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沉屙得以緩解,心中喜悅無法自持,必要過來謝上一迴才能心安。我沒有什麽貴重的東西,隻得這支笛子尚能出手,七小姐若是不嫌棄,就收下這件薄禮吧。”


    那是聆暉經常帶在身邊的東西,酈清妍說什麽也不敢接,聆暉有些受傷,覺得自己被嫌棄了。酈清妍撐住腦袋,滿頭冒汗,見聆暉頗有你不接受我就誓不罷休的氣勢,歎了口氣道,“這笛子本是公子心愛之物,我豈能橫刀奪愛?聽聞公子一筆字寫的極好,我便冒昧討公子一幅墨寶,收作謝禮吧。”


    聆暉想了想,這樣未為不可,點頭答應。寫意扶他到書桌邊,卷珠上來將酈清妍之前寫的東西收至一旁,取出大的宣紙鋪上,又拿了一支大狼毫,以便聆暉盡情揮灑筆墨。


    聆暉看到酈清妍寫的字,頓時有些自慚形穢,他沒想到酈清妍的字竟寫的這樣好,行雲流水入木三分,簡直不是一個十五歲姑娘能寫得出來的!聆暉向來以一筆行楷為傲,此番是傲不起來了,轉成草書,醞釀著提筆,一揮而就。


    酈清妍湊過去看,他寫的是一首詠梅的詞:


    溪風緊。溪上官梅整整。萬木寒癡吹不醒。一枝先破冷。


    夢斷香雲耿耿。月淡梨花清影。長笛倚樓誰共聽。調高成絕品。


    大約是將酈清妍比作梅花,讚她清冷高潔,傾世芳華之意。可是看到“月淡梨花清影。長笛倚樓誰共聽”兩句,酈清妍的汗頓時冒的更歡快了。腦子裏飛快想著,縱然有自己在,上一世聆暉和永安也是一見傾心,這輩子若是不出差池,應該也會如此,畢竟這兩人都不會變。那麽,必須立即馬上盡快想辦法讓他倆相遇相識,如果不是刻意恭維和誇讚,聆暉就又要先喜歡上自己了!


    可是,酈清妍想到了一個比如何讓一個待在深宮之中的長公主、和一個因為腿疾常年待在府中不出去的公子相遇更棘手的事,就是永安比自己小了整整八歲,現在她還隻是個不滿八歲的孩子!


    怎樣讓一個八歲的小女孩兒和快二十歲的男子一見鍾情?酈清妍半點法子也沒有。


    老天爺,你真的要讓聆暉在永安之前再愛上我一迴嗎?


    酈清妍欲哭無淚。


    其實酈清妍又想多了,聆暉並沒有那個意思,他隻是覺得兩迴看見此人,都被她通身平靜到冰冷的氣質所攝,總感覺那雙眼眸之中不會有眼淚,隻能流淌出如霜雪般的寒冰。若要用什麽花來比擬,綻放在冰天雪地裏的梅花最合適不過了。


    但是此刻聆暉一看酈清妍那個表情,就知道自己選錯詞了,讓人誤解實在是罪大惡極之事,本來看到酈清妍那筆字就已經開始緊張的聆暉越發緊張的手抖,連字跡都不等幹透,直接將紙卷起來交給寫意,有些慌亂的解釋,“這字寫的不好,及不上七小姐的幹淨有力,不敢獻醜,讓小姐笑話。我還是另畫一幅畫送給小姐吧。”說罷,也不等卷珠取顏料和畫筆,將就著研好的黑墨,拿著並不太順手的狼毫,唰唰幾筆,畫了幅墨梅。


    酈清妍羞的幾乎想要鑽到桌子底下去,心裏一個勁兒的罵自己:再胡思亂想捕風捉影你就給我自裁!


    自己真是為前世記憶影響,如同驚弓之鳥了。


    酈清妍尷尬的咳了咳,開口時喉嚨有些幹,出口的聲音讓人聽著更覺冰冷,“五公子的丹青之術果然名不虛傳,今日能得公子的畫,實在三生有幸。”


    聆暉聽的脊背發寒,本來特地過來道謝,說不定能營造良好氣氛,交個誌同道合的朋友,結果好像弄巧成拙了。一時間更是如坐針氈,說了幾句可有可無的話,就要起身迴去。酈清妍非常客氣地說著留下來一起用午膳的場麵話,聆暉哪裏敢真的留下,隻怕這頓飯吃完,柳絮苑的氣氛要冷成冰窖了。連連道謝推辭幾句,帶著寫意便去了。


    果然是久不出門,連基本的交際之術也忘了麽。迴璧雪庵的路上,聆暉自省。或許是自己喜怒無常的名聲嚇到了她?聆昕說的對,再不改改性子,自己真要一個朋友都沒有了。等天氣迴暖,腿再好些,就出去走走吧。已經好幾年不曾出去過,真快成避世高人了。


    聆昐很早就出了門,想的是快去快迴,馬車一路走的順利,到了寶相寺把正事忙完,時間還早。聆昐準備馬上就要迴去,幾個丫頭卻有些疲憊,鮮少出門,起的又早,大約是在馬車上顛累了。大家都央著聆昐歇一個時辰再走,車夫也說讓馬兒吃飽草料,不然迴去路上定會餓。聆昐無法,想了想家中也沒有特別緊急的事情等著處理,便點頭答應。


    小沙彌安排了禪房給她們休息,聆昐睡不著,她自己也是很少出遠門的,想起昨日酈清妍說起寶相寺後山的臘梅,極為讚歎,又說這幾天正是開的繁盛的時候,讓自己若是得機會一定要去看看。


    丫頭們都歇了,聆昐偷偷溜出來,裹緊一身大紅的狐狸毛披風,沿著小沙彌在雪地裏掃出來的青石板小徑,緩緩往後山來。


    酈清妍所言不差,寶相寺後山大片的鵝黃臘梅盛開的絢爛,灼灼芳華蔓仿佛延到天際,隔老遠就能聞到香氣。


    聆昐深深吞吐一迴氣息,覺得自己從裏到外被這香氣洗滌了一番。


    妍兒喜歡梅花,給她采一些迴去吧。然後,佛門聖地,不能隨便傷害花花草草的地方,聆昐開始荼毒這片臘梅起來。


    聆昐沒有采太多,她眼光挑剔,看中的都長在懸崖峭壁上,摘不到,另外采太多了也拿不下。站在寶相寺後山的高崖上,放眼望出去,天地茫茫一片雪白,銀裝素裹,仿佛隻得黑白兩色,如同巨大的潑墨山水畫卷,煞是大氣磅礴。


    一手摟著身旁的梅樹枝幹,一手抱著大把梅花,聆昐立在懸崖邊上,正沉浸在美景之中無法自拔,身後一個小沙彌突然大叫,“女施主快過來,那處危險!”


    聆昐疑惑地迴過頭,想要退幾步,已經來不及了,自己站立的這裏原來是空的,雪堆積成了高台的樣子,讓聆昐以為底下有石頭支撐。蓬鬆的雪撐不住人的體重,垮塌下去,一刹那呆住的聆昐整個人跟著雪塊掉下了懸崖。


    “女施主!”那小沙彌撲過來想要拉住聆昐,因為相隔的太遠沒來得及,眼睜睜看著聆昐的身影消失在懸崖上橫生出來的大片臘梅與茫茫雪穀之中。


    聆昐的身體極速下墜,烈烈寒風刮的臉龐生疼。


    暈過去前的最後一個念頭是,居然就這樣死了,真是可惜,梅花都沒來得及給妍兒……


    疼……


    脖子疼,後背疼,手腳疼,全身都疼,感覺渾身都濕漉漉的,應該是流了很多血。


    有人在說話,喊的是自己的名字。


    “五小姐?昐小姐。聆昐,昐兒求求你,快點醒過來好不好,不要嚇唬我。求求你。”


    聲音有點熟悉,好像還是個挺討厭的人,聆昐在記憶裏搜索了一番,想起是白降那個總和自己作對的臭小子。他怎麽會在寶相寺,姬無病不是帶著他出去采藥去了麽?


    白降緊緊抱著身體越來越冰冷的聆昐,小心地不碰到她脖子上巨大的劃傷,解開自己的衣裳,把她嚴嚴實實裹在衣裘裏,渡自己的體溫給她。


    姬無病今日出門采藥也是來的寶相寺這邊,不過走的另外一條路,沒有和聆昐一隊人碰上。他本來被分配到對麵那座山,老遠看到山腳下有紅色的東西一動不動。起先以為是出來覓食的紅狐,後來一想不對,不可能有這麽大的狐狸,而且那紅還有擴大的趨勢。三兩下從山頭躍下,走近一看,幾乎嚇得魂飛魄散,居然是個渾身是傷的人,那紅色是她的衣裳和從傷口流出的血。白降不知她是死是活,待把臉朝下的人翻過正麵來瞧,白降的心髒都快停止跳動了,是聆昐!


    聆昐隻得半口氣了,身上的傷口全是從懸崖上掉下來中途被樹枝劃傷的,一身衣衫也被割的七零八落。傷口流出的血已把她的紅狐大氅浸透,雪地裏暈開大片的血跡,異常的觸目驚心。


    白降解開她的大氅,把到處是血液的外裳也脫了,看到她的大腿,手臂,腹部全是傷口,最可怕的是側頸處那道劃痕,若是稍稍偏半寸,聆昐就當場殞命了。


    白降用自己的棉披風把聆昐裹起來,把從她身上脫下來的衣裳卷了卷背在背上,而後小心翼翼地把人抱起來。要想從穀底直接翻上高崖到達寶相寺,以白降現在的武功並非不可能,但是要抱著聆昐,難度就大大增加,白降主要擔心的是怕聆昐不僅有外傷,肋骨若也被摔斷,這樣顛簸無異於直接要了她的命。


    於是在周圍迅速找了一個山洞,先處理她的傷口要緊。白降慶幸身上帶的有止血的傷藥,性命攸關的時刻,顧不上男女大防,輕輕解開聆昐的裏衣,心無旁騖地給每一處傷口上好藥粉。藥上到最後,連白降也不知道究竟是止血藥起了作用,還是聆昐的血已經流盡了。可是縱然止了血,聆昐的身體仍舊冷如寒冰,隻有還在微弱跳動的心髒處尚有半分暖意。整個人深度昏迷,任白降如何唿喚,也沒有半點反應。白降強喂下去的救命丹藥也如石沉大海,看不到丁點效果。


    這個山洞白降以前來過,當了姬無病的藥童後總會在大雪天被趕來這邊找稀奇古怪的藥材,偶爾遇上大雪,白降就躲進這裏,生一堆火取暖,等到雪停了才迴去。白降取來之前用剩下的幹柴,升起一堆火,把聆昐濡濕的衣裳烤幹,然後全部裹在她身上。


    失血過多,聆昐烏紫的嘴唇開始幹涸,沒有喂水的容器,白降隻能把雪握在手心暖化,用指尖蘸水,一點點滴在她的唇上,一遍又一遍潤濕。


    別死,求求你,別死。


    白降看著氣若遊絲的聆昐,一顆心皺的生疼。


    為了你我拋棄家族,拋棄財富和榮譽,屈身做了姬無病那瘋子的藥童,隻為進入敬王府給王妃治病,就有機會能遇見你看到你,我偷偷愛了你三年,偷偷保護了你三年,我為你做的一切你都還不知道,所以你不能死,你醒來,醒來我把這一切告訴你好不好?讓你知道有個傻子對你一見鍾情,悄悄喜歡了你很久很久。


    “對不起,昐兒。”白降抱著聆昐,握著她冰冷的手,聲音越來越哽咽,“我不該跟著姬無病出來,不該離你太遠,我應該跟著你的,跟著你保護你,你就不會受傷了,對不起昐兒,都是我失職,你醒過來,再罵我一頓,打我一頓好不好?我還是不會還手的,永遠也不還手。我保證以後再也不和你作對,不惹你生氣了可好?醒醒好不好,求求你……”


    聆昐聽到聲音從很遠的地方傳來,模模糊糊的,聽不清具體說的什麽。聆昐覺得渾身都冷,努力地往身旁的熱源縮靠,想要汲取更多的熱量。


    走投無路開始用調用內力保護聆昐心脈的白降感覺到懷中人的動作,仿佛看到了黎明的曙光,運起更加渾厚的內力,轉化到對方能夠接受的強度,緩緩輸入聆昐體內。


    良久,聆昐的指尖微微顫了顫,抬起千斤般沉重的眼皮,混沌不清地看了白降一眼,聲音輕若蚊吟,“白降,你好吵啊。”


    白降高興的無法形容,努力克製住情緒,柔聲問她,“你感覺怎樣?”


    “疼……”很疼,渾身都疼,唿吸間肺腑也疼。


    “乖一點,我們馬上迴王府,別擔心,師傅會治好你的。”


    白降不再耽擱,將人背在背上,把那些割破的衣裳結成結實的布條,將聆昐和自己牢牢捆在一起,找到出穀的路,在不顛簸的前提下,以最快的速度出山。


    聆昐趴在白降背上,連睜眼睛的力氣都沒有。


    “白降,我疼。”


    “再堅持一下,很快就到王府了。”


    “白降,我是不是要死了?”


    “不許胡說!就算隻剩半口氣,酈七小姐的血也能讓你活過來,活的比以前更好。”聆昐的聲音很微弱,白降的精神要非常集中,才能聽清她說的什麽。


    “白降,我脖子上的傷口很大吧,以後是不是要留疤,變醜了,嫁不出去了。”


    “不會嫁不出去,我會娶你。”


    聆昐頓了一會兒,“白降,我是不是很討人厭?”


    “不討厭,你很漂亮,很聰明,很讓人喜歡。”


    “那你為什麽總和我作對?”


    因為我是個徹頭徹尾的大傻瓜!蠢到想以那種方法得到你的注意。


    等不到對方的迴答,聆昐輕輕動了動,帶起微微的一聲咳,咳出一口血來。血珠滴到白降的脖子上,流進他衣服裏。白降咬著牙,一雙眼睛通紅,要非常努力才能忍住因為極度擔憂和心疼湧上眼眶的淚。


    聆昐開口,含著半口血的聲音更加虛弱模糊。“白降,我有點累,好困,可不可以睡一會兒?”


    “不許!你和我說話,繼續說話,罵我也可以。”


    迴答白降的是長久的沉默,白降心中一緊,反手輕輕拍了拍背上的聆昐,“不許睡,不許睡聽見沒有!昐兒?昐兒!”


    背上的人非常非常輕微地笑了一聲。


    “白降,你同我實說,我真的很重麽?”


    聲音如此輕盈,仿佛來自空寂的森林,彌漫著無邊的空茫,被死亡的冰冷爬滿,再無半點生機。


    這是白降聽到的最後一句話,之後無論怎麽唿喚,聆昐再也沒有半點反應。


    第22章


    白降連忙將人從背上解下來,伸手一試,聆昐已經沒有唿吸了,手掌探往胸口,心跳也止了!當下再顧不得其他,張開五指壓在對方心髒位置,自己身體裏精氣分化出來,分成五股注入聆昐的身體,死死護住她的心脈。


    之後白降再不敢移開手掌分毫,就這樣一隻手壓在她胸口,單手摟住她,飛快往王府前行。等到了敬王府時,天已黑透了。


    酈清妍午覺時做了一個噩夢,夢見聆昐渾身是血,抱著大把臘梅花來向自己辭行,說是找到了一個極好玩的地方,還為不能帶自己一起去而道歉。


    滴滴答答流淌不停的血把黃色的臘梅染成了斑駁的紅梅。聆昐帶著歉意笑起來,說走之前有樁心願未了,在寶相寺特地為酈清妍采摘的梅花,不能親自送來,隻能托夢了,望她不要介意。


    酈清妍從夢中驚坐而起,滿身的汗,不及喚丫頭進來幫忙梳洗,叫紫芸馬上去斜陽閣問一問,看聆昐有沒有迴來。紫芸去後返迴,說還不曾到家,又說五小姐定是路上貪玩,所以迴來的晚些,以前這樣的事也是有的,讓酈清妍不要擔心。


    酈清妍心裏一直七上八下的,穿戴好了來到溫闌屋子裏,慕容亭雲恰好也在。行了禮還沒落座說明來意,外頭突然跌跌撞撞衝進來一個蓬頭垢麵衣衫不整的小廝,撲通一聲跪在慕容亭雲麵前。酈清妍定睛一看,正是早上跟著聆昐出門的人,一顆心頓時瘋狂亂跳起來。


    “小的罪該萬死!五小姐她,她……”唿吸急促,幾乎語不成句。一看就是騎馬狂奔迴來,迴來後又立即趕來此處的,


    “昐兒她怎麽了?”


    “五小姐她,她從寶相寺後山的懸崖掉下去了!其他人帶著寺裏的僧人已經下崖尋找,小的趕迴來請王爺速速增派人手,尋找小姐下落。小的保護小姐不周,罪該萬死!罪該萬死!”頭在地上磕的咚咚直響。


    酈清妍隻覺大腦轟的一聲,眼前一片漆黑。


    那個夢,那個聆昐渾身是血來向自己辭行的夢……


    怎麽會?怎麽會!聆昐是要長命百歲兒孫滿堂的,怎麽會掉下懸崖摔死?前世根本沒有掉崖這一出,是因為自己重生,無形中改變了的事嗎?


    胸口一陣悶痛,酈清妍一遍遍自我平複,沒事,聆昐福大命大,一定會沒事,會沒事……


    相比起聽到消息直接捏爆了一個杯子的慕容亭雲,溫闌顯得異常冷靜,馬上下了命令派出一百五十府兵外加五十暗衛,翻遍寶相寺整個後山,直到找到聆昐為止。接著又讓呂貫中帶著藥童和充足的救命藥材前往寶相寺,以便尋到聆昐時對方受了什麽傷,好第一時間救治。同時府中其他的大夫待命,以備不時之需。


    從寶相寺後山的那個懸崖掉下去,重傷是必然,不死已是萬福,酈清妍想跟著呂貫中一起去,危急時刻用自己的血急救,溫闌沒有同意。


    “那邊都是男人,找人當口又亂糟糟的,你去了我不放心。若真的需要你,再讓篤音送你過去不遲。”溫闌看得出她的緊張和擔憂,反過來安慰她。


    結果等到夜幕降臨,華燈初上,都沒有半點好消息傳迴來。唯一傳迴來的是山崖底下發現了大片血跡,血液是新的,人卻不見蹤影。跟著消息的還有下人帶迴的一片破爛衣角,聆昐的丫頭青青仔細看了看,確認是她早上穿出門的衣裳。


    聆昐的生母劉宓哭成了淚人,沉穩如溫闌,臉上也帶了焦急。慕容亭雲將手中的貔恘手牌翻了翻,冷著聲音吩咐下去,“再派兩百人,即刻出發,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酈清妍知道大家越來越擔憂的是什麽,聆昐落下高崖必定受傷,而且現在幾乎已經能確認是重傷。血腥味會引來山中的狼群,若是在眾人找到之前先碰見了狼群,不死也要被吃的精光了。機會隻有今夜,明日天亮之前要是再找不到人,以後估計也找不到了。


    晚膳被無聲地擺上來,沒有一個人用,又被無聲撤了下去。


    又等了兩炷香的時間,劉宓再等不下去了,跪在慕容亭雲麵前,哭道,“求王爺恩準妾身前去寶相寺,送昐兒最後一程。”


    慕容亭雲於心不忍,伸手扶劉宓起來,正欲安慰,被大步進來的篤音打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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