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打緊,本王也習武時也常跌,隨身有帶藥酒,借你揉揉,一會兒就沒事了。”然後開始掏左衣兜,沒有;又掏右衣兜,也沒有;身上全部掏遍,就差把外裳解下來倒轉著抖了,除了翻出來令牌銀票和一把扇子,旁的什麽也沒有。


    “可能今日忘帶了。”龐暤無比尷尬,臉都有些紅。酈清妍正翻著他那把扇子玩,扇子頗為沉重,拿在手裏如同托著一塊生鐵,暖黃扇麵上用狂草提了一句詞:翠屏魂夢莫相尋,禁斷六街清夜月。


    “不打緊,緩一緩就好了。”酈清妍把扇子遞給他,“天氣未暖,王爺怎的帶把扇子在身上?”


    “附庸風雅做個樣子罷了。”


    “心儀女子送的?”酈清妍笑問。


    龐暤避而不答,“本王先扶你坐上凳子吧,席地坐久了,當心寒氣入體落下病根。”


    “有勞王爺。”酈清妍也不敢真的讓他攙扶,撐著他的手臂站起來,挪到凳子上坐了,繼續用手掌揉按著腿。見龐暤沒有要走的意思,就和他閑聊了幾句。


    “本王剛進宮來,路過此處見你似有麻煩便停了下來,未來得及去慈康宮探望太妃,太妃可好些了?”


    “應該是好些了,方才還出來曬太陽的,興許明天就能來禦花園散心了。”酈清妍一副門外漢的模樣,隻答自己所見。


    “那就好。”龐暤見她還是一臉痛苦,看了看四周,“這處地勢平整並無坑窪,要跌也跌不出個好歹,你是身子太弱了罷,能一跤摔得這麽久都站不起來。”


    “嗬嗬,是啊,身子的確不怎麽強健。”酈清妍幹巴巴地應付著。


    “你這樣揉按,又沒有藥,要到幾時才能迴去?反正此處離慈康宮也不遠,本王委屈一下,背你過去吧。”


    酈清妍怎麽敢!不住往凳子後麵縮,連連拒絕,“不用,已經沒有大礙,再過會兒就能走了。王爺實在想幫忙去慈康宮叫個人來接我也是可以的,喂,別,哎哎!”


    這人怎麽說不聽啊?都說不要了還把自己往他背上攬,已經脫離好心往可惡方向發展了。酈清妍一咬牙,強撐著站起來表示自己真的可以走著迴去,還未站穩,聽見龐暤慘叫了一聲,往旁邊飛了出去。


    “皇兄總誇你心軟慈善為人謙和,原來竟心軟到男女大防也忘了?”棲月臉色鐵青,通身冒著冷氣,怒極的模樣。這很難得,因為平日裏總見他冒熱氣的多。


    龐暤似乎極怕他,跪匐在地上連頭也不敢抬,一雙手按在地麵隱隱捏成拳,掌中的細石被摩擦得咯咯作響。“臣弟不敢。”


    “當著我的麵你當然不敢,背後若也這麽乖,也不至於讓我費心。”


    石頭的碰撞聲更響了,酈清妍覺得棲月這樣有些過分了,龐暤雖然奇怪,出發點無非是想幫自己,這個場麵很像棲月誤解了什麽,冤枉了他。於是拉了拉他的衣袖,“番王殿下並沒有把我如何,你不要這個樣子,怪嚇人的。去叫弄香來接我迴去罷。”


    棲月眯著眼睛看了龐暤半天,轉身過來一手摟住酈清妍的肩膀,一手穿過腿下,直接把人打橫抱起來。


    酈清妍的一聲驚唿讓龐暤忍不住抬頭看了一眼,然後目瞪口呆。難怪棲月會那般生氣,這女的居然是他的人!自己在太歲頭上動了土,以他的性子,沒當場殺了他,實在該感謝今日出門看過黃曆。


    “教育自己的弟弟要謹記男女大防,然後親自演示什麽叫不管男女大防,你這個夫子真是當的極好。”酈清妍掙紮過,沒掙得開棲月勘稱的鉗製的橫抱,隻能一路嘀咕以示反抗。


    棲月斥她一句,“吵死了,閉嘴。”


    然後酈清妍換成用眼睛盯著他的下巴繼續抗議,看的久了,發現這人的下巴線條美好,是真的經看。


    “為什麽你身邊總會雲集男人?”


    “為什麽不能?而且一兩個哪裏算得上雲集,你用詞不當。”


    “不管多少,我看了不舒服。”


    你還不舒服上了,我才是真正的不舒服呢!酈清妍心裏有氣,反激了他一句,“你舒不舒服與我何幹?”


    棲月剛好邁步進慈康宮大殿,聽到此句,兩條托著酈清妍的手臂一鬆,讓人從他懷裏直直砸落到地上,然後一抬腳從她身上跨過去,再不理她。


    酈清妍齜牙咧嘴,覺得自己渾身的骨頭都被摔散架了,一邊疼得如同離水久了的魚一般無力掙動,翻身不得,一邊咬牙切齒地想,棲月娶不到王妃,果然是有原因的!


    作者有話要說:  總結一下就是,棲月心裏不爽,在吃幹醋,而且在賭氣ψ(╰_╯)


    ps:電腦裏沒有聊齋的翻譯,所以新的防盜章換成了《源氏物語》


    第88章


    夕陽下的福寧宮籠罩在一片血紅的餘暉裏, 碧瓦朱甍反射著霞光,仿佛整座宮殿都在往外散發騰騰的祥瑞之氣,卻又因為宮殿規模的巨大, 建築群的繁複,瑞氣千條中摻進皇家威嚴。這是隻有皇後才能住的寶地,是全天下女人都會向往的地方, 代表著母儀天下, 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無上的尊貴與榮華。


    傅斯然靜靜立在福寧宮宮門處, 看著眼前的宮殿怔怔出神。立在她身後、眾隨侍宮人之前的大宮女兼女官交換了一下眼神, 彼此眼睛裏都有些詫異,傅斯然從來是雷厲風行又一會兒一出, 隻有在皇上麵前才乖得如同溫順的小羊羔, 像這樣盯著某個東西出神半天的情況少之又少,難得的安靜讓她們越發小心翼翼。


    她並沒有站太久, 雕龍畫鳳的七尺台基上, 白玉蓮花柱欄杆後緩緩顯出慕容曒的身影,身後宮人的膝蓋跪在堅硬的石板上, 砰砰作響。


    他極愛暗紅色衣裳, 這顏色如同活人身上流出的血, 能讓他激動興奮。衣裳上的九條龍繡得栩栩如生, 活物一般下一瞬就能唿嘯著衝出布料,直上九天。那張狂邪魅的臉其實算不上是帝王之相,陰美到讓人心悸, 帝王應該是敬王那樣的大氣穩重,老成持重,可他卻經常在上朝時讓那些年紀不大心智不堅定的大臣看到失神。


    一笑傾人國安在他身上一點也不過分。一顰一笑,一癡一嗔皆是多情。


    傅斯然沉迷於此無法自拔。


    她也有最傲人的容貌,是傅家生得最美的女兒,整個皇城沒有女子能比得上她的半點風采,直到遇到了他,發現這世間居然有人是比自己美的,眉眼可以比自己更加勾人,欲笑未笑的模樣可以比自己的更讓人失魂,而且對方是個男子,是淩駕於萬人之上的天子。然後她義無反顧無法自拔地愛上了他。


    帝王的人生沒有情愛,皇家隻有血和冷,後宮是無盡的勾心鬥角,這些她都知道,可她甘之如飴,如願做了他的妻,隻為他一句,“隻得你這張臉夠格做朕的皇後。”


    此後鞍前馬後不辭辛勞,傾母家兩百年基業為滿足他各種私欲;忍著被鹽和醋醃製傷口般的血淋淋的疼痛,看他的妃子越來越多,搜羅天下珍寶送去博美人一笑,寵完一個換下一個;看他人前性格飄忽不定喜怒無常,人後狠辣到無人可敵,一點點穩固王朝,羽翼漸豐,縱橫博弈,設下一場盛大的局。他的吩咐她都會去做,為一句微不足道的獎勵累死累活,明明是最尊貴的皇後,卻卑微又可憐。


    “朕的皇後準備一直站到天黑麽?”慕容曒聲音偏冷,聽不出喜怒。


    傅斯然一步步走上去,“皇上讓妾告訴那丫頭的事情,妾一字不落全說了。”抿著因為沒有塗口脂而顯得格外蒼白的唇,“她還沒有查到,也沒往這個方向想,所以聽後很震驚。”


    “以母妃心病為由套的話?”


    “對。皇上料事如神。”


    慕容曒笑著拍了拍傅斯然的肩膀,“讓你斂起性子耐心給那個蠢貨解釋,辛苦了。”


    傅斯然半邊身子被被這一掌拍麻了,還好比這更厲害的痛楚都經曆過,次數多了漸漸習慣,愣是忍住沒吭聲,咬牙好半天才緩過來,艱難地擠出笑容,“皇上用過晚膳不曾?”


    “吃過了朕還過來作甚?”慕容曒背著手往福寧宮主怠酢貅童裏走,傅斯然踉蹌兩步跟上,勿需使什麽眼色,自有宮女太監去膳房為做皇帝喜歡的菜忙亂成一團。


    這感覺好像尋常夫妻,丈夫忙了一天迴家吃飯。雖然慕容曒無論是動作還是神態都和前麵那句話沒有半點關聯,傅斯然還是會忍不住偷想。心裏升起甜絲絲的味道,連身上的痛也減輕了,語氣變得輕快,像嘮家常似的,“上迴皇上多吃了兩口的麻辣香酥鴨,昨日又醃製了上好的鴨肉,做來吃好不好?”


    對方已經完全忘記了是什麽菜以及什麽味道,傅斯然毫不介意,“再做一次不就知道了?”笑眯眯的,像得了糖果的小女孩,哪裏有半分高傲或瘋狂?


    “除了吃驚,還說了其他的話沒有?”慕容曒撩袍落座,繼續問方才因為打岔沒有問完的問題。傅斯然脫去繁厚的外層衣裳,束了袖口親手為他沏茶,中途沒留神燙了一下,下意識將燙傷的手指含在嘴裏,坐上男人視而不見。


    “沒有旁的,應是想等她手下的人查出結果,以確認妾是否說謊。妾想不通,皇上為何要讓她知道這些?”


    “朕的第一步棋為她打亂,之後再無動作,她猜不到朕接下來要在何處落子,所以想查清楚朕布下這個局的初衷和意圖,以此胸有成竹,知道朕的棋路,以便應對。”


    “她想救那麽多世家?這個丫頭看著並不像什麽心軟慈善閔懷蒼生的人物。”


    慕容曒聊賴地撥著白玉瓷茶杯蓋玩,傅斯然廢了大半天時間泡出來的東西他沒有半點想喝的意思,玩的膩了,直接把被子摔在桌子上,突兀的咯噔一聲在寬大的宮殿裏響起。“朕倒是覺得她並不是想救誰,隻是為了攪局,不讓事情按朕想要的方式走,方式雖幼稚,不得不承認的確起了作用,朕才真正注意到了她。”


    “皇上說她想弄清楚您的動機,妾才是真的看不透她,費力布置,四處奔走,建立起所謂的關係網,扶持認為有價值的人,這些舉動匯在一起,即亂又雜,且不說她一個小姑娘能否控製得好,即使真的讓她得逞,最後又能給她自己帶來什麽好處?”


    “天縱奇才,不甘人下,恨為女子,想賣弄自己的本事,待到朝局按照她想的方式發展,連朕也不得不佩服她的本事,名聲鵲起,而後抽身而退,史書上留下一段褒貶不一的評價,證明她不比男兒差。”


    傅斯然張了張嘴,沒發出聲音,她被對方這番猜想說到啞口了。好半天才說了一句,“看著委實不像是有這樣遠大抱負的人。”


    “不像?”慕容曒冷笑,“朕一開始也覺得不像。你可知,她下一步要對傅家出手。”


    傅斯然的臉忍不住沉下去,咬牙道,“她已經對妾的母家出手了。”


    “傅斯爾的事的確不是他,朕已經查過,你三弟是偶然路過,被聆晰邀進去喝酒,他一直推脫未果才被拉了進去。除非她有未卜先知的能力,不然不可能也在她的設計裏。”


    傅斯然咬牙更緊,“妾替煙兒惋惜。”請皇上收迴旨意的話卻是無論如何也說不出來的。


    “的確惋惜,她快朕一步,朕還準備把人弄進宮呢。”聳聳肩,“可惜美人,便宜了馬家小子。”


    傅斯然驚恐地發現,自己在聽了慕容曒的話後竟然鬆了一口氣,三妹沒有進宮反而嫁給別人,對她來說真是最好不過的事。寵冠六宮的人每個月都在換,卻無一人能撼動後位,但是傅斯煙進來,就說不準了……


    下巴被慕容曒以不輕柔的動作捏住,頓時掐出青紫痕跡,“朕在和你說話,你卻走神。”


    “妾不敢……”傅斯煙渾身都抖起來,像寒風裏從鳥窩跌下來的未足月的鵪鶉。她愛死了他,卻也怕死了他。


    手的力道驀然鬆了,慕容曒嗤嗤地笑,“怕成這個樣子,那個性子張揚,敢當眾打死朕的妃子的皇後呢,去哪兒了?泡進那杯茶裏了?”


    對方說的一句玩笑,傅斯然卻笑不出來。腦子轉的飛快,搜腸刮肚想著理由平息這個人說來就來的怒火,“妾方才隻是在想,要不要做點準備以應對這丫頭的暗招。”


    “不就死一兩個就算真死了也沒人會發現的太監,有什麽要緊,她要殺就讓她殺。傅相又不是蠢的,有人要對他開刀他會察覺不出來?順了她的意,朕才能更好地下這盤棋。”


    “這樣放任,恐釀成大禍,陛下三思。”


    “大禍?什麽禍?”慕容曒臉上的笑簡直冷到骨子裏,“十二禤閣十八位長老,過半都入了朕的麾下,他們不聽令於她,二哥也無半點提點她的意思,她能查到的事全是半真半假,看似手握重器其實無人可用無人可信,朕看她用什麽攪動朕布了五年的棋局。”


    傅斯然跪拜下來,頭磕在地上,“是妾多慮,皇上恕罪。”


    “說了半天,福寧宮的人動作怎的越來越慢,這麽久還沒準備好晚膳?”


    傅斯然哪敢再耽擱,忙吩咐擺膳,滿桌子精致的菜肴,用慕容曒喜歡的器皿盛裝,她親自把他喜歡的可能會吃的,以及吃了會滿意的菜放到離他近些的地方,一切準備妥當才敢讓人入座。


    慕容曒看了桌麵一眼,喚了一句,“上酒。”


    傅斯然愣住。


    很快有宮人捧了兩壺酒上來,一壺裝的是慕容曒獨自喝的那種,另一壺是福寧宮珍藏的佳釀。傅斯然怔怔地看著慕容曒拿了那壺無毒的佳釀,親手倒滿兩杯,遞一杯道她麵前,自己端了另一杯。


    玲瓏嬌小的白玉杯輕輕一碰,發出清脆悅耳的聲音。


    “敬朕的皇後。”


    傅斯然被那聲碰撞喚醒,舉杯一飲而盡,快要落下眼淚來,是被對方突如其來的溫柔與善待給感動到的。


    慕容曒拿起銀箸,緩緩道,“你不是問她吃了什麽才能陪朕喝酒麽?既然這麽想,朕和你共飲一杯又如何?”


    傅斯然口中尚未滑落進肚子的美酒,頓時從蜜糖變作了砒/霜。


    作者有話要說:  不要奇怪這些人怎麽一個人麵前一個說法,因為都是謊言摻著真話說的,自然會不一樣。


    妍妍鬥不過皇帝是有原因的,啦啦啦~與皇帝的第一輪過招隻是熱身,不久開始第二輪


    第89章


    這日一早, 將軍府單家大公子剛從練武場結束晨練迴屋,便收到一封信,送信的人是常跟在酈清妍的大丫頭, 單駿記得她叫弄香。自酈清妍晉封郡主後一直事多,現在又為侍疾直接在宮裏住下,單駿自己也忙於各處奔走, 單老將軍的腿疾恰好犯了, 更是增添了忙碌,加上突然的升職, 西山之行自然是去不成了。此刻看到信箋, 才知道自己與酈清妍已有大半月未曾見麵或通信,以至於拆信時手都有些抖, 差點拿不穩那遝頗有些厚度的紙。


    弄香立在單駿書房裏, 沒有依對方的話落座,不卑不亢地轉達信紙以外的囑咐, “小姐現處皇宮, 太妃病好之前怕不得輕易出來,擔心旁的人傳信不安全, 特以讓奴婢迴郡主府取東西為由轉交此信, 請公子仔細看過了便焚毀。”


    單駿不再多言, 一頁一頁看過, 有些不敢相信,又飛快重看了一遍,確認自己真的沒有看錯, 信紙上也的確是酈清妍的字跡,抬頭看向弄香,目露驚愕神色震驚,有好一會兒都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問些什麽。


    “小姐讓奴婢轉告公子,有九成的可能皇上下一步不會再拿老將軍開刀,老將軍暫且是安全的,公子且安心按照信上說的去做。至於老將軍辭官一事,因皇上未曾表態,不宜再提,隻管告病在家修養,謝絕往來賓客,靜候皇上的下一步動向。”


    弄香口齒清晰地將酈清妍的話原封不動轉達,她也是跟著主子在生死線上來迴過幾次的人了,心性能力自然不是以前那個隻會操心小姐的分量少的可憐的私產,夠不夠打賞下人的貼身丫鬟可比。酈清妍清楚她的能力,基本上把她當成男人來用,而她也感謝酈清妍的這份看中和信任。


    單駿沉默半晌,終究有些想不通,“信上說的這些事究竟是個什麽意思?皇上剛封了我做殿前副都指揮使,怎的突然間能扯到京兆府。京兆府距京即使快馬加鞭也要十二日方能來迴,我怕是不能無緣無故離京那麽長時間。”


    “小姐讓奴婢代問公子一句,公子可信小姐?”


    “自然是信的!”單駿想也不想就迴答,手中信紙被捏皺,“正因為信任,才要問清楚妍妹的意圖和目的,不會搞砸了她要做的事情。”


    “那就按照信上寫的去做,那些注明了的話,請記下來,到時務必要說。至於原因,小姐讓奴婢轉達,她還是那句話,無法解釋,到了公子該知道的時候,自然就知道了。”


    單駿剛要迴答,門外傳進聲音來,“皇上召皇城中四品以上武官進宮,於文德殿議事,請公子即刻動身。”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光陰釀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冷素商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冷素商並收藏光陰釀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