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麻煩了!

    一扭臉發現不少人都在偷偷的往嘴裏填東西,看來大家都有自己應對饑餓的小花招。

    終於輪到了楊家覲見,皇後娘娘端坐上首頭戴九龍九鳳冠,鳳冠以漆竹絲為圓匡,冒以翡翠。上飾金龍、點翠鳳、珠花、翠雲、珍珠等。冠用三博鬢。

    身穿深青色大袖翟衣,織翟文一百四十八對,間或以小輪花。紅領、袖口、衣襟側邊、裙裾底邊,織金雲龍紋。

    此服侍華麗端莊,繡花紋飾繁複大氣,凡祭天地、宗廟及正皇後受冊、謁廟、朝會宮中接見妃子命婦均著翟衣。

    皇後居上首座,下邊兩邊按照品級和次序坐了幾個妃子,楊嵐快速的抬眼梭了一圈,隻有婉貴妃,德妃,惠妃幾個妃子在,賢妃竟然不在,這樣的大日子竟然也沒讓她出來,真是怪哉!

    “可是楊家老夫人?”皇後娘娘在看到老太太和楊嵐行叩拜禮後出言溫和詢問。

    老太太跪在地上,謹慎應對,“迴皇後的話,老身正是楊氏。”

    皇後娘娘露出溫暖的笑容,對身邊的大宮女言道:“老夫人快快請起,給老夫人賜坐!靜安,你這丫頭今兒怎麽這樣安靜了?”說著還衝楊嵐笑了笑,調侃她。

    楊嵐肩膀微微有所鬆弛,抬起頭咧嘴一笑,露出兩個可愛的小梨渦,“皇後娘娘,靜安一向很乖的,不信你問我祖母!”

    此時大宮女已經搬了圈背椅過來,並給老太太上了杯熱茶,老太太隻是微微坐了椅子邊沿處,端起茶微微抿了一小口,緩緩精氣神,並不敢喝太多。

    聞言放下茶盞,溫和的笑道:“這孩子性子開朗,可對老身很孝順,前段時間還拉著我和她幾個姐姐們去莊子上玩耍,知道老身有些寒腿的毛病,特特讓我去泡溫泉來著!”她笑著說了些有趣不犯忌諱的話。

    皇後娘娘滿意點頭,“靜安這孩子是個好的,母後也常常誇讚說她是個開心果,孝順懂禮,友愛姐妹,就是性子烈了點,這點跟她娘可像呢!”她笑了笑,神色間露出一抹懷念之色來。

    眾妃子微微挑眉,這樣給楊家做臉是為了什麽?流言那麽烈呢?不應該讓皇帝忌憚麽?怎麽瞧著這像是要給洗刷幹淨的意思呢?

    嘶!看樣子情況有變啊?德妃和惠妃相互看了一眼,明顯從對方眼裏看到了驚訝和謹慎之意,今兒這樣的大日子竟然也沒讓賢妃出來,莫不是聖心有什麽變化了?

    二人早年還有所競爭

    和彼此壓製,但自從兒子沒那個心後,兩人反倒是走的越發近了,也是,兒子大了,聽兒子的就是了,將來有一天等著兒子請旨將她們接出去奉養也就罷了,何苦還爭那些個沒用的呢!半輩子都過來了,剩下的日子隻想平平安安熬到兒子來接就行了。

    那個位子想必皇帝心裏早有數了,看看賢妃爭來鬥去的下場,怎麽樣?皇後還是皇後,兒子一個沒少還越發受重視了,反正自家是清醒了,至於別人願意折騰隨她去好了!

    “老夫人最近身體可好?可要保重身體才是!”皇後娘娘一聽老太太說她腿不好,立刻問候一句。

    老太太趕緊起身,弓腰迴話,“迴皇後娘娘的話,老身隻是有些風濕腿疼,老毛病了,並無大礙,不敢勞娘娘惦記著!”

    “楊家有功於社稷,老夫人要小心保養,多注意身體才好!”皇後娘娘又祝福了一句,這才示意他們離開。

    出了皇後宮殿,老太太才趁人不注意拿出袖子裏的帕子擦了擦額頭上的汗,轉過臉用詢問的眼神看了看楊嵐,意思是問,我沒說錯話吧?

    楊嵐伸出大拇指,眼神帶著驚喜和鼓勵之意,表示您真棒!

    老太太這才鬆了口氣,生怕自己說錯了話連累了家裏的孩子們,這把老骨頭怎樣都不怕,但家裏孩子可還年輕呢!

    進入隊伍中繼續等待,要等接見完命婦後,分批去見太後,隨後才能入席,還有的等呢!

    見著兩邊人不多,楊嵐悄悄從袖子裏拿出兩塊糯米糖遞過去,低聲道:“快吃,墊墊肚子!”

    自己也趕緊往嘴裏塞了一塊,用袖子擋著臉,快速咀嚼後咽下去,然後若無其事繼續等待。

    老太太低頭笑了笑,這丫頭跟個倉鼠似得,進宮也敢藏這麽多東西,時不時就來一塊,可是餓不著了。

    終於輪到了見太後娘娘,太後娘娘見了老太太並無多說什麽,隻是微笑點頭示意,給楊嵐一個安撫的眼神後就讓下一個覲見了。

    這讓一些命婦們鬧不懂皇後和太後到底鬧哪樣?剛才瞧著皇後那架勢,好像楊家並沒倒架子的樣兒,可是太後這裏怎麽又一句不說了,連跟自己外孫女都沒說上一句二句的?

    楊嵐卻覺得越發氣定神閑,心裏也有了主心骨了,任別人怎麽打量全當看不到,眼觀鼻鼻觀心,微微閉著眼假寐。

    楊嵐的做派落入老太太眼裏,她也覺得心裏踏實多了,她自認為楊嵐一定是從太後那裏得

    到了什麽消息,讓她有把握了,這樣一想,老太太自己也安心了。不得不說這是個誤會,楊嵐在眾目睽睽之下,根本無法和太後交流,但她看懂了太後鎮定安撫的眼神,故而猜測楊家無事,並不是老太太以為的那樣,但卻又詭異的交集在一起,穩定了老太太慌張忐忑的心。

    終於輪到了開宴了,楊嵐和老太太也進入了屬於她們的座位上,默默等待著皇帝太後和皇後的到來。

    突然間一道陰鷲的目光落在自己的身上,楊嵐微微抬了下眼皮,發現對麵遠處坐著二皇子和其他緊鄰幾位皇子。

    二皇子邪魅的笑了笑,朝楊嵐端起酒杯示意了一下,左手卻做了個斬落的姿勢,得意的仰著頭將杯中酒一飲而盡。

    楊嵐淡然的看著他,微微撇嘴,露出譏嘲的笑容,扭過臉不再看他,心說跳梁小醜一個,何須跟你計較!

    這副不鹹不淡的表情惹怒了二皇子,他氣的緊緊地抓著酒杯,眼神帶著殺意,扭過頭朝後方坐著的一位三品文官,微微點頭示意。

    就在這時,太監唱報,“皇上駕到,太後娘娘駕到,皇後娘娘駕到!”

    眾嬪妃群臣,命婦起身恭迎聖駕,高唿,“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太後千歲千歲千千歲,皇後千歲千千歲!”

    “平身,入座!”威嚴的聲音響起。

    138激辯

    皇上太後皇後都到了,在皇帝略微簡單說了幾句吉祥話後就開始了宴席,皇帝先後朝幾個文武大臣舉杯,聯絡君臣之誼,又朝幾位年老的誥命敬酒慰問,這些人或是丈夫戰死,或是當家人為朝廷社稷立過汗馬功勞的。

    例如秦閣老的夫人,理所當然要受到皇帝皇後的看重,例如鎮北侯老夫人,曾征戰西北,屢次榮立汗馬功勞,最後是因為戰場傷患太多而去世的,但他一家子卻是忠心耿直之輩,從不結黨營私,性格大大咧咧,最是無私!

    正當皇帝看向這邊,朝楊家這裏舉杯示意時,突然有人站了起來,是三品的左都禦史姓馬,“皇上,臣有話要說!”馬禦史一臉正義憤慨的表情。

    皇上舉著酒杯的手頓了一下,臉色微微有些僵硬,眼眉微微低垂,幾不可聞的歎息一聲,再次抬頭饒有興致反問道:“哦?愛卿有何高見啊?今兒是端午節,難得太後身子爽利,大家聚在一起樂嗬一下!”唇邊露出一抹親和的笑意,眼眸中卻泛起了一絲冷光。

    若不是貼身的李公公伺候多年,也不會發現皇帝細小

    的情緒變化。

    馬禦史似乎沒有聽到皇帝的暗示,徑自出言道:“臣最近聽到一則流言,邸報上也有寫,疑似楊家現任靖國候通敵叛國了,再聯係到今日福建海寇再次突然猖獗,臣認為因該下令捉拿靖國侯父子進京審議為妥,而且楊家一幹親眷該看押起來才對,實不應該再出現在宴會上了!畢竟叛國可不是小事!”

    說完很不屑的朝楊嵐這邊瞥了一眼。

    皇帝重重的放下酒杯,沉著臉,一言不發。

    大殿上突然寂靜如水,似乎掉一根針都能聽得一清二楚了,眾人都緊閉嘴巴不敢亂插言。

    沉悶的天氣帶來燥熱和煩悶,即便角落裏擺了冰盆依舊不能減緩百官命婦不斷向下流淌的汗水,隻是不知道是嚇得還是熱的了!

    就在大家快被這壓抑氣氛給憋壞的時候。太後突然輕笑一聲,“皇帝,既然說到楊家了,那就讓楊家人說說吧!總不能連辯解的機會都不給人家吧?不能聽信一方言辭,也聽聽楊家人怎麽說。你看呢?”

    皇帝板著臉點點頭。隨意的抬抬手。

    坐在右手席麵的老太太急切的想要站起來表明些什麽,卻被楊嵐摁住了,老太太看著楊嵐目光裏包含焦急。她唇間溢出一抹淺笑,旁若無人的安慰道,“祖母,相信嵐兒麽?我不會讓人侮辱我父兄的,您在這喝杯茶,吃點東西墊墊肚子,啊!”

    老太太看著孫女那堅定從容的笑臉,忽然間心裏不知怎麽的就踏實了,她輕拍楊嵐的手。聲音和緩的說道:“你去吧!祖母相信你!”

    大殿內所有人都在注視著這對祖孫,有年老的誥命眼中流露出憐憫之色,也有人幸災樂禍的偷笑,也有楊家交好的朋友,臉上一片焦急之色,奈何此地不是隨意可以撒野的地方。不能去安慰一番。

    楊嵐緩緩的站了起來,走出宴席,來到大殿正中間,左右兩旁擺滿了長長的流水席,中間鋪就了紅色的地毯。

    楊嵐優雅的上前。緩緩朝著皇帝和太後麵前跪下,聲音清脆淡然,沒有絲毫慌張,行禮猶如行雲流水不帶一絲凝滯,儀態盡顯端莊華貴。

    “臣女靖國候之嫡女楊嵐拜見皇上,拜見太後娘娘,拜見皇後娘娘!給皇上問安,給太後娘娘問安,給皇後娘娘問安!”

    太後微微點頭,“嗯,你對馬禦史的言辭可有疑問,他所說是否屬實?你可有話說?”

    楊嵐抬起頭從容淺笑道:“臣女有話要說!”聲音平穩冷冽

    ,笑容清淺舒緩,讓人覺得很是舒服。

    “講!”皇帝沉聲下令,表情威嚴讓人看不出喜怒。

    楊嵐緩緩站起,輕輕旋身麵朝左方男賓席麵,環顧所有文武百官,輕笑一聲,笑靨如花,甜美清豔,清澈的眸子閃著倔強的光彩,梨渦隱現,儀態從容不迫,氣度端莊淡然盡顯華貴絕美!

    “我父十四歲從軍,十八歲在西北第一次榮立戰功,換迴的是第一條背部深可見骨的傷疤,二十三歲擁立皇上登基,清繳叛軍,為皇帝擋刀再次受傷,肚腹被刺中一刀,差點丟了命!

    二十五歲前往福建海軍,再次從小軍官坐起,一步一步走到今天成為一方統帥,身上有傷疤六十八條,曾三次差點葬身魚腹,屍骨無存!

    今天我來就是為了要看看是誰在質疑我父親的鐵膽忠心,是誰在我父兄頭上潑糞,馬禦史,您說的事關朝政,我乃閨閣女兒我聽不懂,可我要告訴你,我父兄絕不會背叛皇上,背叛大楚!

    我為你們的所作所為感到痛心和涼薄,為我父兄鳴不平!我父兄如今生死不明,他為大楚為皇上立下過無數功勞,身上每一刀傷疤都能證明他的忠心。

    我父兄人還在前線流血拚殺,你們卻在這裏迫不及待地汙蔑他;你們的良心被狗吃了麽?

    我為皇上感到痛心,在這關鍵時刻你們不是拿出行之有效的方案替皇上分憂解難,卻在這裏挖他牆角,毀他城牆!

    你們可曾想過統帥被傳出通敵留言,會造成軍心不穩,福建有可能會失守,福建的老百姓會遭到海寇蹂躪,會造成百姓們生靈塗炭,那是永遠無法挽迴的痛!

    這些你們可曾想過?”

    馬禦史嘲諷的站出來,準備和楊嵐好好辯駁一番,卻被楊嵐一個手勢阻止了,“你們一定覺得我父兄沒什麽了不起,沒了僧人還能沒水喝麽?若是有這樣驚采絕豔的將才,怎麽不早點出現呢?何必要福建水師多年來辛苦防守呢?你們對海事了解多少?對海寇生活作息又了解多少,對他們老巢又了解多少,憑什麽認為除掉我父親,你們就一定能夠大放異彩,一舉鏟除海寇,讓福建百姓永遠不再受海寇的騷擾呢?”

    “小兒言論,無稽之談,盡管你是郡主,但朝堂之事卻不是你一個女兒家可以談論的,還是叫你家大人出來吧!”馬禦史不屑和楊嵐嘰歪,根本看不起她。

    楊嵐一挑眉嘲諷的笑道:“咦?你們會不知道麽?我楊家頂梁的男人都在外或為朝廷辦事出力,

    或在疆場流血流淚呢!家中隻有老弱婦孺和在家備考的學子,沒有頂事的爺們了!你們不就是看準了這一點才汙蔑我楊家,準備趁人不備,讓我楊家再也無法翻身麽?原來你們的本事是用來對付在家苦苦等候的老弱婦孺啊?”

    不等馬禦史開口,楊嵐突然轉身,麵朝皇帝,臉色端莊鄭重,從袖籠中取出明黃色的鐵卷,輕輕撫摸著它,歎息一聲,仰起頭昂首挺胸,毫不怯場,朗聲道:“皇上,太後娘娘,皇後娘娘,這是我楊家太祖賞賜的丹書鐵劵,來時族長隻跟我說了一句話,別讓鐵卷蒙羞,楊家人有責任有義務保護它,它成就了我楊家,也激勵了楊家兒郎。

    我和祖母是唯二有資格參加這個宴會的女眷,楊家兒郎有資格來這裏的不在家,在戰場上流血搏命,至今生死未!在家的還年幼未及弱冠之齡,所以請皇上贖罪,容許臣女鬥膽說一句,我沒有證據證明,我不知道他們在哪裏?我比你們更想知道他們的消息,但我堅信我父兄絕不會通敵更不會叛國,臣女受族長請托,特命我交出丹書鐵劵,楊家族人永遠效忠吾皇!”

    說完緩步上前,一步一個腳印走上台階,雙手珍而重之捧著鐵卷,輕輕將鐵卷放在皇帝禦案上,再次躬身行禮後退下台階,轉過身麵對所有群臣和命婦們,昂著頭朗聲道:“太祖曾有過言明,擁有丹書鐵劵者,家族族人可免受牽連罪責,可減免刑罰!今兒我受族長請托,交還丹書鐵劵,皇上可不再受其製約,楊家隨時等候皇上最終的旨意!”

    說完挺直脊背倔強的走下台階,望著馬禦史毫不退縮,一臉輕鬆地笑道:“馬禦史,你可還有話說麽?你可別忘了風水輪流轉,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啊!你就那麽肯定我父兄一定難逃一死麽?若是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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