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蛇精王的心思,真真難猜啊!


    顧九歎口氣,一時不知該如何迴應他的問題。


    可是,不迴應,就沒辦法睡覺。


    她皺眉想了半天,迴:“我當然是一個正常的女人,可是,問題是,王您不是一個正常的男人啊……”


    話沒說完,忽覺眼前冷風嗖嗖,她抬頭,不出意外的看到雲北冥冷若寒霜的眼神,忙又訕笑解釋道:“王,我的意思,不是說你不正常!”


    雲北冥勾起一邊唇角,冷笑。


    顧九硬著冷皮說下去:“王,您是冥王啊!正常的男人,那是怎麽也不能跟您比的!他們是俗人,您卻好比那寺廟大殿中的金身佛像!您這神一般的人物在眼前,我除了項禮膜拜,哪敢生出汙穢綺念?我要那麽想,豈不是褻瀆了王您嗎?”


    “哼!”雲北冥冷哼,“你就是用睡大覺的方法,來拜佛的嗎?”


    “我也不想睡,可是,佛光普照,帶走我心中所有的陰霾和恐慌,我剛才是何等驚懼,王也親眼瞧見的,可一看到您,這些驚懼,便全都振翼而去,隻餘平靜安寧,這一靜下來,自然而然便沉入夢境,說到底,還是王的氣場強大……”


    顧九一陣狂吹海捧,心想著把這位王都上升到佛的高度了,他應該能放過自己了。


    可惜,雲北冥壓根就不聽她的忽悠。


    “夠了!”他忿忿然打斷了她的諂媚吹捧,咬牙道:“你……你不過想說本王是個沒生命的物件罷了!”


    顧九被戳中一事,幹笑不說話,心裏卻深以為然。


    雲北冥於她,就是個物件兒,她知道他厭惡女人,所以,別說兩人共處一湯池,就是他脫光了在她麵前跑一圈,她照樣睡她的大覺。


    當然,心裏可以這麽想,嘴上卻是萬萬不可承認的。


    “王您怎麽能這麽說呢?”她在那裏胡言亂語,轉移話題,“佛怎麽可能是個物件事兒?佛在人心,信之則靈!當然了,他是工匠們塑成的,可是,這隻是為了方便人們供奉,佛生於人心……”


    她正說著,忽覺湯池中風波又起,卻是雲北冥拂動衣袍,飛掠了出去。


    他離水的動靜極大,差不多把整池水都攪動了,水波激起兩三米高,又如雨點般嘩啦啦落下來,淋了顧九一頭一身。


    “蛇精病!”顧九抹了把臉上的水,輕籲一口氣。


    這難搞的蛇精王總算走了。


    她弄把水洗洗臉,又理了理衣裳,也從湯池裏爬上來。


    說是爬,其實用走更合適。


    這湯池,有台階,台階上有粗糙的花紋,一點都不滑。


    顧九迴想起自己初次從暈迷中醒過來時,怎麽都爬不出大缸的那種感受,忍不住自嘲的笑出聲。


    精神暗示的力量,真真是強大。


    連她自己,都難免深陷其中。


    如果有合適的條件,想要引蘇賢之入彀,想來也是不難的。


    可惜,他的身邊有楚塤然,又有小狼國師,還有一些看不見的,卻明顯存在的白涯匪徒……


    顧九歎口氣,搖搖頭,不再想這件事。


    她穿著濕衣服,在房間中轉悠了一陣,發現屏風上掛著一套幹淨的白色衣袍,便換上了。


    袍子很軟也很暖,帶著股淡淡的清香。


    顧九包裹其中,自覺像隻繈褓中的嬰兒,十分的舒適自在。


    這一舒適,眼皮又開始打架。


    她披著袍子找可以睡覺的地方。


    穿過一重又一重帷簾,她找到一處安靜的臥房,床塌上寢具一應俱全,褥子很暖,被子很厚,她也懶得這是誰的房間誰的床,扔掉鞋子,直接鑽入被窩之中,很快便沉入黑甜夢鄉。


    她是睡得香,隔壁的某個房間,正在會周公的冥星,卻被某王從暖洋洋的被窩裏薅起來。


    “出了什麽事?”冥星下意識的一躍而起,抓起枕下的長劍,“唰”地一聲,利劍出鞘,照亮三張表情各異的臉。


    身後負責守夜的冥風,站在雲北冥背後,歪著頭,做著鬼臉,對他吐了吐舌頭。


    看到他還有閑心吐舌頭,冥星緊繃的神經,立時放鬆下來。


    他還劍入鞘,重又癱軟迴被窩裏。


    “起來!”雲北冥伸手扯住他的衣領,把他往被窩外薅。


    “什麽事啊?”冥星翻了個身,把被子全裹在身上,像包粽子一樣。


    “本王,有重要的事,要問你!”雲北冥表情異常凝重。


    “什麽事?”冥星忍不住又要看向他身後的冥風。


    冥風悄無聲息的演啞劇,擠眉,弄眼,作各種手勢,最後捂住嘴,露出智障般的笑容。


    冥星心裏有數了。


    他歪頭觀察雲北冥,發現他身上的衣服是幹的,頭發卻正滴滴答答的往下滴著水。


    “你又去訓那小鬼了?”冥星問。


    “嗯……”雲北冥臉上的鬱悶,濃得快要淌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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