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雎鳩眼神在她們二人身上一晃,又轉迴到自己手中的茶杯上:“今兒個不知刮的是什麽風,竟把何小儀和暮良人給吹來了我這落繯宮?”


    暮涼夏本想如實迴答,奈何卻被身旁何青槐的眼神製止。


    隻見何青槐默默低下頭去,一副低眉順眼的模樣道:“昨兒長公主命臣妾帶兩位妹妹去禧祥宮抄寫佛經,卻不料楚妹妹久久不至,遂與暮妹妹前來尋找,希望沒有打擾到賢妃娘娘才好。”


    關雎鳩一聽,心中有些慌了,誰都知道長公主雖然平時不問後宮事務,但也是個不好惹的主,得罪了她,自己怕是少不了挨訓。這何青槐又是長公主和皇後一手提拔起來的,到時候她到長公主麵前一頓添油加醋,自己的日子怕是不好過了。


    她心中略略計較了下,忙伸出手去虛虛扶了何青槐和暮涼夏一把,笑道:“二位妹妹快快免禮。”又伸手指了指身邊的凳子請她們坐下:“本宮還說呢,這楚良人怎麽就走得這般急,似是沒看見本宮一般,本想教教她這後宮的規矩,原來是長公主找她呀!”


    說罷,又讓冬青將楚落衣扶了起來:“快去帶楚良人換身幹淨衣服,可別耽誤了給長公主抄寫佛經!”


    冬青便扶著滿臉淚痕的楚落衣迴了屋。


    剛踏進屋子,冬青便扶著她的手迅速抽了迴去:“楚良人,您是個聰明人,到時候到了長公主跟前什麽話該說什麽話不該說,您應該知道。”


    被關雎鳩欺負過的恐懼還未散去,楚落衣瘦小的身形還微微發著抖,聽見冬青這般說,她剛剛平靜了些的身子又是重重一抖,忙點頭稱了聲“是”。


    ……


    伊人宮院內,黎落伸手扯過樹上的一枝梨花將上麵的花瓣一瓣一瓣地揪了下來。不一會兒,她的腳下便散滿了潔白的碎瓣兒。


    日光將她曼妙的身影印在青石磚上,在這樣和煦的春風裏,淡淡的梨花香氣在空氣中氤氳著,不知怎得,竟也夾雜了些許寂寞空庭的悲涼,就連門外來了人也不曾發覺。


    安清綰讓依雲留在原地,自己走上前去與黎落並肩站在樹下。


    “再繼續扯下去,這一樹繁花該被你揪殘了。”


    黎落聞聲,扯著梨枝的手驀地一鬆,那被扯得光禿禿的樹枝瞬間彈了迴去。


    “安姐姐,是不是他可以愛上任何人,卻唯獨不願愛我?”


    黎落轉過身去,安清綰這才發現她臉上淌滿了淚水。


    安清綰拉著她在矮桌前坐下,伸手為她拭去臉上的淚:“傻妹妹,他是皇上,是這天底下最無情的男子,又怎麽會愛人?那些個得寵的女人,不過是他一時圖個新鮮罷了。”


    第五十七章、看朕今晚怎麽收拾你!


    “未遇見他之前,我本是不願入宮的。因為我覺得,後宮就跟女人的墳墓似的,一腳踏進去,就再也邁不出來了。可是,在遇見他之後,我就想啊,別說是入宮了,就算是讓我下地獄我也願意。安姐姐,你說,我是不是錯了?”


    黎落說著,又有大滴的淚順著臉頰掉下來。


    安清綰本就是不善言辭,安慰人的話更是不會說,隻是握著黎落的手說:“這天下男子,沒有一個有心的,那皇上,更是無心之最。”


    而那個安清綰口中“無心之最”的男子此刻正坐在慕子衿的茅草屋裏用膳。


    “若不是這次出宮帶上了你,朕都不知道你的煮飯的手藝竟這般好。”


    說著,慕容璟燁夾起一塊藕片喂到慕子衿口中。


    慕子衿謙謙一笑,為他斟了杯酒道:“哪裏是臣妾手藝好,隻不過是皇上吃膩了宮中的山珍海味,如今再嚐這清淡小菜便覺得十分爽口罷了。”


    慕容璟燁朗聲一笑,伸手刮了刮她小巧的鼻子:“你倒是謙虛。”


    他話音剛落,便聽見守在茅草屋外的安兒稟聲道:“皇上,身邊的浣春姑娘求見,說是讓您過去一趟。”


    慕容璟燁眉頭一皺,將筷子放下:“朕沒空見她,讓她迴去吧!”


    慕子衿卻是摟住他的胳膊搖了幾下柔聲道:“皇上,找您許是有什麽事呢。您還是過去看看罷。”


    “可是朕昨兒個答應了今日要陪你用午膳的。君無戲言,又怎能出爾反爾?”


    慕容璟燁反手將慕子衿摟進懷裏,與她鼻尖相抵:“更何況,朕喜歡待在你這兒。”


    慕子衿輕輕推了推他的胸膛:“皇上就當是欠著臣妾一頓午膳,待得了空再補迴來。皇後那定是有什麽要緊的事,否則也不會貿然過臣妾這兒來叫您。”


    慕容璟燁伸手彈了彈她的腦門,笑道:“別的女子都是巴不得將朕栓在身邊,你倒是好,眼巴巴地將朕推開,當心朕去了別處,就再也不迴來了。”


    “皇上您剛剛也說了,君無戲言,您可別望了您還欠著臣妾一頓午膳呢!”


    慕容璟燁聞言“哈哈”一笑,鬆來摟著她腰身的手:“你個狡猾的小狐狸,看朕今晚怎麽收拾你!”


    言罷,慕容璟燁便起身離開了慕子衿那裏,隨著浣春一道去了皇後處。


    雖說茅草屋簡陋,可琉璃的屋裏竟布置得有些講究。


    屋子最裏麵是張簡陋的木床,床邊又擺了張八仙桌,桌上供著一個碧玉菩薩。狹小的茅草屋倒也因這張八仙桌顯得有些逼匝。


    慕容璟燁進來的時候,琉璃正跪在玉菩薩前撚著一釧蜜蠟佛珠。桌前佛香縈繞,琉璃一身淺淡的絳色長襲紗裙緯地精致的側臉麵容恬靜而祥和。入宮不過四載,她便已出落得這般沉穩,倒真是讓他有了些許的意外。


    慕容璟燁大步走到琉璃身後的方桌前坐下,沉聲道:“你叢叢讓浣春叫朕過來所謂何事?”


    琉璃聞聲,撥著珠子的手忽地一頓,睜開眼睛。


    她緩緩地從地上站起身來,走到慕容璟燁跟前,恭恭敬敬地行了一個禮:“臣妾參見皇上。”


    慕容璟燁不動聲色地皺了皺眉頭,像是對著最卑賤的丫鬟一般,挑聲道:“起吧。”卻並不叫她坐下。


    琉璃咬了咬唇,轉身走到床邊取過一本藍皮簿子遞到慕容璟燁手中:“這是明日春耕節的安排,請皇上過目。”


    慕容璟燁隨意地將手中的本子翻了幾下後便擱在了桌子上:“這些事皇後安排便好。”


    說罷,他便站起來欲抬步離去。


    琉璃悲傷的聲音卻忽地在他身後響起:“臣妾真的很想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麽?為何自打除夕夜之後,您便這樣不待見臣妾?”


    慕容璟燁冷哼一聲轉過身去,目光凜凜地盯著她:“為何?你也敢來問朕!你做過什麽事自己清楚!”


    還未待琉璃反應過來,他便甩著袖子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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