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驚詫,方笑柳的師父是誰?


    那可是陰陽宗的宗主——陸淩風!


    韓歌若是能拜入他的門下,今後必定會成為一代大俠!飛黃騰達,聲名顯赫,不在話下。


    眾人都有些羨慕他,包括燕月鏡和楊雄這樣的高手。如果他們曾有這樣的師父指導,現在的武功修為,起碼要高上兩個境界!


    韓歌當然想進入陰陽宗,但他忍不住想起了他的師父。


    韓歌是個孤兒,從小吃不飽,穿不暖,全靠鄉裏鄰人的救助,方才能勉強活下來。五六歲的時候,他已經很懂事了,他決定要去學武功,學好武功了才有本事,有本事就不會挨餓,不會挨凍。


    他們鎮上唯一的一個門派,是專門教授一套拳法的。韓歌孤身前去拜師學藝,卻被趕了出來。


    “要想學武功,可以,報名費一兩銀子。什麽,你沒錢?沒錢學什麽武功,你以為武功是誰都可以學的麽?還不快滾!”膘肥體壯的中年大漢斜著眼瞧他,不屑道。


    一兩銀子……


    如果他有一兩銀子,他至少一年內不用挨餓挨凍。


    如果他有一兩銀子,他不用在冬天仍穿著破爛的薄衫。


    如果他有一兩銀子,他不用再穿著一雙破了洞的草鞋。


    如果他有一兩銀子,他也不用來學武功。


    ……


    他當然沒有一兩銀子,連半兩也沒有。


    所以他來學武功了。


    他被中年大漢趕出來後,並沒有放棄。他相信隻要心誠,裏麵的掌門人或長老一定會被自己感動。


    於是他在門前跪了下來。


    那時是冬天,天下著雪。


    他跪在雪地裏。三天三夜之後,他成了個雪人。


    若非山門裏有個好心的小師弟,偷偷給了他幾個饅頭,他早就餓死在了雪地裏。


    第三天,一個拿著長槍的灰衣人把他從雪地裏拉了起來。


    “這些人隻會些三腳貓功夫,算不得高手,你求他們有什麽用?你若願意,今後跟著我,我教你武功。”灰衣人說道。


    灰衣人叫顧開,五六十歲,是一遊俠,兵器是一杆烏木長槍。


    從此韓歌便跟著顧開浪跡天涯,學武功,除暴安良……


    兩人相依為命,像是一對爺孫。


    顧開似乎沒有親人,但韓歌卻曾聽顧開喃喃道:“我的孫女,也該有你這般大了吧……”


    自此他知道,師父是有親人的,隻是因為某些原因,不願意和親人住在一起。


    顧開的武功,和他們小鎮上的武師比起來,要高出一大截。但放到廣闊的江湖中,就很普通了。


    他曾以為,自己魂師境初期的武功,已經算是不錯的了,然而,和陰陽宗的天才們比起來,他卑微得幾乎不存在。


    就連陸遙一個女孩子,武功都已是魂王境初期,比他高出了一大截。


    他當然知道,是因為他的師父不夠強。


    如果有一個很厲害的師父教導他,他的武功肯定不弱於陸遙,甚至可能不弱於方笑柳。


    現在,方笑柳竟邀請他拜入陰陽宗門下。


    這是飛上枝頭變鳳凰的機會,他不可能不心動。


    他甚至十分激動,有些不敢相信。


    然而,當他思前想後,想起曾經是師父顧開收養他,教他武功,供他吃穿……現在師父已經六七十了,身體漸漸老化,槍法都使不利索了。


    他已經有了師父,豈能再拜入他人門下?


    即便對方是陰陽宗,他還是拒絕了。


    方笑柳有些詫異,一番詢問下,方才知道,原來韓歌已經有了師父。


    於是他不再提,盡管他十分看好韓歌。


    燕月鏡等人則歎惜,他們都知道這是一個絕好的機會,或許一個人一生也不會有這樣的機會,而韓歌現在就有,但他卻拒絕了。


    方笑柳笑道:“韓兄弟果然非同凡人,相信他日成就必定不低。你我做不成師兄弟,也還是可以做朋友的,今後有事情,盡管來陰陽宗找我便是。”


    韓歌苦笑著應答了。


    陸遙瞥了他一眼,喃喃道:“這個傻子……”


    “前方離獨蘇山已不遠,相信不會再有風波。我和師妹還有事,就在此和諸位分別吧。”方笑柳抱拳道。


    燕月鏡和楊雄等人對方笑柳和陸遙表示了感謝,說了些什麽“青山不改,綠水長流”之類的客套話,算是作別。


    陸遙忽然盯著馬車,說道:“石天流,我要走了。”


    “我知道。”車內,天流兒淡淡道。


    “知道你還連句‘保重’都不說?”陸遙怒道。


    “保重。”天流兒說道。


    “你……”陸遙怒極,說不出話來,一鞭子打在馬屁股上,轉身便要揚長而去。


    “保重!”身後傳來韓歌的聲音。


    陸遙嬌軀似震了一下,迴過頭罵道:“你不說話沒人當你是啞巴!”


    韓歌臉漲得通紅,解釋道:“我……我是在跟方大哥說……”


    陸遙實是怒不可遏,忽的一鞭子抽在了韓歌身上,接著便揚長而去。


    韓歌被抽得左臂吃痛,差點就從馬上跌了下來,他看著陸遙策馬飛馳的倩影,想說什麽,卻發現一句話也說不出。


    方笑柳將這一切看在眼裏,向眾人微一抱拳,便去追趕陸遙去了。


    隨後,韓歌搓了搓被鞭子抽打的地方,道:“如今有這麽多前輩在,我也就不擔心了。石兄弟你吉人天相,一定能避過這次劫難的,我就不一直陪你到獨蘇山了,我還要迴去看望師父他老人家。咱們就在這裏別過了吧,今後有機會,我一定去獨蘇劍派看你。”


    天流兒掀起車簾,露出腦袋來,微笑道:“好,一言為定,你一定要來看我!”


    “好!”韓歌抱拳與燕月鏡、楊雄等人告別。


    此後過了兩天,大隊人馬終於來到獨蘇山前。


    “獨蘇”,最開始是一個姓氏。大約四百年前,一位叫獨蘇無雙的劍客來到這裏,開創了獨蘇劍派,並給這座山命名“獨蘇山”。


    “獨蘇”是一種榮譽。據說獨蘇無雙武功絕頂,天下間少有人能及,就連當時的道宗和陰陽宗的宗主,都僅僅能和他打個平手。


    然而,獨蘇無雙沒有子嗣,之後的掌門人,都不姓獨蘇。


    不過,一些武功高強,有傑出作為的掌門人,都會被冠以“獨蘇”的姓氏。


    獨蘇莫七,無疑是自開山祖師獨蘇無雙以來,最為傑出的掌門人。


    據說當今的人類裏,隻有護龍山莊的莊主,才能與莫七在伯仲之間,其他的人,都不是對手。


    獨蘇山不算很高,也不算很陡峭,隻是一座很平淡無奇的山。


    山不在高,有仙則名。


    顯然這座獨蘇山,也因為獨蘇劍派的緣故,而名聞天下。


    燕月鏡等人到得山腳下時,入眼的便是滿山的竹子。清風徐來,甚是涼爽,竹葉沙沙作響,起伏如海。


    眾人停在山腳下,沒有擅自上山。


    他們在等。


    獨蘇劍派人不多,但一個個都是高手,他們自然知道山下有客來訪。


    燕月鏡等人隻好等人來宣,若是硬闖,反而沒有機會。


    即便是強如楊雄、顧威之流,也隻好恭恭敬敬等著,不敢有半分無禮不敬。


    因為他們都知道,莫七,是一個輩分與風逸塵一樣的高人。


    而楊雄等人,都要低上一輩,以晚輩自稱。況且莫七,不像風逸塵那般武功盡廢。


    想當年,能被風逸塵視為對手的屈指可數,而這莫七,便是其中一個。


    眾人等了一會兒,忽然見山上竹海之上,有一白衣少年踏波而來,似神仙下凡。


    眾人皆是忍不住暗讚:“好俊的輕功。”


    眨眼間,白衣少年已落到眾人麵前。隻見這人約莫十八歲,生得甚是清俊,兩鬢齊整,唇紅齒白,眸光奪目。


    其舉手投足之間,頗有幾分老成持重之色,顯然已可獨當一麵。


    這人已不能再說是少年,他麵容雖俊秀,但其穩重之色,並不輸陰陽宗的方笑柳。


    隻見他對著眾人行了一禮,道:“卜師叔已算到各位來意。師父說,敝派太小,怕難以招待如此多的貴客,諸位請原路返迴,隻留下兩人即可。”


    青年此話一出,眾多鏢師紛紛竊竊私語,有些不滿,卻又不敢明說。


    楊雄瞪了那些鏢師一眼,笑道:“卜前輩不愧為‘神算子’,我們一句話都還沒說,他老人家便算到了我們的來意,佩服佩服。既然將燕大俠二人護送到了貴派,我等的任務便完成了,這便告別。”


    說著便與燕月鏡寒暄一番,同顧威領著眾鏢師離去了。


    待走得遠了,一個較為年輕的鏢師忍不住問道:“這獨蘇劍派到底有何能耐,架子這般大,也不請我們上山喝杯茶。”


    楊雄淡淡道:“你莫要胡說,即便是百裏總鏢頭來了,也隻好在山前恭候,沒有得到允許,誰也不敢闖山。”


    那青年鏢師聽得暗暗心驚,百裏總鏢頭,自然是鎮南鏢局的總鏢頭百裏長青。連這位都要對獨蘇劍派恭敬有禮,那獨蘇劍派,難道是淩駕於道宗與陰陽宗之上的存在麽?


    “獨蘇劍派隻有三個人,四個弟子。”顧威解疑道。


    “三個人,最厲害的是掌門莫七,據說在兩年前,突破到了大宗師境;其次是廖龍鳴,人稱‘獨臂刀神’,三年前晉升小宗師境;最弱的是卜道天,外號‘神算子’,一年前晉升小宗師境。”


    “尤其是那‘神算子’卜道天,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善推演變化,看相算命,預料未來,極為準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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