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了筆,對守在一旁的碧雲說道:“去叫章嬤嬤來看看,瞧瞧還有沒有我漏下的事項,讓她提點著我。”

    “是!”碧雲應了一聲立刻去請人了。

    沒一會章嬤嬤就過來,恭敬的給楊嵐行了禮,“主子您喊老奴?”

    楊嵐甜甜地笑著。虛抬了抬手說道:“嬤嬤坐下說話吧!我特地找您來就是想請教您有關宴會的事。嬤嬤是母親愛重的老人了。眼力見比我強得多,我年紀小要有不懂的您可得指點著我!”

    章嬤嬤立刻起身躬身笑道:“這是老奴分內職責,當不得小主子誇讚,您盡管放開手幹就成。但凡有不妥當之處,老奴會第一時間告訴你的。”聲音和煦,眼神透著慈善。

    楊嵐點點頭,將自己寫好的單子遞了過去,“這是我所能想到的一些注意事項,您幫我看看,有沒有我漏下的或是我弄得不妥當的地方。”

    章嬤嬤接過碧雲手裏的單子,認真地看了起來,好半響才點頭笑道:“難得小主子第一次幹就能想得這麽周全。不過有一點老奴想問一下,您打算各個地方派誰負責呢?有沒有人選了?”

    楊嵐想了想說道:“我以為萬事都有個總覽的,就好比店鋪的管事一般,管事的負責底下的人,我隻要找管事的問責就行了。所以這宴會也是這樣打算的,廚房上的事我交給了李嫂子,她是廚房的管事,外院的活動我打算交給楊大總管和我常福哥,讓他跟著學學眉高眼低的本事。內院則交給嬤嬤負責總覽,庫房則還按原先的管事走,外院出了問題我找楊大總管問責,而內院出了問題我找您,庫房的東西我則找庫房管事問責,你看怎麽樣?”她打算來個責任分擔,一級級下放,個人承擔個人的職責,問責時也不會出現互相推諉的情況。

    章嬤嬤含笑鬆了口氣,眼中漏出讚賞之色來,她認為小主子這個方針是正確的,原先害怕小主子頭一次管家沒頭緒,眉毛胡子一把抓,瞎指揮呢!如今看來倒是頗有公主當年的風範,真不錯!

    其實倒不是楊嵐多有經驗,她不過是根據後世的一些辦法借鑒了一下,她認為管事的就和後世的各級主管差不多,活交給你了,出了問題第一個問責的當然是主管了,我知道你讓誰幹的活呀!

    我能見到麵的就是管事,那我不找你找誰去!至於管事的要去責罰誰那是他的事了,我給你一定的自由度和權利,但是相應的你也要對我交代的工作付責任。

    若是什麽都管,什麽都問肯定會一團亂,那

    跟跑腿的婆子有啥區別啊?

    “老奴覺得很妥當,記著明日裏叫他們來讓他們提早把活分派下去,也好讓他們早點準備起來?”章嬤嬤心裏鬆了口氣,隻要主子別亂指揮,沉得住氣,底下的人就不敢亂動心思。

    楊嵐點點頭,滿臉愉悅感激之色,“那我就仰仗嬤嬤多費心了!記得提醒底下的人,那湖邊假山等危險的地界多檢查幾遍,出了事丟人是其次,沾染上甩不掉的麻煩才是倒黴呢!”

    章嬤嬤心中一凜,深以為然,立刻應道:“老奴明白,您放心好了!”

    楊嵐給章嬤嬤又說了幾句後才讓章嬤嬤退了下去,坐在椅子上伸了個懶腰,別說著管家理事還真是耗費心神,怪不得紅樓裏鳳姐管家幾年身體就毀的差不多了,要是在遇到一幫不配合的刁奴,那就更倒黴了!

    碧雲奉上一碗熱熱的杏仁羊奶,體貼的問道:“一大早小姐也沒歇口氣,喝碗羊奶休息一下吧!下午還要學規矩呢!”

    楊嵐一口氣將溫熱的羊奶喝完,拿帕子擦擦嘴才說道:“去把那本《本草綱目》拿來我再背背,下午對著藥材辨認心裏也有個數。”

    “小姐要不休息一下再背吧!也不急在這一時!”碧雲有些心疼自家主子,一大早就起來練了一個時辰的字,又上了一會課,還要給下人指派活,一刻也沒得閑呢!

    楊嵐搖搖頭,“沒事,我晚上睡得香,中午還能躺半個時辰,不礙事的!隻要覺睡得好,白天多累都沒事的!”

    碧雲想想還是去拿了書來,楊嵐靠在高背椅上翻著書,默默的背誦著,如今正在學藥草知識,要學會辨認基本常見的一些藥草,熟悉他們的藥性和藥理,這對學習藥膳等也是必須的,作為將來成為內宅夫人,這是必備的學科。

    楊嵐自己也認為多學點本事總沒錯,因此非常認真,拿出了十二萬分的精神學習,沒事就捧著書背一背口訣啥的,還不是讓身邊的丫頭拿著書見縫插針的考核自己,態度很是認真,章嬤嬤見了教的越發仔細細致。

    62手段

    日子一眨眼到了宴會的前一天,這日一大早楊嵐就跟和慧長公主一起前往鬆鶴堂請安,和慧長公主身穿著海棠紅繡牡丹富貴花開的右衽斜襟錦衣夾衫,搭配了牙白色的挑線襦裙,頭上簡單地攢了兩根金鑲玉的牡丹發簪。

    楊嵐穿了一身淺粉色對襟立領繡萬年青的羅衫,青蓮色繞裙裾繡纏枝海棠花的百褶裙,頭上用一根漢朝古玉綰發,戴了一對透

    明金剛石的金耳墜。

    一進屋就感覺到濃烈的熱氣,楊嵐以為自己到的算早的,沒想到表姐早就到了,見到她李表姐率先打招唿,“六妹妹今兒這麽早就來了?”

    楊嵐先是給老太太請了安,隨後才對李表姐微笑道:“表姐好!”

    老太太看了看和慧長公主,忍不住問道:“媳婦,聽說你明日要舉辦宴會是麽?那不如把幾個侄兒帶上也見見世麵吧!倩雪這孩子這些日子也懂事多了,一起帶上吧!”

    正說著二姑娘他們也隨後一起先後叫進來了,幾個姑娘先是給老太太請安,又緊接著給和慧長公主請安,姐妹之間相互見禮,一通忙乎後才坐下來飲口茶。

    和慧長公主看了看幾位姑娘,打扮穿衣都很合乎規矩,沒有什麽不妥當的地方,這些日子經過嬤嬤的教導,他們也懂事多了,起碼知道嬤嬤講的是對的,以前很多事都會讓人笑話的,如今倒也明白些事理了。

    微微沉吟了一下,掃過全場將姑娘們緊張期待的眼神看在眼裏,輕啟朱唇淡淡的說道:“去可以,不過不能丟了楊府和我的麵子,否則你們就永遠呆在家裏吧!”

    話音剛一落,幾個姑娘相互看了一眼,眼裏都有著明顯的驚喜,臉上掩飾不住的喜色。

    “明兒來的客人比較多,有的身份都是很高的貴人,你們要謹守規矩。不可丟人更不可在外人麵前爭風吃醋耍心眼,對了,表小姐明日記得穿喜慶些的衣裳,可別在穿一身孝出來了!”和慧長公主話音一轉,眼光落在了李倩雪身上,嘴角微揚略帶譏嘲之色。

    李倩雪頓時漲紅了臉,諾諾的低著頭,半句話都不敢迴,呐呐的站在那裏,兩手緊緊抓著衣角摸索著。臉上滿是羞紅尷尬之色。

    三姑娘捂著嘴偷偷地笑。還想說些什麽。卻被二姑娘狠捅了一下,張張嘴最後什麽也沒說,翻了個白眼。

    老太太一見目的已經達到了,也不好多做要求了。隻能沒精打采的揮揮手,讓他們都退下了。

    出了鬆鶴堂,李表姐落在最後,楊嵐特意等了她一小會,見她跟了出來,笑著迎上去,“表姐,上次你送我的裙子我蠻喜歡的,不過我娘說那料子很珍貴的。我很不好意思,這是我的一點小小心意,希望你能收下!”說著讓碧月送上了一個紅漆木雕吉祥如意紋的小匣子和一匹尺頭。

    李倩雪還沒從剛才的事裏迴過神來,見到這樣的重禮,一時有些怔忡。“這?這是……,六妹妹,我是誠心送你

    禮物的,沒有別的意思!”她明顯有些慌張,急促的擺著手想辯解什麽,卻又不知道該怎麽解釋,漲紅的臉顯得有些尷尬。

    楊嵐拉著她的手,安撫的說著,“表姐別擔心,這是我們姐妹之間往來,無關其他事。這是時新的首飾,表姐要是願意給我個麵子,明兒個就將首飾帶上吧!明兒命婦小姐多,眼高於頂的不在少數,打扮的喜慶鮮亮些,也讓他們瞧瞧我楊府的姑娘各個都是好的!”

    李倩雪並不是傻子,都暗示到這份上了,自然明白該怎麽做的,她愣愣的點點頭,“我明白了,謝謝你六妹妹,我知道你的好意,我會打扮漂亮點的!”

    楊嵐這才微微鬆口氣,笑著和她告別了。

    迴到公主府碧雲還有些不樂意,嘀嘀咕咕的說道:“小姐,你幹嘛費這麽大勁點撥她呢!她又不領你的情我行我素的,偏又沒點本事和手段,心還挺大的!”

    楊嵐歎口氣,“我隻是覺得她挺不容易的,都在一個屋簷下住著,又不需要費我什麽勁,幾句話罷了,聽不聽在她。但我不能讓她糊塗著參加宴會,真出了事丟的是我楊府的人,你去使個人,明兒個表姐身邊要有咱們的人看著點,免得出了岔子她驚慌失措不知該怎麽辦,那個曉紅給我盯緊點,我怎麽瞧著她奇奇怪怪的呢!”她有些困惑的歪著頭思索,卻又說不出曉紅到底哪裏不對,自己又沒有證據,不好平白無故的冤枉人。

    要不是上次打了她一巴掌,她還真不記得有這號人,但那天迴過頭再去想,這丫頭怎麽有點挑撥離間故意讓表姐出醜的意思在裏麵呢!但凡是貼身的丫鬟哪個不是真心為主子著想的,身家前途性命都捏在主子手裏,不盼著主子好盼誰好呢?

    怎麽那天曉紅的話看似沒有問題,過後一想就有點煽風點火的意思在裏麵,難道是她多心,小人之心了?偏又想不明白個所以然來,隻能讓人看著點了。

    碧雲沉思後點點頭,“奴才也覺得她有點可疑,但有沒有證據,不好冤枉人,表小姐幾次失誤似乎都有她的影子在裏麵,奴婢讓人看著點她,有什麽動靜再來匯報給主子!”

    楊嵐點點頭無所謂的說道:“隻要別壞我楊府名聲就行,其他的愛幹什麽就幹什麽,要死也死外頭去,別髒了我楊府的地界,壞我楊府女兒的名聲,那我饒不了她!”眼眸中閃過一道厲光。

    “是!奴婢明白!”碧雲立刻點頭應允。

    迴到母親的院子裏,楊嵐大大咧咧的歪靠在軟榻上,“娘,我昨個

    跟章嬤嬤商量了一下宴會的具體事項,您看了麽?有沒有什麽不妥當的地方,我還來得及修改一下。”

    和慧長公主望著女兒乖巧明豔的小臉,神色溫柔的笑了笑,“並沒有不妥,略有幾處小的地方有些粗糙,不過不是大事,章嬤嬤會給你瞄補的,記住上位者最忌諱朝令夕改,就算有錯也不能大大咧咧的跑去重新吩咐,而是遞個話音給貼身的奴才,讓他們去描補,否則底下人猜出你心裏沒底,就會欺上瞞下折騰你的,別小看這些奴才,別的不行,欺負人的本事可大著呢!”

    楊嵐上輩子長在紅旗下,沒見識過奴才的厲害,有點不信,不以為然的笑道:“一個奴才身家性命都在主子手裏,能有多大能耐啊!”

    和慧隻是笑了笑,喊了章嬤嬤一聲,“你去把我屋裏收藏的那個硯台拿來給嵐兒瞧瞧!”

    章嬤嬤抿著嘴含著繼續笑意,應了一聲跑去屋子裏找主子說的那塊硯台去了,不一會手裏拿著一塊上等的端硯迴來了,遞給主子笑道:“主子看看,能看出什麽來?”

    楊嵐疑惑的結果那塊端硯,反複翻看著,並沒有看出什麽不妥當來呀!這是一塊極品的端硯,品相雕工都很好的,拿在手裏琢磨著,章嬤嬤這麽說就是這塊端硯肯定有問題的,但是問題出在哪裏呢?

    她對著陽光來迴的查看著,將端硯在手裏反複的掂著,掂著掂著她臉色一變猛地站了起來,跑到母親的書案前隨手拿起母親常用的那塊硯台,一手一個拿在手裏比量著。

    “不對啊!這怎麽這麽輕啊?”楊嵐總算發現章嬤嬤給的這塊端硯分量有些輕了。

    和慧長公主微微露出一抹笑容,示意章嬤嬤解釋給女兒聽,章嬤嬤笑眯眯的拿起那塊端硯說道:“您稍等老奴片刻,馬上就讓您見分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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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章嬤嬤速度很快,她喊院子裏的小丫頭去給她拿了一小碟麵粉迴來,細細的撒在那塊有問題的端硯上,然後吹掉麵粉再度拿給楊嵐驗看,“現在你再瞧瞧吧!”

    楊嵐拿在手裏一看,發現端硯上有一道細細的切痕,非常的淺,硯台本身就是深色的,不這樣撒點麵粉上去還真看不出來,但是這樣又能證明什麽呢?

    楊嵐想了想又將兩塊硯台放在手裏掂量著,忽然見恍然大悟,“啊!硯台裏麵被他們掏空了,這隻是一個殼子了!”

    章嬤嬤笑著點頭,“沒錯!正是這樣的,裏麵的東西被他們挖出來賣掉了,這是皇上

    賞賜給公主的,很多年了,拿到手裏的時候自己沒用過,轉手送給了侯爺,侯爺發現這塊硯台怎麽輕得多呢?還是身邊的幕僚琢磨了幾日發現了其中的蹊蹺的,這就是宮裏的奴才幹的事。”

    楊嵐大驚失色,這分明就是皇上賞賜的東西,而且一定是有數的貢品,怎麽他們竟然敢如此膽大包天呢!

    一時間臉色來迴的變換著,顯得難看之極,而後長長的出了口氣,認真的給章嬤嬤行了個禮,“嵐兒受教了,多謝嬤嬤教導!”

    章嬤嬤退開半個身子,隻受了半禮,“主子還年幼,不知道這奴大欺主的事可有呢!隻要有利益,就少不了這樣的人,公主給你說這個也是希望能警醒著點,不要太過輕信於人,多個心眼總是沒錯的!”

    楊嵐鄭重的點點頭,呢喃道:“沒想到這奴才的膽子也太大了,皇帝舅舅就沒表示過?”

    和慧長公主端起茶,用茶蓋撇去浮沫,輕輕的壓了一口放下茶盞這才說道:“早年的時候皇上連著幾年放一大批奴才出宮,這樣來迴輪換,好幾年才算將宮裏的積年成精的老奴給換了一遍,要不然現在會更亂呢!你以為福安為什麽先天體弱。哼!奴大欺主算什麽,能耐大的臣子都敢欺負皇帝呢!連皇帝禦案上的字畫,都被奴才們揭下來貼在小衣裏拿出去悄悄賣掉了,這才哪到哪啊!”她滿不在乎的冷哼一聲,想起當年皇兄剛登基時,那會子多艱難啊!

    楊嵐想了想的確是這樣的,隻要當主子的能立得住,底下的奴才才不敢欺負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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