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中,唐泠冷冷地望著慕容璟燁,卻始終保持著沉默。慕容璟燁被激怒,扣著她脖子的手越發地收緊了。


    胸腔中的空氣越來越少,唐泠有些唿吸不暢。她緩緩地閉上眼睛,等待著死亡的來臨。


    她想,或許這樣,便是最好的結局了吧。


    她覺得自己仿佛迴到了陳國車水馬龍的街道上,自己帶著麵具圍著陸涼川轉著圈,企圖嚇唬到他,卻不料,他一伸手便將自己摟入懷中,然後俯身在她耳邊說:“帶多少麵具,你都將要成為我的妻。”


    想著想著,唐泠就落了淚,那段時光,是她生命中最珍貴的歲月,如今她覺得自己好像在漫長的黑暗中走到了盡頭,那盡頭中,站著陸涼川,他在前方向她伸手:“泠兒,我說過一定要帶你迴家。”


    就在唐泠以為自己必死無疑之時,吳廣祥忽然在殿外道:“皇上,蘇大人求見。”


    慕容璟燁不欲理他,卻見蘇玄影已跨過門檻兒,大步走進殿中。


    他在慕容璟燁麵前拱手道:“皇上,良嬪娘娘殺不得,我們還留著她有用。”


    說罷,他又走到慕容璟燁身邊,低聲耳語了幾句。


    慕容璟燁聞言,扣著她脖頸的手瞬間鬆開。


    唐泠渾身無力,一時間癱坐在床上。


    慕容璟燁沉著眸中道:“先將這個毒婦關進懲戒司!沒有朕的命令,任何人不得探望!”


    說罷,慕容璟燁便帶著蘇玄影和吳廣祥離開了漱玉宮。


    黎落和江溫爾看了一眼床上的唐泠,便要抬腳離去。缺不料身後的唐泠忽然開了口:“本宮覺得,你們兩個,是這後宮中最可悲的女子。”


    江溫爾背對著她勾了勾唇道:“可悲不可悲,良嬪你最無權置喙,不是嗎?畢竟,還有誰比你更可悲呢?”


    說罷,她便牽著黎落的手離開了。


    癱坐在床上的唐泠愣了一愣,繼而又放開聲大笑起來:“哈哈哈哈——總有一天,你們會比本宮更慘,哈哈哈哈——”


    在唐泠聲嘶力竭的笑聲中,黎落和江溫爾走出漱玉宮,她們站在黑漆漆的宮門口,忽然有一種如釋重負之感。


    黎落抬起頭來,望著天上那輪明月,仿佛看見安清綰清淺的麵容一般:“安姐姐,你在天上,終於可以瞑目了。”


    可是,江溫爾心裏卻總覺得有些不踏實。


    至於為什麽不踏實,她也說不清。


    蔣芷瀾是一清早就聽說唐泠被關進了懲戒司,她本想去太和宮求皇上,卻被碧桃攔住。


    “主子,皇上已經查清,良嬪勾結宇文冉設計在去年中秋晚宴上毒害皇上,今年安嬪之死,也是她下得手。”


    蔣芷瀾聞言,雙腿一軟,連連後退幾步,最終跌坐在椅子上怔怔地望著碧桃:“怎麽會這樣……她明明……不是這樣的人……”


    她認識的唐泠,從來都是一個不爭不搶的女子,她謙遜有禮,和善溫柔,如今,碧桃的話卻像是當頭一棒,將她打得迷迷糊糊。就在蔣芷瀾有些不敢相信之時,外麵忽然響起一個聲音:“怎麽不是?幾年前,臣妾的病,也是她搞的鬼。”


    蔣芷瀾循聲望去,之間南槿安正扶著喬月的手走了進來。


    “南……”蔣芷瀾本想喊一聲“南姐姐”,可是話剛出口,她便又換了稱唿:“慎嬪,你怎麽過來了?”


    南槿安先是朝著椅子上的蔣芷瀾行了個禮,然後才直起身子道:“臣妾尋思著淑妃娘娘定會去太和宮求情,便想著過來將當年的真相告之。”


    說罷,南槿安便將當年的事一一道了出來。


    陳國當年敗國,最終成為寧國的附庸國,這一切都因當初南安國借兵給寧國。唐泠本是在陳國許配了人家的,但因為陳國國主要與寧國和親,當時又隻有唐泠一個適齡的公主,那陳國國主便活生生地拆散一對有情人,將唐泠送到了寧國。她便懷恨在心,將所有的恨意都放到了南槿安的身上,便設計挑撥了南槿安和唐泠的關係,又買通華清宮的宮人,在南槿安的床榻下麵常年放丹砂,意圖讓南槿安在不知不覺中死去。


    “那這麽說來……當年那件禮服,也是她找人動的手腳?”


    蔣芷瀾抬頭望著南槿安問道。


    南槿安點點頭:“想來應該是她了。”


    蔣芷瀾聽罷,隻覺得渾身發冷,原來自己一直視作知己的人,竟是這麽一個喜歡玩弄權術的女子。


    “這就是當麵所有事情的經過,淑妃娘娘要是沒什麽事的話,臣妾先行告退了。”


    說罷,南槿安扶住喬月的手就要離開。


    伸手的蔣芷瀾忽然急急從椅子上站起身來:“南姐姐!”


    南槿安身形一頓,止住腳步。


    蔣芷瀾繼續開口道:“那時候我隻是一個無權無勢的秀女,你為何要一直護我?”


    南槿安勾了勾唇,卻沒有轉過身去:“因為,當年我與父君的車架走散,險些被人販子賣進青樓的時候,是你救了我。”


    言罷,南槿安便同喬月一同離開了錦瑟宮。


    蔣芷瀾站在原地,如墜冰窖。


    原來,唐泠當初的那般說辭,竟也是騙她的。


    蔣芷瀾想著想著,忍不住笑出聲來,一心為她的好姐妹,被她視作仇人,一直利用她的人,她卻將她當成姐妹。


    世界上還有比這更可笑的事嗎?


    “碧桃,你說,本宮是不是真的很傻?如今想想隻恨不得伸手戳瞎自己的雙眼!”


    她掐著袖口上攢著銀絲的海棠花,指尖微微發著抖。


    碧桃上前握住她的手道:“主子,這一切,都怪那良嬪太過狡猾。”


    關雎鳩聽說了唐泠的消息,立刻領著冬青去了碧琅宮。


    院中,雲琅嫿正立在簷下逗著一隻紅嘴鸚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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