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玉丞皺眉,道:“你是說,先父不是空桑劍派的弟子害死的?”


    顧夫人笑道:“你見過爹是被空桑劍派的人害死的麽?沒有吧,妾身也沒見過。這一切都是韓歌的一麵之詞,不足為信,說不定爹連空桑劍派的人都沒有碰到過。”


    “那,依你看,真正的兇手是誰?”顧玉丞道。


    “誰都有可能是兇手,妾身又不是神算子,怎猜得到?不過要叫妾身說,就算兇手真是空桑劍派的弟子,咱也隻能裝作不知道。”


    “怎麽可以裝作不知道!”顧玉丞勃然大怒道。


    顧夫人斜了他一眼,道:“那你還想幹嘛?去找空桑道人拚命?不是我長他人誌氣滅自己威風,咱顧家山莊跟空桑劍派根本沒法比,找上門去,隻會是以卵擊石。”


    顧玉丞拍案而起,怒道:“殺父之仇不共戴天,豈能不報?”


    “你的牛脾氣又犯了是不是?我隻是說,假設空桑劍派的弟子是兇手,並不是說兇手真就是空桑劍派的人。你去找空桑劍派拚命,指不定那姓韓的小子躲在哪裏偷笑呢!你願意被別人當槍使,你盡管去就是,莫要拖累我和敏兒。”顧夫人佯怒道。


    顧玉丞冷靜了下來,緩緩坐下,道:“你說的沒錯,這件事的真相,確實有待考證,不能太過衝動。”


    “你也知道不能衝動啊?你一見你那爹,你就找不著北,姓韓的那小子說什麽你就信什麽,他若說兇手是道宗或陰陽宗,你是不是還得去找道宗和陰陽宗拚命?”顧夫人喋喋不休道。


    顧玉丞不說話了。


    顧夫人繼續道:“那姓韓的小子本來就不是什麽好鳥,一來就盯著咱家女兒看,還出言輕薄,你說,你爹教出來的徒弟,會是這般德行嗎?”


    顧玉丞驚得張大了嘴,道:“還有這等事?”


    “當然,今天敏兒都哭著來我這裏訴苦來了。”顧夫人道。


    顧玉丞低著頭,皺眉道:“看來,得查一查這韓歌的底。”


    次日,韓歌用過早飯,便去找顧玉丞。


    “顧師兄,計劃想好了麽,咱何時為師父報仇?”韓歌急道。


    顧玉丞一點不急,道:“韓師弟啊,我想從你這裏,先了解了解先父的相關情況。”


    韓歌皺眉道:“什麽情況?”


    “家父是在什麽地方遇見你,又怎麽收你為徒的?你們平時都住在哪裏,做些什麽?”顧玉丞道。


    韓歌似明白了什麽,心頭微怒,但還是一五一十告訴了他。


    “唔,原來是這樣,可是,有什麽人能作證?”顧玉丞盯著他問道。


    韓歌瞪大了眼睛,怒道:“這還需要什麽證據?”


    “這全是你自編自說的,我怎知道是真是假?”顧玉丞眯著眼睛道。


    韓歌大笑三聲,冷冷道:“顧玉丞,你怕是懾服於空桑劍派的名頭之下,不敢為師父報仇罷了。我總算是知道,師父為何不願意跟你們住在一起了,你可真是個孝子,哈哈。”


    顧玉丞臉色難看,一掌擊在韓歌肩頭,迫使他跪了下來。


    “說,你究竟有什麽野心,何人指使你挑撥我顧家和空桑劍派的?”顧玉丞怒道。


    “哼,你真是瞎了眼!”韓歌十分難受,想站起來,卻使不上勁。


    “我瞎了眼?我瞎了眼又怎麽會知道你對我女兒輕薄之事?”顧玉丞似發現了什麽了不起的事一般,得意道。


    韓歌沉默,心想自己幾時輕薄了他女兒。


    “哼,你以為我不知道麽?你這個登徒浪子,還敢說是我爹的徒弟!看在你把先父的遺體送迴來的份上,我饒你不死,你快滾吧!莫要出現在我眼前。”顧玉丞開恩道。


    韓歌站起身,一言不發,迴房間裏拿上包裹轉身便走。


    他知道實在沒什麽好說的,顧玉丞的女兒不知羞恥,還胡說栽贓;而顧玉丞本人,不知是真糊塗,還是懼怕空桑劍派,總之要指望顧家幫忙對付空桑劍派,那是想也別想。


    這是一個糟糕透頂的家,難怪師父不願意住在家裏,韓歌想,他若是有這麽一個家,他還不如當孤兒好。


    韓歌出了顧家山莊,騎馬東行,欲去東玄境尋空桑劍派的方遠報仇。


    就在他剛走到一處柳堤時,後麵忽然追來一匹黑馬!


    那黑馬背上的男子,正是昨日有過一麵之緣的葉開。


    韓歌驚覺不好,正欲策馬揚鞭,甩開那匹黑馬時,“嗖”的一聲,忽然一個飛鏢射中了馬腿。


    韓歌的坐騎吃痛,立即跪倒在地,將韓歌摔了下來。


    葉開淩空翻身,飛身而下,直落到韓歌麵前。


    他拿的是一柄柳葉刀,他冷笑中充滿殺意。


    韓歌從地上翻身而起,握緊長槍,道:“你是來殺我的麽?”


    “你明知故問,難不成我是來給你送別的麽?哦,也對,我確實是來給你送別的,隻不過是送你迴老家。”葉開獰笑道。


    韓歌看著他,道:“我想知道,是你自己要來殺我,還是顧玉丞要你來殺我?”


    “有什麽區別麽?”葉開冷笑。


    “我隻不過想知道,顧玉丞的為人究竟怎麽樣。”韓歌歎道。


    “我教你一件事。”葉開笑道。


    “什麽事?”


    “看一個人的為人,不能光看他這個人,還得看他身後影響他的人。”


    “你是說……還要看他的女兒和夫人?”


    “你總算不笨。”


    韓歌歎道:“我以前本來挺笨的,但自從我交了個義弟之後,仿佛跟著也變聰明了。”


    “是麽,這倒是好事。不過你的運氣就不怎麽好了,今天便要死在這裏。”葉開邊說邊往前走去。


    韓歌橫槍身前,一副嚴陣以待的樣子。


    葉開忽然大笑起來,道:“你別逗我笑了,你不過才魂師境初期,還想跟我這個魂王境初期的人動手麽?我們根本不在一個層次好不好,你別擺出一副認真的樣子,我會忍不住想笑。”


    韓歌皺緊眉頭,忽然一步邁出,長槍直刺向葉開胸膛。


    隻見葉開身形一矮,反手一刀揮出,那杆長槍便被削斷了一截。


    槍頭掉進沙土裏,沒有聲音。


    韓歌臉色慘白,兩者的武功確實相差太多了,根本不是一合之將。


    “哼!”


    葉開冷笑一聲,瞬間腳步加快,一刀劃向韓歌胸膛,欲要將他開膛破肚。


    “鐺”的一聲。


    什麽東西擋住了他這又快又狠的一刀。


    葉開不住皺眉,他這一刀,竟砍在了一把扇子上,一把黑色的扇子。


    不知何時,憑空出現了一把扇子。


    隨著扇子憑空出現的,還有一個人,一個白衣人。


    這個人就如鬼魅一般,像是從地上鑽出來的,又像是從天上飛下來的,總之就是那麽莫名其妙地出現了。


    “你是什麽人?”葉開站住身子,問道。


    “我是來救他的人,你不能殺他。”那白衣人,自然是方笑柳。


    “你救得了他?”葉開揚眉道。


    方笑柳笑道:“我不想殺人,我若想殺人,十個你也不夠我殺。”


    “嗬,你的口氣……”


    他想說“你的口氣倒不小”,然而他剛說到“氣”時,方笑柳的扇子已抵在他的喉嚨上。其速度之快,他竟沒有反應過來!


    “你……你是什麽人?”葉開有些怕了,深知不是方笑柳的對手。


    方笑柳收迴扇子,笑道:“我不殺你,你知道為什麽嗎?”


    “為什麽?”葉開沉著臉道。


    “因為他會來殺你。”方笑柳指了指身後的韓歌。


    “他?”葉開差點沒忍住笑了出來。


    “沒錯,他會來殺你。”方笑柳重複道。


    “他憑什麽殺得了我?”葉開不服道。


    “因為他將加入我們的門派。”方笑柳道。


    “……你們是什麽門派?”葉開問道。


    “以後你會知道。”


    方笑柳沒有迴答,隻是轉身拉著韓歌,施展開輕功,眨眼間便消失在了柳堤。


    “沒想到在這裏也能見到你們,可真是有緣。”


    韓歌此時,已經跟方笑柳和陸遙坐在茶館裏喝茶。


    方笑柳笑道:“既然有緣,為何不加入我們陰陽宗?以你的天賦,絕對滿足條件,有名師指導,相信你的武功會進步神速的。”


    韓歌沒說話,沉思一會兒,說道:“我師父的仇還沒報。”


    “等你武功高強了,再親自去報仇不好麽?”方笑柳笑道。


    韓歌握緊了茶杯,道:“我等不及了。”


    看他這個架勢,像是一頭蟄伏的猛獸,隨時都會衝起來殺人一般。


    方笑柳搖頭道:“以你現在的武功,根本不是方遠的對手,更不用說,方遠背後還有空桑劍派作後盾。別說是你,就是那顧玉丞和你一塊兒去,也是自找死路,有去無迴。”


    陸遙也勸道:“你是傻子麽?你現在去,別說你師父的仇報不了,就是你也得死在他們手上。君子報仇,十年不晚,你連這都等不了嗎?”


    韓歌沉默半晌,忽然抬起頭,道:“最多五年,五年之內,我一定要去報仇。十年太久,我怕師父死不瞑目。”


    “好,隻要你在陰陽宗努力練功,五年足夠超過方遠了,到時候再叫上陰陽宗的長輩們出馬,料他小小的空桑劍派也不敢包庇你的仇人。”方笑柳道。


    “好,我加入陰陽宗。”韓歌點頭道。


    喝完茶,方笑柳、陸遙和韓歌便騎著馬,朝著西天境中部的陰陽宗進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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