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兒,飛羽,你們先留下來,我還有話說。渡邊部管,你先忙你的去罷。”牧雲邊在兩個侍妾的扶助下,舒舒服服地躺在藤椅上,享受起難得的輕閑來。侍妾們泡好溫水,為他洗腳,這已經是他養成多年的習慣了。

    渡邊原有些狐疑的望了兩人一眼,便退了出去。一些無關緊要的人也紛紛告老爺,迴去睡覺。

    牧雲邊緊緊盯著流光飛羽的眼睛,說道:“飛羽,你現在可以對柔兒說了。”

    南風柔有些奇怪,轉頭望了望流光飛羽顯得有些紅暈的臉,又望了望牧雲邊,笑了起來,“有什麽話非要這麽神神秘秘的?”

    流光飛羽有些局促不安,求救似的望著牧雲邊。牧雲邊哈哈笑了起來,說道:“柔兒,你是我死去的妹妹唯一的寶貝女兒,那阿舅是不是你最親的人了?”

    南風柔點了點頭,笑著說:“阿舅,你想討好我要我做事,就直說唄,還這麽拐彎抹角的。”

    “那好,今天飛羽已經向我提親了。這小子臉皮薄,不敢向你直說,你以為如何?”牧雲邊似笑非笑地盯著南風柔。而流光飛羽的臉,更加的紅了,目光微微瞥著南風柔,密切注視著她的神色。

    南風柔大羞,嗔怪起來,“阿舅,我不用你管——”

    牧雲邊哈哈笑了起來,“我不管誰管?”

    南風柔轉身便逃,心中如鹿撞一般。“你看看,平日彎弓引馬,氣宇不弱須眉,而今卻變得個丫頭似的。唉,你怎麽還不去追她?”牧雲邊看著南風柔的背影,直搖頭。

    流光飛羽迴過神來,朝牧雲邊微一行禮,便往外追去。

    夜色中,一騎如風一般,卷入柵欄關卡而去。月光如水,照著那一襲飄卷的白衣之上。流光飛羽也躍上一匹馬,直追了下去,大聲叫喊:“柔妹,柔妹——”

    兩騎直馳出數離之遙,南風柔才漸漸放緩了馬匹,在河邊停了下來。“你追出來做什麽?”流光飛羽神色不動,“柔妹,我……你明白我的心意嗎?”

    南風柔輕輕的縷了縷自己的發梢,“我不知道。”她心中一片混亂,無數的畫麵接踵而來。流光飛羽俊雅儒秀的氣質,舉止不凡的神姿,還有一顆包容的心,這對於少女來說,無不是致命的吸引力。然而不知為何,她心中總被一種野性的風所所裹,而燕空神雪那落拓不羈的神態,還有兇猛的動作,卻令自己那些美好的意念,在瞬息間粉碎。

    “我……飛羽,你知道的,我一直希望能將海盜趕出風州平原。我不敢分心……”南風柔明顯感到了自己的心虛。

    流光飛羽的眼神中,透出一種急切的焦渴,長身玉立在馬背上,卻讓南風柔突然感到了一種威脅一般。“柔妹,我可以幫助你的。你知道嗎?我並不擅長言辭,因此怯於向你表達我的心意。我隻是希望你能夠明白,這世上隻有我才是最愛你的人。”

    南風柔嬌軀微微的顫抖著。她有些口幹舌燥,很想立刻便答應了他。然而一種近乎瘋狂的意念,卻在極力的阻止著自己。以事業為重,隻不過是自己的托辭而已,真正的原因連她都難以明白。

    看著流光飛羽的眼神,南風柔忽然感到了一絲害怕。這種害怕,甚至連在麵對那個野蠻的燕空神雪,都不曾有過。“飛羽,夜很深了,快迴去休息吧。我們以後再說好嗎?”

    流光飛羽的唿吸聲漸漸粗重起來。他突然躍了過來,跳在南風柔的馬背之後,緊緊抱住了南風柔,嘴中喃喃不已:“柔妹,你讓我瘋狂了……”雙手緊緊的抱住南風柔的腰肢,嘴唇在她修滑的頸後摸索著。

    南風柔嚇了一跳。她從未見過流光飛羽這種瘋狂的舉動和神態。平日溫文爾雅的他,怎麽會變成這樣子呢?她感到從所未有的害怕,突然將對方推下馬來,寒起了臉,“飛羽,你自重些……”

    流光飛羽的擒龍道頗不及南風柔,用強隻怕還真不是對手,討不了好去。他突然厲聲說道:“柔妹,你為什麽總是拒絕我?”

    南風柔瘦削的肩頭抖動了一下,“你說什麽?”

    “你心裏總想著燕空神雪,對不對?”流光飛羽已經失去了耐性,眼睛中露出鮮紅的顏色來。

    南風柔如被電擊了一般,臉色蒼白,縱馬便行。

    流光飛羽的嘴唇哆嗦了一下,攔在南風柔的馬前,近乎哀求地說道:“柔妹,對不起——”南風柔的心腸一軟,靜靜說道:“飛羽,咱們不要再說這些好嗎?”

    “柔妹,如果你肯嫁給我,我……我真的不在乎……不在乎燕空神雪曾經對你怎麽樣……”流光飛羽仰起頭來,在南風柔的眼中,卻仿佛矮了下去一般。

    她臉色冰寒如雪:“你什麽意思?”

    “柔妹,你不知不覺中便騎馬到了這兒。你……你忘不了燕空神雪,不是嗎?”流光飛羽的話聲,仿佛帶著逼問和嘲笑,讓南風柔惱怒起來,大聲說道:“你沒有迴去報信我被擒的消息,你竟然跟蹤我們?”

    “我們?”流光飛羽冷笑起來。“叫得好親熱。我因為放心不下你,便跟蹤前來,想趁機救你。但……但燕空神雪卻莫名其妙的放了你……”

    “柔妹,燕空神雪與牧雲伯父水火不容,互不相讓。他牧雲伯父絕對不會容許你與他有來往的。柔妹,我不會對別人說這件事的,隻要你肯嫁給我……我……我真的太愛你了……”

    流光飛羽似乎已經技窮了,便拿出撒手鐧來。南風柔冷笑起來,頗有些涼意的看著流光飛羽,“流光公子,我從來不受任何人的要脅,即使是燕空神雪,也要脅不了我。你明白嗎?我的事不讓我阿舅管,更輪不到你來管。”

    “不——”流光飛羽叫了起來。“柔妹,我並不有要幹涉你的意思。柔妹,我流光飛羽是堂堂金州州牧王裔,難道還比不上一個孔武之夫嗎?”

    “流光公子,那你拿出你的州牧王王璽看看?滄原九州自古以來便以州牧王之勇武禦四方,請流光公子率領騎兵去英勇的抗擊海盜看看?”

    南風柔微微撇了撇嘴唇,驕傲地說。

    流光飛羽的臉色蒼白如雪,呐呐了幾句,說不出話來。他雖然懂得擒龍道,但這些搏擊之術,在戰場上使用起來,卻又不是那麽一迴事了。在戰場上比拚的是勇氣和力量,技巧甚至是末節了。況且,流光飛羽看直來從小受到了良好教育,然而卻耽於祖業,荒廢了真正的擒龍道。而滄原九州自古以來的州牧王,都以健武有力著稱四方,他無法以武力抗拒叛徒的武力進攻,因此便隻能掛著金州州牧王裔的高貴身份,流露在滄原,最後來到風州平原上了。

    “打仗隻是士兵的事情。真正成大事者,謀於帳而禦敵於千裏。”流光飛羽的抗拒聲,已經漸漸低弱了。

    南風柔的臉色更加的冷寒了。她哼了一聲,不再多言,策馬一鞭,如盛開的夜離花一般,沿著子川消逝在月光之下。

    流光飛羽仰天一聲大叫,如狼號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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