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夢玲不知此去會發生什麽,若她知道,就算會因為抗旨被煊太妃降罪,就算有一百條鞭子抽著她驅趕她,她也絕不會進宮。


    快進皇宮大門時遇上了鄞霜華和鄞霜淩兩姐妹,三人從馬車的窗戶口相互打了個招唿,兩架馬車結伴過了宮門。在皇宮中各種橫豎交織的甬道中,又遇著好幾架馬車,莊夢玲通過馬車棚下掛著的家徽認出那分別是秦家和蒙家的車。


    琉瓔水榭在東邊巨大的皇家園林和西邊坐落有致的眾妃寢宮的交界線上,被粗壯的深入水底的木架子支撐著,富有江南園林風格的屋宇在匯靈湖上連綿出去一大片,暗夜裏遠處看去,整個建築被紅色的燈籠包圍,在湖麵上倒映出一圈深沉的橙紅色的光,像是浮在水麵一般,會隨著水波,慢慢遊向別處。


    聆昐午後就進宮了,在慈康宮賴了一下午,然後和酈清妍坐了車到水榭,此刻正軟著骨頭趴在麵前的桌案上,懶懶地聽宮廷樂師彈琴。酈清妍發現她自重傷過後,整的變了個人,不再是以前那個走路帶風,說話帶刺,擅用眼刀和身份殺人的小姐,整個懶得沒有了形狀,還好不像以前那樣總喜辛辣刺激的食物,吃的也越發的少,不胖反瘦。


    酈清妍說她,“瞧瞧你的樣子,一會兒她們來了,定認不出你來。”


    聆昐枕在手背上的臉轉了個邊,“為何認不出?我又沒變樣。”抬手拿著一根銀箸撥弄白玉花形盞中切好的果子,把裏麵攪得亂七八糟,“一會兒讓鄞霜華彈琴吧,這個樂師彈得不好。”


    酈清妍壓低聲音,“他可是有名的,靜妃一日不聽他彈一曲就睡不著,怎的在昐五小姐口中,這般不濟?”


    水榭之中隻到了聆昐個酈清妍兩個主子,自然還很安靜,那個樂師一直以為聆昐很欣賞他彈的曲子,尤自陶醉且得意,突然聽到對方這句,指法頓時亂了,發出一陣怪音。


    聆昐沉默著向酈清妍聳了聳肩,一副“你看我沒有說錯吧”的表情。


    酈清妍想對那個一看就心頭稀碎的樂師說,別理這姑娘。不過覺得聆昐的確說的沒有錯,她和自己都聽過太多大家,這位委實算不得什麽。最後選擇撂下樂師這個小插曲,喚了侍女把聆昐麵前那盤麵目全非的果盤換掉,結果聆昐換了隻手去戳另一邊的桂花醬驢肉,侍女見狀,順手也把桌上的其他菜全部撤走了。


    聆昐直起身子看著酈清妍,腮幫有些鼓。對方摸了摸她的頭,“她們快來了,別讓看見說敬王府的昐五娘變傻了,乖。”


    聆昐換成瞪她。


    牟錦含攜手史明雪一進來就看到這幅情景,牟錦含笑道,“昐五娘又在欺負別個了?”


    聆昐轉過去瞪她,“什麽叫又在欺負?你們擦擦眼睛看清楚,分明這丫頭欺負本小姐。”


    史明雪坐到聆昐下首的案桌旁,“慣是壓製別個的人,也總算有個人能治你,真真普天同慶。”


    聆昐假意怒道,“很好,看見妍兒厲害起來了,你們就全部倒戈,我算是看清了你們的真麵目,原來我也有犯交友不慎錯誤的時候。”說著說著,長歎一口氣,漂亮的眉毛皺起來,一臉的懊悔,卻是從未有過的平易近人。


    眾人俱笑起來。


    煊太妃還未過來,現場都是女眷,酈清妍相當於宴會的半個主人,便對牟錦含說,“還道我和昐兒過來的會否太早,幸好早來一步,不然倒是在你們之後,也不知玲子她們不知何時能到。”


    話音剛落,水榭外頭已經傳進來一陣少女特有的銀鈴般的嬌笑並一句話,“莫急,我們已經來了。”五個衣著繁複,通身珠寶泛著淩淩華光的美貌小姐依次進來,各自的披風在門外便解了,丫頭也留在隔壁屋子,宴席處頓時熱鬧起來。


    莊夢玲一邊笑一邊說話,“路上遇到一處,攜手著來了,可遲了,錯過什麽沒有?”


    “太妃娘娘還未過來,錦含她們也剛到,未曾錯過什麽。”酈清妍招唿大家入座。


    這次在琉瓔水榭選的地方並不是特別寬大,大家都進來後,屋子裏雖然還空出許多位置,卻並不是稀稀拉拉坐著幾個人顯得特別空曠的模樣,身份貴重過她們的人都未到場,幾個姑娘如同平時聚會一般,有說有笑,倒是自在歡樂。


    鄞霜華帶著鄞霜淩在史明雪對麵落座,莊夢玲則和聆昐酈清妍坐在一起,方便和後者說話。蒙籬和秦彤湊在一處,正說莊夢玲的銀釵款式別致,問著要圖樣,迴去用旁的材質打一支戴。莊夢玲笑道自己的釵是旁人送的,需得迴去問一問,才能拿到圖紙。至於她究竟會不會去問鄞炘,那就隻有她自己心裏知道了。


    經兩人一問,酈清妍才發現莊夢玲今日的打扮很是別致,平日裏總打扮得珠光寶氣又老氣橫秋,今日這一身,如出水芙蓉,清新淡雅,混在一群穿著隆重的小姐中,真個叫人眼前一亮。


    牟錦含因為身子緣故沒去參加酈清妍的郡主禮,此刻見著人了,自然要纏著問一番當時熱鬧的情景,又是一陣感慨,“平日裏瞧著你默默無聞,原是我們中福氣最大的,這迴侍疾有功,隻怕王妃和太妃娘娘對你的寵愛更甚。”故意去戳她的腦門,做出咬牙切齒的樣子,“真叫人不得不眼熱。”


    聆昐在一旁涼涼地說,“你就省一省吧,這樣的話她聽了無數迴,耳朵都起了繭子,你要奚落她,也不知換個新鮮點的詞語,連我都聽得發膩。”


    牟錦含笑著去捏聆昐的臉頰,“好你個昐五娘,方才還在倒苦水說自己如何被欺負如何委屈,我還道你變了性子,這張帶著毒的嘴原來一點沒變,還更加厲害了。”


    鄞霜華搖頭晃腦地說,“江山易改,本性難移。”語音拖得長長的,揶揄之意不言而喻。


    酈清妍掩唇而笑,提醒道,“你可當心,方才你們還未來,這個人就打算好了讓你彈琴的,若是再惹惱了她,還不知想出什麽法子來折騰你呢。”


    聆昐好不生氣,“妍兒!你究竟是哪邊的?”


    “哪邊都不是,她是哀家的。”一個較少女音更為低沉慈啞,卻溫和如水的聲音平地響起,伴著監士拉長的尖細唱聲,“煊太妃駕到……”


    屋裏的女子紛紛起身行禮相迎,煊太妃溫聲道,“勿需多禮,都起來吧。”大家並未起身,等煊太妃在首位坐了,才徐徐站起來,迴自己座位上去。


    “今個兒把大家叫來,也沒有別的事情。哀家大病痊愈,心裏高興,前些日子逛到這琉瓔水榭,想起哀家年輕的時候來,便叫了你們來玩一趟,也不讓這裏空置著生塵。”


    坐下的世家女子互相看了一眼,俱迴答得乖巧懂事,“能進宮得見太妃娘娘鳳儀,是臣女之幸,謝娘娘恩寵。”


    “莫要拘謹,和方才一樣,自在些便好。”煊太妃緩緩飲了兩口羹湯,放下湯勺,拭了拭嘴角,轉身對霧檀道,“派人去看看,幾個王爺怎的還沒到,讓姑娘們等著,像什麽話!”


    聆昐湊到酈清妍耳邊嘀咕,“太妃娘娘這是不是想給整成相親宴?”


    “我看著有些像。”


    “都請了哪幾個王爺?”


    “不太清楚,一會兒來了就知道了。”


    聆昐道,“要是敢把你隨便配了出去,我和對方拚命。”語氣兇惡,仿佛煊太妃如果說,“妍兒我看你和棲月或者番王或者詹王……嗯,你和這些王爺都挺般配的,你也老大不小了,挑一個嫁了吧”,然後聆昐就會撲過去,把那些王爺全部咬死一樣。


    唔……咬死棲月可能有點難度,到時候她是幫棲月,還是幫聆昐呢?


    莊夢玲也湊過來,“你們悄悄的在說什麽呐?”


    聆昐一本正經,“在說一會兒王爺們來了,給你挑誰做夫婿。”


    莊夢玲像斑羚羊一般揚起高傲的頭,露出好看的下巴和雪白修長的脖頸,“本小姐才不要嫁入皇家。”


    聆昐用眼角看她,“還在想你的駿哥哥?”


    莊夢玲的頭嬌羞地低下來,有點不好意思,“不是他。”


    聆昐和酈清妍頓時眼睛雪亮,一個是因為好奇,一個是興奮於有情人終成眷屬,莊夢玲終於忘掉單駿愛上了她的如意郎君。聆昐抓著她的胳膊連連追問,“是誰是誰?快快說來!”莊夢玲被她搖晃得頭上珠玉直顫,流蘇碰撞,發出清脆的響聲,正經受不住準備隨便找個理由搪塞過去,話題成功被另一個人岔開。


    “好啊好啊!叫了這麽多姐姐進宮,居然都不告訴我!母妃,妍姐姐,你們太過分了!”永安像一隻敏捷的小豹子,繁複的錦衣華服和厚重的長公主寶冠根本抑製不住她的行動,一陣風般衝到煊太妃的膝蓋前來,睜著荷包蛋似的眼睛,整個眼眶都是水汽,飽含控訴地看著煊太妃和酈清妍。


    “通知了長公主的呀。”酈清妍驚訝,若有所思點頭,“肯定是送信的監士在瑤華宮外迷路了,所以你才沒收到信。”


    永安:“……”


    今天的妍姐姐,看起來好像和平時不太一樣。


    永安之後,幾個王爺也到了。原本棲月也說要來,酈清妍眯著眼睛看了他那張勘稱妖顏禍水的臉半晌,果斷地拒絕了。他若來了,其他王爺還怎麽活?


    接下來就是慣常宴會必有的歌舞,為不使冷場,也有幾個無傷大雅的小遊戲,彩頭都是煊太妃提前備下的無價之寶,激得大夥興起,倒也玩的開心。


    莊夢玲借口飲酒過多,要到旁邊屋子醒酒,悄悄退了出去。酈清妍正忙著給永安支招,讓她贏得那個想要的鏤空象牙緬鈴,沒有將莊夢玲的離席放在心上。


    琉瓔水榭的後門有大片的假山,燈光昏暗。莊夢玲不敢帶丫頭,深一腳淺一腳地摸到後門來,那處卻空空蕩蕩,並未見著熟悉的身影。正四下張望,確信自己沒有來錯地方,敲夜梆的監士提著燈籠從遠處朝著她這處走來。


    莊夢玲自然不能讓自己為旁人發現,閃身繞到假山後,想要躲一躲,等監士過去了再出來。沒想到假山後麵卻是一個小小的院角,角落裏種了一株曲曲折折、四季常青的羅漢鬆,鬆樹下有個男人鋪了一大張厚軟毛氈,毛氈上一個編製精巧的竹托架上放了一顆比雞蛋還大的夜明珠,將這方天地照得透亮。除此之外還有一個紅木方桌,桌上鋪了棋盤。而那個男人正一手拎著一壺酒,一手去抓棋子,躲在這裏自己和自己下棋。


    聽見動靜,男人抬頭,是一張年輕而陌生,漂亮到莊夢玲自慚形穢的臉。這種漂亮夾雜著一絲邪魅,嘴邊還有淺淺的誌在必得的笑容,這笑容讓莊夢玲莫名地不寒而栗起來。


    她聽到他問,“你是誰?”


    作者有話要說:  謝謝大家的祝福,再上肥章


    第94章


    京兆府往西去五裏, 是有名的臥虎山,臥虎群山連綿上百裏,重巒疊嶂, 古木叢生,又有無數沼澤和天坑,最是進山難出山易的地勢, 自然易守難攻。因打遠處看去頗像一隻睡著的老虎, 故而得臥虎之名。


    單駿牽著馬,在村民的帶領下找到了一個怎麽看怎麽不像入山口的羊腸小道, 草木的枝丫已經把道路都掩埋了, 一看就不是常被人走的模樣。那個被單駿隨手捉來的前一刻還在自家田裏幹活的村民,看到單駿盯著小路很是懷疑的眼神, 雙股顫顫隻差下跪, “大俠,真是此處, 先頭山匪鬧得沒有現在厲害的時候, 咱還進山砍柴來著,後來死了好些人, 大家不敢去了, 這路也就荒了。俺也不曉得山匪頭子們是從哪兒出來, 大俠饒命啊大俠!”


    此人操著濃重的口音, 因為害怕說的又急,單駿隻聽清了一半,抬眼四顧, 其他地方更是草木密實,連路也沒有了,看樣子隻能從此處進去。


    一身老舊粗布、不知打了多少個補丁的髒衣裳的村民見這位一看就很有錢,雖然長得有些兇惡,卻並沒有要殺他的意思的大俠,淳樸的性情上來,好心提醒道,“這幫山匪人多,武功比以前的都要高強,大俠一個人去,打不過他們的,多帶些幫手再去吧。”


    單駿感謝地抱拳作了個揖,“多謝大伯,不過我此番進山不是為剿匪,不會有太大危險。”


    村民看他的眼神頓時變了,“不是去殺死山匪,難不成你要投奔他們?”火冒三丈,連力量懸殊也管不著了,卸下抗在肩膀上的鋤頭就朝單駿砸了過去。“天殺的,俺居然還給你帶路,夭壽啊夭壽!”


    單駿哭笑不得,一把捉住鋤頭,力量之大讓對方抽迴不得,“大伯您聽我說,我不是去投奔山匪,不過進山勘察一番地勢,畫出地形圖來,方便以後剿匪。”


    村民眼中仍充滿懷疑,“你是官爺?”在他們眼中,敢去剿匪的,不是江湖大俠來挑戰高手,就是官爺要帶著軍隊來攻山。單駿隻身前來,又帶著一把佩劍,他想當然以為他是前者了。


    “大伯您就別問了,多謝您帶我到此。另還有件事要勞煩大伯,我不知此迴進山,幾時能出來,還望大伯幫我照看兩天馬匹,迴來後再找您取,感激不盡。”說著從腰帶裏取了一把碎銀,強塞到對方手中。“這點銀錢,權當感謝大伯帶路和幫忙了。”


    這人務農一輩子,從來隻見過銅板,哪裏見過這麽多碎銀,連忙要還迴去,一抬頭,哪裏還有單駿人影?村民忙朝著進山口大喊,“大俠出來,記得去村頭找張生領馬嘞!”


    正施展輕功在樹林裏穿躍的單駿聽到這句,不由笑起來,沒想到隨便問了個人,還碰上心善的好人了,如果那個即曳也這麽好說話就好了。


    單駿倒也沒有漫無目的地亂竄瞎找,直接往最高峰的最高點來。站在那株足有二十多丈高的參天大樹之巔,單駿俯瞰臥虎群山,將各處山勢和走勢全部熟記於心。之後就坐在那棵樹中靠上一點,將身形藏在濃密的樹蔭裏,取出幹糧,就著帶來的酒吃了幾口,期間不住觀察,發現群山中/共有三處有煙冒起來,記下煙量最大的那處位置。又歇了半晌,恢複了所有體力,直到天色擦黑才從樹上下來,掏了塊黑布把下半張臉蒙起來,以極快的速度靠近中午記下的那處位置。


    這個鍾點山寨裏正準備著夜飯,畢竟不是正式的門派,整個寨子亂哄哄的,是最容易混進去的時候。單駿捉了一個紮著兩條長辮子的小姑娘,用匕首抵著她的喉嚨,“別說話!你們的頭住哪個房間?”


    結果對方隻瞪大眼睛看著他,不敢說話。


    單駿心道我不會恰好捉了一個啞巴吧?不放棄地再次逼問,“說話,在哪兒!”


    小姑娘眨巴眨巴眼睛,“是你不讓我說話的啊。”看起來似乎並不是特別的害怕。


    “……現在可以說了。”單駿突然有些無力。


    “在那邊,最大的那個房間。”小姑娘抬手一指,又拉住他,唰一聲從一旁的柴火堆裏抽出一把雪亮的大刀,“頭兒很厲害的,你隻有這麽小一把武器肯定是去送死。呐,這把刀借給你,不用還了,反正我之後會去收拾房間和你的屍體。不若你給我幾兩銀子,我也好給你買口好棺材,你想要土葬還是火葬?可有遺言要我轉達?提前說好,這些都是要加錢的。”


    “……”單駿的頭隱隱作痛,無力感越發強烈,一抬手就敲暈了的對方。


    不過,往即曳房間去的單駿止不住想,這小姑娘和妍妹不正經的時候,其實有那麽點像,淪為山匪委實可惜,待拿下這裏,讓她去做正經營生吧。


    即曳這間屋子的構造和別處不太相同,在屋脊上開了窗戶,好像特地為闖入者備下一般,讓沒有多想的單駿輕而易舉翻了進去,待他趴在房梁上,準備伺機把即曳引出去說話時,強烈的後悔讓他恨不得立馬又翻出去。


    房梁下是一張鋪了大紅床帳的圓榻,上麵有三個赤身裸體的女子,雖有紅帳相掩,卻也看得出來姿色不凡。而單駿要找的男人正騎在其中一個女子身上,一隻手捉住對方的胸口,起伏的甚是歡暢。房間裏每個角落都是女子軟綿綿的勾人的呻/吟,和男人急促的喘息。


    此刻真是進不得退不得,呆在那處的單駿想自捅雙耳,自戳雙目。


    不過幾息,即曳舒爽地長歎了一聲,從那個女子身上起來。


    真快。單駿默默鄙視了一句。


    過了最初的尷尬和麵紅耳赤,心性強大,除了妍妹和自家兩個妹妹外,天下其餘女人在他眼中隻分為可殺不可殺兩種,此刻抱著既來之則安之心態的他仰躺在梁柱上,雙手枕在後腦勺,把房裏的各種聲音當成曲子來聽,反正這幾個女的叫的也還挺好聽的。


    即曳歇整片刻,又抱著另外一個女的動起來。


    單駿以自己的唿吸計數,發現這迴的時間更短了。百般聊奈地想,莊夢荃好像認識一個專治男子隱疾的郎中,要不要介紹給即曳認識呢?


    即曳連禦三女後吃了顆圓乎乎的藥丸,然後把三個女子趕了出去,胡亂披了件衣裳,坐在桌旁邊喝水邊道,“仁兄看完好戲,還不準備露個麵?”


    單駿從房梁上跳下來,坐在即曳對麵,下層空氣裏濃鬱的淫靡氣味讓他皺了皺眉,“這不是怕打攪了寨主的好事,所以等了一會兒麽。”不怕事兒多地補刀,“反正也沒等多久。”


    即曳沒有生氣也沒有不悅,“我不認得仁兄,不知闖進來有何貴幹?”


    “有人讓我送個東西給你,不過,能不能換個地方談?”


    即曳似乎也覺得這個亂糟糟的房間不適合談話,便建議道,“那就換個吧,去添香樓還是紅袖苑?”


    兩處都是京兆府最大的妓院,單駿臉色變了好幾變,“算了我瞧著這裏也挺好,夜深露重不方便出門,就在這裏說吧。”


    即曳沒忍住笑出聲來,“仁兄真是個有趣的人。”


    有趣你爹!單駿克製住想要抽他的衝動,把匣子從袖子中取出來擺在桌上,“有人托我帶給你的東西。”


    即曳伸出一根手指掀開匣子蓋,不甚上心地往裏頭看了眼,有點意外,“金簪?”作勢就要取出來細看,單駿下意識擋住他,“簪子上淬了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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