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吧裏隻有三三兩兩的人,他們不喝水,而是喝酒。我也不是沒嚐過酒的滋味,隻不過覺得它絲毫比不上雪碧的味道好,所以,我要了一聽雪碧。

    我揀了靠窗的位置坐下,周圍幾位看著我的神情都有些像看小學生進網吧一樣。的確,和我一般大的女生來水吧,要麽是和閨蜜,要麽是和戀人,就算是有自己來的,也不會同我似的既不拿書,也不拿作業。

    在城市裏,我終歸是與眾不同的那個。我不去計較,而是轉頭望向外麵。其實外麵沒有幾點亮光,更沒有什麽好望的,我隻是覺得此情此景,有些似曾相識。

    我來過這裏嗎?一個名叫幻夢的水吧。

    我曾看過科學研究報告,說人經常會覺得眼前的情景好似在夢中見過,這不是什麽前世記憶,而是正常的生理現象。但我現在的感受,卻像更多人認同的“前世”,因為太過於清晰,過於生動,所以我不敢輕易地用“生理現象”來評判它。

    正在我想要竭力迴憶起更多東西的時候,我旁邊的座位忽然坐上了人。我心想如果她質問我為什麽這樣占座,我就說店裏座位這麽多,我沒必要為一人占了四個座而做些什麽。沒想到她隻是不停地在我臉頰上掃著,好像要把我的眉眼都銘刻在她腦中似的。她掃了很久,終於試探地開口:“你是……非夢嗎?”

    是的,我是非夢,程非夢是我的名字,雖然我不知道自己是從哪兒得來的這個名字,但我每次稱唿自己的時候,都會這樣叫。我不認為這個名字有多麽好聽,但我很固執,不願意放棄這個與生俱來的稱唿。我甚至把它用進了小說裏,去稱唿一個與我相像的女生。

    可我不覺得自己見過眼前這個陌生的麵孔,呆愣地望著她,點了點頭,靜待下文。

    她見我沒有任何反應,就先做起了自我介紹:“我是尹依依,非夢的朋友。”

    我搜索了一遍自己的辭海,尹依依這個名字就算曾是朵浪花,也早被狂風吞沒了。於是我迷茫地說,我不認得你。

    尹依依顯得很是異樣,像看著一個不知道林肯的美國人似的看著我。我不是美國人卻知道林肯,但尹依依看上去和我不算密友也算熟稔,我卻無論怎樣也記不得她,哪怕一絲一毫的影跡。

    我們雙雙對望了不短時間,她似乎在確認我是不是真的不曾見過她,等到確認出肯定的結果,就伸出右手來,放在我麵前:“程非夢,我們交個朋友吧。”

    嗬,朋友,這對我是個多麽新鮮的詞。我傻傻地看著眼前人,她的黑衣在水吧昏暗的燈光裏映得斑駁。我不知道她為什麽要和水吧中一個毫無特點的陌生人交朋友,但我知道,我挺想要個朋友。

    於是我答應了,可尹依依好像沒有我預期的那樣高興,而是開始喋喋不休地問我各種各樣的問題。她從我的起居習慣問到住處家庭,我把我知道的,包括我知道自己不知道的,毫無保留地告訴了她。當我問到她的時候,她隻是神秘地笑笑,什麽也不迴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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