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藝能看透別人,卻看不透自己,她得病也需要治療。


    她一眼看透朱素的症結所在,朱素不是不能演出深情,而是她本人就沒有深情。


    這種病隻有治療可破。


    “這位老醫師坐館40多年,從來沒有泄露過患者的隱私,所以你大可以放心的治療。”想當初,趙藝能找到這裏,也頗廢了一番心思。


    “要錢麽?”朱素問出一個自己最為關心的問題。據說,心理醫師都很貴。


    “額,不要,報我的名字,他會免費為你治療。”


    世上可沒有免費的午餐,隻是最後趙藝一起結賬而已。


    有了趙藝的承諾,才有朱素這一天的奔波,站在寫有“謝世心理療養”的牌匾下,她心中激動,也許今天之後,她晚間將不再做噩夢,她也會變成一個完完全全的正常人。


    天知道,她有多麽想正常的站在陽關下,正常吃飯,正常睡覺,正常的戀愛結婚生子,然而這些對於現在的她而言,都如夢幻泡影。


    朱素見過醫師,乖巧的隨著醫師的指示去做,隻要能治病,她不介意聽這人的所有指令。


    拿過合同,朱素認真審視了其中的條款,這是一份保密合同。


    “請放心,在這裏,你說過的所有的話都會是秘密,你可以暢所欲言,我們保證不會透露半點信息。而在你的病情結束之後,所有的資料都會被焚毀,不會留存。”為了客戶的隱私,醫師也會將所有的病例付之一炬。


    朱素鄭重的簽了,病例這東西即便對方不毀掉,她也會來幫他們毀去。


    且不說她重生而來的秘密,單她占用朱素的身份,就足以引起恐慌。


    如果不是別無他法,她不會冒險的選擇將自己的內心攤開在一個陌生人麵前。


    末世中絕望到自殺的人太多,她的病在末世中便已有征兆,可惜病情還未爆發,她便被送入了喪屍口中。


    如今這病隨著靈魂而來,神經衰弱隻是初期的跡象,如果不是功法勉力的支撐,她相信自己早已崩潰。


    可這功法雖然能勉力壓製,卻無法根除,否則她不會走到最後那一步。


    而如今有了趙藝的推薦,讓她發現了心理醫師的存在,為何不試上一試。


    “睡吧,不用擔心外界,這裏是安全的。”


    朱素盡量讓自己不再抗拒,勉力的閉上雙眼,陷入睡夢之中。


    “現在,告訴我,你看到了什麽”


    “喪屍,好多的喪屍,還有變異的植物、變異的動物,它們都活了,它們在吃人,先將人拖進包圍圈,用牙齒一口一口的將他們吞噬。”昏睡的朱素立刻被腦中的畫麵嚇醒。


    一睜眼便看到眼前放大的一張臉,本能之下,一拳出擊,謝姓醫師抱著自己的眼睛直往後退,相信現在已經腫了。


    朱素乖乖的坐在案桌前,等待醫師迴來,對醫生、老師這樣的職業,她向來充滿尊敬,正是因為有了他們,她才能從孤兒院走向社會,擁有求生的技能。


    “最近看了許多末世的電影?”謝老醫師修整之後,一包冰塊敷在眼睛上,另一隻眼專注的觀察這朱素的反應。


    “沒有。”朱素搖頭。


    “最近有拍末世的電影,或者電視劇?”


    朱素繼續搖頭。


    “喪屍?這些都是你最近夢中出現的?”組織了語言,醫師緩緩問道。


    此時的他腦中隻有一個念頭,這丫頭恐怕是看多了末世的場景,陷得太深,無法自拔了。


    “是的。”朱素雙手放在膝蓋上,鄭重的點著頭。


    她情願將上一世看作一場早已醒來的夢,而她不想再被這些夢境死死糾纏。


    “會畫畫嗎?”


    朱素搖頭,她還沒有學會畫畫的技能。


    “你來說,我來畫,我們將你夢中的畫麵重現。”


    老醫師抽出一疊素描紙,手中拿著筆,便開始隨著朱素的講述描繪著喪屍吃人的場景。


    “牙齒可以外露一些,喪屍的嘴唇到了後期基本傷得沒有皮肉了。”


    “這樣?”醫師修改後詢問。


    “嗯。”朱素點頭。


    半天過去,朱素還未將自己第一年的見聞說完,對麵的老醫師便開始麵色發白。


    老醫師顫抖的拿著紙筆,越畫越是膽顫心驚,太真實了,畫麵也太完美了,絕不像是夢中出現的場景。


    這劇情太符合邏輯,按照末世一步一步的推進,而這絕不會是一場夢就能說通的。


    難道,真的有末世!


    老醫師明顯被自己的這個猜測嚇著了,而麵前的女孩兒預見了所有!


    “你還好吧!”朱素關心的詢問,這人的意誌力太弱了,不過是口頭描述而已,對方這就被嚇著了。


    她當初親眼所見,親身經曆過,從不可置信,到惡心嘔吐,最後不也坦然接受了,可看看對麵的老人,好似天塌了一般。


    而這還是第一年的經曆,之後的二十多年,一年比一年苦,這人能承受麽?


    “咱們今天就先到這裏,下一次的治療時間在5天後,你再過來。”他需要緩一緩。


    “好。”


    看著對方將所有的資料燒毀,朱素這才安心的離去。


    憋得時間太久,她也是會瘋的,如今能將自己的故事講出來,她能感覺到自己心中的愉悅,全身上下的毛孔似乎都舒展開來,很期待下一次的治療。


    她的故事太長,需要很多的時間慢慢道來,很安心能有了這樣一個能保密的忠實的傾聽者,隻是這人能堅持到何時,她很期待。


    正打算開門離開,身後老醫師長歎一聲說到:“不能演感情戲的問題好解。”


    朱素轉身疑惑的看過去,被噩夢糾纏那是頑疾,而她現在急需解決的是能演出感情戲。


    “結婚了嗎?”


    朱素搖頭,“沒有。”


    “就知道,有男朋友嗎?”這個就知道,讓朱素有些想打人。


    “沒有。”


    “難怪,去找一個喜歡你、愛你的男人,接收他,試著和他相處,你慢慢的,會明白如何眼深情戲。”


    “至於你的噩夢問題,這得慢慢來,5天後記得過來。”老醫師背著手,起身從另一個門離開。


    迴到休息室的謝醫師剛坐下,便通過內部機吩咐前台將今天的病人往後延,他接收的信息太多,需要緩緩。


    第28章 28


    朱素的心理是強大的,不強大也不會被末世一遍一遍濾除渣滓後,成為留到最後的那一批人。


    可現在的她,極限很快就會被測試出來。


    迴到劇組的忙碌讓她無暇思考,研究劇本就消耗了她許多的精力,讓一個什麽都想要靠武力來解決的女漢子去飾演溫婉賢淑內心惡毒的女人,真是難為她了。


    讓朱素惡毒,她能給你一百種不同的麵孔,可若是要讓他溫柔,難啊。


    即便有了記憶力這個大殺器,朱素也得承認,記憶不過提供一種便利,劇本也是要多讀的多看多研究的,隻有將人研究透徹,她才能演出精髓來。


    她做什麽事都愛犯軸,選擇了做演員,就一定要盡自己最大的努力做好。


    也許幾年後,當她成長為比趙藝演得更好,也許她迴過頭來看現在的自己會覺著稚嫩、覺得辣眼,她卻不會後悔,因為每一刻的她都是努力,都在用心,都在進步。


    掏出筆記本,她開始為這個女性角色擴展所有未被提及的故事,而這個故事中,她是絕對的主角。


    筆記中記著這個角色所有能接觸到的事,她從小到大見過的人,聽過的事,學過的知識,愛戀她或者她愛戀的人,一宗宗一件件,讓整個人物漸漸豐滿。


    故事逐漸完善,朱素能感覺到她對整個人物的把控越發的隨手拈來。


    “最近狀態不錯,繼續保持。”劉導拍了拍朱素的肩膀,很是認可的笑道。這動作讓朱素全身一僵。


    眼角看向不遠處的孫飄飄,劉導的眼神立刻冷冽許多,“下一場就是你的戲了,怎麽還沒有去準備,玩兒嗎?”


    任何時候,願意花心思,認真負責的人總能收到尊重,比如朱素。而認為借著關係便能不管其他的人終極會吃虧,比如孫飄飄。


    在劉導手下的這段苦日子,以劉導對他自己的定位,為了拍好戲,他可不會給孫飄飄以及她身後的冷逸風麵子。


    隻希望這個女人能早點明白過來,如果自己不爭氣,她又能走多遠。


    冷逸風不會隻有她一個女人,他又能庇護她多久,男女關係是最無法保障的一種關係,很可能前一刻還在濃情蜜意,下一刻恨不得對方死在自己手裏。


    靠別人,終究不如靠自己。


    再看看對方怨毒的眼神,朱素偏過頭翻白眼,算她鹹吃蘿卜淡操心,隻顧眼前,不考慮長遠的女人,有得是苦讓她吃。


    朱素的戲一條過了,便迴到化妝師繼續研究劇本,趙藝提著裙子走了進來,身後跟著眼生的一個小姑娘,做著助理的工作。


    先前一直陪伴左右的李姐和助理小王,自她放假迴來便沒有再看到,想必是趙藝出手了。


    “孫飄飄又怎麽你了?看你剛才那白眼翻的。”


    剛才的那一幕,趙藝顯然看到了。


    “她能對我怎麽樣?”打,打她不過,罵,更不是朱素這個潑婦出身的對手,孫飄飄一旦對上朱素,完敗。“隻是我太優秀了,嫉妒而已。”


    孫飄飄的確嫉妒朱素,隻要沒有男女主出現的戲份,如今都交由劉導負責,兩人見麵的次數不要太高。


    以朱素的天賦和努力,再對比上孫飄飄,劉導偏向誰,可想而知。


    所以,都是天賦惹的禍。


    “你防著她點兒,這個圈子裏,什麽下作手段可都有人用。”趙藝深有所感的說道。


    李姐被她退了,助理也被她辭了,新的經濟人也正在考核當中,她不心急,找一個不會背後插刀的人才是重中之重。


    “知道。”趙藝的好意,朱素坦然接受。


    孫飄飄能對她做什麽,她也很期待。


    “我給你推薦的經濟人,你見過了?感覺如何?”


    “還不錯,傻乎乎的,待人還不錯,先處著,看看情況。”在她這裏,經濟人也有一個試用期的,合同上清清楚楚寫著呢。


    “郝享人不錯,我接觸過幾次,雖然年輕,人卻很聰明,新來的一批人裏,他算是拔尖兒的了。”


    “這麽欣賞?你怎麽不要?”朱素問道,既然如此合心意,又何必忍痛割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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