口。


    而那十幾個人似乎也覺察到陸文修在躲避他們,也都收斂了腳步聲。


    雙方在錯綜複雜的巷子裏捉迷藏般繞來繞去,終於還是狹路相逢,碰了個對頭。


    冤家路窄。


    齊峰鳴帶著人堵住陸文修,先是微微一怔,隨即臉上現出難以掩飾的狂喜表情。


    “陸文修,你帶人潛入中書院,刺殺中書令以及一眾官員,現在已經被包圍了,還想拒捕嗎?”說著,還向手下的人使了個眼色。


    陸文修緩步後退,冷笑道:“刺殺中書令?你還真有想象力。”


    “嗬嗬,無論如何,中書令已死,保密部的資料室也被洗劫一空,而今天出入保密室的,似乎就隻有你和你那隻畜生了。”齊峰鳴嘴上說得有理有據,心裏卻在想,管你是不是刺殺,總之今天就是姓陸的死期。


    一個絕了後的世家,不用他們費盡心思從六世家中除名,也是名存實亡了。


    作者有話要說:  以為這章能寫到迴家呢,看來要下一章才能講到雪人~


    第146章 chapter146


    陸文修察覺到齊峰鳴眼中的殺意,卻緩緩露出笑容。


    齊峰鳴被陸文修這笑刺激到,隻覺得好像有巴掌狠狠扇在臉上。為什麽他還能笑出來,為什麽他不會害怕?明明已經到了窮途末路,他何以還敢在他麵前猖狂?難道還有後招?


    在南光書院被陸文修處處壓著,人家是六世家的公子,他隻是小官員的兒子,永無翻身之日的窒息感,幾乎要讓他發狂。而如今,這感覺又卷土重來。


    “殺了他!”齊峰鳴下令。


    身邊下屬遲疑。如今已是法治社會,誰敢私下行刑?


    “他殺了中書令,襲擊公職人員,可以就地處決!”


    偏在這時,陸文修又在齊峰鳴身上添了把柴,“齊峰鳴,你一直不服我,恨我奪了你的南光書院首席,卻從不肯承認,我就是處處比你強。”


    齊峰鳴理智崩塌,低吼一聲,雙掌攤開飛速結陣。千絲萬縷的猩紅光束,就是他想殺陸文修的刀。陸文修結陣抵禦,連連後退,被齊峰鳴陣法所傷。齊峰鳴見陸文修無法招架自己的攻擊,眼中流露快意。


    陸文修身上的白襯衫已被血染紅,不得不單膝跪地,以此來招架齊峰鳴的攻擊。


    齊峰鳴冷笑。


    陸文修,原來你也有今天,也有跪在我腳邊苟且求饒的時候!


    齊峰鳴步步緊逼,驀然以陣法喚出一把光刀,向著陸文修狠狠劈去。


    然而這一次,陸文修沒有躲。他隻是平靜地抬起眼,看向齊峰鳴。隻是這一眼,看得齊峰鳴心慌,刀刃走偏,不,或者應該說,是陸文修輕易躲開了他手中的刀。


    齊峰鳴忽然覺得,那由他自己在陣法中化出的光刀,變得猶如千斤,快要墜斷他的指骨,腕骨,渾身的骨頭!他隻能放手,光刀如煙塵消散。


    他驚惶未定,又看到陸文修腳下有一道淺淺的藍色光圈,接著又是一道較大的光圈,套在這道光圈的外麵,接著又是一個,套在第二個光圈之外。就這樣一層層,一圈圈,如波濤跌宕,陣法光波以陸文修為中心,向整個幽州城四周擴散、覆蓋,震動起磅礴如海的五行之力。


    齊峰鳴五髒俱震,當場嘔出一口血,倒在地上。而那如催命符一般的陣法光波還在一圈圈在他身下蔓延,看似寬宏無害,實則幾乎將他腸肚肺腑全都攪碎!


    劇痛讓齊峰鳴控製不住身體的抽搐,嘴巴半張,涎水橫流。他努力抬起眼,看著已經從地上緩緩站起的陸文修,充血的眼睛瞪著他。


    “陸,陸!文!修!”


    陸文修居高臨下地看著齊峰鳴。


    “齊峰鳴,一人若不會忍,能成什麽氣候?”


    說這句話時,陸文修的神情是懶散的,甚至是漫不經心的。


    齊峰鳴驀地瞪大眼,猶記得十年前,陸文修也和他說過這句話。


    他為什麽如此痛恨陸文修?


    隻因他識得此人真麵目!


    堂堂陸家公子,教授眼中的得意門徒,南光學子之萬千楷模,然而誰又知道,真正的陸文修是什麽樣子的?老天爺讓他得了一場怪病,五行之力盡失,真是開眼。


    但是很可惜,這開眼的時間似乎也隻是短暫片刻,老天爺又昏花著老目,他媽的睡著了!


    陸文修,他恢複了陣法能力。


    “陸文修,你要殺我嗎?”齊峰鳴艱難地殘喘,努力擠出一個自認為不屑的笑,但是恐懼已經從他的骨頭縫裏滋生蔓延,從那雙驚魂未定的眼睛裏滲透出來,“後麵還有那麽多人,你敢殺我嗎?!”


    陸文修:“哦?我為何要殺你?”


    齊峰鳴:“嗬嗬,你終究是不敢,不然你還怎麽在世人麵前維持你謙謙世家公子的形象?”


    陸文修向不遠處看了一眼,跟著齊峰鳴的那些保密部下屬們居然全都站在那裏,沒有一個人敢上前,包括那個總是跟在齊峰鳴身邊鞍前馬後的疤臉男人,如今也隻是遠遠地看著這邊的齊峰鳴。


    陸文修:“齊峰鳴,知道為什麽你讓那些人殺我,他們不敢,如今你身處險境需要人救助,他們也不敢?”


    齊峰鳴陰沉著臉看陸文修,沒有說話。


    陸文修微微俯身,壓低聲道:“因為他們隻是你的屬下,而不是你的家奴。”


    “家奴”兩個字,就好像一根又毒又利的錐子,戳進齊峰鳴的心裏。齊峰鳴死死盯著陸文修,咬住嘴唇,攥起的拳頭指甲幾乎摳進掌心的肉裏。


    唯有世家可以豢養家奴,這古老的契約陣術,要你生便生,要你死便死。這本不該存在於世道的腐朽傳承,從骨頭渣子裏就透出臭味兒,讓人作嘔。


    世家!


    嗬嗬,他真恨不能六世家的人全都死絕,一個不剩!


    陸文修所施展的陣法,不隻是齊峰鳴和那些跟隨的中書院工作人員能感覺到,整個幽州城的人都可以看到地麵上正在徐徐流動的藍色陣法光波。


    所有人都情不自禁停住了手中正在做的事,向著那光波發源的地方望去。


    是誰?


    如此強大的陣法,足可護佑一方城池,震懾任何宵小之輩。


    連亂作一團的中書院,也有了片刻的時間停滯。那些攻入中書院的黑衣人仿佛接收到危險的信號,立刻從戰鬥中抽身,竭盡全力逃出幽州城。


    隻有一個小小的紅色身影,還在黑夜籠罩下的幽州城裏跳躍奔跑,對腳下流動的光波置若罔聞。


    空氣中那屬於陸文修的血液的味道越來越濃鬱,方果在漁網一樣亂的巷子裏穿梭,終於看到了陸文修。


    “陸文修!”方果大喊一聲,直接向他奔過去,跳起來飛撲到他懷裏。


    陸文修在看到方果出現的那一刻,忽然有種解脫的感覺。


    空城計不好唱,誰能知道他此時已是窮途末路,外強中幹?


    但凡齊峰鳴耗盡所有,給出最後一擊,他此時恐怕已經是一具沒有活氣的屍首了。


    “陸文修陸文修!”方果快要控製不住自己,撲在陸文修身上狂吻。


    太好吃了,陸文修聞起來太好吃了!好想把他吃掉啊!


    陸文修察覺到方果超乎尋常的熱情,抱著少女柔軟的身體,差點被親得克製不住自己,他想要推開方果,可是在兩人唇齒相交中,他又能感覺到源源不斷的五行之氣從四肢百骸瘋狂湧入,衝刷著他的經脈骨骼,五髒六腑。


    力量重聚,暢快淋漓!


    前所未有的滿足。


    方果抱著陸文修的脖子親個沒完沒了,最後是陸文修強行把他推開的,但方果還是意猶未盡地閉著眼,貪婪地用舌尖舔了一下陸文修的嘴唇,然後是他的下巴,脖子,耳垂。她就像是一個剛出生的嬰兒,完全遵從自己的本能尋找著母乳,在陸文修身上流血的地方逡巡。


    好吃!


    陸文修見方果樹袋熊一樣吊在自己身上不肯下來,便隻好抱著她離開,那些保密部的人還想攔阻,陸文修卻隻是隨手一揮,便禁錮住了他們的動作,讓他們寸步難行!


    兩人離開之後,過了好一會兒,那些保密部的人身體才解禁,摸了摸後背,居然全都驚出了一身冷汗。


    彼此對視,眼中皆為恐懼。


    到底是什麽樣的實力,才能如此輕易地將他們這些精挑細選的保密部人員禁錮住,而且連還手的機會都沒有!


    陸文修……他的病,好了?!


    疤臉的男人總算想起來齊峰鳴,上前查看了一番,道:“老大,你身上的傷太重了,我們不敢挪動你,你先挺一挺,我們這就迴去找醫護人員來接你啊。”


    說完,疤臉便帶著人快步離開了,不過究竟是請醫護人員,還是隻是想要借機脫身,可就不得而知了。


    畢竟,齊峰鳴在幕僚中的人緣,並不是那麽好。


    這些人以前之所以追隨齊峰鳴,不過是看他勢頭還算好,但是如今陸文修迴來了,誰不知道陸家在九州的威望?而齊峰鳴又一直是陸文修的死對頭,屁股應該坐在哪一邊,再明顯不過。


    果然,也不知道過去多久,久到齊峰鳴差不多能失血過多而死了,傳說中的救援和醫護人員卻連個影子都沒見到。


    這時,巷子的盡頭,走來一道修長的人影。


    這人披著兜帽披風,身上包裹的嚴嚴實實,看不到臉。


    他的腳步輕快,甚至還哼著小曲。


    齊峰鳴聽見了熟悉的聲音,已經頹然沒有生氣的臉上忽然閃現出喜色。


    那人走到齊峰鳴麵前,蹲下身,在他鼻子底下探了探。


    “呦,還活著呐。”


    齊峰鳴艱難地開口:“先,先生……”


    那人搖搖頭,歎了口氣,“一人若隻剩下三分力,和有十分力的敵人對上,先隱忍不發,待把那十分力的人耗到不足三分力,再窮盡全身力量,一擊要害。嘖嘖,你還真是沒用,這麽簡單的道理,都看不懂。”


    方果和陸文修離開幽州城迴到陸家的時候,夜已深,黎叔和陳阿姨正趴在水行舟送給方果的那台收音機旁,憂心忡忡地收聽著新聞。見方果和陸文修進門,兩人全都鬆了口氣。


    “少公子!你可算迴來了!!”


    “聽說幽州城出了事,中書令他……”陳阿姨說到一半,頓住了,老臉莫名一紅,因為她發現方果和陸文修的這個姿勢,實在是讓人看不下眼。


    “那個,我先去給你們倒杯熱水!”黎叔慌亂地跑出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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